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人聽了司機的話後,紛紛探頭向外望去,只見外面一長溜人群跟在兩輛車後,組成了長長的迎親隊伍,打頭的是一輛進口吉普越野車,後面跟著一輛伏爾加。舒骺豞曶
本來獵小彪懶得理這些事,這種熱鬧他根本不願意看,但無意中一瞥,他心頭一驚,難道是他?
「看來不光是城裡人有錢,沒想到這個李家村竟然也有富翁!」吳琳琳看著氣派的場面對獵小彪說。
車廂裡的人被這在當時看來極其豪華的迎親隊伍震憾了,相互議論著,總之一個意思,羨慕加忌妒,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人扭頭對大家說:「你們可能不知道,這是李家村的首富李載娃結婚哩,人家開著一個磚廠,富得很哪!」
獵小彪站了起來走到司機後面道:「師父,請開車門,我要下車。」
「還沒到站呢。」吳琳琳跟了過來。
司機扭頭看了看,見身後這個小伙面色不善,於是打開了車門,獵小彪下了車,吳琳琳跟著也下了車。
「你怎麼回事?這還沒到西都市呢,怎麼就下車了?」吳琳琳疑惑地問。
獵小彪臉色陰沉,一語不發地瞅著迎新隊伍,吳琳琳弄不懂啥情況,還想問的時候,見獵小彪滿臉的不悅,並且臉色非常難看,於是嚇得也不敢再多問,只是乖乖地站在他身邊。
吉普車到了村口停了下來,朝天的嗩吶吹著令人喜悅的迎親曲,李家村的規矩,任何本村人結婚時,都要到村口處先拜路神,以圖日後在路神的保佑下順暢幸福。
吉普車門開了,新郎下了車,油頭粉面,西裝嶄新,領帶鮮紅,胸前的紅花格外刺目,緊接著,新娘子也下了車,由一個中年婦女攙扶著,圓圓的臉龐,黑葡萄一樣的雙眸雖然明亮,但好像沒有多少喜悅,只是和新郎並排站在一起。
「給你一把栗子給你一把棗,來年生個大胖小;給你一個石榴新人嘗,來年娃娃會叫娘;給你一把花生給你一把糖,恩愛白頭地老天也荒……」執事的喜娘象唱戲似地大聲念著,一邊把手中的糖果等灑向人群,迎親的人和圍觀的人都爭先搶著,一片鬧烘烘的喜慶場面。
這對新人正是李載娃和陳馨!
獵小彪只覺得天色陡然間昏暗下來,火辣辣的日頭彷彿變冷了,如同夜空中月亮的清輝那般淒冷。
「誰還沒有喜糖?」執事的喜娘看著鬧哄哄的人群大聲地問道。
千百年來傳下的規矩,凡是到場的人,不管是不是親朋好友,哪怕是陌生的路人,都要吃到喜糖,吃的人越多,喜氣傳的範圍越廣,對新人越有利。
吳琳琳剛才還想過去討些喜糖,但鑒於獵小彪反常的情緒,她只是閃著一雙美目看著,站在獵小彪身邊沒敢動。
「二位一看就是文明人,不好意思搶吧?告訴你們,這喜糖必須得吃,哪怕一顆也行,沾一份喜氣就多一份運氣,呵呵,看你們男的俊,女娃長得更讓人心疼,吃了這喜糖,你們以後也會喜事連連!」喜娘眼尖地發現獵小彪和吳琳琳沒有過來,肯定沒搶著喜糖,所以快步走了過來,抓了一把糖遞向獵小彪。
獵小彪沒有動,只是呆呆地看著陳馨,還是那齊耳的短髮,還是那圓圓的臉龐,只是比往日多了一份成熟和穩重,但更加耐看,一身紅艷艷的婚服裹著那發育得十分成熟的身體,讓人遐想無邊。
「哥,人家給你糖呢!」吳琳琳見獵小彪發呆,在一旁輕輕地捅了捅他的腰。
獵小彪這才回過神來,木然地伸手接過糖,看著喜娘扭著肥碩的屁股走向了迎親隊伍。
喜娘的聲音再次響起:「蒼天在上,黃土在下,路神在前,我村新人喜結連理,今向路神敬一杯灑街酒,望路神能施廣大神力保佑這對新人,風雨無阻,逢凶化吉,合好百年!」
一杯酒被喜娘誇張地灑向地面,然後嗩吶聲再度悠揚地響起,鞭炮聲更是響得震耳欲聾,一群小孩象過年假地歡呼著。
鞭炮聲響過後,喜娘朝著李載娃和陳馨道:「拜過天拜過地,再向路神行個禮!」
話音一落,李載娃一臉幸福地拉過陳馨的手,兩人朝著路口深深地鞠了一躬。
獵小彪捏著手裡的糖,直愣愣地看著兩個新人,眼裡交織著憤怒痛苦極為複雜的神情,然後慢慢地握緊拳頭,那些無辜的糖果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哥,你咋咧?」吳琳琳看著獵小彪越來越差的神情,嚇得緊緊地拉著他的手,仰著小臉極為緊張。
拜完路神後,李載娃捏著陳馨的手輕聲地說:「我會上你幸福一輩子的!」
陳馨扭過臉看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夫,臉上露出了一絲絲難得的笑意,輕輕地「嗯」了一聲,嘴角泛起兩個好看的酒窩。
獵小彪鬆開了手,被捏碎的糖渣掉到了地上。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陳馨!你曾經說過,你的雙眸只為我明亮,你的笑顏只為我綻放,你嘴角的酒窩是我幸福的方向,你永遠只能是我的新娘!
多麼好聽的蜜語甜言!到頭來只是讓人心碎的謊言!
我原來不怪你的選擇,可我現在竟然非常恨你,恨不得一掌將你擊斃,在我手裡痛苦地死去,也比在李載娃懷裡幸福地活著強!
愛情這個戰場上,永遠沒有第二名!只要你拿了冠軍,你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哪怕曾經的手段是多麼的卑鄙,哪怕得來的途徑是多麼的崎嶇!
美麗的花朵,永遠只開一次,永遠只為一人嬌艷欲滴!也只能被一隻手採擷!
拜路神儀式結束了,一對新人鑽進車裡,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進了村。
殺,還是不殺?
此時的獵小彪,像一個被別人搶了心愛玩具的小孩一樣,滿腹的委屈和難言的痛苦根本找不到訴說的對象。
聰明的吳琳琳憑著記者的敏感和女人的直覺,已經隱約知道了事情的大概,這個新娘一定和獵小彪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那個新郎自己認識,就是害爸爸吳德的李載娃!
「哥,你可別做傻事!」吳琳琳伸出雙臂從身後緊緊地摟著獵小彪的腰,柔聲地勸著。
獵小彪猛然掙脫她,回過身來,一隻手朝著吳琳琳豐滿的前胸伸來,吳琳琳嚇了一大跳,正想躲開,笑話!獵小彪此時的身手比「鬼手」還要高出一截,她豈能躲開。
就在她低聲羞呼的時候,前胸口袋裡別著的那支鋼筆被獵小彪抓在手裡。
「拿張紙!」獵小彪面無表情地說。
吳琳琳聽話地取出了一張紙遞給他。
獵小彪在紙上飛快地寫了幾句話,然後追上迎新隊伍最後一個人,連同一張十元錢遞給那人道:「麻煩你把這張紙條交給新娘子,這錢你買盒煙抽,辛苦了!」
那人接過錢和紙條,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小伙,雖然有些疑問,但看在錢的份上,她只是張了張嘴,然後笑了笑:「放心吧,一定交到她手裡!」
轉身回到吳琳琳跟前,獵小彪把鋼筆插回到她的前胸口袋裡,然後仰面看著火辣辣的太陽。
「哥,咱們走吧。」吳琳琳小心地說。
除了獵小彪和吳琳琳,所有的人已經走光了,這太陽太他麻的毒了!
「霸王兵敗烏江岸,虞姬自刎軍帳前。呂布月下戲貂嬋,吳氏一怒為紅顏,范蠡攜美泛西湖,玄宗寵妃失江山,回頭多少情和愛,蒼顏皓首淚不幹,淚不幹!」
一陣陣受傷野狼般的嚎叫聲迴響應李家村路口。
「哥!」吳琳琳緊緊地環著獵小彪的腰。
獵小彪吼完最後一句,仰面向天,虎目緊閉,兩行熱淚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