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球體忽然改變起外形來,輕悠緩然的,瑩潤的表面開始有凹陷有隆起,漸漸的成形,竟然是自己頭臉的模樣,宛然如肖,栩栩如生。舒殘顎副他眨一眨眼,球體居然也能學著眨眼,很是可愛。
他大為高興,臉上露出了笑容。變成自己容顏的球體也是露齒一笑,瑩然如己般俊朗燦爛。他開心極了,伸出雙手將球體捧在掌上,頓時覺得麻酥酥的,掌面微癢。而奇異物體迅快的還原,又成了球體,但乳白瑩潤的體內卻是一絲絲不絕的自接觸處泛起斑斕的彩光,漸漸的表面開始映出溶溶的眩目光暈來,顯得愈來愈是飽滿,神光大放。
他很是驚詫,不知為什麼和它一接觸就發生這樣的事,就如同自己是電源,而球體是電池,它接觸到自己,就開始不絕的在為自己充電。他自身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反而感覺神清氣爽,倦意全消,身周也再看不到一隻嗡嗡飛舞的蚊蟲了。
就在這時,耳中突然聽到公園外側傳來一聲女子的淒厲尖叫聲。他一驚,轉目瞧去,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倒下去,接著呼呼兩聲響,自半空中躍下兩個高碩的人形,跨步向自己逼近過來。幽幽的夜色中,兩個人的四隻眼睛居然是在閃著妖異的綠光,瞥閃間凶厲無比。他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又後縮了一步。
等走近了,他一看之下,更是心驚,兩個的確是人,但硬發長密而蓬鬆,臉形很大,而且非常古怪,透著一層駭人的綠氣,骨架也如獅如虎般隆起,垂著的手掌巨大,皮色粗糙,肌肉隆鼓,十個指甲彎長而尖利,似乎抓上人身,即能皮裂骨碎一般。他手上的那個光球已經開始微細的絲絲咻咻起來,彷彿也很不安。
兩個怪物般的人沒有停步的意思,一直逼近前來。其中一個嘶啞的嗓子在說:「快把它交給我們,不然吃了你!」衛西風一聽他們是衝著這個光球而來,想到它這麼瑩潤可愛,自然而然的生出保護之心,忙將光球藏到身後,腳下急忙後退,搖頭說:「是我先發現的,你們不能搶走它。」
其中一個怪人張口啊的一叫,露出兩排尖銳的牙齒,凶相畢露,一揮駭人的尖爪,向他當胸抓過來。他驚叫一聲,急忙轉身將光球抱在胸前,邁步就逃。剛跑出兩步,一股腥氣迅疾的自身後襲來,只覺肩背的衣服一緊,已被一個怪人揪住,尖爪也同時刺破了自己的皮膚肌肉。
他惶然之間,手上使力將光球向前方遠處拋出,心想它定然能自行飛走逃離這裡。光球在空中悠然的一飄升,卻停在半空浮動著,並不飛離。他已顧不上了,被一個怪人拉到前懷,兩隻尖銳的手掌合攏抱住了他。剎那間,十隻尖爪已插入他的胸膛。他覺得爪硬如錐,插的自己彷彿一根根肋骨俱斷,啊的一聲嘶痛叫喊,體中已湧生出能量來。
他猛然掙脫開兩爪的掌握,擰身一拳擊出,打在怪人的胸上,也真是心到力至,只見怪人的前胸中拳處竟迸閃出點點斑斑的灼紅星焰,痛叫一聲,抵受不住這一股巨力,身子後撞出去。另一個怪人本想去抓光球,一見他居然這麼厲害,向他猛然揮爪攻擊,動作飛快。一瞬間身周疾風四掃,哧啦聲中,他身上衣服被撕爛了,遍佈破縫,鮮血淋漓,纍纍的傷口俱是深及骨肉。
但他仍然劇痛而亢奮之極,並沒倒下,反而張口長嘶,如一匹受傷的瘋狼般,對著這個怪人連著拳打腳踢。但見這個怪人閃避不及,彭彭咚咚聲中,身上被擊中之處不絕的迸閃著星點的灼焰,在這黑幽的夜色裡顯得亮艷無比,如同燃放的一蓬煙花般燦然。他最後又是輪圓了手臂,猛地一拳擊中這個怪人的小腹。
彭的一聲,這個怪人嗷叫聲中,身子立時向後直飛出去,摔在綠茵地上,身上尚散著一星紅焰。就在這一瞬間,另一個怪人已撲上來,兩隻利掌倏地扯住了他的肩膀,不等他做出反抗,已經擰身發力,將他遠遠的拋扔出去。這一下力大勢猛,他不由自主的凌空飛出去,兩手舞動著飛到了湖面的上空。
他眼前發黑,就欲暈去,仰著身子往下一落,馬上要掉入湖水之中。突地,他覺得身下一軟,被什麼東西托住了,懸停在半空中。他忍著撕心的痛楚轉目一瞧,是那個光球,如今竟然已變成一張薄薄的透明光毯,兜住自己的身軀,輕飄飄的飛離了湖面,將他放在了湖岸旁鬆軟的綠茵上。
他又是疼痛,又是欣喜,一瞥目,看到一個怪人又已逼近來,忙挺腰站起,正想再揮拳抵抗,沒想到光球仍是薄毯之形,搶著向前一兜,擋住了怪人揮過來的尖爪,隨之翩然的繞了兩圈,竟將怪人緊緊的捆卷在中間。怪人力掙,卻是掙不動分毫,尖爪再鋒銳,也抓不破發著亮閃光芒的透明薄毯。
薄毯又立時繞著一圈圈松轉,怪人身不由主,被帶動也轉起圈來,松繞到最後時,薄毯一發力,怪人頓時身子飛轉著跌出去,噗通一聲掉入湖中。薄毯一收縮,已將回復球狀,卻突又兩邊一聳,變出兩隻拳頭之形,恰如衛西風握緊的雙拳一樣,兩拳間連著一縷光帶,一左一右的前後空擊著,學的也宛然和衛西風動作一致。
衛西風睜著大眼睛,瞧一瞧它的拳,又瞧一瞧自己兩個拳頭,只覺有趣極了,咬著牙關竟然露了一絲笑出來。透明發光的兩隻拳頭輕悠悠的飄向另一個在躺著嗷叫的怪人,飛的並不急,不知從哪個部位在發出絲咻絲咻的聲響,兩個拳頭不停前後揮舞,倒像是在恫嚇那個怪人,頗顯可愛。
那個怪人嚇壞了似的,忍著痛一滾身站起,邁步飛跑,幾步跨出,忽地雙腳離地,呼的一聲很快飛高飛遠,不見了。而摔落湖裡的怪人也撲騰著游到另一邊的湖岸,攀爬上去,幾下蹬腳,也如一隻巨雕一樣,黑影翻飛,溶入了夜月之中。
衛西風眼見兩個怪人被嚇退飛走,既驚且喜,一鬆氣,躺倒在密密軟草的綠茵上,眼歪口斜的忍痛,不停扭動身軀。這次他受傷最重,痛也就撕心裂肺一般,無法忍耐已到極限,而裂開的骨,撕傷的肉,也同時俱在飛速的癒合。
那變拳頭外形的物體已回復了光球之形,飛到他臉前,意似親密的挨擦了兩下他發燙的面頰,然後飛臨湖上,掬了一泓清水,四面邊角微凸,防水流漏,又飛回來,自他身下穿過,輕飄飄的將他身子托起離地幾公分,隨即兩端繞上,輕輕的將他上身捲起來,瑩然如果冰般的表面緊貼著他的肌膚。
霎時間,他頓覺遍體一陣的清涼,痛楚減弱了不少,迷迷糊糊的任憑它捲著自己,飄浮在那裡。讓他意料不到的是,劇痛很快消減下去,能熬忍了,漸漸的痛楚已無,反而生出了一種無比舒暢的感覺。他覺得自已就有如躺在一團天上潔白的雲朵裡,那麼綿軟,幾乎覺不出有重力存在了似的。
他心中疑問頗多,就兩手輕一掙。那個薄毯隨手舒展開來,悠然間又已變回了球狀。他坐起身來,見它躍躍的浮在自己面前,伸手又將它捧在手掌上,問說:「你是一個什麼呢?從哪裡來的?那兩個怪人又是幹什麼的呢?為什麼要抓你呀?」思及適才的凶險,心下餘悸猶存。球體當然不能說話,只是在微細的絲咻兩聲,如小寵物一般,飛近他臉,在他面頰上挨擦幾下,顯得非常親密,似乎已把他當作非常要好的同伴一樣。
他能感受到它的親近,自己心中也很是開心,可又有一點惴惴不安,又自語似的問:「你要去哪裡呢?」很擔心它一會兒就會自行飛走,再也不見蹤影。但看它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任憑他捧在手上。與之接觸,沒有了反應,已不像剛才初次接觸那般吸收他的能量了,通體的光暈也已開始漸漸縮減,變得朦朦朧朧,幽幽然的,彷彿只要它不釋放外力,光芒就自行潛息下去似的。
他又輕聲說:「你要是走了,還會不會來看我?」它又絲咻一下,算作回答,但不知其意,也摸不準它會飛走,還是要留下來,陪在自己身邊?他又逗弄了它幾下,它隨指變幻,婉轉可愛。他孤孤單單,枯寂無聊,現在有這個美妙可愛的物體伴著玩耍,頓時覺得開心快樂,自己可好久沒有這一份愉悅的心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