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1、阿寶
當天下午,張寅就被從煤台調回連隊,安排到了一排三班,而一排三班的一名戰士調到了煤台工作去接替張寅的崗位,螃蟹滿心指望著自己能開上了絞車,結果還得垂頭喪氣地干自己的工作,趙金山和田明月都不再搭理他,就連梁紅旗也不那正眼看他,他一下子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排三班的主要任務是下井打眼放炮。班裡一共有六名戰士,班長阿寶是個五年軍齡的老兵,一個耿直老實的陝北漢子,黑黑的臉膛,結實的身板,有一股子憨勁。不知是家庭原因還是個人原因,至今還是一條光棍。整天板著個臉不見笑模樣,言語極少,只知道埋頭幹活。副班長劉志忠和張寅是鄰縣老鄉,有一股吃苦耐勞的實幹精神,也正是這種精神贏得了連長的肯定,被提拔為副班長。另外三個戰士都是今年才入伍的新兵,胡小海山西運城人,是個高中生,去年高考落選後參了軍,希望能在部隊撞撞運氣,王建超和王玉富都是河北保定人,倆人是同鄉。這六名戰士分為兩組,班長阿寶與張寅、胡小海一組,副班長劉志忠與王建超、王玉富一組。
班長阿寶聽說張寅是因為與當地姑娘談戀愛被調回連隊的,對張寅的態度一直冷冰冰的。張寅回連隊後,孫指導員又找過他一次,好言相勸,希望他珍惜這個機會,因為趙月肖非常喜歡他。可是張寅不願意自己欺騙自己,他的心裡已經有了閆銀萍,指導員只能一聲輕歎搖搖頭。
時間不長,胡小海接到通知,收拾行李就要到師部參加考前輔導班學習了,張寅為這事去找指導員,指導員說:「今年咱們連就一個指標,你就別去了,如果讓你去,怕影響不太好。明年吧,好好幹,爭取明年有機會。」張寅自知理虧,感到無話可說。他只怕不能參加考試,會辜負閆銀萍對他的一片期望。
星期天晚飯後,張寅獨自一人來到閆村閆銀萍家的樓下徘徊,希望能夠與閆銀萍巧遇,他要把最近發生的一切告訴她。他在她家的二層小樓下走過來走過去足足徘徊了一個小時,終於看見閆銀萍走出了陽台,他使勁咳嗽了一聲,想引起閆銀萍的注意,果然,閆銀萍扭頭朝樓下一看,發現張寅正仰頭望著她呢。她趕快從樓上跑下去,與張寅一起向閆村後面的山坡走去。
在山坡上一個僻靜的小坳,他們又一次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一個長長的熱吻過後,張寅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閆銀萍,閆銀萍自責地說:「都是我連累了你,不過,你別灰心,再去找指導員好好說說,指導員不是很欣賞你嗎。」張寅想告訴她,其實指導員不讓他參加報考的真正原因是趙月肖,可是他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生怕引起了閆銀萍的誤解。他們又一次甜蜜相擁,戀戀不捨地分開往回走去。
回到部隊三班宿舍,班長阿寶正板著臉等著張寅。戰士們在宿舍坐了一圈,阿寶叫張寅站在中間,他讓張寅老實交代今晚的行動,張寅則不屑一顧保持沉默。班長阿寶用嘲諷的口味說:「你以為你是誰呀,一個從山村出來的窮小子,一個從哪來回哪去的農村兵,人家憑什麼就喜歡你了,別做美夢了,快醒醒吧!」說著,竟動手在張寅的耳朵上擰了一把。
張寅仍然保持著沉默,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阿寶見張寅不說話,又飛起一腳向張寅踢去,嘴裡罵罵咧咧地說:「就你這熊相還想勾引女孩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你肚裡那點墨水水,誰會稀罕你呢?人家就是指望著你考軍校當軍官呢,如果部隊不讓你報考了,你連一個屁都不如!」張寅挨了一腳,索性就坐在床上不起了,誰知這阿寶竟不依不饒,今天是誠心要找張寅的茬兒,他一把抓住張寅說:「今天我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你這張小白臉,去年你勾引衛生員柴紅,今年又勾引人家礦長的丫頭。」張寅這時屏氣坐定,任憑阿寶再使勁,就是拽不起他來。
如果阿寶是個知趣的就見好就收,自己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來得了,因為張寅現在實在無心打架,他還要為報考軍校爭取最後的機會。誰知這阿寶見拽不動張寅,竟又開始用食指一下一下戳張寅的腦袋,一邊戳一邊數落。弄得張寅實在忍無可忍,他一手捉住阿寶的手腕,另一隻手從後面用力一推,就把阿寶按到在床上,然後。三下倆下,阿寶的右臂疼痛難忍無法動彈了。阿寶一陣鬼哭狼嚎招來來一班和二班的戰士們前來觀看,一排長劉富也聞訊趕來——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