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休日裡,杏兒一般都會帶著弟弟妹妹們,上山砍柴撿松球採草藥挖野菜,或者是去地裡幹活。大姐桃兒和妹妹梨兒,就學習廚藝、女紅,以及種種菜什麼的。
蒲大娘看不過眼,就勸說道:「杏兒啊,你弟弟們年齡還小,九歲都不到。如今家裡富裕了,可以說是個小地主了,你弟弟他們也算得上是小少爺了。那些髒活累活,就甭叫他們干了,不用上書院的時候,就讓他們去城裡逛逛。」
杏兒無語望天,滿頭的黑線。
「姥姥啊,您說的這是啥話喲?咱們就是普通的莊戶人家,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跟地主老財可差遠了去。更談不上什麼富裕人家了,這話您老日後可千萬別再說了。」
男人,你越是將他保護得好了,他越會懦弱,久而久之就習慣了躲在婦女的裙下。相反,肩膀上有膽子,他才會長大,才會變得有責任感。
杏兒深以為然,她不希望自己的大姐、妹妹和弟弟們,長大以後變成一個紈褲,或者眼高於頂的廢人。生命在於運動,勞動可以鍛煉人的心智和毅力,也可以讓人從中體會到生活的不容易,從而學會珍惜,杜絕揮霍和賭*博等惡習。
蒲大娘還想要說些什麼,蒲木蘭扯拉扯老娘*的衣袖,示意她別再說:「阿娘,三姐去種菜去了,咱們去幫一下三姐吧!」木蘭口中的三姐,指的是杏兒的*娘。
說完,也不管老娘是否願意,硬是將她拉扯走了。
來到庭院外面,蒲大娘就不滿的呵斥小女兒:「木蘭,你這是幹啥?杏兒不懂事,我這個做姥姥的,難道說不得她麼?你三姐也是,她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女娃子,怎麼就讓她當家作主呢?這毛病,可慣不得!」
蒲大娘越說就越生氣,她來到陶然居,也有一個多月了,發覺這家裡的大事,都是杏兒那丫頭片子在拿主意。而內宅裡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竟然是桃兒在做主。外面的事情,又有個外管家在插手,她的大女兒安靜,竟然啥都沒有管上!
這個發現,讓她頓時火冒三丈!這,這不是等於安靜給架空了麼?這還不算,安靜日後的依靠,也就是兩個九歲的男娃,竟然還被杏兒拉去砍柴幹農活!
實在是,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
蒲大娘氣沖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用。木蘭相信,老娘*的腳踩過的地方,那螞蟻什麼的,絕對的被碾成了肉醬。
「哎呀,阿娘啊,您能不能輕點走路?那螞蟻和螞蚱,都不知道被您給踩死多少了!您不是信佛的麼?殺不得生啊!」木蘭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的*老娘,語氣裡帶了點調侃的味道。
蒲大娘白了木蘭一眼,沒好氣的道:「咋啦?你是不是也要學杏兒,將自家老娘拿捏在手裡?我踩不得杏兒,還不讓踩死個螞蟻麼?!」語氣,竟然是氣勢洶洶的,將她那不甘心的憤恨心理,表露無遺。
木蘭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巴,頓足道:「阿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莫非,你還想要將杏兒踩在腳底下不成?!我可告訴你啊,杏兒可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也不是你可以責罵的!」
蒲大娘氣急:「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而且將將才滿十一歲」話才說了個開頭,木蘭就將她一把扯到了僻靜的地方,頓腳低聲喝止:「阿娘!不是我想要說你,而是你真的是越來越過分了!你也知道,杏兒才十一歲啊?」
木蘭莫名發怒,蒲大娘本就有點摸不著頭腦,被她這麼一說,就更迷糊了:「杏兒是上過月才滿十一歲的,這事不是大家都知道麼?她就是才十一歲,所以我就覺得她把什麼都抓在手裡,實在是不像話,她把她娘都當成什麼了?!」。
木蘭氣得夠嗆,頓足道:「阿娘,你老也好好的想一想,這個家如果不是杏兒的話,能有今天麼?說不定,早就凍死餓死在冰天雪地的山野裡了!也說不定,桃兒和三姐,都被那王*八*蛋柴榮,給賣去了給老頭做妾,最後會不會淪落到那髒地方,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
聽到這裡,蒲大娘臉上的怒氣就少了一點,想要說點啥,木蘭壓根就不給她插話的機會:「如果這個家裡沒有杏兒的話,能買上這麼些田地,能在城裡開上店舖麼?如果沒有杏兒的話,達哥兒和安哥兒(杏兒的雙胞胎弟弟)如今能有錢上學堂麼?」
「你,你這說的,也太那個了!你三姐家裡有如今這般光景,可不僅僅是杏兒一個人的功勞!」木蘭的話,對蒲大娘不是沒有觸動,但是卻也不完全認同。話裡話外,還是有一點不滿,不服氣。
種一弟般。「阿娘!」木蘭不禁撫額,恨鐵不成鋼,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沒錯!三姐的家有如今的光景,確實不僅僅是杏兒一個人的功勞,三姐和桃兒、達哥兒、安哥兒,還有梨兒,也都付出了努力!但是,三姐是什麼性子?桃兒又是什麼性子?莫非你還不明白麼?」
「你三姐,如今的性子還好一點,過去是個很懦弱的人。在家裡的時候,你大哥大嫂,還有二哥二嫂,可沒少欺負她。可是,她連駁嘴都不敢,任打任罵」
蒲大娘訕訕的,說到這裡,就有點說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想起十多年前,安靜在娘家的時候,過的那糟糕的日子,還是想起柴三娘和梅兒跟她提起過的,安靜在柴家大院過的那糟心的日子。
總之,無論是哪一樣,終歸是她這個做阿娘的,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女兒出嫁的時候,連一樣嫁妝也沒有,甚至還讓女兒穿著舊衣服出嫁;出嫁十多年了,也沒能來看一看她,在她被夫家的人給欺負的時候,哪怕是為她說上一句話。如今,自己揪著杏兒不放,心裡到底還是不夠有底氣的。
「阿娘,反正我就一句話:杏兒這孩子不容易,你得知道心疼她!」木蘭見老娘還是這個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毫不客氣的道:「她可是比女兒小了好幾歲呢!可是,這家裡家外,其實都是靠她在支撐著呢!她才十一歲啊,小小的人兒,就要承擔那麼多、那麼沉重的壓力!」
蒲大娘就有點訕訕的:「我也不是不心疼她,只是這家裡家外的,都她說了算,我覺得過分了一點!畢竟,她只是個丫頭片子,又不是男娃,日後這陶然居的頂樑柱,遲早也得是安哥兒和達哥兒!」
「阿娘!」木蘭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管不顧的,大喊了一聲。蒲大娘冷不防被嚇了一大跳,剛想要責備她幾句,不料一抬頭,正對上木蘭那噴火的眸子。心裡一震,那到嘴的話兒就給嚥了下去。
木蘭惱怒的瞪著自己的*老娘:「阿娘,你到底知不知道,這陶然居的一切,都是杏兒的?地契也好,房契也好,城裡的店舖也好,全部寫的都是杏兒的名字?!將來,即便是杏兒出嫁了,這所有的一切,到底會在誰的名下,還得看杏兒的意願!如果她不願意給你一心想要維護的安哥兒和達哥兒,那麼他們就半個銅子兒都甭想有!」
這話,如滾滾驚雷,打了蒲大娘一個措手不及!
她忍不住驚呼了起來:「這,這怎麼可以?!她一個丫頭片子,日後始終是要嫁去別人家的,地契和房契,怎麼可以寫杏兒那丫頭片子的名字?!」
木蘭一聽,頓時就氣炸了:「阿娘!你甭一口一個丫頭片子!大哥跟二哥,可不是丫頭片子,可是,他們為你們二老,做了什麼?!」
木蘭越說就越氣,一點也不客氣:「是不是不但什麼什麼也沒有做,而且還三天兩頭的,把你和爹氣得夠嗆?你和爹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幫二哥娶了媳婦,二嫂孝順過你們二老麼?沒有吧?自打我懂事以來,倒是經常聽到二嫂罵你和爹是老不死的,還罵我是小不死的!
跟大哥二哥一比,你倒是說說,杏兒這個丫頭片子,到底有哪一點不如男娃?真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就這麼不待見杏兒?我說,自打我們一家三口來到這陶然居,吃的喝的住的,杏兒哪一樣虧待了我們?」
木蘭一通數落下來,蒲大娘心裡也有點小慚愧,可是卻依然嘴硬:「沒錯,杏兒確實有點能耐,本事不小!但是,無論如何,那地契和房契,就不該寫她一個人的名字!」
「阿娘!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寬了麼?置辦這所有的家業,全都是杏兒一個人掙的銀子,杏兒為了維護桃兒和三姐,不讓那狼心狗肺的柴榮給買掉,差點就沒能活下來!這家裡的一切,都是杏兒給的,那地契和房契寫杏兒名字,三姐一家人都沒有半點意見,你一個外人倒是說三道四,你有這個資格和權利麼?!」
木蘭氣得跳腳,只覺得實在沒法跟老娘溝通了,辟里啪啦的數落完,就使勁的一跺腳,扔下老娘一人,飛快的走遠了。獨自去了白沙灘,一個人生悶氣去了。
不遠處的大樹後面,杏兒和東方雲舒走了出來,東方雲舒氣得紮紮跳,杏兒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快——
晚上還有啊,晚上有個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