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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百五十六章 :雪飛炎海變清涼 文 / 苡菲

    木妍與木娥歡天喜地的迎了出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嬌俏的丫頭,以及十數名小廝。一行人眾星拱月似的將傅恆團團圍住,又是請安又是行禮的,簇擁著傅恆步入園子,直直朝著福晉的小院兒去。

    傅恆不過離京月餘的功夫,不想這些下人竟都如此親切相迎,心裡微微有些感慨。「木妍,怎麼不見福晉。」四下裡環視一圈,並未見妙芸的身影,傅恆有些奇怪。

    「回爺的話,夫人正伺候著福晉沐浴呢,請爺先進屋裡喝口茶,福晉稍後就到。」木妍笑吟吟的應道。

    這便是更加奇怪的事情了,平日裡妙芸與芷瀾不睦,少有往來。礙於自己的面子,也無非就是大面上過得去罷了。「你們都去吧。」心裡不那麼安寧,傅恆倒是沒有心情說笑了。屏退了下人,他便朝著妙芸的廂房走去。

    隱約聽見有女子說笑的聲音。

    「這個顏色搭配的極好,難怪繡出來的花色也是如此清麗脫俗。富貴之中蘊藏著優雅,很是難得。倒讓我覺得鏡子裡的自己煥然一新了,真是難為你有這樣一雙巧手,心思也巧妙至極了。」妙芸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嘖嘖讚歎道:「我竟不知,自己還有如此清雅的一面。」

    「福晉天生麗質,只是平日裡的衣著太過於暗沉端莊,換上這樣鮮亮的顏色,倒也是優雅動人的。少了些沉冗之氣,這看起來才與眾不同呢。」芷瀾咯咯的笑著,卻看見鏡子裡,遮著面紗的自己黯然神傷。

    「丁香兒也是很精緻的,看形狀像是一滴秋露,金燦燦的讓人舒心。」妙芸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來看去都不覺得膩味,心想著傅恆瞧見了,一准入會喜歡,臉頰不禁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到底是你有心思。」

    芷瀾輕輕的撣去了妙芸臉頰多餘的腮粉,用柔軟的綿撲沾了些葵花粉輕輕刷上。「福晉兩腮自有桃紅色,腮粉敷上了,反而遮蓋了這原本的美麗。倒是刷些白粉,取白裡透紅之效,才真真兒美不勝收。」

    傅恆在門外聽得心裡舒坦,這兩人竟也能如此相待,倒是免去了他一樁心事。自從接了芷瀾進府,安排了一應兒的事宜,隨意給她了個夫人的名分,這妙芸心裡就總有些委屈了。如今倒好,兩人能冰釋前嫌,豈非省去了自己不少口舌。

    伸手敲門的一瞬間,傅恆又縮回了自己的手。回想連日以來,陪伴在君王之側所見所聞的種種,長姐雖然是中宮皇后,雖然有皇上的疼惜與愛重,可到底失去了子嗣依傍,日日如履薄冰。自己這般自私窩藏了被長姐「毒斃」的近身侍婢在府中,倘若東窗事發,那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他又怎麼能為一己之私,牽累了長姐……需知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

    幾次狠下心腸,傅恆都想送走芷瀾,至少讓她去一個遠離京城的地方。可每每,他又總是捨不下她,將她從宮裡救出來的那一日,他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保全了她麼?

    「爺,您怎麼不進去。」木婕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笑瞇瞇道:「夫人正伺候著福晉裝扮呢,奴婢備好了晚膳,正要請福晉與夫人同去膳堂。」

    妙芸聽見門外是木婕的聲音,心裡不由一喜。

    芷瀾很能會意,擱下了手裡的綿撲,扶著福晉起身:「想必是爺在外頭,福晉快去。」

    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時候,妙芸心裡才會有些不舒坦。雖說這個「夫人」對自己極好,又處處盡心,可到底也是爺在意的人。她的臉是毀了,可她這個人只要在,爺多少得分心在她身上。「你隨我同去。」儘管心裡不舒服,妙芸還是大大方方的說。

    「妾身陋顏,如何能在爺面前獻醜。福晉這裡有後門,妾身稍後隨木婕返回自己的寢室便罷了。不耽誤福晉與爺用晚膳。」芷瀾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傅恆。她也知道傅恆對她早有殺心,只是情意還在,下不了這狠心罷了。

    她本也不願意厚顏的留在富察府上,可除了留在這裡,還能讓她伺機復仇,去哪裡都是無用的。說白了,傅恆是皇上皇后身邊兒的人,跟他離得近一些,時常會讓芷瀾覺得,自己還在那紅牆深宮之中,自己從未曾走遠過。

    於是,她咬著牙,她放低姿態,她無所不用其極的去討好這位福晉。她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手刃仇人的機會。誰毀了她這張臉,到死她也不會忘記。

    「你真的不去?」妙芸有些不解:「爺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許是明兒一早就得趕回去護駕……」

    「妾身的性命是爺救回來的,對妾身而言,爺是妾身的恩人。」芷瀾眼裡帶笑,被遮擋住的唇瓣卻冷然含恨:「妾身從來不敢有非分之想,還望福晉體諒妾身的心意。」

    這話倒是不假,妙芸細細想了想,接她入府之後,傅恆到底也沒有與她……明面兒上雖然是夫人,可實際上不過是有名無實罷了。心中稍微安寧:「我也不好強人所難,你便自己拿主意吧。」

    「謝福晉。」芷瀾毫不猶如的轉身而去,決絕不已,隻身朝廂房後側的小門而去,並未做半點的停留。

    妙芸淡淡的露出笑意,笑裡卻滿滿是傷懷。她這樣做果然是好,只怕爺卻是要心痛了。被自己這樣在意的人這樣的冷落,當真不是好滋味啊。

    今兒也是出奇的有趣兒,非但傅恆的府中格外熱鬧,就連太后的慈寧宮也是笑聲不斷。

    蘇婉蓉真真兒有心極了,安排了別出新意的變戲法逗太后安心。表演的人也是宮裡的內侍監,倒是一點不麻煩。只三四個奴才變幻著花樣,擺弄著手裡的絲絹,就逗得太后捧腹。眼底的得意可想而知。

    雅福陪著太后笑得開懷,可絲毫沒有對純妃放鬆警惕。自然,純妃眼裡這一抹細微的得意,也讓她看得一清二楚。一點也不帶浪費的。

    待到侍婢風瀾端上了親手熬製的黑芝麻糊,雅福臉上的笑意才溫暖起來。「太后快嘗嘗看吧,這芝麻糊真真兒叫一個香醇,定然不是御膳房那幫子奴才能做出來的。」

    太后只輕輕一聞,唇角邊勾起了笑意:「不錯,這個味兒對。」

    蘇婉蓉連忙擺了擺手,示意表演了戲法的奴才一併退下去,這才親自走上近前,福身道:「臣妾得知太后喜歡黑芝麻糊,特意烹製了幾回,卻還不如御膳房做的。」愧疚一笑,蘇婉蓉臉龐看了一眼風瀾:「倒是臣妾身邊兒的風瀾,心靈手巧的,做的很是有滋有味兒,太后快嘗嘗。若是喝著喜歡,臣妾日日讓風瀾做些,親自送來慈寧宮奉於太后品嚐。」

    「還是你最知道哀家的心思。」太后舀了一勺,喝著極為舒坦:「滑而不膩,甜且香醇,果然這風瀾的手藝是極好的。只是這芝麻一嘗便知是剝了皮的,一粒一粒那麼小,倒是費了這丫頭的功夫了。」

    「謝太后誇獎。」風瀾喜滋滋道:「能同我家娘娘一併侍奉在太后身側,是奴婢的榮幸。奴婢歡喜都來不及,哪裡又會覺得費工夫了。太后不嫌棄便是天大的恩賞了。」」倒是純妃調教出來的丫頭,心靈手巧的不說,也極會說話。」雅福含笑道:「奴婢也有許久沒見過太后這樣歡愉了,還請純妃娘娘時常來慈寧宮陪伴才好。」

    蘇婉蓉恭敬道:「是。」笑意漸漸隱退,蘇婉蓉又道:「慧貴妃不慎傷了腳踝,嘉嬪又將四阿哥接回了景仁宮照拂。臣妾自當替皇上侍奉在太后身側。」

    太后慢慢的品著芝麻糊的醇香,幽幽道:「婉蓉你素來都是最善解人意的,皇上喜歡你,哀家也喜歡你,你能時常來哀家身邊陪著,自然是極好的。永璋那孩子也乖巧,每每來哀家的慈寧宮請安,都喜氣洋洋的,讓哀家瞧著心裡舒坦。」

    眉頭稍微一滯,太后臉上露出慘淡的愁意:「自從端慧皇太子薨逝,哀家這心裡就不落忍的。也唯有看見永璋的時候,心裡才舒坦一些。你是知道的,永璜雖是皇上的嫡子,可畢竟是個沒娘的孩子,這些年缺東少西的,也沒有人顧著周全,可惜了。

    就連皇上擬定後繼之君,也是擇了嫡親子而罔顧了他這個嫡長子。哀家猜想,哲妃輕浮,不合皇上的心意,到底皇上沒有看她的情面,過多的憐惜這個孩子。倒是你慣常合皇上的心意,而永璋又聰慧……」

    心裡翻滾著炙熱,蘇婉蓉雙眼通紅,當即跪了下去:「多謝太后憐憫臣妾母子。可是太后哇,皇上待臣妾越發的冷淡了,臣妾也不知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臣妾真心是怕自己的不好,會連累了永璋,還望太后為臣妾指一條明路。」

    太后看著伏在地上,哭的哀婉的純妃,淡淡一笑:「宮裡人皆道,母以子貴。可哀家卻要說一句『子以母顯』。你有沒有做錯什麼,哀家不知亦不想知,哀家只知道,皇上待你越有心,永璋的前程就越好,純妃你聰慧可人,必然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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