稀里糊塗,猶如夢遊般地接了皇上御賜的金匾,周星急忙掃視,發覺用大篆字形錈刻,也不知道是什麼內容,在官員們的幫助下,趕緊請進了周家,就懸掛到了周家祖屋中堂上。
劈里啪啦的鞭炮聲,隨之而來,在周家的院落裡,喧囂,沸騰。
那陌生的小太監,長得煞是清秀可人,看著周星:「周星啊,剛才是皇上的御筆,後面,還有太后老佛爺的墨寶,趕快來迎接!」
小太監一揮手,後面轎子裡又有兩名官差,抬出了一塊小型些的匾額,上面用黃色綢緞遮掩,看不到書寫的內容。
小太監喝令大家跪迎太后老佛爺的墨寶,於是,眾人又是一陣大亂,小太監講了一大堆花樣翻新的絕妙言辭兒,然後,對周星又是一陣大大地誇獎。
周星雖然沒有起來,卻頭腦清醒,立刻示意那小太監過來,小太監估計是在桂公公手下的親信,對於周星,分外客氣,周星向他講述了自己的意思:「公公,皇上和太后獎賞誰的金匾和墨寶?」
「你的,都是你的!桂公公早就去了書信,呈報你的技巧和忠誠,等兩顆西瓜送到了以後,皇上和老佛爺一見,都喜出望外,很自然要賞您了!」
「公公,皇上的金匾,我就供在家裡瞻仰了,敢請公公,將老佛爺這墨寶,賞給黃得榜老爺供奉如何?」
「嗯?」小太監立刻鐵青了臉兒:「難道,老佛爺的墨寶,是隨便賞人的麼?」
周星趕緊解釋:「我周星也是黃家的管家,下人,即便是伺候皇上和老佛爺的玻璃大棚,也是黃家資助才成功的,黃老爺功勳卓著,我周星不敢專美!」
「嗯,也好,反正桂公公說了,要賞您的,您這麼一說,也有謙讓的道理,成啊,」
周星大喜,趕緊領著他們朝黃家的莊園走去。路上,又是騎馬又是坐轎的,速度很快,到了黃家莊子以後,黃家上下,正在忙碌過年,也是暈頭轉向,不知所措,幸好黃得榜中過進士,很懂得規矩,才迅速迎接了太后的墨寶,然後安頓官差酒飯,小太監用畢,馬上就到了玻璃大棚裡去欣賞奇跡,順便,也將這天採摘的青菜帶走,傍晚時分,這幫浩浩蕩蕩的官軍隊伍,又消失在北面的大道上了。
小太監的笑容,尖嫩的嗓音,威武的京城官軍,精緻的匾額,讓黃得榜興奮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周星,周星?周星!都是你啊,都是因為你啊,了不起!了不起!」
因為小太監講了,皇上和西太后之所以能在日理萬機中騰挪出時間來,專門給一個蔬菜的種植小農民寫一個墨跡,還要用金匾送來,最最關鍵的就是那兩顆西瓜上的字!
皇上和老佛爺,做夢都沒有想到,西瓜上還能這麼自然地長出了兩行祝福的字來,開始,他們不敢相信,試用布擦拭,擦了半天,才知道,不是用墨或者漆寫的,頓時,驚歎不已,尤其是那些吉祥的字跡,讓兩位清朝大佬,激動不已,憤然做書。
黃家莊園裡,喜氣洋洋,洋溢著節日的氣氛,每一個人,就是最普通的家丁和丫頭老媽子,都覺得有面子。
「奶奶,老佛爺的墨寶,價值連城啊!」
「對,隨便摳一塊墨跡,就能吃一輩子!」
「這金匾能值得多少錢兒?」
「怎麼也值得幾百兩銀子吧?」
院落裡頭家丁的話叫黃得榜聽見,頓時勃然大怒,當然,準備在訓斥的時候,忽然因為喜悅氣息,修改了面容,和藹地說:「都是些傻瓜,什麼幾百兩銀子?就是幾千兩銀子,幾萬兩銀子,幾十萬兩銀子,就是我的命,你們所有人的命,我都不願意換,須知道,這是當今太后老佛爺的墨寶啊。尋常的軍機大臣們討要,老佛爺還未必肯開臉賞恩呢!」
「啊?」
周星準備回家了,黃得榜趕緊將他留下來,「周星,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走,不能走,咱爺兒倆得好好慶祝一番!」
「對對,得慶祝,這是天大的喜事兒,還是你為我們黃家賺來的,」二爺也感激地說。
何管家說:「是啊,這樣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我們黃家,大大掙了面子,就是知府和知縣大人,在我們黃家的太后墨寶面前,也得磕頭下跪,真是解氣過癮!」
黃得榜一聲吆喝,廚房立刻就置備酒菜,將周星請到了內宅之中,「來,周星,你看看這是什麼酒?陳年花彫!是我多年不捨得喝的寶貝啊,現在,我拿出來了!」
他們一面說時,好菜好肉,已經琳琅滿目擺了一大桌子,三夫人親自出面張羅,黃得榜又叫人將黃家一應中等以上級別的家丁,都請來。又開了三桌子,在別處廂房宴席。
「周星,請!老爺敬你第一杯!」黃得榜感慨萬分:「你真是我們家的福星!你一到我們家,我們家的秋寶就得了便宜,挽救了性命,接著,漢口的商場風險劫難安然渡過,運輸的商隊也過了虎口,你做了洋人的鋼釬,做了洋人的肥料,做了玻璃大棚,你賺了大錢兒,為黃家開了大財源!最最重要的,你為我們黃家贏得了皇恩!你是我們黃家的功臣。來,老爺我先乾為敬!」
「第二杯,周星,我再敬你!要不是你,我們家的三姑娘恐怕這一輩子都毀了!「
「第三杯,周星,我敬你,你是個好人,知恩圖報,你做了多少好事兒,成全了黃家一對對兒的鴛鴦!老年師傅和柳姑,鮑國寶和水姑,小薇和嘎子,在你周家,我還知道你,將家財慷慨地給了兄弟周光,無時不刻地照顧他!也孝敬爹娘,你是個好孩子!」
黃得榜豪爽極了,一杯接著一杯地灌,大家聽了,也都跟著讚揚周星。
「既然黃老爺這樣看得起我周星,我周星也不敢再藏著掖著,乾了這杯酒!黃老爺,二爺,何爺,諸位,我給諸位拜個早年,祝願大家新年愉快健康長壽!祝願二爺商場順利,財源廣進,祝願何爺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周星流利的言辭,彬彬有禮的談吐,靈活機智的神態,都讓這些黃家的主流領袖們欣賞。說著話,品評著老佛爺的墨跡,不知不覺中,兩罈陳年花彫就喝光了,再要上酒時,黃得榜已經搖搖欲墜,「不喝了!」
曲終人散,酒盡宴結,周星要走時,被黃得榜再次攔截住:「你別走了,今天夜裡,就在這兒住了!」
黃得榜的話,讓他兒子,何管家都吃了一驚,就是三夫人也笑著勸他:「老爺,該讓周管家回去了,住這裡?成什麼話?」
黃得榜卻笑道:「就住這兒。」
「老爺,您醉了!」三夫人趕緊去攙扶他,又去叫兩個丫頭來。
黃得榜將三夫人蕩過去了,「我今天夜裡,就是要周星睡在我們黃家的內宅裡,周星對我黃家如此功勞,我想把他當成兒子!」
周星雖然酒意濃郁,也還明智:「老爺,您說笑了,我是您的下人,不能在這兒住的!我得走了!」
黃得榜抓住了周星的胳膊:「不能走,不能走,絕對不能走!周星,你要是敢走,從此以後,我們就恩斷情絕,怎麼,我說把你當兒子待,難道虧欠了你?」
何管家看著場面,難以控制,遂笑道:「老爺,要是您真的喜歡周星,乾脆將他收為義子得了,這樣,也算我們黃家的恩德,以後,周星在我們黃家,無論議論事情,主持事情,都很方便!」
「對對對,就這樣。」二爺也立刻就表示了贊成態度:「周星,你願意不願意?」
周星有了片刻的選擇時間,也有了一個遲疑的過程。
作為一個男人,他是有骨氣的,要靠著自己的能力,辛勤勞動,去打拼屬於自己的世界,征服無限的時空。他從來不會屈服任何一個人的權威和能力之下。他相信自己的力量和意志。
但是,他又因為公關的職業經歷,深刻地理解,在現實生活中,要想施展才華,弘揚志向,必須建立深厚的人脈體系,人和,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老子給你當兒子?我呸!
這思想短短的幾秒鐘以後,就消失了。
如果借助黃家龐大的勢力,財力,人氣,可以迅速地實現自己的才華夢想,使自己出人頭地,使事業蒸蒸日上,使人民富裕,國家富強,有何不可?
「這個,老爺,二爺,這可是件大事情,我自己覺得,一個下等家丁出身,奴隸之人,要高攀黃家門第,實在是冒失,再者,我周星上有父母親健在,自然不能輕易自決,所以,如果黃老爺真的願意招我為義子,則我還得稟報父母定奪!」周星找了個借口。
這個借口實在是太軟弱了。
黃得榜哈哈大笑起來。
二爺也笑了起來。
何管家也笑了。
三夫人也笑了。
這還用說嗎?周星的父母親會反對大富豪黃家的攀親善意?
黃得榜拉住了周星,熱切地欣賞著,「嗯,好孩子,好孩子,咱們這兒就說定了啊,嗯啊,你說,既然我要獎賞你的功勞,又要接納你為義子,總得有些禮物恩惠,你說,你喜歡什麼?」
二爺和何管家也都笑著:「快,周星,老爺已經說了,你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吧!」
周星趕緊搖頭:「不需要,不需要,什麼都不要!我什麼也不缺!」
黃得榜說:「那可不行,不行,你說,你得要東西,你要是不要東西,就是瞧不起老爺我了!嫌棄老爺我俗不可耐。」
周星沒有辦法,只得說:「老爺,您要是真的想給,就把你全部的莊園田產都交給何管家和我打理吧!」
周星的這一句話,叫黃得榜詫異了半天,就是二爺和何管家,三夫人,也都十分疑慮:「全部田產?」
周星知道他們誤會了,趕緊解釋:「我不是要田產,我是說,以後,要按照我的意思來種植莊稼,我來管理。」
「這個自然,根本不用說,也不算是禮物,周星你再想想。」黃得榜鬆弛了一口氣,其他人也是如此。
周星堅持不要什麼。
「不,你得要,銀子?布匹?要不,我這滿莊園裡的俊俏丫鬟,你想挑選誰就是誰,要不,你說吧。哦,周星,要不,我說一件寶貝,可是我們黃家的最疼愛的寶貝,你要不要?」
二爺等人見黃得榜說得這樣懇求,已經失了長輩的面子,趕緊催促周星:「還不答應?」
「是了,老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答應了!」周星作出出勉為其難的樣子,作為客套,這是基本的禮貌。
不料,黃得榜一句話,可謂石破天驚:「周星,要不,我把三小姐蓮如嫁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