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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盡謎解清平世 第十三章 終是相見 文 / 茫塵

    「那你隨便。舒榒駑襻」杜涵凝說道,走進了屋子,一開始還沒覺得,聞著菜香越發覺得餓了,她餓點無所謂,可不能餓壞了她的寶寶,現在寶寶是最重要的。

    玉琊突然覺得和杜涵凝說話有種會氣死他的感覺,難道是被他前兩次的話給刺激了,怎麼就覺得變了個模樣了。

    當下攏了攏頭髮,跟著進了房間,對著正在布菜的靜月道:「靜月,多備付碗筷。」

    「你的宮中沒有飯吃嗎?要我來這裡蹭飯。」杜涵凝斜睨了玉琊一眼。

    玉琊老實不客氣的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完全不把杜涵凝的眼神當回事。

    「偶爾換個地吃飯用膳也不錯。」玉琊招呼杜涵凝坐下,「你也坐吧,還有我這不叫蹭飯,要知道你吃的還是我的,之前不說了嗎?整個南疆都是我的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吃?」杜涵凝也坐到了桌前,先給銀子扒拉了食物。

    其實玉琊要不給她飯吃或是想要虐待她是個很簡單的事情,這般話說出來也是毫無底氣的,也許是只覺的選擇相信玉琊吧,她認為玉琊並不會真的怎麼遭她。

    看了眼退在一旁的靜月,原本這段時間以來她是和靜月同桌用膳,玉琊這一來,直接就擠掉了靜月的位置。

    「不敢。」玉琊笑臉道,看了眼銀子,「好好的聖靈,偏偏取了這麼個俗氣的名字,銀子,真難聽。」

    銀子一聽玉琊提到它的名字,瞪了玉琊一眼,齜了齜牙,它現在是極其討厭的玉琊,壞人。

    「這脾氣也見長,也不看看是誰將你養大的,早就應該把你扔掉,讓你自生自滅,也不會千辛萬苦把你找回來。」玉琊有模有樣的和銀子對其話來,一彈指彈在銀子腦門上。

    銀子吃痛,但是知道它是鬥不過玉琊的,求救的看向杜涵凝。

    杜涵凝看到銀子期盼的小眼神,淺笑的將它抱到了另一邊,離玉琊遠點,「你欺負銀子倒是好意思的,銀子,銀子,有哪裡不好聽了?你看它全身都是銀白色的皮毛,銀光閃閃,多麼的貼切,哪裡俗氣了,只有俗人才俗氣。」

    撫了撫銀子的毛,撓了撓,銀子舒服的躺倒,贊同的點了點頭。

    看著一人一寵,玉琊覺得這個問題還是不要糾結的好,「我是俗人,銀子這個名字很好聽,但是請不要在公眾場合這麼叫銀子。」

    玉琊說道,滿大街的喊銀子,聖靈的形象還不是蕩然無存。

    「我不會破壞銀子在南疆百姓心中的高大聖靈形象的。」

    作為銀子的主人,杜涵凝自是不會讓人看不起銀子的。

    「你確定你要在這裡吃飯?」杜涵凝看了眼桌上以酸甜為主的菜餚,凝聲問道。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吃?難不成你在菜裡下了毒?」玉琊反問道,已然加了一塊話梅排骨放進嘴裡,她是有下毒的本事卻是沒有下毒的毒藥。

    杜涵凝在一旁看著,沒有出聲阻止,雖然是一般的話梅排骨,但是卻是酸了好幾倍,應該不會和男子的口味的。

    「好酸……」玉琊忍著沒有吐出來的衝動,將排骨吞了進去,眉頭皺得死死的。

    「你還確定你要在這裡用膳?」杜涵凝又問了一遍,同樣夾了塊話梅排骨,吃得津津有味。

    玉琊放下了筷子,看向好整以暇的杜涵凝,「為什麼這菜這麼酸?你故意的。」

    「尊主大人,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會來?會留下來吃飯,怎麼叫做故意的。」杜涵凝無奈道,「這菜為什麼這麼酸,那是因為我是孕婦。」

    「孕婦就要吃酸的?」玉琊好奇的問道,懷了孕怎麼就這麼奇怪,不是孕吐就是連吃的也這麼奇怪。

    杜涵凝很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我和你解釋不清,你要是好奇孕婦,就找個女子,想必不少女子願意為你生兒育女的,你到時好好研究一番。」

    玉琊哼了一聲,彆扭的轉過頭,「不勞操心。」

    杜涵凝也不再說,確實用不著她操心,自顧自的開始吃飯。

    玉琊見杜涵凝不理他,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頓時覺得不怎麼餓的肚子好像在唱空城計。

    「這裡面就沒有一個不酸的菜嗎?」玉琊再次掃視桌上的菜餚,卻是不怎麼敢下筷子。

    「你不會看啊。」杜涵凝回道,桌上的菜看也能分出是不是酸的,又不是每道菜都可以做成酸的來吃。

    「我看了啊,看不出來。」玉琊老實回道。

    想來玉琊這個養尊處優的尊主對菜餚也不會有太多的關注,分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的,杜涵凝好心的說道:「雞湯,青菜,炒什錦,白飯不是酸的。」

    玉琊隨著杜涵凝說的一一看過來,頓時有種被耍了的感覺,「就只有一道菜是酸的?」

    桌上總共就四道菜,杜涵凝一下子就說了三道,唯有之前他嘗的那道話梅排骨是酸的。

    杜涵凝點了點頭。

    「你耍我?」

    「尊主大人,你這是又說什麼的話?我怎麼又耍你了,你堂堂尊主是我能耍得料到。」杜涵凝再次無奈,覺得今天的玉琊特別孩子氣。

    站在身後的靜月偷眼瞄了瞄桌上對坐的兩人,復又垂眸。

    她也覺得今天的玉琊像是變了個人似地,耍小脾氣,。

    玉琊舀了碗雞湯,喝了幾口,沖淡嘴裡還未消去的酸意。

    「食不言。」玉琊開口,開始就著菜吃飯,果真不說話了。

    杜涵凝覺得好笑,低著頭繼續吃飯。

    靜月收拾完了飯桌,沏了一壺茶給兩人才退下去用膳,屋子裡獨獨留下了兩人。

    「說吧,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情?或者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杜涵凝輕吹著滾燙的茶水,問道,玉琊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蘭雪院。

    「為什麼我就不能是單純的過來坐坐。」玉琊單手支著頭,另一手細細描摹著邊緣,看著裊裊上升的水汽。

    「明人不說暗話,玉琊,何必拐彎轉角。」杜涵凝就著杯子喝了口茶,「既然你不說,那就我問吧,楚陽那邊有消息了嗎?他們是否安全?」

    杜涵凝其實心中已然有了點底,軒轅墨宸會來南疆,那楚陽的人或事他就應該是有所安排的,那就證明她所擔憂的人起碼沒有生命之虞。

    「看你氣定神閒的樣子,你不是肯定他們都安全無事了嗎?」玉琊反問道。

    「現在你這麼說,我就肯定他們都是安全無事了。」杜涵凝淺笑道。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沒意思。」玉琊緩緩晃動著杯中的茶水,淺褐色的茶水一圈一圈的從杯沿劃過。

    正視著杜涵凝,玉琊說道:「你上次讓我查的人都平安無事,太后幽居安國寺中,不返京城,淑妃和六皇子十公主幽居宮中,暫時無事,至於五皇子被幽禁在賢王府中,整日頹廢度日,不問朝政,跖胡國公主赫連明珠和你的哥哥杜翰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了京都,還有你父親手握重兵,以我為政的角度來看,太子暫時還不會動他,軒轅墨宸必然會留訊息於他,再加之你哥哥前往西部邊關,他會有所防備的。」

    真實的聽到他們的消息,杜涵凝才覺得心定下來,不過最讓她詫異的是明珠居然和哥哥一起離開了京都,他們不是水火不容之勢嗎?

    哥哥去了青州,那明珠是回跖胡國了,這也好,楚陽的情勢對她這個異國公主來說不容樂觀,誰也料不到軒轅墨彥會怎麼做,她和軒轅墨宸又不在京都之中,她也沒什麼熟識的人,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希望她能平安回到跖胡國,她和宸已然是辜負了赫連明野的托付了。

    「宣聖帝怎麼樣了?」杜涵凝低著頭,輕聲問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關心楚陽皇帝呢?」玉琊揶揄道。

    「怎麼說他都是宸的父皇,我孩兒的皇爺爺……他如何?」杜涵凝低語道,有些事還是不要說出來,即使宣聖帝對宸挺絕情的,不怎麼關愛他,即使宣聖帝對她很是不喜,但是血緣親情,她不能不問。

    「他還沒死,具體的我也調查不出來,只知道重症昏迷,昏迷也許是實,重症就未必了,他是比較危險的,不知軒轅墨彥什麼時候就對他動手了。」

    玉琊說的,杜涵凝也明白,但是軒轅墨彥想要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那宣聖帝最起碼能活到他登基之日。

    「謝謝。」杜涵凝抬起頭,澄亮杏眸看著玉琊,衷心的感謝道。

    「順便而已,反正作為一國之主,不可能不關注鄰國的動態的,你想要知道的消息正是順帶著而已。」玉琊被杜涵凝這般認真的看著,別開了眼去。

    杜涵凝見玉琊這個樣子,當做了是玉琊在難為情,淺笑道:「不管你是不是順便,我的謝謝不會少。」

    「恩……」玉琊握拳在唇咳了兩聲,這種客氣的套話他還真說不出口,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句不用謝而已。

    一時間屋內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玉琊,如果你不喜歡那些女子,就早些斷了她們的念頭,不要耽誤了她們的人生。」杜涵凝想到今天御花園內的那一幕,低聲說了起來,為了同為女子的昭兒,還有其餘女子,不想她們為了一個無望耽誤了自己的人生,韶華易逝,紅顏易老。

    她其實也不敢保證這種辦法有效,因為有趙婉兒那個例子擺在那裡,即使宸還有她不止一次的絕了她的念頭,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些動作,不知道該說她是堅韌不拔還是說她打不死。

    玉琊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了,如果有用,我就不需要躲著她們了,若是可以,還不如你幫我勸勸她們放棄這個念頭,別來煩我,你下午不是讓她們接受了你的存在嗎?」

    「我只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而已,她們是真得接受還是假的接受與我無關,只是適時的止住了一場爭吵而已。」杜涵凝說道,果然下午御花園的事情,玉琊是知道的。

    「你是我見過最豁然的女子。」玉琊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道。

    「不要用最,你見過多少女子,而這世間又有多少女子,你又熟識幾個女子?」杜涵凝沉聲說道。

    近乎說教的話語,讓玉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放下手中的茶杯,思忖著杜涵凝的話。

    女子他見過不少,但是熟識的一個都沒有,如果杜涵凝算是的話,那就算上一個,這個「最」字從何而來。

    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教訓,還是一個女子教訓,玉琊心裡還是有些堵,但是並沒有否定杜涵凝的這種說法。

    「你讓我覺得難堪。」玉琊直言道,更是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

    蒼茫大陸分四國,南疆佔地最小,勢力最弱,這是明擺著,又長期隱世,雖是求得一隅安穩,但是卻成了目光短淺之輩,世間之大,所知甚少。

    雖然為了保證南疆國的安全,會關注周邊國家的舉動,但是在保證不會危害南疆利益的情況下,卻不會做更深的探討。

    於南疆到底是利還是弊?玉琊第一次有了迷茫。

    「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杜涵凝沉聲道,玉琊的神色告訴她,玉琊已經聽懂了她的話。

    國策史書兵法這些書她沒有深入探究過,但是有所涉獵,加之從父親那的耳濡目染,她也是知悉些淺顯的東西的。

    她這般借此點了點玉琊,也不知是好是壞?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南疆百姓也許對於這樣的生活很滿意,一個君主所求的不就是百姓的安樂。

    「玉琊,我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這一次杜涵凝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如果想問軒轅墨宸的消息的話,我也無能為力,無法告知,我還想知道,他們一行甩掉了我的暗衛,此時行蹤未名,也許已經進了銘都了。」

    玉琊想到這事不禁皺了眉頭,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被軒轅墨宸發現,暗衛還被套了話。

    杜涵凝聽到前半句話,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不過聽到後半句就安心了。

    「其實……我想問的不是這個問題。」杜涵凝忍住竊喜,說道。

    這算不算額外的幸運,她沒指望玉琊能夠告訴她關於軒轅墨宸的消息,因為上次他就沒說,只是隨意一點。

    「你……」玉琊鳳眼微瞇看著杜涵凝,想要生氣卻是也生不出來,誰讓他自作聰明的以為杜涵凝會問關於軒轅墨宸的消息,本來打算做回好心告訴她。

    就算她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她也聯繫不上,南疆皇宮更是眼線密佈,是隨便就可以闖進來的嗎?竟然是他會錯意了。

    「你先說說看。」玉琊這次不會在妄下猜測杜涵凝的問題了。

    杜涵凝還是頓了頓,眼神閃爍了下,才道:「今日在御花園亭中,聽聞南疆的大牢裡還有一位楚陽人,不知是真還是假?」

    玉琊一驚,「你怎麼會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

    知道這件事情的也就是只有巫師和長老,今天亭中的女人都是他們家的女兒,不知是哪個說漏了嘴。

    「我又不識得那麼多人,只是乍然聽聞一人提及罷了。」杜涵凝沒有把昭兒說出來。

    玉琊靜了下來,拿起茶壺替自己又倒了杯水,才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認識他?」

    「你覺得我要從哪裡去認識他?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來南疆。」杜涵凝聲音清冷。

    是啊,她確實不知道自己回來南疆,是他將她劫來的。

    玉琊自知自己的話重了些,也無厘頭了些,緩了緩語氣,「你怎麼突然提及這個?」

    「他和我都是同為楚陽人,關心一下,看看你是怎麼對付異族的。」

    「你放心,我不會用對付他們的法子對付你的,這待遇你就該明白了,他住在大牢裡,你住在蘭雪院,有專人照料。」玉琊沉聲道:「再者說,你會是凌華人,會是南疆人,卻絕不會是楚陽人。」

    「我是哪國人不重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夫君為楚陽睿王,我即為楚陽之人,我在楚陽成長了十幾年,而對於凌華或是南疆毫無所知。」杜涵凝淡淡道,還是繞上了這個問題,秀眉微蹙。

    玉琊一撩袖子站了起來,夾雜著怒氣,袖袍鼓動,看向杜涵凝。

    「杜涵凝,你這話是不是說你已然做了決定,不為聖女?」

    杜涵凝頓了頓,低眉斂首,雙手握著手中小小的茶杯。

    「其實我早就無從選擇了,不是嗎?」

    這話說得極其的不明,但是聽在耳中卻是他要的結果,杜涵凝是早就無從選擇了,不管她同意與否,她都得當這個聖女,不管是他說出來,還是日後的巫師秘術,她都會被奉為聖女。

    收了怒然的氣勢,袖袍自然的垂落下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軒轅墨宸不在南疆鬧出什麼大事,我不會動他。」

    玉琊說完,轉身就走,「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管的好。」

    這是說讓杜涵凝不要管大牢中的那人。

    但是那是軒轅墨宸的師傅,靜月的父親,怎麼會不管。

    杜涵凝自知今日是不能再談此事,玉琊動氣,再多探,必然會招致懷疑。

    只看著他紅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廊角處,抿了抿唇。

    玉琊一走,靜月就急匆匆的回來屋中,看到端坐在桌旁的杜涵凝,收起了擔憂。

    杜涵凝抬眼見到來到跟前的靜月,扯唇輕笑,低語道:「本想套些師傅的消息,更好的話能讓玉琊將師傅放了,但是我想得太容易了。」

    靜月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

    「不過今天倒是得了不少的好消息。」杜涵凝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家都很平安,你師兄甩掉了玉琊的暗衛,我想,他們很可能到了銘都了。」

    聽到這些消息,靜月眼中喜悅,點了點頭,真好。

    「只是我們無法聯繫,怕是要離開還有些麻煩。」杜涵凝撫著小腹,惆悵的說道。

    靜月的喜悅也一閃而逝,也惆悵了起來。

    驀地靜月從袖中掏出一塊羅帕,遞到杜涵凝的手中。

    杜涵凝接過,打開一看,正是配解藥所需的藥材,加之之前的藥材已經足夠了。

    杜涵凝將藥材取出,挑揀一番,以合適的藥量配置,反覆確定了幾番才放心,她怕出了點錯會傷及腹中的孩子。

    用羅帕重新包好交給靜月,叮囑她一定要好生小心煎藥。

    靜月點頭,向外走了兩步,卻是迅速回過身來,走到杜涵凝身邊,張了張嘴,方知自己開不了口,立即走向書桌,拿起毛筆,快速的書寫。

    杜涵凝走近,靜月也寫完了,將紙張交到杜涵凝的手中。

    杜涵凝看了一眼,眼中頓時升起光華,「真得嗎?」

    靜月點頭,既然解藥可以配,那聯絡信號的煙花也可以配,她知道溟樓的信號。

    「那真是太好了。」杜涵凝喜悅,手中的紙被緊緊的捏著,稍一會兒才放上了書桌上的香爐之中焚燬。

    行事起來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杜涵凝的手輕輕摸著小腹,低頭慢語,「寶寶,就快能見到爹爹了哦,高不高興,可是你爹爹還不知道你呢。」

    靜月聽著杜涵凝的自言自語,悄然退出了房間。

    另一邊,離開蘭雪院的玉琊行至御花園時,看著月華下的人,頓下了腳步。

    銀白的月光皎潔,卻不及池邊所立之人的素色清絕,負手站在池邊,身前是一塘白蓮,碧葉連連,蓮花搖曳,端得是如畫美景。

    微風吹拂起他的素白布袍,比之素白布袍更為白的是他的髮絲,如霜雪一般的白,在風中蕩漾。

    可是看過去的側臉卻是無瑕,身姿卓然,不像是個耄耋老人。

    這樣的靜謐場景讓人不忍打擾。

    「叔父。」玉琊頓了會兒,正了臉色,沉聲喚道,可見其對那人的恭敬。

    那人聽到玉琊的喚聲,轉過了身,那是一張清水為容玉為骨的俊顏,清絕冷然,眉眼間卻是染盡滄桑,見到玉琊,淡然一笑。

    「琊兒,回來了?」出口的聲音如水流般清澈,卻多了沉穩。

    玉琊點了點頭,邁步走進那人,立在他的身邊,道:「叔父,可是在等琊兒?」

    「嗯。」那人復又將目光投入身前的蓮花池,淡淡說道:「她,還好吧?」

    他說的她,玉琊知道指得是杜涵凝,和那人一樣,將目光看向蓮花池,眸光輕斂,「她很好,很聰明,知道無從選擇,只能成為聖女。」

    「琊兒,有些事情若是強求,不會有好結果,而那個結果也不會是自己最初想要的那個,或許有得時候放手才是最好的。」

    沉澱了不知多少的滄桑的話語,沒入了夜色之中。

    「叔父,有些事情總要試過才知道。」玉琊沉聲道,負手而立。

    「琊兒,莫過於執著,傷人傷己。」這是長輩對小輩的告誡,也是他的人生感悟。

    「琊兒明白,」玉琊應道,「叔父要不要去見見她?」

    那人陷入了沉默,玉琊也不催促,只靜靜的站著,陪著他一起。

    良久,淡淡的聲音隨著夜風吹來,「不用了……見與不見,都是如此……徒增傷感。」

    「叔父,若是哪日相見,她住在蘭雪院。」

    玉琊轉眼看向路的盡頭,那裡什麼也看不見,他的目光卻像是穿透了一般而視。

    那人抬眼見到玉琊迷濛的神色,負著的手,驀然一緊。

    「她已然嫁為人婦,深愛她的夫君,現已懷孕三月有餘近四月。」

    玉琊不明白叔父為什麼突然提及這個,轉過頭,看向那人,「這些我知道,叔父想要說些什麼?」

    「你是如何看她的?」那人不答反問道,目光卻是始終落在蓮塘中那輪在水中晃動著的月影。

    「容顏絕色,聰慧堅韌,心思通透,時而狡黠,時而冷然,時而決絕,時而奸詐……」玉琊說到這裡頓了頓,輕笑道:「好像這也不是完全的她。」

    「那你的心中她佔了多大的份量?」那人又問。

    玉琊一愣,這是什麼問題?皺眉道:「叔父,你到底想問什麼?她在我心中的份量就是能夠助我一臂之力的力量。」

    「看得清是最好,」那人卻也未答,「記住她的人婦人母的身份。」

    「我知道啊。」玉琊沉聲道,覺得今天的叔父很奇怪,這幾句不明不白的話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麼?怎麼覺得那麼朦朧。

    那人不在言,緩步離開了池塘邊,如霜如雪的髮絲搖曳在身後,素白的身影蕭索似落葉,明明是直挺挺的頎長身形,卻讓人覺得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玉琊站在池塘邊,目送著離開的素白身影,將和他說的話再在腦中過了便,細細思索起來,突地唇瓣囁嚅了兩下,確實什麼聲音都沒有。

    叔父是在告誡他不要喜歡杜涵凝?讓他謹記她是軒轅墨宸的王妃這件事,是讓他不要對杜涵凝動心思。

    玉琊啞笑,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喜歡上杜涵凝。

    可是在想到她的時候卻是會覺得心裡有些小酸小甜,很是怪異,肯定是今天被她氣的。

    玉琊踢起一塊腳邊的石頭,轉身離開池塘邊。

    身後傳來「撲通」一聲落水聲,攪亂了一池靜水,驚起了幾隻青蛙撲通落水,蛙鳴陣陣。

    水影蕩漾出圈圈漣漪,連月影都變得支離破起來,片刻復又平靜。

    仿似從未有過波瀾,僅有沉陷於池底的石頭方知這是它曾存在過。

    夜去晝來,天幕艷陽升起,新的一天又是來臨。

    杜涵凝的一天從晨吐開始,噁心的感覺良久才平復。

    靜月將早已準備好的漱口水,安胎藥,果脯一一遞上。

    杜涵凝在接過安胎藥的時候,細細的聞了聞,一遍又一遍,看得靜月覺著甚是奇怪。

    片刻,大概嗅了四五遍之後,杜涵凝才將這碗藥一飲而盡。

    靜月忙遞上一顆果脯,杜涵凝接過,嚥下,這藥苦味更甚,剛壓下的噁心感又是翻騰而起,但是這藥是決計不能吐出來的,只得多吃幾顆果脯壓制著。

    看著透過窗欞撒入的晨輝,杜涵凝對著靜月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外守著。

    靜月會意,其實周圍每次都會查探一番,但是卻怕有人突然的闖入,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早餐,讓杜涵凝別忘了吃。

    見杜涵凝點了點頭,靜月才點了點頭,退出了房間,在外面守著。

    今天的那碗安胎藥其實不是安胎藥,而是解藥,她的胎脈很穩,無需日日服用安胎藥,但是藥房卻是日日還會供應過來,趁此機會換了一副,煎熬了解藥。

    杜涵凝覺得丹田之間漸漸有內力充盈,四肢也比之前有力得多,坐正,打坐,將體內的內力在身體運行了兩個小周天一個大周天,方停歇下來,額頭上出了不少汗,拿起帕子擦了擦汗。

    因為藥物失去的內力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重新聚齊的,需要慢慢引導重新貫通於筋脈之中,此一遭她恢復了兩層內力,兩日內就能全部恢復。

    在床上伸直了腿,揉捏了會兒,覺得不再酸麻的時候才從床上坐起,活動了下四肢,舒展身軀,頓覺神清氣爽。

    外間的靜月一直留意著屋內的杜涵凝的動靜,此時聽到聲音,輕輕的叩了叩門,才推門進去。

    杜涵凝對著她一笑,表示解藥已然起作用了,她已經好多了。

    靜月看著杜涵凝的神色也明白了,之前杜涵凝四肢無力,使不上什麼力氣,站不了一刻鐘的,現在明顯健朗不少,她也為她高興,恢復內力,就有自保能力了。

    杜涵凝走到桌前,早膳的米粥早已涼透,不能再吃,索性吃了幾塊糕點。

    在蘭雪院走動休憩到午膳,用過午膳之後,就由靜月帶著在皇宮中穿行,一是觀賞,而是摸地形。

    今天在宮中並未碰到昭兒,也沒有遇到其餘什麼小姐,只有宮女和侍衛,更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各位娘娘,總體來說,南疆的皇宮比起楚陽的皇宮真得是小的不是一點兩點,也清淨很多。

    走走歇歇,一下午逛了三四個地方,兩人才打道回府。

    今日晚上玉琊倒是沒有來,杜涵凝特意多等了一會兒,才敢確定玉琊不會再來。

    內力在體內運行了兩個大周天四個小周天,杜涵凝才收手,輕笑,內力已恢復了五成。

    鑒於早日打坐出了一身的汗,杜涵凝晚上打算先打完坐再洗澡,不過這突然的改變會引來懷疑,只得讓靜月在差不多的時間提兩桶熱水進來,說是要泡腳。

    杜涵凝等了會兒卻是沒有等到靜月的到來,擔心她出了什麼事情,忙從床上起身,才坐起,突聽窗口傳來的風聲,頓生警惕,靠坐在床稜,從頭上拔下一隻銀簪,緊緊的握在手裡。

    才做好這一切,緊閉的窗戶被從外打開,一道黑色身影急速的竄進,內力一帶將窗戶復又關上,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一瞬間,僅僅在一眨眼之間。

    若不是黑影竄進來,杜涵凝還以為自己的錯覺。

    黑影在空中翻騰了一圈才落地,落地而無聲,杜涵凝只覺得這個身影很是熟悉。

    心中才劃過一個想法,那黑影也已經看見了她,眼中狂喜,急掠而過,一陣風而過,眨眼之際,杜涵凝就被他緊緊的擁住。

    身體被緊緊的擁著,頭靠在他的胸膛,聽著那一聲聲有力的心跳聲,顫動的身軀,聞到那熟悉的清冽味道。

    杜涵凝眼睛酸澀,漸漸濕潤起來,緩慢的抬起手,手中的銀簪撲落在床,細小的聲音沒人聽見。

    杜涵凝伸著的手一點點的靠近,生怕自己下一刻擁抱的就是空無,這只是自己的幻覺,眼前的人是存在的,指尖觸碰到帶著涼意布料,真實的觸碰有物,她倏然用力,用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緊緊擁著來人。

    「宸……」杜涵凝輕喃出聲,帶著微微的嘶啞。

    聽到那熟悉的嗓音,聽到熟悉的呼喚,軒轅墨宸的身軀顫抖的更厲害,終於被他找到了,「阿凝……我終於找到你了。」

    杜涵凝在軒轅墨宸的懷中點頭如蒜,任由溫熱的淚水滑落在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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