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知道算計他的人有太多太多,但他卻從未屈服過,一直在拚力掙脫束縛與控制,可是他也很少有過報復的想法,因為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強大,讓他甚至有些畏怯與之正面衝突,不說其他人,只是一個道祖鴻鈞就已經夠他奉若神明,如果不是血晶是尋找親人與復活夢寒煙必不可缺的關鍵,恐怕他早已經放棄,這並不是因為他懦弱,而是隨著實力的增強,他才更能體會到,那些至強者是如何不可思議的強大。
但是此刻的白晟,卻對他們產生必殺之心,因為他可以懦弱的只是被動抵抗算計,他也可以隱忍、退縮、避之莫及,可是當他認為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夢寒煙時,他再也忍無可忍,性情中的不屈不撓與寧為玉碎的特性終於爆發,對那些如神祇般的強者,發出自身不死不休的決然!
被白晟的怒吼驚醒的夢寒煙,蹙眉厭惡的望著他,內心中十分的不解,「為何這個討厭的小東西,敢一直在我身旁騷擾呢?哼!」隨即面目冷了下來,纖柔的右手一揮,一道白芒光耀人道輪內部,其中充滿一種讓萬物頂禮膜拜的聖潔之氣。
「寒煙,對不起,我一定會救你回來的!」面對夢寒煙的攻擊,白晟沒有也無力躲避,因為他從那道白芒中感應到一種無可抵禦的強大,別說他此時只是一段即將崩潰的神識,即便肉身在此甚至是巔峰狀態,都在這一擊下必死無疑,可是他虛幻的面目中殺意與暴戾逐漸消去,只留下濃濃的深情愛戀、悲慟與自責,但唯獨沒有怨恨與責怪,他只恨自己實力低微,只怪沒有本事掙脫反而連累到心愛之人。
望著白晟面目中的神情,夢寒煙突然心中一顫,眼眸泛起惘然、困惑與掙扎,身體劇烈的顫慄,隨後爆發出駭人的精芒,在白芒將要吞噬白晟之前,不顧一切的衝到白晟身前欲要以自身抵擋,可她卻似乎忘了,這是由她發出的攻擊,自然對她無害,而且這種攻擊除非她自己收回,否則不管如何都會擊到被攻擊的人,但她更不知道該如何收回。
「不!」夢寒煙望著如入無物般穿過身體直接將白晟覆蓋的白芒,嬌容上露出悲痛欲絕的傷心與無助,眼眸中更是溢出悔恨與愧疚的淚珠,痛聲道:「不要,白晟,白晟……」望著此時夢寒煙的模樣,白晟虛幻的眼眸突然亮起,露出強烈的欣喜與激動,因為他知道,這才是那個與他深愛到永不分離的夢寒煙,在白芒籠身前白晟深深凝視她一眼,先行自爆神識。
夢寒煙望著吞噬一空後消散的白芒,靈魂凝聚的實質身體軟到在虛空中,清澈的目光霎那呆滯,充滿無助與悔恨,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嫩滑的面容淚流不止,「我居然殺了白晟,我怎麼可能對我心愛的人出手……」
夢寒煙身上散發出濃郁無比的悲傷與自責,隨後目中露出決絕,她根本不記得剛才的事,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靈魂重聚,她只知道心愛的人是死在她的攻擊下,所以即便她有了第二次生命,但卻是生無可戀,唯有以身殉情。
「寒煙,我沒事,剛才只不過是一股神識,你現在在人道輪中,我會馬上想辦法救你出來,記住千萬別再修煉那個印決,我想你,很想你……」
「白晟,嗚嗚!」一段碎裂的神識漂浮在夢寒煙身邊,在聽到那熟悉的溫情之音後,她終於喜極而泣,伸手撫摸著虛散將無的神識,似乎是摸到心愛之人的臉龐,被淚水溢滿的眼眸中閃現魅人的光芒,因為愛,所以即便獨身在一個幽暗的空間,即便被封印無法出去,即便她還是靈魂之體,但卻依舊感到濃濃的溫暖,因為她知道,白晟既然能將她已消散的靈魂重聚,那麼一定會用最短的將她救出去的。
夢寒煙面含歡欣的笑容回到聚魂陣中,她查看著白晟留給她的功法,目中有著驚歎與悲傷,驚歎於白晟竟然會有這般強大的功法,甚至比她以往修煉的《慧心通明決》都要精妙玄奧無數倍,可是雖然白晟未能向她敘述他的經歷,但以夢寒煙的蘭心慧質,只憑這部功法與自身靈魂重聚,以及剛才白晟的神識顯露出的強大氣息,就已經能夠聯想到許多,不由心疼的歎聲道:「這段時間他一定過的很苦,我多想陪在他的身邊,白晟,我也好想你……」
「唉!」突然一聲美妙至極但卻催人淚下的悲歎在聚魂陣中響起,夢寒煙感應到這聲音居然從她的靈魂中發出,眼眸閃現思索,忽而露出凌厲的殺意與怒氣,「是你,就是你控制我的靈魂,將白晟擊傷的,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你!」那美妙的聲音再歎一聲,道:「你怎麼可能忘記盤古,而去愛上一個低等靈類?是了,當初元靈的崩碎導致記憶殘缺,你已經忘卻了一切,否則你也不會留下我,那麼,讓我為你尋回吧!」
還未等夢寒煙從震撼中清醒,突然她靈魂之體的眉心處,忽而綻放出可光耀世間的聖潔白芒,霎那間她便猶如凍結一般無法有任何思維與行動,與此同時,一段段不屬於她但卻讓她感到異常熟悉的畫面,浮現在她的意識之中。人道輪內部無中生有般顯現出點點白芒,似螢火蟲般從四面八方的幽暗之處匯聚而來,融入夢寒煙的靈魂之體中。而那些五顏六色的魂體,則猶有意識般漂浮到聚魂陣外,謙卑而虔誠的向她叩拜。
當夢寒煙的靈魂之體轉換成聖潔的白色之後,她的眼眸緩緩睜開,露出第一次清醒時的至高平靜,聲音柔美但卻不帶絲毫感情的低語道:「我是聖……不,」突然夢寒煙美眸中浮現一個俊朗深刻於心靈的容顏,隨後那股聖潔與平靜蕩然無存,以一種愛到極致進而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只是夢寒煙,生生世世,白晟就是我唯一的愛人!」
「你……」從夢寒煙魂體中傳出的聲音帶有一絲焦急與憤怒,但隨後卻化作平靜,語中含著淡淡的悲傷,悵然喃喃自語道:「主靈都已經忘卻,那麼我這個憶靈也沒有存在的必要,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卡!」的一聲脆響,夢寒煙感覺到她的靈魂中似乎有一樣奇怪的東西破裂,瞬間無數的信息湧蕩在靈魂之中,可是卻被她毫不猶豫的屏蔽甚至抹消,但「看」到那似修煉功法的印決後,夢寒煙猶豫片刻,隨後閃現堅定,「《混沌天印》……白晟,原諒我,但我只是不想你獨自承擔,我會陪著你,同生,或者共死……」
夢寒煙雙手掐動一個又一個玄奧無比的印決,但這次卻又有所不同,明明清晰可見卻讓人有種模糊看不透徹的感覺,猶如穿花蝴蝶般讓人眼花繚亂的十八印決完成後,她的雙手合抱膝間安坐不動,瞬間身上閃耀出攝人心魄的聖潔之氣,外方叩拜的魂體則毫無反抗之意的被聚魂陣吸收,化作最精純的魂力,而也不知是人道輪內部生成,亦或從外界流入諸多莫名的能量,其中有幽冥之力、天地法則之力、毀滅之力、白色道力,更有許多說不出道不明的「道理」……
血晶空間中,白晟盤坐在冰棺前,目光較往日要黯淡許多,此時他的神識異常虛弱,甚至還不如普通的渡劫期,因為他近乎全部的神識都被抹滅在人道輪中,而這並不是普通的消耗卻是徹底的割斷,一般人即便不死或變成癡傻也將終生再無寸進,即便白晟早已經將識海duli,但他至少要耗費五百年專心修煉《煉神決》才能恢復原狀。這對於決然正面與至強者敵對報仇的白晟來說,可謂是不小的損失,因為哪怕一息一刻,都對此時的他特別重要,所以雖然他的神情無比的平靜,但內中卻潛藏著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暴.動。
「你們想得到血晶,你們想重建天地秩序,你們想讓我乖乖聽話,這些我都可以忍受,但你們不該算計她,不該牽連到我的家人……」白晟的視線死死的釘在人道輪上,眼眸中閃現出暴戾、憎恨、屈辱以及微不可見的悲慟,所謂龍之逆鱗,觸之必死,原本就相對自私與偏執的他,在自認為那些強者不停的算計他最重要的親人與愛人後,他甚至生出滅世的強烈慾望。
至於其他的猜測,白晟並不是沒有想過,比如夢寒煙是否也擁有非凡的前世,或者說……但這種猜想剛浮現,就被他強行摒棄,他不在乎任何一切,他只知道夢寒煙是他永生永世的唯一伴侶,「任何人都不能阻攔我們在一起,任何人……」
「呼!」白晟用力吐息,目中的情緒漸漸歸於安靜,他需要實力,需要強大到傲視世間一切的實力,可是即便他擁有血晶,擁有無數玄奧的功法,甚至可以奢侈到以混沌元氣修煉,但他絞盡腦汁的思考與推衍下,卻發現他根本沒有與他們對抗的資格。
白晟雙手忽而握緊忽而鬆開,內心中有著掙扎與糾結,隨後目中厲芒一閃,仔細回憶一番後,終於做出一個決定,他要修煉人道輪中夢寒煙掐動的印決。雖然他依舊猜疑,這或許是鴻鈞等人的另一個算計,有可能修煉之後他將身不由己,但內心中卻有另一個想法,又或許這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連盤古都會的印決,豈能是鴻鈞亦或盤敖能夠完全掌控的?再說從人道輪封印到現在,才不過短短幾年,夢寒煙的靈魂之體就能堪比地仙的肉身,這樣強大的效果,換成任何人恐怕都無法抵禦那種誘惑,更別提急需增強實力的白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