籐崎的話令左登峰心臟狂跳,籐崎先前已經通過蛛絲馬跡知道了巫心語的存在,他要找出巫心語來威脅自己。
那十幾個化妝成農夫的日本兵聽到籐崎的命令立刻開始四處尋找。清水觀的地道並不十分隱秘,那些日本兵很快的便發現了西廂的入口。
兩個日本人隨後進入了地道,片刻之後,左登峰聽到了東廂北屋傳來了棺蓋落地的聲響,不問可知巫心語被他們逼了出來。
果不其然,很快的巫心語便從東廂跑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剪刀。
左登峰見狀立刻上前抱住了她,籐崎等人並未阻止,而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巫心語和左登峰二人。
「放她走,我帶你們去找那隻貓。」左登峰轉頭看向籐崎。
「左先生,尊夫人留在這裡,你去將那隻貓帶回來,只要你帶回了那隻貓,我就放你們離開。」籐崎側目打量著巫心語。巫心語非常漂亮,籐崎沒有想到荒野之中會有如此美貌的女人。不過他的眼神之中只有驚訝而沒有垂涎,這說明他並沒有起色心。
「不行,絕對不行。」左登峰連連搖頭。籐崎雖然沒有露出好色的神情,但他的那些部下卻已經看直了眼。
「我這個人是很講道理的,這樣吧,你留下,尊夫人去找那隻貓。為表誠意,我可以讓她自己去。」籐崎出言笑道。
「她如果找回了那隻貓,你能不殺我們?」左登峰開始演戲。
「可以。」籐崎聞言連連點頭。
「你發誓!」左登峰佯裝鄭重的盯著籐崎,事實上他非常清楚就算找回十三,籐崎也不會遵守諾言放過他們。
「只要尊夫人將那隻貓帶回來交給我,我絕不會殺你們,也不會傷害你們。」籐崎重重點頭。
「快去把十三找回來。」左登峰聞言扭頭沖巫心語使了個眼色。
巫心語雖然領會了左登峰的眼色卻沒有離開,而是堅毅的搖了搖頭,表示她絕不會撇下左登峰獨自離開。
「快去,你想為了一隻貓害我送命嗎?」左登峰見狀憤然抬手給了巫心語一巴掌,這一巴掌他是用了全力的,這些日本人都是惡狼,巫心語如果留下,後果不堪設想。
巫心語沒想到左登峰會打她,而且會打的這麼重,一時之間愣住了,愕然的盯著左登峰。左登峰見狀再度抬手又是一巴掌,「十三去了西北方向的樹林,快去把它喊回來。」
這兩巴掌雖然打在巫心語的臉上,但是疼的卻是他自己,他不捨得打巫心語,但是他也知道絕對不能讓巫心語留在這裡。
巫心語哭了,她哭不是因為左登峰打了她,而是她從左登峰的眼神之中讀懂了左登峰的心意,也明白左登峰是要她往西北方向的樹林逃生。
「哭什麼,快去。」左登峰此刻有著千言萬語要對巫心語說,但是他不能隨意開口,籐崎非常聰明,倘若起了疑心,隨時可能改變主意。
巫心語抬頭看著左登峰,眼神之中飽含感動與深情,她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一去不回,左登峰必然慘遭毒手。左登峰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在生死關頭將生存的希望留給了她。
良久過後,巫心語的眼神發生了變化,感動之中多出了一絲決然,隨後沖左登峰重重的點了點頭,「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之後,巫心語轉身向外走去,眾多日本兵見狀轉頭看向籐崎,後者微微抬手,示意放巫心語出去。
「籐崎大佐,我認為這個支那人只想救他的妻子,並不想交出那隻貓。」先前裝扮成馬伕的日本人以日語沖籐崎開了口。
「我知道,但是那個女人一定不會逃走的。」籐崎的臉上一直掛著自信的笑容。
「如果那個支那女人帶回了那隻貓,咱們真要放走他們嗎?」這個日本人可能也是軍官,也懂得一些漢語,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這個住在深山道觀裡的人也同樣懂得他們的語言。
「我們這次行動未經軍部批准,事後必須消除一切痕跡。」籐崎說話之間看了看左登峰。左登峰早就料到日本人不會守信用,聞言也並沒有感到奇怪,他現在想的是巫心語臨走時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希望她領會了自己的用意,如果真的把十三帶回來,那可真完了。
「哈依。」那日本人點頭答應。
接下來眾人都沒有說話,眾人都在等,籐崎在等巫心語帶回十三,而左登峰則在等死,他非常清楚不管巫心語回不回來,他都死定了。
人對於死亡都有著強烈的恐懼,左登峰也不例外,但是他此刻心裡卻有著一絲慶幸,因為他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巫心語沒有受到這些日本人的傷害。不過左登峰又有著另外的擔心,那就是萬一自己真的死了,巫心語殉情怎麼辦,這種可能性極大,想及此處,左登峰再度開始焦慮。
「左先生,你好像很緊張。」籐崎轉身沖左登峰走了過來。
「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左登峰轉頭開口,此時巫心語還未走遠,他還需要拖延時間。
「放心吧,我會的。」籐崎點頭笑道。
左登峰聞言看了他一眼不再開口,這個籐崎大佐長的並不凶煞,言語也不粗野,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這種貌似儒雅的人遠比那些咋咋呼呼的膚淺之人要恐怖的多,他一個日本人能將中文說的如此流利,也可見其毅力之強,心思之專。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籐崎站了起來,從兜裡掏出一雙白色手套戴在了手上,轉而走到那名攜有挎包的部下面前從挎包裡拿出了一把匕首。
「左先生,尊夫人怎麼還沒回來?」籐崎端詳著匕首走近了左登峰。
「她不會回來了。」左登峰出言笑道,半個小時過去了,巫心語必然已經找到了藏身之處。
「不不不,她會回來的。」籐崎說話的時候神情並沒有變化,但是就在其說完話的一剎那,左手的匕首極快的插上了左登峰右側大腿外側。
「我**。」左登峰強忍劇痛衝著眼前這個微笑的惡魔撲了過去,左右的日本兵立刻一擁而上將他摁在了地上。
「聲音太小,尊夫人聽不到,再大聲點兒。」籐崎蹲下身握住了插在左登峰腿上的匕首,猛然旋轉。
「啊!」劇烈的疼痛令左登峰發出了慘叫,這純粹是生理反應,非主觀可以控制。但是左登峰只喊了一半便閉上了嘴,他知道籐崎是想讓他發出慘叫,引出藏在暗處的巫心語。
籐崎見狀抬起雙手摀住了自己的面孔湊近了左登峰的臉。左登峰此刻已然疼出一身冷汗,渾身都在發抖。他強忍疼痛怒視著籐崎,他不明白這個惡魔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左先生,快吐口水,你們支那人不是最喜歡吐口水的嗎?」籐崎移走了遮掩面孔的雙手,隨即再度遮上,他在逗左登峰玩,標準的貓耍耗子心態。
左登峰咬緊牙關轉頭不再看籐崎,事實上籐崎說的沒錯,他此刻的確有吐籐崎一臉唾沫的衝動。
「這個位置痛覺神經非常密集,你忍不住的。」籐崎見狀再度伸手握住了左登峰大腿外側的匕首左右轉動。
事實正如籐崎所言,此時左登峰只感覺疼痛難當,這種劇烈的疼痛令左登峰感覺心臟在快速的抽搐,整個人都想蜷縮起來,但是四肢已然被幾個日本兵摁住了,根本就無法蜷縮。即便如此,左登峰仍然強忍著沒有喊出聲來,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慘叫會造成什麼後果。
強烈的疼痛會導致胃部痙攣而造成嘔吐,到最後左登峰終於吐了。
「咦~,你們支那人太不講衛生了。」籐崎皺著鼻翼站起了身,一臉的鄙夷。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左登峰齜牙開口。他知道自己絕無生理,所以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世間真有鬼魂存在。
「這話我聽過好多次……」籐崎話說了一半便停住了,目光移到了大門處。
左登峰見狀急忙扭頭,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巫心語帶著十三站在了門口。
「快跑,快跑。」左登峰情急之下絕望的高喊,巫心語帶回了十三,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巫心語看到了左登峰,也聽到了他的話,但是她沒有跑。
「很好,很好,進來,進來。」籐崎見巫心語帶回了十三,頓時面露喜色,急忙招手讓巫心語帶著十三進入道觀。
「不要進來,快跑。」左登峰見狀再度大喊。他已經發現籐崎的那些部下拿出了鐵鏈和套索。
巫心語聞言並未開口,也沒有移動,而是深情的盯著左登峰,與此同時探手解開了棉襖的扣子。
「你這個傻子,你這樣救不了我的,我會恨你一輩……」左登峰的話喊了一半就停住了,不是他不想喊完,而是摁著他的日本兵一拳打的他下顎錯位。
左登峰此刻無比的憤怒,但是他最恨的不是這些日本人,而是巫心語,巫心語的這個舉動在他看來是極度愚蠢的,這些日本人就算是抓到了十三,日了她,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巫心語這個愚蠢的舉動令左登峰感覺喪失了男人的尊嚴。即便巫心語真的能夠以這種方式救下他,他也會殺掉巫心語,然後自殺。
籐崎此刻的目光並不在巫心語的身上,他看的是十三,眼神之中透著狂熱。除他之外的那些人看的都是巫心語,當巫心語脫掉棉襖只剩單衣的時候,左登峰甚至看到了幾個日本兵胯下的變化。
保護自己的女人免受傷害是男人的天性,當這種天性無法付諸實施的時候,男人的尊嚴就會徹底破碎,這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肝腸寸斷萬念俱灰之下左登峰開始猛烈的挺頭去撞擊地面的青磚,以求速死。
這時旁邊的一名日本兵薅住了左登峰的頭髮,在沒抓到十三之前,他們是不會讓左登峰死的。
被薅住頭髮之後,左登峰的目光逐一的掃向眼前的這些日本兵,連籐崎在內,他們一共有十四個人,左登峰要記住他們的樣子,變鬼也不能放過他們。
在看向最後一個日本兵的面孔時,他從對方臉上看到了濃重的疑惑和些許的驚恐。
左登峰見狀急忙扭頭看向巫心語,只發現巫心語在脫掉棉襖之後並沒有脫掉單衣,而是挽起了兩隻袖子,此刻已然使用剪刀將自己的雙臂各自劃出了一道深長的口子,鮮血急速湧出。
這些日本人自然不明白巫心語這個舉動的用意,但是左登峰明白,巫心語這麼做是為了激出體內潛藏的少許道術。她這幾天不是經期無法使用道術,事實上巫心語使用道術跟經期並沒有關係,她道術沒有學全,必須流血才能激發。
巫心語的舉動令左登峰先前的羞怒絕望在瞬間消弭,深情決然的她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弓背露齒的它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就在左登峰感動的熱淚盈眶之時,巫心語沖十三厲聲開口,
「跟他們拼了,死也要死在一起……」
今天是情人節,雖然我對這個外國的節日並不很看重,但是還是要祝願殘袍的所有讀者情人節快樂。
成長需要過程,在成長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會犯下錯誤,每個人都會有不願回憶的過去,純潔無暇的感情只存在於童話裡,大部分人得到的感情都是殘缺的。但是殘缺並不表示不可修復,只要雙方有著足夠的勇氣和愛意,時間會將那份本為殘缺的感情重新熔鑄,閃光耀彩!
殘袍,送給天下所有勇於修復殘缺的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