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麼,喊什麼,毛手毛腳的,有沒有點規矩了……」沒能藉著白婭茹的告狀給張效嚴一個難堪,預期的目標沒達到,高晨光的心裡有些失望,這心裡正有些堵氣呢,王海寬砰的一下鬧進了會議室,可讓高晨光找到了發洩的地方,劈頭蓋臉的就給王海寬一通臭罵。
白婭茹還是太稚嫩了,跟張效嚴這種老狐狸鬥,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特別是張效嚴的身旁還有一個雷縣長在幫襯,連打帶消地,輕輕鬆鬆就化解了白婭茹的發難,這個局勢想要破解開來,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到的。
「小王,沒看到正開會呢嗎,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連規矩都忘了,心裡連點事都裝不下,還能有什麼發展……」看到高晨光把火撒到了王海寬身上,副書記劉順玉的臉色頓時就是一板,搶著高晨光的話頭把場接了過去,雖然也有指摘王海寬的意思,但陰沉的聲音任誰都能聽出他對高晨光的不滿。
王海寬是政務秘書,劉順玉是常務書記,王海寬主要服務的對象就是劉順玉,哪怕王海寬做事有些毛手毛腳,但打狗還得看主人,當著臉罵自己的秘書,更影射自己駁下不嚴,擱誰的心裡也會不舒服,何況,事出必然有因,你高書記連情況都不瞭解一下就亂發火,這可有點說不過去。
「是,對不起,書記,是我忘了規矩了,書記,我剛剛接到電話,隆興鎮發生了煤礦事故,十幾名礦工被困井下,秘書長正在聯繫消防、武警等部門準備緊急救援,讓我來把情況向各位領導匯報……」急沖沖的跑來報信,心裡只顧得著急了,卻忘記了敲門,結果換來了領導一通臭罵,一下子就把王海寬給罵懵了,心裡也感到有些委屈,聽到劉順玉一接腔,才意識到自己哪裡出了問題,急忙向劉順玉投去了一個感激投的目光,然後不緊不慢地將情況匯報了出來。
「事故,十幾名礦工被因井下,到底怎麼回事……」十幾名礦工被困井下,那就意味著十幾條生命隨時都有可能消失,這個消息讓在座的所有領導一起為之動容,張效嚴的心猛的揪了起來,剛剛還在拍著胸脯說隆興煤礦在安全上沒有問題,這話音剛落就來了如此震驚的消息,不啻於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據隆興鎮匯報,隆興煤礦本就存在重大安全隱患,一大早鎮裡的幹部就到了煤礦要求停止採挖,只是煤礦經營方不顧勸阻,強行下井,坑道支架年久失修出現斷裂,導致一條礦井發生坍塌,當時這條坑道裡有十幾名礦工在作業……」面對一干領導火辣辣的目光,王海寬感到壓力很大,心裡有了一種隆興煤礦就是他弄塌了似的心虛感,不得矣,又硬著頭皮將電話記錄重複了一遍,心中揣測不安。
「馬上通知在家的常委,安全辦,工業局、礦產局的一把手,在第一時間趕到隆興煤礦,同志們,白婭茹同志給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只可惜我們誰也沒意識到這一課到底有多重要,現在,十幾個礦工被困井下,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啊,這代價太大了,今天的會就先開到這吧,縣長,一起到隆興鎮走一趟吧……」隆興鎮採取了措施,阻止煤礦生產,不用說這是白婭茹下的命令,可是煤礦經營者不顧勸阻,強行下井,不用說這就是李一冰抗命的結果,這會兒真的出了事故,誰是誰非自然一目瞭然。
出事了,白婭茹的示警全部都成為了現實,十幾條生命,夠得上重大安全事故了,勢必得有人為此承擔責任,張效嚴一力主導了隆興鎮的煤礦改制,這個責任他逃不了,藉機扳倒他也不是什麼難事,倒了張效嚴,那麼雷縣長的勢力自然要受到削弱,但是作為一把手,自己又能什麼事都沒有的甩個乾淨嗎,這一刻,高晨光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各位領導,我是隆興鎮的黨委書記,不管怎麼說,隆興鎮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我都有一定的責任,後續的救援工作請各位領導周密安排,我現在就返回隆興鎮去……」跑到書記會上鬧了一通,一點結果都沒有,白婭茹的心裡也有了一些後悔,只顧得生氣了,蒼促之間,沒怎麼思考就接受了安平的計劃,結果倒好,現在自己處在了既上不去,又下不來的尷尬局面,怕是在領導的頭腦中都形成自己就是一個搬弄事非,危言聳聽的長舌婦印象。
偏偏天無絕人之路,隆興煤礦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坍塌,看看張效嚴醜陋的嘴臉,白婭茹突然有了一種很解氣的通快,不過,白婭茹也知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回到隆興鎮主持大局,將損失降到最低點,不是跟誰治氣的時候,更不是推御責任的時候。
「婭茹同志,在你的帶領下,隆興鎮的各項工作都有了很大的起色,這是成績,成績是不能否定的,至於這起事故,你能提前示警,跟你也沒有多大的關係,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縣裡必然要給你一個說法,你先回鎮裡,我做下安排,隨後就到……」和雷縣長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共渡難關的誠意,高晨光的心裡又打起了小算盤。
當前最重要的不是什麼救援,也不是誰去承擔責任,而是安撫住白婭茹,只要把白婭茹壓制住了,把她提前示警隆興煤礦會出事故的情況壓制住,那麼完全可以把這起事故當作突發事件來處理,從而避免責任無限擴大化,事後無論死了多少礦工,安全辦、礦產局、工業局、李一冰,甚至是張效嚴,都可以作為承擔責任的棋子捨棄,這一切,還需要白婭茹的通力配合。
「對對對,婭茹同志自打到了效縣,方方面面的表現都很優秀,前段日子我到市裡開會,碰到了白市長,我還特意向他匯報了一下你的工作情況,白市長很高興啊,書記,婭茹同志是市裡派到咱們縣裡代為培養的幹部,既然成熟了,我們也該考慮一下給她加點擔子,下一批處級後備幹部輪訓,是不是讓婭茹同志去……」安撫住白婭茹,避免矛盾擴大化,這個問題,高晨光明白,雷縣長同樣明白,這個時候,可不是吝惜的時候,該拿出點真東西來堵住她的嘴,就不能猶豫,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在封官許願上,雷縣長比高晨光可敞亮的多了,也難怪他的身邊聚集著層出不窮的人才。
「高書記,雷縣長,請放心,作為一名黨員,服從組織,服從領導,服從大局,我一定竭盡全力保證隆興鎮的穩定……」事故當前,領導不急著去安排救援,反倒一起來堵自己的嘴,為的什麼,白婭茹很清楚,雖然不恥高晨光和雷縣長的為人,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人家拋過來了橄欖枝,你若是不接著,那麼很可能下一步倒霉的就是自己。
……
「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們把煤礦封上嗎,怎麼還有工人下井,到底有多人工人被困在了井下……」出了縣委大樓,白婭茹從包裡拿出了大哥大手機拔通了鎮裡的電話,大哥大很貴,電話費更貴,平時白婭茹都不太捨得使用這個奢移品,但是現在情況危急,習慣了精打細算的白婭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白書記,李鎮長獨斷專行,根本不聽您的命令,煤礦管理的人都聽他的,我們下的封礦通知人家根本不在乎……經過核實礦工花名冊,總共有十二個人被困在了井下,安鎮長回來了,正在安撫礦工家屬,著手組織救援,讓我告訴你不要擔心……」電話是方紅接的,煤礦出了事,鎮裡的幹部都跑到煤礦維持秩序,組織救援去了,就剩下了幾個女同志守著電話當聯絡員,隨時通傳消息,方紅就守著黨政辦的電話,這是安平特意交待下來的,為的就是第一時間聯繫上白婭茹。
「李師父,再開快點……安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汽車奔馳,一路上,白婭茹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著司機老李快點,再快點,老舊的吉普車都開到一百邁,隨時都有爆缸的可能了,她還覺得不夠快,恨不得肋插雙翅能飛回隆興鎮去。
不過,白婭茹雖然著急,但也從方紅的話裡聽出了一些問題,特別是安平讓自己到縣裡告狀,他卻不聲不響的回了隆興鎮,彷彿煤礦都在聽他的指揮,說煤礦什麼時候發生事故,煤礦就什麼時候出事故,這一切似乎都在他預料中的一般,直覺告訴白婭茹,安平一定有事瞞著自己,甚至很有可能如今出現的這個局面,都是安平自編自導的一場鬧劇,若真是那樣的話,事情可就大條了,坐在車裡,白婭茹不停地猜測著事情的起因和最壞的結果,心裡充滿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