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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策馬西征 096.撲朔加迷離 文 / 周於仲謀

    一行人直出西門,所有侍衛快馬追上主帥,三名金國大將有意無意落在後面。甩開貌合神離的赤盞合烈,萬戶長低聲詢問劉安,「那晚你跟南宋小兒在幹啥?明刀明槍挑釁,想找死嗎?」

    「周將軍深藏不露,他知曉我們的計謀,也猜到行刺蒙古軍營的人是我……」歎口氣,劉安一臉鬱悶,「如此一來,再想行刺,恐怕難上加難?眼下唯有妥協,想辦法聯絡三皇子的人,等找好靠山,瞅機會發難,一舉消滅此人。」

    碧眼骨碌碌亂轉,番將倒吸一口冷氣,沉默半晌,「讓他先猖狂,咱隱忍不發,裝出被徹底震懾的模樣,麻痺得意忘形的南宋小兒。一旦找到靠山,想方設法套取其反叛鐵證,讓其永世不得翻身……」貼耳竊竊私語,得意的笑聲飄出老遠。

    「末將明白!」恢復信心的劉安指指暗暗跟近的赤盞合烈,語氣凝重,「末將總感覺到一股危險在迫近,但一時找不出原因,直到近日才明瞭,我們的人可能出現叛賊。此人嫌疑最大,不然周將軍不會對我們如此瞭解?」

    「不必聲張,提防即可……」淡淡一笑,心機頗深的萬戶長輕輕搖頭,「也別胡亂猜疑,必要時放出假消息,一試便知誰為臥底。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如法炮製,看看誰才是真英雄?南宋小兒,我土拓兒遲早扳倒……」話題一轉,「大家以後要全力協助周將軍,保護剩下的兵將,以慰耶律宏哥萬戶長的在天之靈!」

    斜睨靠近的赤盞合烈,劉安打個哈哈,「末將謹遵命令,千戶長,以後還須通力合作,劉安不知深淺,望千戶長海涵一二?」

    「別客氣,大家生死與共,完成耶律宏哥萬戶長的遺願還須共同努力……」同樣不痛不癢回話,謹慎的赤盞合烈努努嘴,「周將軍捨身忘死迎敵,大家也責無旁貸,先保住性命,至於其它,暫且放下。如今淪為蒙古人的肉盾,處境一樣,別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當然,當然……」隨口應和,劉安皮笑肉不笑,「但我們與周將軍不一樣,而今他為皇親國儲,我們卻一介降將,如何相提並論?」

    歎口氣,赤盞合烈不再爭辯,憂鬱的目光直視前方,暗暗催馬,「快跟上!」

    西門外的主道,夜光黯淡,鳥雀無聲,遠處樹林在疾風的洗禮下,發出嗶嗶嗶的怪響。一幫金國降兵呼啦一聲圍上,彎腰鞠躬,齊聲吶喊,「參見周將軍——」

    勒馬止步,年輕主帥的話語間透出幾分威懾的味道,「各位,我周文龍從來光明磊落,若有人試圖暗地使絆子,休怪我翻臉無情?希望大家能明白自己的處境,暗鬥只會帶來滅頂之災……」環視一圈,加重語氣,「若想活著返回家鄉,請務必聽從命令,分裂的後果非常嚴重,稍有閃失,所有兵將永無親吻故土的機會……」

    看看神情各異的部屬,男子舞動長槍,「鐵木真之所以倚重我們,主要原因是看中我們無與倫比的戰鬥力,無論為誰而戰,首先得擊敗任何敵人。越膽寒越會先掛掉,請拿出昔日勇氣,幹掉所遇到的每一個乃蠻兵,有沒有信心?」

    「有!」一直養精蓄銳,士氣高昂的眾兵將同時吼叫,「擋我者死!」

    「聽不清,大點聲?」故意激勵士氣,年輕主帥扁扁嘴,「本帥麾下沒有弱兵,如果怕,請留守渾八升,我會安排一切!」

    「有!」暴雷般怒吼,熱血沸騰的將士紛紛請戰,「周將軍,請下達攻擊指令,我們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好!」滿意的目光瞅一眼躍躍欲試的部屬,主帥微微一笑,「我當然不會讓你們去送死,記住,照樣採取蒙古人的慣用招數……」眨巴眼睛,「明白嗎?不用血拼,多殺傷敵兵即可?」

    「明白!」相視對笑,一幫兵將放鬆緊張的心情,目光鎖定微微晃蕩的爛銀槍,靜等命令。

    「此行兩個任務,偵探乃蠻兵動向,找出伏擊地點,過程中必須確保萬無一失……」長槍指向黑幕下的西方,年輕主帥猛夾馬肚,「出征!」戰馬奮蹄,塵土飛揚,人已衝出老遠。

    所有侍衛緊跟而上,興奮的金國將士井然有序列隊,紛紛融入長長的騎兵行列。萬戶長照例斷後,劉安鬼鬼祟祟貼耳低語一番,催馬追趕主將。赤盞合烈猶豫片刻,正欲追出,被土拓兒喝止,「你隨我斷後,看來劉安也信不得,以後只能靠你。咱也學學周將軍,用赫赫戰功吸引皇子們的注意力。」

    親密的口吻儼然知己一般,「等踏平西遼,返回蒙古後找機會結識皇子,也不用整天聽人吆來喝去……」挑撥的話語無懈可擊,土拓兒不露聲色,「其實,我在蒙古早結識一位千戶長,他會幫我們……」神秘輕笑,「給我盯住那群侍衛,想法設法套取機密,周將軍不會久居人下,咱也得向他學習。」

    「末將遵命!」暗暗心驚,赤盞合烈不住點頭,「萬戶長老謀深算,假以時日,必會位居權臣,到時候別忘了我們這一幫兄弟?」

    「哪裡,肯定不會……」相互兜圈,兩人湊在一處低聲嘀嘀咕咕。

    夜色合圍,將人群淹沒,馬蹄捲起的塵煙漸漸消散。一行兵將隱入濃濃夜幕,只聞蹄聲,不見人影。大地一片靜默,戰馬打出的響鼻飄向四面八方,劉安很快追上,低聲提醒,「周將軍,末將詢問過今晚口令,為安全起見,請允許末將在前面帶路,以免發生誤會?」

    「請——」也不客氣,疲勞至極的年輕主帥放緩步伐,「我們的重騎兵在哪?怎麼離渾八升這麼遠?萬一遭遇埋伏,如何得了?」

    「王鼎千戶長執意追趕,不過請放心,他派出四支偵探騎兵,應該不會中伏?」瞅瞅前方黑咕隆咚的大片平原,高舉火把的劉安也頗感不安,「末將帶十人抵前偵察,如遇危險,同時丟下火把告警……」扭扭頭,「出列!」

    「擺出桶形防禦陣勢,以防敵人偷襲!」果斷下令,男子提高戒備,「不得讓任何可疑人物靠近,行動!」一百多名兵將迅速進入戰鬥狀態,環繞主帥,弓箭一律對外,如刺蝟一般。離開渾八升好像很久,但沒有月亮,無從判斷路程?按理,王鼎不會偏離大道太遠?靜靜琢磨,人沉住氣。

    不長時間,劉安帶一名哨兵去而復返,神情非常緊張,「稟將軍,王鼎千戶長率兵駐紮在前方不遠處,但一支敵騎兵也在附近虎視眈眈!」

    「我們的輕騎兵呢?」火氣漸長,年輕主帥強忍怒意,「如此多的敵兵,居然還讓其逗留?兩支蒙古騎兵到哪裡去了?徒單克寧的人在哪?」

    「敵兵人數眾多,估計有四五千人,或許我們的輕騎兵正在合圍敵兵?」也不清楚具體戰情,劉安搖搖頭,「請將軍速入大營,王鼎千戶長正翹首以盼!」

    紙上談兵要不得,一旦判斷失誤,會前功盡棄。被嚴重敵情震驚的主帥高聲下令,「傳令萬戶長,讓他率領所有兵將執行偵探任務,一路設下暗哨。我先去大營瞭解詳情,如果逢敵,不得戀戰,我很快追上你們……」扭頭瞅瞅左右護衛,「完顏止和僕散忠勇留下,其它人跟上萬戶長,口令照舊——勇士何來,驚西而已,快走!」

    哨兵引路,三人奔向駐紮在大道偏西的重騎兵軍營。一路地勢平坦,視野開闊,男子稍稍安心,瞧瞧奔西北方位而去的兵將,一顆剛放下的心又被提起。四五千乃蠻兵攪局,一切均不便施展,今晚務必將其趕回山口。一路悄悄尾隨,順帶完成偵探和尋找設伏地點的任務。

    奔入大營,聞訊的王鼎飛步迎出,話語哽咽,「將軍,你來得太及時,末將真不知道如何應對。乃蠻兵採取和我們一樣的戰術,徹夜驚擾,末將又擔心正西方向,所以派出所有輕騎兵,將兩支乃蠻騎兵截斷。眼下捉襟見肘,無兵可用,該死的乃蠻人愈發囂張。太好了,將軍一到,末將終於能鬆口氣……」

    入軍帳,男子也不廢話,「除去這支四五千人的乃蠻騎兵,還發現其它敵兵嗎?」

    「暫時沒發現,偵探山口動靜的一百騎兵傳回消息,乃蠻人正調兵遣將,似乎想一口吃掉我?」焦慮不安,王鼎皺緊眉頭,「正西方向的敵兵也蠢蠢欲動,高昌騎兵已經與其派出的偵探小分隊遭遇,一番激戰,敵兵主動回撤。但估計撐不了太長時間,一旦其察覺我們的人不多,很有可能全軍出擊?」

    「我們離正西方向的敵兵有多遠?」眉頭緊鎖,年輕主帥微微搖頭,「萬萬不能讓這支敵兵突入,否則後果堪憂?我早派出蕭不察斤帶一千輕騎兵迎敵,不知遭遇敵軍沒有?」

    「不算太遠,我們的人卡入兩支乃蠻兵的中間地帶,幸好這支四五千人的敵兵沒有察覺,始終在西北方位徘徊……」歇口氣,王鼎恢復鎮定,「請將軍下令,末將先迎戰哪支敵兵?」

    「連夜拔營,配合輕騎兵追擊正西方向的敵兵,將他們趕回胡楊林。擺出進攻陣勢,白天堅守,明晚悄悄撤回。提醒所有兵將,採用疑兵之計,使出各種手段,一定要嚇住這支乃蠻兵……」微微喘氣,年輕主帥輕言安慰,「蒙古騎兵應該正在圍獵那支四五千人的敵兵,徒單克寧肯定也參與其中,我會暗暗尾隨,追至山口,順帶找出最適宜的埋伏地點。你明晚折回,我們趁熱打鐵,爭取全殲山口方位的敵兵!」

    「他們會上當嗎?」拋出疑慮,王鼎輕輕搖頭,「萬一堅守山口,怎麼辦?」

    「會的!」自信滿滿的主帥輕笑,「偵探敵騎兵自會幫我們,其主帥知道我們的人不多,數量佔據優勢,何況他們也不為遊玩而來,必定全軍出擊。你親率一千五百人作為誘餌引出敵兵,且戰且退,一直退入埋伏陣地。記住,出擊的重騎兵一律解散連接戰馬的器具,一路拋下兵器盔甲輜重,只保留弓箭。」

    「乃蠻人可有近五千人的重騎兵?到時候如何迎戰?」疑問一個接一個,王鼎憂心忡忡,「高昌人的心肝寶貝,末將可不敢隨意損毀?」

    「放心,嗯,重裝騎兵?我有辦法對付……」沉思一會,男子猛抬頭,「這支乃蠻重騎兵的命運已經決定,他們會化為飛灰,出發!」

    不清楚主將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王鼎也無暇追問,高聲吆喝,「來人,傳令大軍,即刻拔營,殺奔正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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