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朕信任你是先皇的救命恩人,又是出家人,所以朕的愛妃懷有身孕一事,還請大師切莫走漏半點風聲。舒殢殩獍」鳳夜瀾叮囑著。
「佛偈明白,請皇上放心,出家人自修不多言,只要娘娘能平安的誕下皇嗣,便是佛偈做的一件善事。」佛偈僧人答應後又提醒了鳳夜瀾,「只是那『雀之靈』,『龍之鱗』,『狐之血』還有『花之魂』都是極其罕見的藥石,若皇上不及時派人去尋找,怕是會與那七彩花的花期錯過了。」
「找藥石的事,朕自有安排,大師只需要留在宮裡照顧好朕愛妃的身子。」
「佛偈遵旨。」
送走了佛偈僧人後,鳳夜瀾準備返回去再看看碧落,可當他把門推開一條縫,從縫裡看著躺在床上的碧落時,一道無形的牆似乎倏然豎立在鳳夜瀾的面前,讓他無法再前進一步。
碧落躺在那裡,怔怔地看著頭頂的帷帳出神,她似乎將整個世界都關閉了,她把自己關在了一片黑暗裡,那裡呼吸的是悲傷,觸摸到的只有心傷。
剛剛秦碧落在聽了佛偈僧人的講述後,她眼神的變化,表情的變化根本不像是一個局外人,是什麼讓她如此難過?那種悲傷滿心的感覺讓鳳夜瀾忽然有種很無助的感覺。
他不想看見那樣的碧落,不想讓她傷心難過,可除了將她一個人留在房間裡,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樣做?
「狂刀。」鳳夜瀾退出了房間,將狂刀叫過來,「守著她,不許她出任何意外。」
「是,皇上。」
「朕要去趟坤寧宮……」鳳夜瀾說著便黯然地前往坤寧宮,找皇后冷玥兒。
碧落仔細回憶著佛偈僧人說的每一句話,她真的從沒有想過,秦天黎不讓夏婉寧懷孕的原因是因為夏婉寧患有胎漏?而秦天黎明明患有哮喘,還強迫自己穿上會對身體不好的有避孕香味的衣服?秦天黎不讓夏婉寧為他生孩子,是為了保護碧落?
這就是真相……?
不!秦碧落,你清醒一點!好好想想,夏婉寧是怎麼死的?!
夏婉寧可是被秦天黎親手餵下毒湯藥,推入湖裡溺死的!!
他是殺死夏婉寧的兇手!
什麼情深似海,什麼情有獨鍾,什麼為愛犧牲,都是秦天黎假裝出來的!
為了騙夏侯大人把夏婉寧嫁給他,他才會讓穿上那樣的衣服,才在人前裝作很疼愛夏婉寧,讓人人都認為他秦天黎是個對髮妻情深意重的丈夫!但實際上,他根本不喜歡夏婉寧,所以才會在夏侯府出事之後,便立刻要除了對他毫無利用價值的夏婉寧,親手將夏婉寧推入湖裡!!
秦碧落,這才是你會被秦天黎殺死的真正原因!他不愛你,從一開始就是在騙你,他娶了你是為了利益,一旦你沒了利用的價值,他便毫不留情地殺了你!
什麼為了你的身子著想才不讓你懷孕,全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想讓你為他生孩子,要不然姚雨煙又怎麼會在你雙眼失明的那幾天,懷了他的孩子?他一直是在演戲而已,一旦這場戲沒有了唱下去的必要,他立馬迫不及待地脫下了自己的偽裝,將你害死!!
秦碧落,收起你的那些難過!別再妄想秦天黎殺你是有什麼苦衷的,別再期盼秦天黎那樣做是有什麼緣由的!他沒愛過你!從來沒有!從來沒有!!!
想到這裡,碧落忽然躺在床上又哭又笑起來,她哭的是事到如今了,她的心裡竟然還有著一個對秦天黎抱有幻想的夏婉寧;她笑得是那個騙了夏婉寧,也騙了夏侯大人的秦天黎,眼下被碧落害得雙目失明。
秦天黎,我們的舊怨還沒有算清,我答應過你死去的娘,日後會讓你過生不如死的日子,這一天馬上就會到了……
「哈哈哈哈哈……」
站在門外的狂刀聽見屋內的大笑聲後,頓時感到有種強烈的怨氣正聚集到墨韻堂裡。他握緊了手中的大刀,像是有什麼可怕的敵人即將出現般繃緊了全身的神經。
這樣一個可怕的女人,究竟有什麼值得皇上如此迷戀的?
一年的賭約,皇上會贏嗎?
「臣妾參見皇上。」冷玥兒迎接鳳夜瀾道。
「別跪了,朕有件事要告訴你。」15352676
「可是跟前日讓皇上犯難的姑娘有關?」冷玥兒猜測道。
鳳夜瀾點點頭說,「她答應朕了,朕準備納她為妃,封為瑞妃。」
「臣妾恭喜皇上。」冷玥兒沒想到事情變化這麼快,前日皇上還頭痛如何靠近那姑娘,今日那姑娘便同意了成為皇上的女人?
究竟是那女人太有心計,之前用了欲擒故縱的伎倆,還是皇上的手段高明,征服了那位姑娘呢?
根據古嬤嬤帶回的消息,這被皇上藏在墨韻堂的姑娘應該是秦家的小姐。秦府的三位秀女,一位冊封淑儀,一位賜給了九王爺鳳蓮澈為側王妃,那剩下的這位定是有什麼不同之處才會讓皇上如此特殊對待。
「你說朕賜那個宮給她比較好?」鳳夜瀾很糾結,他想給碧落最好的,可這宮裡除了皇后的坤寧宮外,其他的宮殿對鳳夜瀾來說都差不多。
「皇上不如賜墨韻堂給這位新妹妹住吧?」
冷玥兒提議道,這墨韻堂雖不是後宮娘娘的居所,但因為它是整個皇宮內最為特殊的地方,賜給皇上心裡的這位姑娘,便是給了她最不同於她人的榮耀與地位。
雖然冷玥兒很嫉妒這位還未曾見過的姑娘,但她卻一點也不恨。看鳳夜瀾得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看鳳夜瀾快樂,冷玥兒的心也是滿足的。
「墨韻堂?」鳳夜瀾思量著,最後他點頭認同了冷玥兒的提議。
「好!就賜朕的瑞妃,墨韻堂!」
「說了這麼久,臣妾還不知道這位新妹妹,姓氏名誰?皇上就算想金屋藏嬌,也至少讓臣妾先見一見吧?」
冷玥兒真的很好奇這位讓皇上心心唸唸的姑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這個……」鳳夜瀾為難地說,「她叫秦碧落,是秦大將軍的四女兒,這幾日她身子不好,朕便讓她留在墨韻堂好生休養,等過些日子她身子骨好些了,朕再帶她來見你。」
「原來是秦大將軍的女兒,一定是個很特別的美人。既然妹妹身子不好,就不著急來臣妾這裡。反正日後都是一家人,早一日見,晚一日見都一樣。」
「玥兒,你真是朕的好皇后。」鳳夜瀾握住冷玥兒的手感歎她的大度。
「皇上既已達成心願,為何還悶悶不樂?是不是還有什麼心事,要不要說出來,臣妾幫皇上分擔一下?」
冷玥兒發現,已經得到美人的鳳夜瀾並沒有太開心,相反他的眉宇間滿是愁雲。
「這件事玥兒幫不了朕,這世上也沒人能幫朕。玥兒,朕在你這裡休息一下……」
連續好幾晚沒有休息的鳳夜瀾,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他走進冷玥兒的內室,和衣而臥。
冷玥兒退了出來,關上房門讓鳳夜瀾可以一個人安靜地休息。
「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來打擾皇上。」冷玥兒命令著。
「是,皇后娘娘。」
第二天一早,一道封妃的聖旨便打擾了整個後宮的安靜。
「聽說了嗎?皇上冊封了一位瑞妃,還賜墨韻堂給她?」
「聽說這新封的秦府四小姐,是頂替了原來秦府三小姐的名額才入的宮。」
「聽說她在選秀那晚就被皇上藏在了墨韻堂……」
一時間關於這位新封的瑞妃,後宮議論紛紛。
而一直留在墨韻堂內養胎的碧落卻根本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直到聽到消息趕來要一看究竟的秦茹玉出現在墨韻堂外,吵吵鬧鬧地要進墨韻堂時,碧落才知道鳳夜瀾已經頒下了封她為瑞妃的聖旨。
碧落躺在床上,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說,「一切是不是已經回不去了?平安,你會不會怪我?」
「怪老頭,訣哥哥他人呢?」
從外面打獵回來的容成可欣,一進門看不見容成訣就著急地大叫。
「他說屋裡太悶,我便讓他出去走走。」
怪蜀老人不慌不忙地收拾著草藥說。
昨晚他們趕回西戎國都後,平安就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只不過因為銀針封了風池穴的關係,所以他現在還想不起來自己的過去。
「他才剛好,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出去?」容成可欣咆哮著。
「這裡可是你們西戎國的皇宮,他能跑到哪裡去?」
「就算他跑不了,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我現在去找他,等我回來再跟你算賬!」容成可欣說著掉頭就出去找容成訣。
「臭丫頭,我可是你師傅!再這麼沒大沒小的,我可會逐你出師門!」
怪蜀老人衝著容成可欣的背影大喊,他就是喜歡欣丫頭的這種大大咧咧的豪爽個性。只是這麼可愛的徒弟,卻只能活到三十歲……一想到日後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景,怪蜀老人就暗暗歎氣。
他現在除了要盡快地把容成訣體內的毒血替換掉外,更要找出新的法子延續容成可欣的命。
「訣哥哥,你怎麼爬到樹上了?」
容成可欣在御花園最高的一棵大樹上找到了容成訣。
容成訣此刻正坐在樹上,憂鬱地凝視著遠方。
容成可欣三兩下就爬上樹,坐在容成訣的身邊問他:「訣哥哥,你在看什麼?」
「日落。」
師朕一娘自。容成訣回答道,因為體內的毒血,他的嗓音變得異常沙啞,而這種沙啞,怪蜀老人說是不能復原的。
「日落有什麼好看的?訣哥哥若是覺得在宮裡無聊了,明日我帶訣哥哥出宮逛逛。」容成可欣擔心身子才剛剛好一點的容成訣會從樹上摔下去,勸說道:「訣哥哥,我們下去吧,天要黑了。」
容成訣搖搖頭,執拗地坐在樹幹上,靜靜地凝視著遠處的落日。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坐在這裡看落日,但就是潛意識有什麼東西驅使他這樣做。
那落日的方向會有什麼?會有什麼……
風吹開容成訣身後的如黑瀑般的長髮,容成可欣卻從那黑瀑中發現絲絲銀髮。
怪蜀老人說過,當容成訣的黑髮全部變白的那一天,便是他體內餘毒被徹底清除的日子,也是要去除他風池穴上銀針的日子……訣哥哥,等你恢復記憶後,坐在你身邊陪你看夕陽的人還會是我嗎?
容成可欣大膽地伸出手去握住容成訣放在樹幹上的手,容成訣沒有拒絕,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欣喜,只是淡淡的,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被容成可欣握住的手後,又收回視線看向那夕陽。
為了腹中的胎兒,碧落積極配合佛偈僧人的治療,安靜的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整整十日。
這十日,鳳夜瀾意外地沒有再去墨韻堂;而自從秦茹蘭來叫嚷過一次後,也再沒有其他女人來騷擾碧落;那日對碧落用了夾刑的熙娘娘,據說在逛御花園時不小心被野貓抓傷臉,現在已經破了相;鳳夜瀾十日沒有上朝;伊凡向皇上懇請,入宮當了御醫。
「皇上,九王爺求見。」
鳳夜瀾放下手中的棋子道:「讓他進來。」
「喏。」
「皇兄好雅興。」
這是至碧落封妃後,鳳蓮澈第一次進宮見鳳夜瀾,往日這對兄弟可是三天不見便想念啊。
「蓮弟來的正好,陪朕下一盤。」
「好!臣弟也很久沒跟皇兄對弈了。」
鳳蓮澈走到鳳夜瀾的對面,拿起黑子便落了下去。
「蓮弟的棋藝依舊乾淨利落,霸氣外漏啊。」
鳳夜瀾將手中的白子落了下去。
「下棋猶如兩軍對陣,若猶豫不決,便先在氣勢上輸了對方。」鳳蓮澈手起子落,下棋他向來是雷厲風行的。
「可若不仔細斟酌,又怎會知道這一步走得是否穩妥呢?等到兵敗如山倒的時候,後悔已晚矣。」
鳳夜瀾不急不慢地將白子又落下去。
「有時候,只有孤注一擲才能激發出自己最大的戰鬥力,是贏是輸也變得不再重要。」12pvo。
鳳蓮澈的這一子落下後,鳳夜瀾的白棋便死了。
「朕輸了。」
「皇兄承讓了。」
鳳夜瀾將手中未下完的白子握在掌心後問鳳蓮澈,「蓮弟今日來找朕,可有要事?」
「臣弟今日來找皇兄是為了兩件事,其一是臣弟聽聞皇兄十日未上朝,擔心皇兄的身子;其二是因為秦天歌來找臣弟,有事請托。」
「朕這幾日胃口不好,便沒有上朝,蓮弟無須擔心。天歌他找你,有何事?」
「天歌他想見瑞妃……」
「不許!」鳳蓮澈還沒說完就被鳳夜瀾回絕了。
「天歌他想見瑞妃娘娘是因為秦府五姨太病危。」
鳳蓮澈又說了一遍,他答應過秦天歌,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說服鳳夜瀾讓他進宮見碧落,就算惹怒鳳夜瀾,他今日也要辦到。
自從鳳夜瀾封了碧落為妃之後,整個後宮就變得愁雲密佈,但凡議論過新封瑞妃的宮人全被秘密處刑,後宮的妃子也不允許去墨韻堂打擾,皇上也連續十日未寵幸任何妃子一直住在御書房。
鳳蓮澈安排在宮裡的眼線曾試著打聽發生了何事,但離奇的是,鳳蓮澈安排的眼線竟然也神秘失蹤,能辦到這一點的除了鳳夜瀾之外,絕無他人。
鳳蓮澈最後無奈之下只能派出自己的暗衛魅影去宮裡打聽,可這麼多天過去了,魅影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帶回。
鳳蓮澈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皇兄也私下裡養了很多死士,只是很多時候,他們兩兄弟在對付敵人的時候都是鳳蓮澈在前面衝鋒陷陣,鳳夜瀾很少展露自己的真正實力。
鳳蓮澈現在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就不該同意鳳夜瀾納碧落為妃。
現在倒好,才十日的功夫而已,鳳夜瀾就已經為碧落改變了很多。
一向以德孝仁義治理天下的皇兄,這一次卻秘密處死了卓太醫,籐嬤嬤還有公主身邊的婢女,以及後宮中所有議論碧落的人;一向以國事為重的皇兄,這一次更沒有任何緣由地十日不上朝;一向對後宮雨露均沾,從不偏袒,不參與後宮爭鬥的皇兄,這一次為了維護碧落竟用手段報復了傷害碧落的熙娘娘……鳳蓮澈絕對相信,若不是因為熙娘娘的爹右丞相現在還有些用處,怕是不單單是毀容那麼簡單。
拋開這些,更讓鳳蓮澈擔憂的是,皇兄這一次竟然為了碧落而動用自己的死士,並且連鳳蓮澈都被列入了要防備的範圍,可見皇兄這一次是真的陷入了情網,變得盲目而不知輕重。
可那秦碧落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皇兄如此糾結,又如此謹慎地封鎖消息呢?
「五姨太病危?什麼時候的事?」
「五姨太前些日子被馬撞傷了頭,這幾日病情突然惡化,秦府請了大夫,但一直未有起色。秦府曾派人來宮裡傳信,想通知瑞妃娘娘,但無奈送信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墨韻堂。今早伊太醫診斷說,五姨太怕是熬不過今晚,於是天歌才來求臣弟,希望能將這個消息告訴瑞妃娘娘,讓她回府見五姨太一趟。」
ps:碧落的身世之謎就要揭開啦~~這也是整個故事裡比較大的一個伏筆,歡迎大家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