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黎叔確實不著調,頭七回魂夜居然還遲到,結果讓一個老女鬼捷足先登,險些搭上我和胖子的兩個處男之身,這個沒正事兒的老頑童。
一想到這兒,我這心呢,太激動了,你個老騙子,我終於又能見到你那張大括號套小括號、要不是耳朵擋著大嘴岔子都能耍圈兒的老臉了。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回過頭,看到黎叔的身影飄飄忽忽的浮現在牆角的陰影裡的時候,我的心裡卻是一熱,下來了,娘的,我真想這老騙子了。所以,見黎叔躲在牆角那兒玩矜持,我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說話都有些哽咽:「黎叔,你……還好嗎?」
黎叔一看見我,臉上也浮現出了少有的激動表情,不過,那令我感同身受的表情只維持了3秒鐘,老傢伙就伸手給了我後腦勺一個大脖溜子(東北方言:大嘴巴):「你個犢子玩意兒,你們成心不讓我進家門是吧?」
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擋,吔,黎叔的手竟毫不費力地穿過我的手臂,結結實實的摑(guai,一聲)在了我的後腦勺上,娘希匹,這鬼怎麼個頂個不講理,你碰他,他跟空氣似的,可他要打你,就實打實、一點不帶摻假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被打得一愣,心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們要是不想讓您回來,何必整這麼大陣勢,還無端的招來一好玩兒kouhuo的女鬼,您這麼說虧心不虧心吶,老鬼?
「呀哈,小兔崽子,居然敢在肚子裡腹誹我是吧?」黎叔嘿嘿一陣冷笑,一臉得意忘形的奸笑。
我大驚,都說人老精馬老滑,怎麼黎叔變鬼了居然還能看穿別人的心思,這也太可怕了,這簡直就是窺探別人**等同犯罪嘛。因為確實沒料到黎叔這老神棍死後又長能耐了,所以我的思維很自然的就感慨了一番,但立馬就意識到大事不好,果然,黎叔又開始窮得瑟了:「咋地,小子,你還不服是吧。」
「黎叔,我給你跪下了行嗎,你別玩兒我了好不好。」我徹底的崩潰了,這種內心世界被人看得一目瞭然的感覺太操蛋了,就像光著身子參加一個大型party,太他媽沒安全感了也。
「你還別不服氣,我問你們,那鍋雞蛋是誰放在門口的?」黎叔用眼睛一瞪我和仍迷迷瞪瞪、霧裡看花的胖子。
「報告黎叔,是我放的。」胖子咧著大嘴兒,還挺起勁兒的醜表功呢,「我看鬼片,不說那鬼差都愛喝酒吃雞蛋嗎,我一尋思,咱把鬼差答對樂呵的,是吧,咱爺們不是可以多嘮會兒磕嗎,我老奸了。」
「是呀,你他媽太監了,你奸得都快倒上炕了你。」我一看黎叔那皮笑肉不笑、精細的圓規腿直顛達的樣,就知道胖子要悲催。果不其然,黎叔忽忽悠悠的飄到胖子跟前兒,沖胖子呲牙一笑,緊接著,啪,胖子的後腦勺也來了一鍋貼,那叫一瓷實,打得胖子的三魂七魄當時就要再次離家出走。
「我說黎叔,您大老遠的回來,不會就是拿我們哥倆鍛煉您的降龍十八掌來了吧?」我見黎叔這老人來瘋又要沒正行,趕緊踩剎車,否則我這一肚子的疑問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一吐為快。
「啊,我都被你倆氣糊塗了,兩個不學無術的犢子玩意兒,其實我早就回來了,可就是進不來屋,知道為啥嗎?」黎叔氣哼哼的飄到供桌那,一邊吸那些香燭的煙火,一邊乜(mie,一聲)斜著我們。
「為啥?難不成您又碰上哪個女鬼大娘們,跑去開鐘點房去了,嘿嘿嘿…」這死胖子純屬記吃不記打,後腦勺還隱隱作痛呢,嘴上又開始犯賤了。
「為啥?對了,下次你們倆別買這檀香,不對我口味兒。啊,你們說為啥?平時讓你們多看書,就當耳旁風,不知道初死的魂魄最忌諱黑狗和白雞嗎?你他娘的還整一堆毛蛋放門口,那些未孵化好的小白雞本身就因早夭而心生怨念,好在我及時發現,如果**勒呵的直接闖進來,非得讓那些怨念弄髒了我的元神,很傷神的,知道不?」黎叔很人妖的剜了我們一眼,我和胖子當時就渾身一激靈,如雪水灌頂,暴寒啊。
「對不起,對不起,叔兒,我錯了,我一定改。」胖子自知犯了教條主義和主觀主義錯誤,趕緊打躬作揖的賠不是。
「同志,本本主義害死人啊,錯誤是嚴重的,教訓是深刻的,你一定要認真吸取教訓,舉一反三,下不為例,這多令人痛心疾首……」我正拿一臉羞答答的胖子開涮,被黎叔一句話就給噎(ye,一聲)回去了:「你得瑟啥啊,你比他還強哪兒去了是吧?不是,我說你小子到底是哪兒伙的,咋架炮往裡打呢?」
我被說愣了:「黎叔,你說啥呢,我咋有點蒙圈呢?」
「我問你,剛才一飛掐住你脖子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工夫僵住不動了?後來又動了?」黎叔問我。
「是啊,是有一陣兒不動了,咋了?」我還是一腦瓜子霧水,不知道黎叔那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藏藥。
「該,咋沒掐死你的小兔崽子,告訴你,那工夫我剛上了他的身,正準備用手段和那個女鬼肉搏,被你小子一口童子血噴到,差點沒散了神,被那女鬼反噬。你說,為了你們這兩個廢材,我造了多大罪、操了多大心吶。」黎叔一副肝腸寸斷、欲哭無淚的娘們樣。
「得了吧,您啥道行我們還不知道,您就別要人情了,大不了我們哥倆隔三差五的多給您燒幾個日本妞韓國妞啥的,讓您天天嘿咻嘿咻。」我知道這老燈泡子好虛榮的毛病,這個馬屁拍得他很舒服,也就就坡下驢,不再矯情。
「對了,我這次回來,主要是和你們交待一下以後的工作……」黎叔總算進入正題了,我不禁長出一口氣,心說您這癔症可撒完了,都快累死我們了。
「唉、唉,你小子咋老插話呢,在這樣我可不說了啊。」黎叔不滿的斜視我。
「我說啥了我,胖子,胖哥,我冤枉…靠,我忘了您老人家會讀心術了,這扯不扯。」我這個鬧心,碰上這麼一能看穿被人心靈的老鬼,你連點心裡活動都不能有,什麼世道啊,我去。
「我這次回來,主要是要將毛南道教的道法傳授給你們,打今兒起,你們倆就算是正式成為毛南道教混元派的第72代傳人了。誒,你們倆還不跪下。」要說黎叔這老裝逼犯確實有功夫,裝起道骨仙風都不用回家取去,說來就來,唬得我和胖子一愣一愣的,身不由己的就跪下了。
「咱們混元派屬於道教裡的南派,也就是符錄派,本是承傳了張天師傳道的精髓,擅長符錄和齋醮道法,後來傳入滇南地區,又融合了毛南族、苗族等夷族的巫蠱之術,遂自成一派,稱為混元派,取其取法渾圓天成、吸納先天元氣之寓意。誒(ei,二聲),你倆個兔崽子琢磨啥呢?」黎叔搖頭晃腦說的正起興,要看我和胖子昏昏欲睡的德行,勃然大怒。
我和胖子被黎叔的當頭棒喝嚇得蛋蛋都疼了,委屈的心想:您說就說唄,老誒啥玩意兒啊。
不過,黎叔接下來說的這番話,卻真真正正改變了我和胖子以後的人生軌跡,而在日後的歲月裡發生的那些血雨腥風、恩怨情仇的不堪回首的經歷,確切的說,一切應該都是以這一晚為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