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厭詐!
我能震住薇薇安同學,憑的就是骨子裡的那道淡定從容,不怕天,不怕地。_!~;
當然,最主要,還是我這人不是什麼好人。我壞,我可壞了。
我永遠不會把錄音筆送給薇薇安。
同樣,她永遠也聽不到,她那番華麗的內心讀白。
一切,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需要會的是盧家的老爺子。
事情到了今天這般地步,我內心也奇怪了,盧家老爺子究竟玩的是什麼棋?按說,他得的也不是什麼怪病,奇病,難病。就算是糊塗了,身邊有那麼一位歐正德,他也有得治啊。
他完全沒必要出兩千萬港幣的天價來尋找什麼厲害的中醫師吧。
這裡面,絕非治病那麼簡單!
我回到酒店,先去小七她們房裡,跟幾個女孩兒聊會兒天。期間,小七說她們明天要去迪斯尼和海洋公園,問我去不。
我否了。
小七理解,哥哥在忙正事。哥哥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已的!
多好的妹子!
我會心一笑,又跟小黛聊了兩句。完事兒閃身,回屋,拉起摟手機玩的半仙兒和張元,狠狠交待一番,接著沖涼,上床,死覺。
第二天早起,太陽照在我的大屁股蛋子上。
我抻了個懶腰,起床,吼醒半仙兒,張元,一通清潔打掃個人衛生。下樓,歎早茶!(南方把喝早茶,吃早點稱作歎早茶)。我個外來戶兒,猜那意思大概是說,到了酒樓,叫了東西,擺上桌,對著吃的,感慨,讚歎。
啊……
早茶啊!
我要吃你啦!
完事兒埋頭開吃。
一壺老普洱,幾樣小點心,我們吃了早茶。
各自又拿份報紙,有模有樣兒關心港島實事。
快十點,我手機響了。
「季先生,我在你酒店門口。」
我回了個:「稍等,即到。」
放下報紙,一揮手,忽啦,半仙,張元跟我身後,大搖大擺,出了大食堂,來到門外。我手搭涼蓬,瞇眼,找到陸虎準確位置。
過去,我拉開副駕駛,半仙兒拉開後排座。
我們直接進車。
薇薇安穿的還是昨兒那身打扮。
瞅見我們進車,她嘴角輕輕抽動:「季先生,這二位。」
我:「我的助手。」
「噢……」薇薇安含糊答應一嘴,發動車子,走起。
路上,我們沒話。_!~;
我斜眼瞟她,她心挺忐忑,有話,又不敢說。
當然忐忑了,任何人知道自已的小辮子被別人攥在手裡,都得忐忑,都得不安。
車速平穩。
一路疾行,到了xx山,又轉了兩彎兒。來到一處很給力,很寬敞,很大的別墅前。
以前,擱電影,電視裡,沒少見香港人的奢侈生活方式,如今,我這親身感受一番,覺得也不過如此。
再大的房子,睡覺不過棺材那麼大個地兒,再好的東西,也就裝了胃那麼大個地方。
再漂亮的衣服,說白了,也是穿給別人看的東西。
進院兒,穿白衣的不知哪國傭人上前,給拉開車門,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跟薇薇安打招呼。
薇薇安擺了手,把我,半仙兒,張元,領進大院兒旁的一個二層小閣樓裡。
一進樓,我呆了。
我去,敢情這裡邊兒不少人吶。而且,一個個瞅著,都同行啊。
中年人,老年人,牛x的,誰都不服的,仰脖的,打橫的!
一個個瞅著,都不是善茬,都是老江湖,都是號令一方的老藥油子。
進去,打了個照面兒,薇薇安又叫我過來。
在門口,她小聲說:「我跟家裡已經通過氣了,說你是內地一位高人的弟子,這次是高人派來先看下病情大概,可以的話,高人會親自來港。這樣,歐正德和老爺子都同意了。我幫的,只能是這麼多,剩下就看你自已了季先生。」
我微笑:「多謝。」
薇薇安目光忽然一柔……
「有時間,電話我,我想,跟你吃個飯。」
我淡笑:「我會的。」
薇薇安用意味深長的眸子久久凝視一下,末了,幽幽轉身,上車,遁了。
小妖蛾子,跟我這一畝三分地兒撲騰!看我給你兩翅膀弄折!
我忽然就小仙兒附體,傲傲地哼了一聲,扭身,回頭,進屋兒。
我瞅著圍在三四個大茶案邊,端茶碗,看似喝茶,實則暗中打量,勾心鬥角的諸位醫道前輩們,我抱拳:「大家好,內地,末學,季家小醫生。」
哼!
幾個老傢伙,重重哼了一下,故意別過頭,就像跟我嘔氣的大姑娘似的,不搭理我。
我不生氣。
我拉上半仙兒,張元,佔了一張桌子。
幾個家政服務員兒過來,端木盤子,上茶碗。
我端了茶碗一品,不錯!大紅袍!
正喝著。
門外忽然就來了一個我不認識的年青人,他站門口,探頭向屋裡瞅了一眼,抱拳用正宗x灣普通話說:「諸位,勞煩久等,現在,我師父已經備下功課,各位前去一試,稍後,便知能否留在此地了。」
忽啦一下,老頭子,中年人,紛紛抬屁股起立,有個腿腳不利嗦的,還哆嗦著拄了個拐棍。
我瞅著老人家不容易,就跟張元說:「快去,扶人家一把。」
張元跑過去,老頭來強勁兒了,伸手甩開張元的手說:「老夫,咳咳……啊,咳咳……老夫能行……不用你扶,咳咳……」
我看的心裡直哆嗦,這可別死在這兒啊,這位。
我無奈叫回張元,跟在年輕人的後邊兒,繞進一條小道兒,走到這個大宅子的後院兒。
後院兒用木頭建了個大大的涼亭,古香古色,坐亭子裡,能欣賞遠處的海天一色,景致那是相當的給力。
我隨諸位宗師級人物步入涼亭,忽然就看見亭中央擺了一個大大的木案。案子上,有用厚棉布縫就的小袋子近百個,袋口兒如今都敞著,裡面散發幽幽藥香。
湊近一瞧,好嘛,這袋裡裝的都是藥材。且憑我的眼力分析,這些藥材,全是地道野生,天然,無公害,純正中藥。
藥挺多,價都不低呀。像關東(東北)的野山參,淮山藥,柴胡,半夏,桂枝……
全是正經的好東西。
這時,領我們來的年青人見大家都坐了,就拿了張紙,對眾人說:「師父列了題目,望諸位在一刻鐘內,將所需藥劑抓齊,時間一到,我們看諸位行的方,拿的藥,來決定是去是留。」
眾老傢伙交頭接耳,紛紛稱讚這個方法公平。
青年拿著紙,示意大家仔細聽,然後他開念了。
由於念的是繞口的古文,我就不原文照搬了,我說個大概意思。
意思說,在滇南某地啊,有個小山村,村子因為地處山谷,所以多發瘴氣。有個叫張大的人,老爸,老娘,都因沾染瘴氣死了。偏偏這個時候,山中又下了連綿不斷的大雨,張大牛棚裡又有一頭牛跑了。張大冒雨找牛,上山,然後找到了,回家後,他感覺不舒服,請問,張大該吃什麼藥?
年青人念完,微微一笑說:「這裡有部份藥材,諸位按方抓藥就是……」
老傢伙們眼珠子一翻,想都沒想,直接伸手就開始……
怎麼著,搶藥啊!
藥就那麼一點兒,他們搶啊。
一邊搶,還一邊吼:「我這得用小柴胡湯!你這人參給我。」
「我還要用參呢。」
「哎,你這老傢伙,就這麼點半夏,你別全拿去用啊。」
半仙兒見這些人搶藥,他急了,捅我一把說:「柏達,快搶藥啊,再不搶,沒得藥,交不得功課,我們就得回家嘍!」
說實話,冷不丁那麼一下子,我也想上去搶藥。
可我怎麼琢磨,怎麼覺得不對!
這事兒,有古怪啊,絕不是普通考核那麼簡單。
我見那拄枴杖的老人家,搶藥搶的費勁,我就跟張元說:「張元啊,你過去,盯著點老人,老胳膊老腿兒了,脆得慌,別讓誰一使勁給碰壞了。」
「哎,老闆兒,我這就過去盯著。」
我又對半仙說:「你擱這兒呆著吧,我出去轉轉。」
半仙兒:「哎,你……」
我扭頭,神秘一笑,轉身,出了後院,跟一個家政服務員一通比劃。對方領我進了廚房,我找到兩樣東西,拿兩小碗裝著,回來了。
這會兒,時間也差不多了。
眾位老前輩,都把藥攤在自個面前,很是得意地等著來人判定高低。
我把兩小碗,端正擺面前。
並且,我還很壞地,拿手給捂上了。
「哎……哎你那什麼東西?」一中年漢子問我。
「就不告訴你呀,就不告訴你!」
三分鐘後,一個沒頭髮,沒鬍子的兩光老人出現在我視線中。
好嘛,這傢伙,冷不丁一瞅,還以為哪座寺廟高僧呢。
這位……假和尚,出現在亭子裡,眾人紛紛起立,抱拳施禮。
假和尚很和藹,笑過,一一握手,又順便看了看對方擺在面前的藥。
不一會兒,走到我面前。
假和尚微笑:「小伙子,你拿手捂的是什麼呀。」
我鬆了手,一指,笑說:「生薑,紅糖。」
「哦……」假和尚顯出很有興趣的樣子問:「為什麼你用生薑,紅糖,你不考慮瘴氣嗎?」
我見眾老者都望著我,我笑了:「瘴氣?諸位啊,下雨時,是沒有瘴氣的。只有天晴,日烈的時候,陽光蒸騰大地,潛於泥沼中的瘴氣才會以霧氣的形式出現。所以,那位張大,他僅僅是找牛,受了點雨水寒氣罷了,一碗薑糖水,即可解之。」
「啊……」眾老者大驚。
假和尚微微一笑,指我說:「就你了,留下!」
「慢!這……這許多的藥……」一老者,站起,指滿桌子藥,不解。
假和尚搖頭說:「本心不明,不正,則易受外因干擾。為醫者,病人之疾為首位,病之根源為二位。其餘所行之藥,宜靈活用之,切忌不可拘泥眼前。你等,明白了嗎?」
老者們唉聲歎息。
是呀,誰都沒想到,這個題竟是如此的簡單。誰都沒想到,桌子上的藥,並非是正確答案……
所以,他們輸了,我勝了!
假和尚又說:「這位小伙子勝出,還勝在因地制宜,因地取材。紅糖,生薑,農家都有,可這滿桌的藥材,農家有嗎?」
眾人醒悟……
好吧,他們被玩兒了。而我,也差點被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