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西風衝動的說:「就算你認識我媽,那又怎麼樣?」
李博士又慢慢的說:「你難道就不奇怪,為什麼我會一個人來這裡,約你單獨見面?」
衛西風的確有這個疑問,就說:「為什麼?」
李博士說:「我想和你清靜的談一談,不想被其他人打擾。舒殢殩獍」
衛西風說:「我和你有什麼可談的?嬖」
李博士說:「你母親找到你後,沒有告訴你嗎?」
衛西風說:「告訴我什麼?」
李博士說:「告訴你,你實際上是姓李,真名叫青雲。榔」
衛西風聞言一呆,記起半年多前初相認的那個晚上,母親曾經說起過,自己其實叫李青雲,沒想到這個李博士居然也知道,看來和母親的關係還真的是不一般。他說:「你怎麼知道?」
李博士殷切的望著他,說:「看來你母親跟你確是說過的。難道他沒跟你說過,你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衛西風被他一問,隱隱的感到心中一片惶惑無措起來。在他的心目中,這世上唯一的父親,就是養父衛和笙,沒有誰能取代。雖說養父已過世,但那一份濃濃的親情是無法磨滅的。
自與母親相認時,卻沒有生父在,由此他感覺,似乎自己本就沒有生父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他從來也未去想過尋找生父,與生父相認的念頭。而此後,母親也再沒有和他談起過這事,所以,他對生父的觀念很是淡漠。
如今,經李博士一問,驀然想起來,母親曾說過,自己的生父是一位科學家,自己既然叫李青雲,那麼生父必然是姓李的,自己隨生父的姓。眼前這位李博士就姓李,赫然同樣是一位科學家,年紀又在四十多歲左右。
他腦中一閃念,頓時愕然,心頭亂跳,說不出話來。
李博士與他面對面挨得很近,清楚的看出他的神情變化,深沉的說:「看來你想到了,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一句話,猶如一聲震天的響雷,使得衛西風全身大震,一瞬間僵硬的動不了。
這個李博士居然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真的有這麼巧?李博士是孟氏公司最核心的人物之一,幫著孟氏爺孫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更曾經用慘酷的手段,研究折磨過自己,自己對他一直沒什麼好印象。可是,此刻他偏偏親口說出,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不能接受,也不敢相信,可手臂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鬆手放脫了李博士,慢慢的退後了兩步,一雙眼睛瞪著李博士,張著口,很費力的才發出聲音:「我不相信。」
李博士喘一口氣,感傷的說:「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馬上叫你母親來,當面認一下,看我是不是在騙你。」
衛西風一片茫然,無所適從,不知該怎麼做。
李博士說:「當時在那個南海的海底基地,我一看到你胸前的紅色火焰胎記,就立即認出你是我的親兒子。」說著,他目中透出痛苦之色,又說:「那時,我也搞不清為什麼我沒有和你相認,也許是我膽怯,怕你不肯認我,也或許因為我一旦和你相認,孟氏父子會把我摒棄在外,那樣的話,我就幫不了你了。」
衛西風緊閉著口,只是靜靜的聽著。
李博士情緒激動,接著說:「你是我親生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骨肉,我真的是在暗中盤算著要救你。看到你受到慘酷的折磨,我的心直流血。我雖說是公司的首席科學家,可我的威望不足以震懾住那個孟一昌,阻止不了他。我本來是打算等尋到機會,就偷偷的放你逃走。
「不過,沒想到你的那個女朋友突然神奇的出現,搶先把你救走了。我當時很是替你高興。此後,我一直想著要再和你私下見面,可總是沒有機緣。前幾天,分公司的楊總打電話到公司總部,正是我接的,聽到你在上海現身,我很是激動。正好趁著孟老過世,孟一昌忙著脫不開身,顧不上別的事,我才有機會偷來上海,約你在這裡見面。」
衛西風恍惚中,聽到他提及程露,神智一凝,熱切關心之下,衝口說:「你要真是我父親,那就快告訴我程露倒底被關在哪裡,我好去救她。」
李博士忽問:「那個叫程露的女子,能力是和你一樣的?」
衛西風點頭。
李博士又問:「你和程露兩個人,倒底是怎麼擁有神奇無比的能力的?」
衛西風不答。
李博士卻也不再追問,只是神情若喜若憂,喃喃自語般的說:「沒想到,我的兒子居然會是一個神仙一般的人,還能讓我在有生之年與你相會,既使讓我馬上死去,那我這輩子也沒有遺憾了。」
衛西風瞧他一直不願回答自己的問話,看來是不想幫助自己,情緒激揚,一陣衝動,真忍不住想動手逼問,可兩隻手掌緊捏成了拳頭,卻莫名的身體似乎不能移動,手臂也似乎舉不起來。
他暗中恨自己為什麼這樣優柔寡斷,一聽到他單方面說是自己的父親,倒底是真是假還不能肯定,自己卻就此有了很大的顧忌,不敢傷害於他。
李博士見他胸膛起伏,氣息粗重,神情複雜,既激動又矛盾,看得出他內心的掙扎,深歎一口氣,慢慢的說:「只要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我就幫你去救程露那個女子。」
衛西風衝口說:「什麼條件?」
李博士深深的凝視著他,說:「只要你肯認我,叫我一聲爸。」
衛西風聞言,很是猶豫,盯著他,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李博士見他這個模樣,心中既似失望,又似盼望,變得彷彿很緊張起來,卻又說:「程露那個女子,如今情形很糟,你要真的在乎他,就快點決定,不然的話,你會很對不起她。」
衛西風從他的話中,聽出程露肯定是在受著非人的折磨,胸中又痛又急,眼中一酸,忍不住湧出了淚花,說:「她現在倒底怎麼樣了?」
李博士不答,說:「你認不認我?」
衛西風說:「就算我嘴上認你,可我心裡恨你,你非逼著我認你,有用嗎?」
李博士忽然也情緒激動了,說:「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都是你親生父親,這是事實,改變不了的。我現在只想聽你喊我一聲爸,這個要求過份嗎?」
衛西風生性雖堅強,但感情卻脆弱,聽他如此說,心底一陣迷茫,又思及程露的處境,酸痛無比,如若可能,自己寧願替她受苦。他不再牴觸下去了,大聲說:「好,我認你,你要言而有信。」
李博士說:「對於別人,或許我會失信,但對我自己的親生兒子,我怎麼會食言?」
衛西風張了張口,卻發不聲音,腦中閃過養父的容顏,終於叫了出來:「爸。」
李博士聽到他叫出這個字,忍不住肩膀聳動,面容似悲似喜,眼中不由流下兩行熱淚來,哽咽著說:「記得你小的時候,剛學會說話,每天都叫我爸爸,自從你丟失,我幾乎天天都想起你在我身邊喊我爸爸的情景。現在終於又聽到你叫我了,我真……真高興。」
衛西風瞧他這個反應,一陣迷惆,心中也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李博士摘下眼鏡,擦了一下眼淚,然後說:「你丟失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恨著你的母親。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倒底是因為什麼把你丟了的?」
衛西風搖了搖頭。
李博士說:「當年,我剛建起了一個實驗室,忙著研究一個很重要的項目,非常的忙。你母親跟我說,她要出去旅遊,由於我脫不開身,就由她抱著你離開了上海。可沒想到,幾天後她突然跑回來跟我說,把你弄丟了!那一刻,對我打擊非常的大,從此改變了我的人生。我再沒有心思搞科研了,辭了職位,四處奔波,一心想著找到你。可是,蒼天不長眼,跟本打聽不到你的一絲線索。
「後來,我卻意外瞭解到,原來你母親在瀋陽火車站扔下你不管,其實是和那個該死的沈甫墨幽會去了。我恨她恨得殺她的心都有,和她大吵一架,就此離了婚。我也不想再留在上海這個傷心地了,出國去了美國發展。不久就遇到孟老,他給出的條件很優厚,科研設備又是頂尖的,研究項目更是很有誘惑力,於是我就加入了孟氏集團,一直到今天。」
衛西風聽著,心裡很是不好受。他思及母親從來沒跟自己提到過她曾和沈甫墨在瀋陽相會之事,如果李博士所言是真,那麼母親不說出來,是怕自己知道了,生出怨恨之心。
李博士一邊說著,一邊擦淨了眼鏡,重又戴上,說:「一晃過去了這麼多年,沒想到你母親居然又找到了你,而你還長得這麼英挺健壯,更擁有著神奇的本事,我心中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