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之意如是眾人不明白,那可真是白活了,突厥諸頭領又豈是不懂事的孩童?當下有人忍不住怒意沉聲喝道:「天使,你是什麼意思?」
「無他,不過是讓大汗與諸眾早日拿個主意罷了。如今的大漠可是不以與往日,好似亂紛紛的團麻,昨日叛了三部,也不知道明日又會離了幾部。不如早些內附大唐,依聖意安置雲朔,諸位享官授爵做個快活逍遙之人豈不好麼?這塞北苦寒,通年受苦,若是長生天不庇,降下白毛之災更是難過活之極,諸位本使可是說的對否?」李揚緩緩而道,笑容滿面哪裡還有方纔的爭執之像。
還是方纔那老者,聞後已快閉上的雙眼猛然睜開,似是苦笑而道:「天使,陛下果真如此說麼?」見李揚點頭,搖了搖頭道,「陛下的仁意是我突厥之福,但方纔老朽也說了,都是快入土之人,這故土難離又加之落葉需歸根,老朽恐怕就死在這大漠了。但是族中之人若是有內遷之意者,老朽定不會阻攔的。」起身朝烏蘇米敦施禮道,「大汗,今歲天地不仁,諸多苦難降於我族,使我不得開心之顏,陛下美意萬萬不可辜負了,老臣已老,但心膽也不能落於婦人之後,我族舉帳南行之時,老臣願解後顧之憂。天祐突厥,眼下之機豈知禍福。」
烏蘇米施嘴唇緊繃,心中也知這老者言下之意,何不借此時機,庇護於大唐,再待時日東山再起呢?一時想罷也是意動不已,但看帳下之多數之人的臉色,卻是又涼了半截。
「大汗不可!」一人坐著拱手,以恨意之目光瞪於李揚道,「天使之意,我等皆是聽明白了。但大汗可是想過,肉入狼口可有脫口之意!再則我族自生於草願那便是上天之安排的,豈能服農耕事桑蠶呢?如是那般不出百年,薛延陀之覆沒可是尤在前日!大汗深思!」
眾人事到如此,也不管方才烏蘇米施的發令,又是吵吵鬧鬧起來。
李揚冷哼一聲,在亂紛紛的話語中卻是那麼的刺耳:「薛延陀!如是他族好好的臣事於我大唐又豈能遭滅國之禍?想當初,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陛下,先是冊授其首領夷男為真珠毗伽可汗,又以新興公主下降,但他是如何呢,貞觀十三年,乙彌泥孰俟利泌可汗率突厥入主河北,夷男卻是以密奏讒言於太宗皇帝陛下,十五年攻擊你部,被兵部尚書、領并州大都督、朔州道行軍總管李勣為主,右屯衛大將軍、慶州道行軍總管張士貴;右衛大將軍、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都督、涼州道行軍總管李襲譽;營州都督張儉;五路齊出迎敵於諾真水大敗薛延陀領軍小可汗大度設。十七年,太宗皇帝陛下許婚,以雜畜十萬為聘禮,而他卻以屈屈不足四萬來迎,真是可惡之極。十九年,夷男死,太宗皇帝陛下大仁,東征遼東而與其舉哀,而夷男其子拔灼自立為頡利俱利薛沙多彌可汗,以攻我大唐夏州,時為安國公、駙馬都尉、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大敗之,其慌亂北逃。如此背信棄義方才遭大軍進剿而滅國。不知諸位口中所說的薛延陀有哪一點不是咎由自取呢?」與烏蘇米施拱手又道,「大汗,如今形勢已是如此,大汗為何不自作決斷,以主突厥之事!再這般推諉而事,恐會遭之不利呀!」
未等烏蘇米施說話,又一人跳起喝道:「天使,你這是威脅嗎?我突厥可不是那軟弱人薛延陀!」
「哈哈」李揚大笑,「薛延佗雖是與大唐戰之而敗,但其境東室韋,西金山,南突厥,北瀚海,其中回紇、僕固、同羅、拔野古、阿跌、霫諸部竟是為屬。」
那人啞言坐下,但臉上卻是隱隱的羞憤之色。如今三部反叛,回紇為其一便是逼迫突厥如此,而同羅、僕骨等又是突厥之部,真是自打了臉面。
「哦,哈哈,今日不談這些,如今天使來我突厥之地,諸位還未好好的慶上一番,不若這般,各部皆出一美人送於天使當為喜迎之喜如何?」烏蘇米施本是平靜的臉上忽是大笑起來,更是手指那人道:「你部善出美人,可多許一位出來,就當是交好之意。」
那人臉上擠了笑意,乾咳了幾聲道:「大汗即是說了,那我便是應下了。天使,你已有韋紇齊齊格為妾室,便是知道我突厥女子的好處,不過人非鐵打之骨,可是經不得如此多的美人溫柔。哈哈。」
「不必了,本使帳中已收數女,更有美艷如我賤妾之佳人,最弄些其他的女子,恐是不妥。」李揚淡淡而笑,眼中瞧不起之意甚烈。
那人見了這心中豈是能服,便是悶聲悶氣道:「都是些平庸之貌豈能與我族中余燭公主相提並論,要知道小公主正值花樣年華,又加身份高貴,更難得的是其容堪比韋紇貴女,你若有能耐可去收了她,哼,也不怕風大吹落了帕頭。」
「夠了!都早日的選了美人送至天使帳處。」烏蘇米施恐李揚說出傷人之話來,忙是打掩而道,「傳歌舞,天使,近來教習了一通胡旋之舞,不妨賞之。」
「甚好。不過歌舞雖美,但內附之事還是請大汗早做決斷!」
烏蘇米施笑著而道:「那是,那是自然。待二、三天後我與天使一個交待如何?哈哈,請。」
賞罷歌舞,李揚見其無心談正事便生了退意,告辭而下時烏蘇米施也未挽留,便知這位突厥的可汗怕是還是想拖延多時,這讓李揚心中十分不快,臨行之時眼掃帳中之人臉面,皆是無動於衷,暗道,蜜苦之道都已明告,你等不遵至尊之意,那便是真的要步薛延佗之後塵了。想至此處心中竟然有些盼著大軍快至的感覺,腳下加急的回了自己之帳中。
帳中余燭公主見李揚安然回來,其臉上那擔憂之色盡去,換了喜顏而迎上道:「天使,為何早早的回來,可曾用過飯?奴家讓她等去端些過來。」
「不必了,在那邊已是用過酒肉。公主為何趁時歸去呢?」李揚倒是反問了一句。
余燭公主聽後低了頭去,半響仰頭有些苦意道:「天使還信不過奴家麼?要說奴家是願意隨天使南去,你可是還要這般趕了奴家。」
處月、處密二公主也是心中擔心的朝這邊望過。
李揚笑了笑,握了余燭公主之手道:「伊不yu離我,我豈能棄伊。我雖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知一個女子能與男子說出相隨之言,是需多大的勇氣。你我之間無愛但也有情,如是不嫌我,那我便是也願意。」說這話之時,一半為真一半為候,真的是此話是與處月、處密二公主實說,假的是在試探這余燭公主,要知道余燭可是登利可汗之女,其祖母婆匐豈是一般的人物,如是余燭公主心有婆匐十之一二的心思,那自己可真的要當心了。
余燭公主聽後豈是能用歡喜來言表心中之悅,只覺得幸福之極,眼中的李揚真是深深的印在了心間,滿個心房皆是其影。一時之間羞意湧上臉頰,紅撲撲的更顯艷美異常。低了頭去,任由李揚將自己抱於懷中,聽著彭彭有力的心跳,媚眼之態輕描,卻是瞧見那二女輕笑了自己,當下更是羞死,掙了李揚之懷,掩了快要熟透的俏臉跑進內帳再也不敢出來。
李揚呵呵笑出,心道自己看來是多心了。如此女兒家的羞態應該是不假的,這心中也是有了些愧疚,自己這樣做是否有違真心,利用余燭去影響婆匐的想法頓時有了鬆動之意。但又一想及那些被殺掠的大唐子民時,這心又堅硬了起來,不滅突厥豈能心安!不過事過之後,可好生的安置余燭公主,也算做個補償吧。想及此處,笑望處月、處密二女,張了懷抱,也不知臉上是否為賤笑而道:「來,讓本使好好的痛了你等。」
處月、處密方才有餘燭公主壓著,如今她羞的不敢見人,加之又聽李揚方纔那般說法,心中早已是願得相隨了,這時豈能忍得住,輕喚一聲老爺便雙雙撲了過來。
帳內余燭公主聽了外面的動靜,心中卻是酸怒,暗道,這二個sāo蹄子又去勾引他,不行說什麼我也要牢牢的將他的心抓了過來。不管他有幾位妻妾,如今以後此生他只許愛我一個!哼,韋紇齊齊格,你已是過了二十,豈是我余燭的對手。想至這裡又暗罵了自己,好個不害臊的余燭,還未嫁了他門中便是如此有想著爭寵,這要讓祖母與大洛知道了還不知要怎的說了人家。罷了,愛就愛了,只要自己幸福了,還能計較他人的看法麼?天下之大,一生之中能得幾次愛,余燭不貪心,只要能得他的愛便心滿意足了。想著亂雜的念頭,偷偷的去瞄外邊,見李揚與二女相摟於一起,便是急急的躲開,又不知為何暗暗的恨了起來。這大抵便是女兒之心吧,真是難琢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