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盯著他,說:「你能想到辦法?」景志安皺著眉頭,掃一眼跟著沈總來的一夥人,沉吟著說:「咱們的人來了不少,可以來硬的,去交換的地方強行搶人,應該有用。舒殘顎副」不等沈總出聲,一旁的霍欣尖聲插口說:「楊老闆也不是善人,跟在身邊的人難道會少?這一動手,非但搶不到人,錢艷兒也難保安全了。」沈總微微點頭。
霍欣又說:「楊老闆此次行動這麼快,一下抓了錢艷兒,又比咱們早一些趕來了滄州,看來是計劃的很周詳,早有預謀,勢在必得,咱們可不能魯莽行動。」沈總又一點頭。霍欣接著說:「現在咱們只有按對方的意圖,先去換人,讓錢艷兒安全回到沈總身邊,等以後找機會咱們再出這口氣。」
景志安心有不忍,說:「可這男孩救了繡繡,又是一個鄉下的老實孩子,這麼一交到楊老闆手上,他的命很可能就沒了。」霍欣尖聲逼問:「那男孩和你有關係?」景志安說:「沒有。」霍欣說:「那你瞎操什麼心,那男孩和咱們又沒有利益關係,交換出去也沒什麼損失。放著這麼便宜的事不去幹,那不是犯傻嗎?」
沈總一挑眉,說:「就這麼辦。去把那男孩叫起來,咱們現在去換人。」景志安猶豫著不動步,說:「沈總,再考慮一下,不能這麼交出他去。」沈總眼一瞪,目光逼人,說:「別再說了,就這麼定了。為了錢艷兒,只能對不起那個男孩了,要是他命大沒事,日後我會給他豐厚報酬的。」說著,一揮手。
霍欣一把推開身前擋著的景志安,領著兩個手下闖進了衛西風睡覺的那間房。景志安說:「還是先去告訴繡繡一聲吧。」沈總說:「不能告訴她,你要露了口風,我饒不了你。」景志安只好無奈的沉默下來。
衛西風睡意正濃,迷迷糊糊的被叫醒過來,不知是怎麼回事,就被摧著胡亂穿好衣服,扯搡著出來了。沈總瞇著眼,盯望了一下樣子狼狽的衛西風,面色冷漠。衛西風見到這些人站在走廊裡,先是一呆,然後看到其中這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很有氣派,猜知或許就是沈總,正要開口說話。沈總已一拂大衣下擺,說:「看緊他,走吧。」轉身當先而走。幾個人在後圍站在衛西風身周,推搡著他下樓。
衛西風一片惶惶然,望著景志安,連說:「安哥,怎麼了,這是要帶我去哪裡?」景志安無言的面對他,輕歎著搖了搖頭。他本來思量著等沈總來後,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不用把衛西風交出去,畢竟衛西風是救了繡繡,沈總對其應該會有一些感激之情,會對其保護的,自己也就能不用私放衛西風逃走,還可以繼續取得沈總的信任,以便於行事。可沒想到對方抓了錢艷兒,事出突然,無法阻止沈總了,心下很是憂慮愁悶。
走離賓館,夜色燈影中,雪未停,風更冷。走出不遠,只見街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輛白色小巴。沈總和霍欣,以及另一個親信助手,一起坐上了前面的轎車裡。景志安本想隨著衛西風上小巴,沈總卻叫住他,讓他來轎車裡坐。景志安知道沈總這是不太放心自己,只好走過去,坐到了沈總的旁邊。而那一夥手下則推搡著衛西風,一擁而上了小巴,擠坐好。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動了。
衛西風坐在小巴車裡,車頂棚上開著一盞小燈,昏弱的光下,眼見這一夥人身材有高有矮,年紀有大有小,胖瘦不一,但都是一副凶煞之氣,有的手中擺弄著長長的鋒利匕首,有的擦抹著烏黑幽亮的手槍,口中互相在說著粗話。他感到處境不佳,心中突突的直跳,驚恐的想這像是一夥黑社會,沈繡繡的父親怎麼會領著這種人去辦事呢?那他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他有心要逃,可這種處境卻是逃無可逃,心中暗歎,只好隨遇而安了。兩輛車曲曲折折的朝東南而駛,不一會兒就出了市區,到了一片僻靜之地,向東一拐,最終停在了一處廠房門外。下得車來,就看到窄小的門口,一盞白燈下,那個大梁和一個同伴正站在風雪中等著他們。門側幽影處一排停著四輛車,兩輛轎車,兩輛小型廂式車。
大梁眼見沈總帶了這麼多人來,氣勢洶洶的,卻也沒有懼色,微一尋視,已看到衛西風夾在其間,目中露出幾絲放心的神色,向門裡一擺手,說:「請吧,楊老闆在廠房裡等著呢。」
沈總哼了一聲,當先邁步進門,一夥人魚貫而入。景志安悄然慢下腳步,落在最後面,眼光在掃視對方停的車輛,然後趁人不覺,迅速撥通手機,打了一個簡短的電話。
這是一處廢舊的私人小廠,早已不生產運作了,待售之中,門房裡也無人看守。進到一間廠房裡,空間還算高曠,棚頂掛著幾盞白亮燈泡,光亮適中,四角堆著一些陳舊沾染黑油污漬的小型機器,落著一層灰塵,中間是一小片空曠地,有十來個人一字排開,站在那裡,中間是一個清清瘦瘦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一副和善的樣子。
沈總認得出這個清瘦的男子就是楊老闆,外表雖一團和氣,行事卻陰沉果斷。他停下腳步,跟著的一夥人也都在他身兩側排開來站住,雙方隔著幾步遠對峙。大梁快步過去,湊到楊老闆身邊,耳語了一句,並用手指了一下衛西風。楊老闆順著手指,目光落到衛西風身上,注視一眼,微然點頭。
衛西風見此情形,知道是要把自己交給對方,也無可如何,瞥眼又看到那個高胖男子也雜在對方的人中。這時,楊老闆哈哈一笑,開口說:「沈總還是派頭不小啊,一出門辦事,身邊就帶著這麼多的保鏢。」沈總面無表情,說:「你也不差,帶的人一樣不少。」楊老闆隨和的又笑,說:「你我也還算互相都瞭解,彼此心照不宣,也就不用說一些虛話,互相嚇唬了,爽爽快快的辦正事吧。咱們按說好的,交換人。」
沈總冷哼一聲,說:「錢艷兒呢?」楊老闆一示意,有兩個手下就將一個反綁雙手的女人從排開站著的人後面扯了出來。這個女人二十多歲,穿著艷麗,圓臉上化著濃妝,一頭卷髮散亂著,一臉驚恐,看到沈總,就哭了,說:「你終於來了,快救我。」
沈總瞧她可憐兮兮的樣子,雙眉一皺,望向楊老闆的目光透出恨色,突問:「我女兒繡繡也是你指使人綁的吧?」楊老闆說:「不是,我怎麼會去動你的寶貝女兒的主意,這是個誤會。」沈總說:「和你也脫不了關係吧?」楊老闆清咳一聲,說:「綁你女兒的人我倒是認識,不過不知道他綁了你女兒,要不然我第一個就讓他放人。你也知道,我可不想和你搞的關係太緊張。」
沈總盯著他,說:「那個綁我女兒的人是誰?」楊老闆聽他這麼問,沉吟不語。一旁的高胖男子神色已顯得頗為慌懼。此刻,景志安聽沈總這麼問,只得開口說:「在這裡,是他綁的繡繡。」說著,向高胖男子一指。沈總就盯視向高胖男子,冷冷的說:「你膽子不小。」高胖男子一接觸他的目光,身子抖了一下,朝楊老闆求助的說:「楊老闆,你可得給我說句話。」
楊老闆忙笑說:「沈總大人大量吧,你女兒已經安全回到你身邊了,我看就算了吧。讓他擺酒道歉,我也可以陪著,咱們聚一聚,化解下雙方的矛盾,你看怎麼樣?」高胖男子忙說:「是啊,我也想結交一下沈總,您是大人物,別和我一般見識。」
沈總冷笑一聲,沒再言語,突然一伸手,從身旁的霍欣腰間拔出一把手槍,對著高胖男子就開了一槍。砰的一響,高胖男子慘叫一聲,腰腹處中彈,鮮血湧出,倒在地上,手捂著傷處連連痛聲呻吟。他自己帶來的兩個手下大驚失色,忙拉著他向後退。
事情突變,楊老闆這一邊大嘩,紛紛從身上掏出傢伙,伸著胳膊指著沈總這方,一人手上一把手槍。沈總的一夥手下也是拔槍的拔槍,抽匕首的抽匕首,嗔目呲牙的叫嚷,但槍少,氣勢有點不如。一時間,雙方的氣氛無比緊張起來,只要哪怕再擦出任何一點火星,就會引發慘烈的交火場面。
景志安趁著這雙方激情對峙的空隙,悄悄靠到衛西風身邊,伸手將一樣東西塞進衛西風的口袋,低細的耳語說:「如果可能,用錢收買看守你的人,找機會逃。」說完,就又隱到一邊去了。衛西風一呆,伸手入袋,發覺他塞的是一疊錢,厚厚的,看來數額不少,想到自己和他剛認識,又沒交情,他卻是這麼關心自己,頓時非常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