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起。舒殢殩獍
鳳陽宮.內,一片祥和。
慕晴輕輕的睜開眼睛,深深的望著眼前的北堂風,眼眸中透露著份深深的情誼。
她用指尖滑過他的唇,他的鼻,他的一切。
她這麼看了她多少次了?好像在五年前第一次一同入眠的時候,她就被他漸漸的吸引。而那時的她,還單純的以為只是對這個男人的相貌比較在意而已嬖。
歲月流逝,這個男人的相貌也在漸漸的改變著,變得更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王者,不再像五年前的那個還有些許稚.嫩無助的他。
現在的他,讓她開始莫名的依賴,也莫名的靠近。或許,這就是家人的意義。
這時,慕晴的指尖忽然被一個力道抓.住,使得慕晴微微愣了一下,而在下一刻她便被那抹力道狠狠的拽下,貼附在了這個男人的胸前,寒香陣陣環在周圍,使得慕晴臉上微微多了些浮紅廊。
「老夫老妻了,還羞澀嗎?」北堂風淡笑,將手輕放在了慕晴的發上。
慕晴輕咳兩聲,想將指尖抽回,然後說,「都老夫老妻了,還欺負臣妾。臣妾好歹也是皇后呢。」
「朕也是皇上啊。」北堂風失笑,然後用手撥開慕晴的髮絲,「你能從那個世界掉到這裡,當真是朕的榮幸。」
「啊……我可是死了一次啊。」慕晴抿住,故作生氣,「看我死你很高興嗎?」
北堂風挑眉,露出了一抹霸道的邪笑,「為了和朕在一起,你可以多死幾次。」
「你——!」慕晴咋舌,用力的拍了北堂風的胸口,「惡劣的男人,以前怎麼沒見你如此惡劣?」
「以前?」北堂風揉著胸口想了想,然後靠近慕晴道,「以前朕要是這麼說,你會當做是玩笑嗎?」
慕晴眨眨眼,確實回想起了過去兩人的立場,而後說道,「好吧,臣妾暫時原諒皇上的惡劣,但是……」慕晴眼眸稍稍斜過,「皇上是不是該上朝了?」
北堂風蹙眉,看了看外面已經亮起的天,於是狠狠的舒了一口氣。
「有你在,朕永遠都當不了昏君。」北堂風搖搖頭,而後從床.上起來。
當他要走下床前的一刻,他轉過頭輕輕捧住慕晴的臉龐,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慕晴深深的回望著北堂風,然後靜靜的點了頭。
「嗯,以後一定要好好過日子。」
之後,北堂風便在李德喜的服侍下去了朝堂,做他身為皇上應該做的事去了。而留下的慕晴亦換了衣服開始梳妝。
脖頸上還有北堂風留下的痕跡,如此鮮艷,使得昨夜的畫面依舊徘徊在慕晴的心裡。
慕晴將衣領稍稍拉高,臉上多了些浮紅。
這個男人,一定要在這麼明顯的地方留下這個嗎?一點都不怕這東西被孩子們看到。
不過,依著這個惡劣的男人的性子,當是不在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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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轎中。
北堂墨靜坐在那裡沉思,偶爾從轎外吹入的風將他的長髮稍稍撩起,將他的俊顏漸漸的顯露出來。
忽然,轎停,外面傳來了離若白的聲音。
「爺,若白有事稟報。」
離若白的聲音聽起來語氣似乎有些沉重,而這一句簡單的話一出,北堂墨的心中便有了些底。
他臉上依舊淡漠如風,唇上也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沒關係,先上來吧。總會有方法的。」
在外面的離若白臉上浮現出了感恩戴德的神情,應聲之後便緊忙上了車。
馬車又開始行進了,北堂墨卻漸漸的將琉璃色的深眸抬開。
他依舊帶笑,只是右手漸漸的攥起,而那深幽的眼中,亦漸漸滑出了一縷殘忍的碧光。
「若白,今日滿城都飄著一股血腥味。」北堂墨開口,眼中的怒意漸漸的滲出。
離若白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從馬車外圍進入到裡面,然後跪在北堂墨面前道,「王爺,若白心急了,對徐家下了手。」
一句話使得北堂墨的眼瞳頓時縮動一分,「殺了幾個?」
「除了讓徐定良父女跑了之外,全部……」離若白咬唇,臉色帶了些蒼白。
這時北堂墨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狠狠的看著離若白,「本王和你說了多少遍,下手殺人是最下做的策略。真正狠的人,不是這麼做的。」
「若白只是……」
「你只是再一次的不吸取教訓殺紅了眼。」北堂墨代他說出,然後便再一次的將眼眸閉上,「如此大的動靜,北堂風不會說算就算的。若白你謹慎一世,疏忽一時了。後面的日子,小心應付了。」
說完後,北堂墨稍稍平復了心情,然後才再一次的將眼眸睜開,道,「總之,無論斌越去哪,他最終都回去一個地方。」
離若白微愣,隨即馬上眼前一亮,「皇后娘娘!」
北堂墨靜靜勾唇,用指尖撩動著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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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上朝前。
北堂風正向著大殿而走,但除了一旁的李德喜外,還有平日裡從來不跟隨上朝的上官羽。
「上官,北堂墨那裡有什麼動靜嗎?」北堂風問道,聲音低沉。
「回皇上,據下面的人報,王爺近日一切如常,上朝、喝茶、彈琴,有時候也會去醉雨閣聽曲子。」上官羽回道,但是很快他便也跟著壓低聲音接道,「不過,據說昨夜離若白出了趟王府,後來咱們的人沒跟上不知道去哪了。」
「離若白?」北堂風忽然停住了腳步,側眸看向上官羽,「那昨夜京城是否出什麼事?」
上官羽點頭,然後湊近北堂風耳畔說,「徐定良徐會長一家被屠。手法乾脆利落,看起來像是狠手干的。」
上官羽的一句話使得北堂風猛的抬起眸,臉上露出了些不解。
「聽你的說法,是暗指徐定良一家是被離若白所殺,但是這種手法不太像北堂墨的手段,除非是逼急了。那麼……北堂墨究竟想在徐定良那裡得到什麼呢?」
「那奴才現在是否要去查這件事?」
北堂風沉思稍許,然後抬眸說道,「查,但悄悄的查,決不能打草驚蛇。」說著北堂風露出了一抹深邃的笑意,「一定要查出與北堂墨相關的蛛絲馬跡……」
北堂風稍微頓了頓,側眸而道,「想想明朝的胡惟庸,接下來怎麼做,你看著辦吧。」
說罷,北堂風冷笑一聲,輕輕的甩著袍子向著大殿方向而去,李德喜亦急忙跟上。
上官羽靜靜的站在原地,轉頭看著一身清凜的皇上,他的妖治的眼眸中,漸漸閃出些黯淡。
胡惟庸,只要與之牽連者,全部被朱元璋斬殺,明朝三大血案之一。
朱元璋為了清除功臣以給太子鋪路,所以給丞相胡惟庸蓋以謀反罪名。
皇上此時提這個人,就是為了告訴他一件事。
這次查徐定良家的案子,必須查出北堂墨是幕後的證據,就算沒有……也要變成有!
「皇上終於要動手了。」上官羽深深吸口氣,驀然看向前方,「兩虎相爭,必有一亡。皇權之路,免不了手足相殘。」
而這一天,終是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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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
徐定良獨自來到了宮門前,對著熟識的守門侍衛道,「請幫我給鳳陽宮的人遞個信。」
徐定良說著,便將一張紙和一錠銀子放在了侍衛的手上。侍衛清咳兩聲將銀子收起,而後說,「知道了。」
侍衛找了借口離開後,徐定良便忐忑的等在外面,兩隻手不停的搓動著。
「怎麼樣?」將自己臉遮住的斌越悄悄走來,問向徐定良。
徐定良點點頭說,「我已經讓侍衛幫忙傳話了,只要他能到鳳陽宮,皇后娘娘一定會派人出來迎的。」
斌越點頭,但還是有些許擔憂的說道,「只要這個侍衛……不出什麼問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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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
那名受托的侍衛匆匆向著鳳陽宮趕著,就在他眼看著到了鳳陽宮的時候,忽然有一隊人馬想著他走來。
侍衛微微一愣,以為那些人是路過的,於是便側過身禮讓,誰料當這些人來到自己面前時,竟然紛紛停住。
這時,從這些人的後面漸漸走出一抹身影,而這個人正以最為凜冽的眼眸望著他。
侍衛吞嚥了一下唾液,道,「沈大人……」
沈雲之垂眸看著侍衛,冷冷說道,「本大人接到信兒,說是宮裡有人,私拿外面人的銀兩,使宮中之人與宮外人來往通信。可有此事?」
侍衛一愣,驀然跪下搖搖頭說,「屬下……屬下不知道……」
沈雲之緩緩挑起了唇,半蹲下.身,並用指尖滑過侍衛的臉,然後用力扳起他的下頜,「死在我手上的人,有很多都是因為說了……不知道。因為我的主子曾深深的教誨我……」
沈雲之微笑,靠近了侍衛的耳畔,悠悠說道,「不知道,也是一種罪。」
短短一句話,使得侍衛當真嚇得臉色鐵青,於是連連說道,「屬下說,屬下什麼都說。」
侍衛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和一張紙條顫抖的放在了沈雲之手裡,「沈大人,這……這是外面那個富老爺給屬下的條子,讓屬下送到鳳陽宮去……屬下……屬下都說了,千萬別……」
「好,乖孩子,都是最好的孩子。」沈雲之靜靜起身,臉上的笑意也盡數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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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大門處。
守門的侍衛似乎開始與什麼人交談。
已經焦急等待了很久的徐定良終於面露喜色,以為是鳳陽宮的人來接他了,於是他與斌越對視了一下,便主動向著大門走去。
可是在徐定良走到一半時,忽然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於是開始逐漸放慢了腳步,甚至開始若有若無的往後退著。
「怎麼了?」身後斌越低喊,也因為徐定良忽然的腳步而警戒起來。
而就在下一刻,從門內忽然衝出來很多錦衣衛,而他們均是手扶佩刀,明顯是隨時會要人性命。
「怎麼會這樣……」徐定良低聲而喃,下意識的往後面退,然後回過頭大喊,「保護我女兒!」
斌越咋舌,然後抓起身邊的徐葉就跑。
「爹!!!」徐葉大喊,拖著步子。
「你爹五年前有功,他們不敢拿你爹怎麼樣的。」斌越低語,一個用力便將徐葉拽離了原地。
錦衣衛衝出,沒一會兒,徐定良就被錦衣衛扣住。
而這時,沈雲之也跟著出來,低聲說道,「這幾個人對皇宮有所企圖,男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女的給我抓活的!」
「是!」眾錦衣衛回答,然後更加奮力的向著斌越的方向衝去。
留下的沈雲之瞇住眼,然後即刻轉某看向徐定良,道,「徐老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救出女兒的,然後親手歸還於你。不過,我們今日正在查您府宅昨夜大案,有人帶話,煩勞您待會告訴沈某,是誰,做了那麼殘忍的事,好嗎?」
說完,沈雲之便冷過眼眸,轉身使人押送著徐定良向宮.內而去。
徐定良咬牙,心中很是明白沈雲之的意思。
錦衣衛出動要抓一個人,輕而易舉。屆時他的女兒一定會落在錦衣衛的手裡,而他必須將屠殺徐府的人,說成是斌越。這樣一來,錦衣衛就更有理由全城搜捕立斬不待了。
徐定良緊緊.咬著牙,憋著滿心怒意卻無法說出,只得重重的點了頭,「只要你們保我女兒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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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面,剛從朝上下來的北堂墨靜靜的在路上走著,離若白跟在他的後面一語不發,或者說根本就不敢說什麼。
這時,一個錦衣衛走來,悄悄的在離若白的耳畔說了什麼,使得離若白唇角略微的揚動了下,於是他靠近北堂墨,說道,「王爺,一切都按您說的辦好了,雖然斌越還沒抓到,但是……徐定良已經到手了。」
此時,北堂墨頓了下足,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好。」
北堂墨低聲而笑,然後說,「仵作今日會去徐府,在那之前把徐府弄乾淨吧。」
離若白點頭,「這次屬下,一定將徐府,燒的連殘渣都不剩。」
北堂墨輕笑,眼中露出了一分冷漠與殘忍。
而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說道,「皇叔!」
北堂墨頓了一下,下一時便換上了一幅極其淡雅的神情,靜靜的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