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衛東領著他手下那群狐朋狗黨將六個石頭物件和兩個白瓷罈子分別埋放進拔出插有黃旗的土坑裡後,那個癆病鬼道士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短劍,一邊從懷裡掏出紙錢灑向四周,一邊揮舞著短劍,走起了九宮八卦步,嘴裡還嘟囔著咒語:「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來一掌中。九宮逢甲為值符。八門值使自分明……三為生氣五為死……天網四張無路走後一宮中為九天……」
這道士越念越快,那些白色人影搖動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好像道士的咒語是一種有著神奇力量的節拍一樣。
我和胖子聽得是雲山霧罩,但當我聽到九天字樣的時候,已經將《陰符藏經》爛熟於胸的我頓時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娘的,這貌似奇門遁甲裡的飛轉九星八門術啊。
可是,在正統的飛轉九星八門術裡,並沒有在八門放置魘物這一說,看來,這又是邪門左道之徒取名門正派之名而行邪教之實。
我粗略看了一下這個陣法的佈局,那些石器都無異常,不過就是些貔貅、狻猊、麒麟之類的辟邪物件,但那兩個瓷罈子,卻讓我有些不寒而慄,因為,那兩個瓷罈子擺放的位置既對著雙口煞,又處於天官的位置,還是四門,如此凶險之處,必須配以五行屬木的魘物,才能主阻隔。
而且,剛才那道士囑咐洪衛東要將兩個瓷罈子裡的人內臟埋在這裡,而人體內對應五行屬木的無非就是肝、手、眼球而已。
難道,那罈子裡裝得竟然是活人的肝臟、手腳或眼珠子?我的胃裡開始一陣陣的痙攣,噁心至極。
胖子看我神色有異,悄聲問我:「凱子,咋了,沒事吧?」
我搖搖頭,示意胖子看那道士接下來還耍什麼花樣。
這當兒,那道士腳下的九宮八卦罡步與嘴裡的咒語一樣越來愈快,走得是暴土揚塵,就跟一條土龍纏著他似的。突然,道士一聲利叱,其聲竟如出鞘之劍:「丁加癸兮鳥投江,天蓬天芮英柱凶,陰宿天心英柱芮,二至還鄉一九宮。」
我和胖子相顧失色,就這一嗓子,就足見這癆病鬼功力深厚,絕非洪衛東可比肩的,娘的,給洪金燁打工的都是這種一等一的狠角色,那洪金燁本人該是何等的牛逼啊?「
就在我和胖子汗出如漿的時候,那道士已經念完咒語,一聲利叱,短劍上的一串符篆無風自燃,並猛然爆炸,化作無數小流星,飛濺到那群白色的人影身上。
被火星濺到後,那些白色人影就像聽到了停止的口令一樣,齊齊地停止了搖動的手臂,開始整齊的站立。
這時,地下隱隱傳來猶如火車疾馳而過的隆隆聲,我和胖子面面相覷,心說咋了,這廝道士得瑟大發了,地震啦?
伴著隆隆聲,那些白衣人也開始戰抖,突然,他們用力一抓自己的白袍子,「刺啦「一聲,他們的真容終於暴露在了火把的光影下:那是一群身上還殘存著零星碎布片、但大多數都已呈白骨化的骷髏,一群在剛剛露頭的朦朧的月光照射下,反射出慘白的光澤的骷髏。
胖子一聲慘叫脫口而出。因為,他看到,在那些骷髏當中,有一具骨架上依稀沾著藍色中山裝碎片的骷髏好像是他的爺爺——那具骷髏的右小臂缺失,而他的爺爺的右小臂正是在一次事故中被切紙刀齊根鍘斷。更巧合的是,他爺爺下葬時,入殮的壽衣就是一套藍色中山裝。
這世界上,還能有這麼巧合的事兒嗎?
伴著胖子的一聲驚呼,一股巨大的渾濁水流從地下噴湧而出,並形成了巨大的漩渦,瞬間就將那些骷髏吸進了漩渦裡,並沉入地下。
這時,那道士和洪衛東等人先是看著奔騰的水流一臉喜氣洋洋,而後又被胖子的驚呼駭得面無人色,只是泥胎木塑一般望著我們發怔。
片刻之後,洪衛東一聲怪叫:「媽了個逼的,抄傢伙,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這裡。」
我和胖子一慌,一個倒栽蔥就從梯子上掉了下來,把我們摔得是七葷八素,嗓子眼都發甜了。
可是,我和胖子也顧不得許多,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拚命往那些廢棄的平房裡跑,企圖利用錯綜複雜的小道來避開那些索命的打手。
然而,那些打手就好像戴了夜視儀似的,怎麼甩也甩不脫,並且距離還越來越近,以至於就連洪衛東粗野的叫罵聲我們都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