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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會友 文 / 李家郎君

    李揚忙跪倒,高力士卻道:「小聲些。」

    「臣,沙州司馬李揚接旨。」李揚輕聲的叩拜呼道。

    高力士站起了說道:「聖上口諭,沙州司馬李子仁,自二十年中進士以來,先赴饒樂後至郁督軍山,轉封chun州復進沙州,其功可嘉。今河中之地局勢撲朔迷離,辯不清真偽,以至朕之失聰。朕知卿忠心,特許密報之,凡大小事務皆直呈內侍省。」

    「李司馬你可曾聽清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揚心中猛的被一股激盪之情充實,以頭重重叩地而呼道。

    高力士甚是滿意,點頭說道:「你的忠心,本將軍自會轉呈聖上的,好好做事,莫負了皇恩。」

    「謝將軍」李揚青著額頭起身,側立於下首躬身施禮道謝。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復旨了。」高力士笑而說道。

    李揚忙前行一步道:「送將軍。」

    高力士忽停住站住,轉了身道:「京兆不能久待,一些事情李司馬要避避閒才好,比如公主府的那位。李司馬,你好自為之。告辭了。」說罷不理已是有些呆住的李揚,詭異的笑笑用手將其拍醒,「留步,不勞相送。」大步推門出去。

    「揚謝過點醒之恩。」李揚心情沉重的朝高力士的背影高聲說道。

    就見高力士大笑三聲,轉過洞門不見了身影。

    「老爺,館首仍在那處等候。」李蒼頭彷彿沒見到高力士的來去,見李揚仍是看著洞門,便出言提醒。

    李揚點頭,去見了館首。

    館首之事也不甚大,不過是前些日子毒死了人,查來查去找到了會館,將這館內作廚娘婦人拿了收入女監,過堂數次已是招認投毒,本想是毒死自家的畜生郎君,沒想到卻是誤中了副車,將來此陪自家夫君的閒漢毒死。今早長安縣又來了差役說要調查,硬是要封門以待後事,館首陪了好話拿出了錢帛方才暫時了事,思過之後也不知這般光景要等到何時才是個頭,於是便想到了李揚身上,求李揚給予授手。

    李揚沉默了一會,知長安縣本就極大,這些個問事、直白哪能忙的過來,於是便各自雇了些幫手充當爪牙,平時穿公服卻無俸祿,辦事除了上面交待的就全憑自己喜好而定,一家老小也指這勒索過往商賈,對犯家吃取豪奪養活。這事已是不能再明的暗事,各州縣的長官皆知,都為睜一眼閉一眼而為之。想必那群抓牙見會館甚是有油水,於是便將主意打到了此處。有心不管但見館首這二日來驅前跟後,必恭必敬,而自己又寫了手跡,再不濟也不能讓這河西二字蒙了塵,於是想了下便點頭說道:「本官姑且試試,望館首不必報多大的盼頭。」

    館首見李揚答應了,便心花怒發,接連的作揖謝道:「謝司馬救命之恩,謝司馬。」

    「不必了,好好做事去吧。」李揚止住了館首的道謝,輕笑道,「本官需出去一ri,午時便不必準備飯了。」

    出了會館,李揚領了劉一與李蒼頭自去了楊宅,拜過了岳父與岳母二位大人,將小荷與瑤兒的近況又是說了一次,中間也提了朵兒的事,這讓岳母大人陪了不少的眼淚,直叫嚷著明日起程到雲州看老姐姐與女兒去。岳父也沒有辦法,想拉著李揚問些沙州的事情,或是談論些廟堂之事都沒能得逞,好在李揚也不急於離去,便將妻子的嘮叨忍耐了下來。對此李揚只好對岳父大人笑笑,繼續陪著岳母說著話。

    看ri上當天,李揚忙告辭,與岳父相約午後下了公可去會館尋他,就謝絕了岳母的挽留。岳母也知午時不可留獨婿的規矩,便又哭了幾聲不再堅持了。

    出了楊宅,李揚思了一下,是該去看看宋之寧這位老友了,也不知薛嵩如今怎麼樣了,是否也在長安,先約出來再說,一起去西市吃花酒去。

    想罷尋了路人問清右武衛府所在,早早下了馬,讓劉一帶了自己的名刺去問尋守門的持戟士。

    這左右武衛皆是翊衛,又稱熊渠,都為四品孫、職事五品子孫、三品曾孫、若勳官三品有封者及國公之子充之,見有人上前,沉臉將大戟一擺喝道:「何人闖府!」

    劉一忙拱手道:「小的為沙州司馬執衣,特持貼拜會宋司階。」

    「哦」衛士聽罷臉色好些,接過名刺喝道,「等著。」便往裡傳去。

    不一會,裡面冷臉出來一人正是宋之寧,與守門衛士敬禮後,下了階大笑著迎向李揚道:「賢弟可是來了,這幾年可是讓我好是想念。」

    「宋兄也是好大威風,見著一面可當真是難。」李揚與宋之寧把臂說道。

    「哪裡,這行伍之間可是不能整日鬆懈。不說這些了,賢弟此次來長安可是有事?」

    李揚笑著回道:「小弟回了次雲州,這便是與沙州而去。」

    「怪不得怎麼未見有抵報傳出消息。不管這些了,走,去尋了薛家哥哥一同快活快活。」

    「薛大哥也在?」李揚驚問。

    宋之寧呵呵笑道:「四月間就回長安了,如今是因受了父親薛大使的牽連,又被剝了正九品下的戍主官位,正在家中汾陽縣伯宅裡等候兵部銓選,看是補親衛還是別的。」

    聽到此消息,李揚大喜,忙讓宋之寧帶著去見薛嵩。

    見了薛嵩後又是一番欣喜,三個把了肩也不顧旁人的眼光如何,一同出了門朝西市走去。

    進了市門尋了一座胡樓,進二層臨窗而坐,點了諸多肉食打五斤雍城秦酒上來。博士一一擺上又道:「幾位哥兒,可是要聽小曲兒?新到了尋火小娘幾位,個個都是黃鶯如世的好嗓子,又偏偏生了付好像貌,再加上那柔若無骨的小腰,定讓這位哥兒滿意。」

    「好,就憑你這張巧嘴,那便叫上來瞧瞧,如是不好,我等可不給算錢!」

    「得勒,稍候」博士喜盈盈的回道,心知這抽頭又不少,便朝下邊喚道,「下面的媽媽聽好,甲字間裡有客——」

    隨著一聲嬌笑,簾一挑,魚貫而過幾娘子,當先一位婆子塗著厚厚的鉛粉,一張口二顆塗黑的門牙露了出來:「喲,這三位公子可是生的俊俏,真是喜煞了小娘子們。來,過來瞧瞧,看看哪位小娘中了眼,便留下陪著。」

    薛嵩升的高大,身材又極是魁梧,但臉龐卻是白如玉,當真與宋之寧那白面郎君有的一拼。至於李揚與二人相比實是差的遠了些,不過只是順眼而已。三人知道這是婆子在調笑自己,也不著惱,互相看了看,齊齊指了當中一位嬌小遮面的小娘,道:「就是她了。」

    「真是會挑人,一眼就將這班小娘裡最好的指了出來。曹姬,你過來,好好侍候著幾位公子。」婆子輕輕的將那小娘往前一推,掩了嘴笑道。

    「是,媽媽。」曹姬從後面的老奴手裡取了琵琶,抱與懷裡,朝三人萬福道,「謝公子賞臉。」

    「好了好了,我們都走吧,讓公子們盡心的樂著。」婆子如趕雞鴨一般將蓁的小娘趕了出去,正逢博士又攬了一桌客人,叫了過去,不多時就聽那邊婆子誇張的笑道:「公子可真好挑,一眼就將這最好的小娘挑出。」

    這讓李揚三人大笑不已,宋之寧止了笑說道:「你我三人是中了劫道的大羊祜。」

    薛嵩輕拍了案幾笑著接口回道:「還是呆呆傻傻的。」

    那小娘聽罷也是低了頭,用小手捂了嘴偷笑不已。

    「好吧,小娘子,你除了面紗可好?讓我等看看這最好的有多好?」李揚見這小娘細眉彎彎似月似鉤,心知這出來賣笑的哪一個也是出眾之人,那婆子說的也未必是假,於是試著問道。

    薛嵩二人也急是點了頭。

    「嗯,即是公子說了,那奴婢就衝撞了。不過媽媽在進來之前就說了,如是真顏相對,那品貌之資可是要加價的。」小娘極是熟練的說道,其音婉轉,又配又嬌柔之態,更惹人浮想連連。

    三人一愣,宋之寧從懷裡掏出一弔錢放於桌上道:「這些夠否?」

    「不需那麼多,聽曲全計只需二十文即可。」小娘見錢已是放了桌上,便扭頭用手取了髮髻上的掛鉤,等回過頭來,一張俏面頓顯露出來。

    宋之寧拍案直呼:「妙,妙,。髣拂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摘自三國,曹植,洛神賦)子建所述之洛神也不過如此。這屈屈二十文當真是少了。敢問小娘子,你可是會喝些什麼曲兒。」

    這粟特小娘子姿色上乘,加之又在衣料上選se與之相配,更顯艷麗。聽宋之寧讚了自己,羞臉扭首低道:「謝公子贊。奴婢會的不多,與公子相比真是差的遠已。」目光在三人臉上流轉而過,彷彿能將人的魂魄勾去,又道,「即是公子說了感甄賦的句子,那奴婢就以這賦唱一曲吧。」

    「好極,好極。」三人拍案而選。

    「噹!」一聲清脆的琵琶聲響起,小娘皺了眉,朝三人笑笑,將左一弦調了半轉,露了玉齒一笑。素手輕拔,錚錚之聲而飛揚於天地間。輕啟櫻口唱道:「余從京域,言歸東藩,背伊闕,越轘轅,經通谷,陵景山命僕夫而就駕,吾將歸乎東路。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詳見洛神賦)」唱罷,右手拔了半圈,覆在弦上以止餘音。

    「獻醜了。」輕輕跪坐朝前躬身說道。

    聞余聲深沉其中的三人齊拱手讚道:「真及大家之作。」

    「公子過謙了,奴婢只是初學而已。」曹姬小有得意的輕笑道,「即是公子們開心,那奴婢就更獻一曲《景雲河清歌》,只當是附送了。」說罷,輕輕而彈,曲清調平,如涓涓流水,入耳沁進心肺。

    自酒樓裡出來,三人仍是有些沉浸在音律裡。宋之寧歎聲不斷,連連搖頭,「真是可惜,真是可惜。這酒肆行樂之地竟也藏有國手。」

    「那你為何不出授手,將她贖出。帶回家中,ri可**,夜為宣yin,何樂而不為。」薛嵩沒好氣的說道。

    宋之寧又是朝這樓裡看了一眼,笑道:「此事休提,家中大人哪能應允,還不打斷我的腿。」

    「唉!看來只能是辜負那胡娘的一片心意了。」李揚取笑道,「依小弟之見,即是二人皆是有意,不妨贖出作個外室,等哪一ri修成了正果,或是家中大人發了善心,那便收入房裡當個小妾也未嘗不可。」

    「莫要提了,要知道在雲州之時的小妾們都皆是或送或許了人家,如在這滿是耳目之地亂來,那為兄還不如不要的好,省的到時又痛心割愛。」

    薛嵩惱道:「真是囉嗦,等歡好快活了便是,哪有這麼多的說道。」

    「誰人像你這般,家裡早已現刑部都官呂朗中的女公子呂漣夕定了親,而你卻是躲著不見。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那呂小娘子可是要人有人,要貌有貌,為何你竟是畏她如虎?」宋之寧知薛嵩的一些事,便說出來取笑道。

    薛嵩梗了脖子道:「你曉得什麼?你見我哪裡躲著她了,前幾日我還去了呂宅。」

    「哈哈」難得見薛嵩如此的著急,宋之寧大笑起來,李揚記得在突厥牙帳之時也曾聽呂郎中說過一句,只是時間久遠,有些忘記了,現在想起,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情,不由的跟著笑起。

    「不與你們胡說了。」薛嵩惱道,「你們自已耍去,我要回去了,不然又得讓父親責罵。」

    「莫不是惱了我等吧。」宋之寧問道。

    「哪裡的話,是這幾日有些人盯我家很緊。父親交待,少惹事多在家中靜坐,等聖意下來再說。」

    李揚知可能是與薛楚玉被謫有關,所以便笑笑拱手道:「那就不留薛兄了。」

    當下與薛嵩分手,李揚小聲暗問:「宋兄,小弟也知的不多,這薛大使究竟是為何被卻了大使之職,而貶成了將軍。」

    「此事太過麻煩,一時也說不清楚,明裡是薛伯父改軍制,其實暗地裡是幾位相公在爭權奪利,反正少知道少摻和的為好。」宋之寧伏耳交待,又是回頭看了一眼酒樓,歎道,「其實及時行樂也未嘗是壞事。」

    李揚不語,自是想著自己今後的路該如何去走。

    「好了,賢弟,為兄也應回衛府了,下午還需當差,你若有時間便去尋我。」宋之寧也要告辭而去。

    李揚拱手別過,回會館時繞行長壽坊去拜會了長安縣令。上次與大門藝遇襲時,與長安縣令見過一面,當下看著也有幾分熟絡,互相寒磣了幾句,便有說有笑的談論了起來。在話裡李揚稍稍提了一個會館之事,那長安縣令輕輕笑著便應下了,將主事此案的六縣尉之一西部尉叫來,呵斥了幾句並言道,這些潑才閒漢甘當爪牙皆為利來,你下去交待他們,凡僱用品行不端者全部開缺了。

    將此事做好,李揚告辭回了會館,與館首相說。館首自是感恩戴德,連連拜謝。等李揚進了房裡,館首隨後跟進,取出一隻金簪子捧於李揚之前道:「小的無以為報,這個小玩意是小的內子送於李司馬娘子的,算結個姐妹的禮物。李司馬可千萬莫要推托了。」

    李揚不肯收,見推讓不得只得怒道:「還不收回去,你是否想讓本官被定個受人財之罪嗎!」這才讓館首嚇的收了回去,只不過那眼中有了一絲的決斷。

    送走了館首,李揚見時辰尚早,午時也飲了些酒,便合衣躺下想睡一會。

    這時外面卻是亂哄哄的吵鬧了起來,隱隱間聽到有人在呼自己的名字,便起了身推開了門問道:「何事吵鬧?」

    「可是李司馬?」有一瘦小的人尖聲叫道,看模樣面色臘黃像是病態,這聲音也是沙啞,只是一雙眼睛靈動無比。

    李揚見是那人被劉一所阻,便揮手讓他過來問道:「本官正是,你為何要尋本官。」

    那人見李揚站在階上,嘻笑道:「李司馬,有貴人讓小的與你捎一句話。」

    「說」

    那人又道:「此話不能傳六耳。」

    「你當本官是三歲的孩童,要說便說,無話本官還須看書。」李揚見此人眼睛亂轉,不似個忠厚之人,便心裡煩躁有心趕了去。

    那人聽後卻是嘿嘿直笑道:「李司馬倒是好大的官威呀,貴人說了幽州、雲州之行,李司馬還欠著些東西呢。」

    「請進來說。」李揚心裡一跳,忙側身相讓,又對劉一道,「你看好洞門,任何人不得放入。」

    進了房裡,李揚關上門,直盯著那人問道:「說,你是什麼人,你與那貴人是何關係,她又是哪一位?與我捎的什麼話,你從實說來。」

    那人徑直坐下,低頭不語,半響轉了聲音,字字泣淚的罵道:「李司馬,你好狠的心,你這個該死的負心之人!」

    李揚聽罷頓時如被重錘當頭擊中,心裡空白一片,只知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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