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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策馬西征 024.並肩戰群魔 文 / 周於仲謀

    影過,箭飛,人倒地。眨眼工夫,路過的十餘騎全部栽下,除去一名墮馬的將領還苟活,其餘人一律被當場擊斃。猛烈的致命打擊來得快,去得更快,特意被放生的將領嚇得半死,趴在地上半天沒見動彈。

    男子大步上前,「起來,你們是什麼人?」

    半晌才醒過神,勉強爬起,雙股不住戰慄,倒霉的將領支支吾吾,「我們……我們……是馬隊,去高昌……去高昌國做貿易……」

    漢語,不錯,省得費神翻譯,「馬隊?貨物呢?這兵器盔甲如何解釋?理由不充分,換個說法,提醒一下,最多三次機會,否則人頭落地!」

    強辯只會帶來殺身之禍,將領無奈低頭,「將軍,我們是去打探軍情的哨兵,請饒我一命,我會盡全力配合……配合……」膽怯的目光偷窺面具男,「諸位想去哪裡?我帶你們去!」

    「算你識實務,我們乃蒙古大軍,此行出動兩萬人馬大舉進攻西遼,你的主子屈出律活不了太長時間。如果明辨是非,我們歡迎反戈相向的義士……」吹牛反正也不花本錢,男子索性誇大事實,半真半假繼續威脅,「出擊的遼兵被一網打盡,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出現在這片胡楊林中……」

    看看月色,指指人影憧憧的樹林,「瞧,你的殘餘同夥都在裡面,兩千多人只剩下二十餘眾。我周文龍從不強人所難,你暫且考慮一會,如果不願配合,我送你安心上路。別怕,不會太痛苦,但……」揚揚梅花槍,「能否一槍扎中要害,恕無法保證!」

    「願意,一萬個願意……」性命攥在他人手中,先保命為大,「諸位……諸位要去坤閭吧?」瞅一眼靜默的金戈鐵馬,將領心知肚明,「我去喊開城門,迎大軍入城,請將軍不要殺我。我……我願意加入義軍,討伐竊國惡賊屈出律,他是所有穆斯林的敵人,我早就想出這口惡氣。」

    唾沫星子橫飛,一副苦大仇深的憋屈模樣,擦去白沫,「城中兵馬不到兩千人,我振臂一呼,所有兵將都會投誠蒙古大軍,我們趁勢殺入喀什……」

    「停!」男子大笑不已,「給這位勇士一把刀,我倒要看看他振臂一呼,是否萬眾來附?」

    「將軍,萬萬不可,此人油嘴滑舌,信不得……」千戶長王鼎高聲提醒,「這等孬種豈會真心歸附?」

    「沒事,給他!」男子笑意盈盈,「敢在我周文龍眼皮底下耍花招,除非急於求死……」沉下臉,「你們十人隨我先行,餘眾跟在後面,保持一百步距離,聲勢不得鬧大。俘虜兵的銜枚先保留,等靠近城門命令他們齊聲呼喊開城,敢報警者,斬!」催動戰馬,做一個邀請的手勢,「這位義士,請吧!」

    一行人很快抵達城門外,膽顫的將領大聲喊話,「快,快開城門,我有緊急軍情回報!」

    月光朦朧,軍服一模一樣,而且認出去而復返的將領,索橋緩緩落下。盾牌遮住頭臉,埋頭的男子狠擊馬臀,白龍馬猝然啟動,眼看距離吊橋只有十步。

    「他們是蒙古……」話音被截斷,報警的低級將領被果斷劈死,躁動的俘虜兵瞬間喪生於刀斧下。察覺異常的守兵火速收吊橋,猛烈的箭雨劈頭蓋臉飛下,「他們是敵兵,放,放箭!」

    偷襲失敗,只有強攻。月光慘淡,用盾牌擋住箭雨,男子催馬一個高空騰躍,搶在吊橋升起前衝入城洞。信誓旦旦的遼將還沒振臂,一呼被堵回肚皮,人變成一隻翻滾的刺蝟,壯志豪情只能留待來生一諾。半開的城門急劇合攏,人急眼,馬奮蹄,一個衝刺,眨眼抵近僅剩下一條縫隙的城門。

    扔槍棄盾,急綠眼的男子飛離馬背。在間不容髮的時機中,雙手插入門縫。「丫」一聲怒吼,側身並使出縮骨功,如靈貓一樣鑽入城內。拔短刀,順勢橫切,反手斜刺,一個照面放倒兩名遼兵。飛起一腳,一把朴刀被踢入縫隙,牢牢卡住幾乎合攏的城門。合身撲上,滴血的龍鱗短刀扎入作勢拔劍的小頭目胸甲。耳畔風聲乍起,抽刀飛躍,一記大力高劈肘狠狠砸下。

    「啪」右側一名猛撲而上的軍士一聲沒吭,如稀泥一樣癱倒。鎖骨碎裂,頸動脈遭受重擊,人陷入深度昏迷。順手抽出對手腰部彎刀,看也不看背後,蹬地飛起,腳踢左側衝上的遼兵面門,刀劈背後偷襲的軍士脖頸。兔起鶻落間,門旁敵兵被干翻六個,剩下的八人亂成一團。搶刀的搶刀,拔劍的拔劍,一擁圍上,「大家並肩幹掉此人,賞銀百兩……」

    胯下戰馬一聲悲鳴,帶著亂蓬蓬的箭頭轟然倒入護城河。千戶長王鼎反應敏捷,盾牌牢牢罩住要害,飛躍縱下,狠命擲出長槍。「彭」一聲悶響,槍頭紮穿上升的吊橋木面,猛蹬墊腳馬背,人一飛沖天。單手準確抓住碗口粗的槍桿,借紛下的箭雨被橋面阻擋的良機,扔盾牌,拔短刀,順勢斬斷左側橋索。

    提氣一聲暴喝,「啊——」抓牢槍桿的右手使出強大的爆發力,人移形換影。一把摳住橋沿寬木,再次發力,斬繩索,借勢騰躍,動作一氣呵成。一支利箭剛穿透左臂,疾如閃電的人影也竄入城洞。「轟」失去支撐的吊橋徑直墜下,激起水花一片。橋外的高昌勇士兩人一組,一人持盾牌擋住紛飛的箭雨,一人用準確的箭術還擊,同時快速移向吊橋。

    「沖——」主將一聲令下,大隊兵馬緊跟在萬戶長後面,奮不顧身蜂擁而上。猛烈還擊的箭雨一點也不遜于飛下的流矢,對攻激情上演。城牆上,不斷有人倒下,進攻的人馬中,同樣人仰馬翻。呼嘯的破空聲甚至蓋過風聲,慘烈的戰鬥猶如一架人肉絞磨機,吶喊和慘叫驚天動地,城上城下人員紛紛倒斃。

    同時下馬的金兵金將可謂久經沙場,早在萬戶長的命令下抱成團,相互重疊的盾牌將裡面的人群罩得嚴嚴實實。月光下,一大團緩緩移動的盾牌穩穩抵近吊橋,瓢潑般的箭雨愈發猛烈,但依然無法突破盾牌團。現學現會,躍下的高昌兵如法炮製,一個又一個盾牌團穩步逼近城門。

    檑木瘋狂滾落,城樓正對城洞的位置很快被集中的掩護箭雨封鎖,只要敢露頭,當即倒下,絕無半點出手的機會。三人為一小組,交織的盾牌抵擋箭矢,勇士們以穩健的步伐穿過吊橋。突破封鎖的人群越來越多,喊殺聲漸漸逼近城洞,毫髮無損,高昌兵士氣大振。

    時間太緊迫,遼兵還沒來得及將城西樓上的拋石機轉到城東,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量兵眾湧入城堡。

    倚靠一把卷刃的朴刀,瘋虎一樣的周文龍死戰不退,當然也無路可退。昏暗的夜色下,面對一百多名衝下的遼兵,簡潔明瞭的殺人動作依然不顯絲毫沉滯。一團水潑不進的刀影罩住要害,敢於近身者無一例外被刀鋒掃倒。男子背抵門縫,城洞也太狹窄,圍攻的遼兵無法一展所長。急於將突入的男子斬殺,車輪戰被發揮到極致,雙方都豁出性命。

    倒下一個,空當立馬有人補上,飛濺的血水將灰色城門變成朱紅色。一點點堆積,一團團滴下,腳底越來越溜滑。一個趔趄,男子差點滑倒,眾人終於等到機會,一大圈兵器蜂擁而上,喊殺四起,「快,大家並肩上,殺不死也要壓死他!」

    關鍵時刻,掛綵的千戶長奮起千鈞力,「嗨——」一聲悶吼,居然僅憑一己之力將沉重的右大門推開一道大縫。城門平時可得需要五六個人才能推動,圍攻的遼兵吃驚不小,還以為大隊人馬已經入城。久攻男子不下,早心生退意,隨著一聲怪叫,「敵兵殺來了,跑呀!」倒拖兵器,一個個四散而逃。

    「殺呀……」拚命跺腳,男子使出全力詐唬。兵器不給力,無法順暢殺敵,「快,幫我取梅花槍!」

    一槍在手,百事無憂,「死守城門,我殺上城樓……」話未落地,城內大道上突然湧出大群兵馬,瘋狂叫囂,「殺,將這股高昌兵一舉消滅,上呀!」

    親衛軍一擁而入,城門被徹底推開,後續步兵陸續進入城洞。翻上白龍馬,男子躍馬橫槍,「殺光這群羔羊,衝!」戰馬奮蹄,一團白影旋即離開城洞,尾隨的兵將爭先恐後跟上,「蒙古大軍的勇士們,上呀!」

    蒙古人?聽懂契丹語的將領嚇得不輕,蒙古騎兵威名赫赫,如何不讓人心寒?白影早已殺入敵陣,血戰不可避免。亂戰,戰亂,到處響起喊殺聲,擔任掩護的騎兵也衝入城內,加入屠殺戰團。

    繁星點綴蒼穹,閃爍著諸兵將一往無前的希望,裹挾隆隆的鐵蹄聲席捲城南城北,城西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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