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手裡的罰款憑證上記入了一筆一千塊標準晶石的信息,然後他帶著呂清廣瞬移回到了暫住的小院兒裡。
剛落地,就聽到有敲門聲,開門一看,見是一群兵卒,都是本地的守城兵丁,前任縣令招收的那撥——相當於城管的。
小卒子問道:「你們趕緊了,大隊伍已經出城了,別掉隊。」說完掉頭就要走,剛抬腿一拍自己腦門兒,又回身補上一了句「走就走,不用鎖門了,啊。」這次說完他真的走了,到下一家去催促去了。
呂清廣愣了一下,然後給氣笑了,「嘿嘿,還真是時代不同,這裡政府拆遷的效率也太高了吧?」他的靈識束頓時發散開,罩向全城,滿城都是扶老攜幼背筐抗被褥搬家的,從城中的各處匯聚向西門。西門這兒雞飛狗跳的熱鬧非常,出西門不遠就是渡口,順河水向南轉下就是樊城。南門最是清淨不過零零碎碎也有逃難的從這裡出去,投奔城外村莊中的本家親屬。北門和東門沒有閒雜人等,都是軍隊,關二和張三各帶著一千軍馬出的北門,趙子龍帶著三千兵校出的東門。按照諸葛孔明的調派,關二帶兵是去白河上游埋伏,張三帶兵是去博陵渡口埋伏,趙子龍帶兵是在新野城外的山林中躲藏。糜芳和劉封帶著兩千新兵早一步已經離開了,到燕尾坡去忽悠曹軍去了。「唉!」呂清廣歎道。「諸葛孔明還不是州官呢。可我這個太乙金仙已經擋不住他放火啦。」
慈悲大妖王知道呂清廣已經決定再看看然後行動,所以就不怕點評兩句。「你就是瞻前顧後考慮得太多了,想要什麼直接伸手不就行了。有我在呢,這世界裡沒有啥能擋得住咱想做的事兒,看誰不順眼你就吱一聲呀!」
「吱——。」呂清廣長長的拖著嗓子吱了一聲。
這下慈悲大妖王不吱聲了。
呂清廣說道:「我沒覺得對誰特不滿,但對誰都不滿,最不滿的是內鬥。簡單說,你能讓他們都別打了嗎?」
慈悲大妖王根本不走腦子的回答道:「把他們都宰了不就完了,耳根就清淨了。」
「這辦法你用過沒有?能行嗎?」呂清廣是以調侃的口氣問出這句話的,在呂清廣看來慈悲大妖王這純粹就是在胡說八道。一點兒都不靠譜。
慈悲大妖王認真的說:「這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這種事兒我常做。」
「丫!」呂清廣這回傻眼了,呆呆地盯著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看了好一陣才說。「你這是,怎麼個情況?」
「這是常有的事兒。」慈悲大妖王說,「就拿近處一點兒的來說吧。分身都聚過來找你之前,和小滿他們去搶一個崩潰位面形成的世界之核,去湊熱鬧的太多了,太鬧。世界之核也不知道被誰給順走了,但爭鬥的還在不依不饒的,特別是一群群小蝦米,煩的我不行。我當時就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能遇上的全滅。一下子就清淨了。」
呂清廣問:「要是別人這樣滅你呢?或者說在場的大能者都聯合起來滅你呢?你咋辦?」
「那是不可能的。」慈悲大妖王自信滿滿的回答道,「出手前我仔細掃瞄過的,所有的大能者都已經離開了。我確定,一個大羅金仙級別的都沒在場,不可能有一個能抵擋我一招,不怕那些小蝦米聯手。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聯手的可能性,互相間廝殺成一鍋粥了,等他們明白過來已經太遲了,而大部分都是在什麼都不明白的時候就已經送了命了。」
呂清廣無話好說了,慈悲大妖王的殺伐決斷不是自己能比擬的。而且情況的差距就更是遙遠,沒有可比性。
慈悲大妖王似乎也明白自己這主意不怎麼樣,重新獻計道:「要不然咱就幫著一邊兒平定所有敵人,把不肯降伏的都消滅乾淨,能降伏的都降伏住。這不就不鬥了嗎?」
呂清廣沒有搭話,他在紫府中認真的去感受華夏一族信仰之力中洶湧澎湃的內鬥激動。其中有真刀真槍廝殺也有背後的黑手還有肚皮裡的官司可謂無所不包無所不容,有容乃大這個詞彷彿就是專門為內鬥應運而生的,似乎什麼情況下華夏一族都能內鬥一下,無論是艱難困苦中還是安樂祥和時,內鬥都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無休無止的內鬥似乎已經完全融合到了華夏一族信仰之力的每一個組成部分之中,好像是徹底的扎根發芽開枝散葉的世界之樹建木一樣生長壯大到無法動搖的境界,又如同是細小到不可見的病毒,在華夏一族信仰之力中無處不在。呂清廣覺得自己必須的找到特效藥,一般的辦法似乎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他覺得很頭疼,相當的頭疼,可以說是頭疼欲裂。
小明和小亮早已收拾好那邊兒的院子,諸葛孔明隨身的東西極少,小明小亮更是身無長物,黃月英和黃碩的東西不少可是見不得光,都在她們自己的儲物法寶裡,收拾好的東西全部塞在四輪車的座位下面,那裡有一個儲物的格子,不過沒有空間屬性。收拾好之後跳過院牆來跟呂清廣打了個招呼,然後就一左一右推著小車去找諸葛孔明了。
天空之上,陰雲慢慢的從北方飄過來,籠罩住新野城。低矮陰沉的飄絮帶來無邊的愁雲慘霧,讓不捨的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離開這裡彷彿就可以解脫。
雲層的中間,門閥世家很快就拉開架勢迅速的劃分地盤各自擺開陣法。
雲層之上,守候在那裡護衛天道的才換了班。這個時間段此地可以說是重中之重。所以新接班的是一個初階十九品見習值時功曹。品級算是比較高的了。他身邊兒可不僅有秘法兵解的未渡劫散仙,一個二劫散仙帶隊,整整四十九名一劫散仙在其下佈置好了七橫七縱的陣勢,再下方則是三百四十三名未渡劫散仙組成的正方體陣勢。諸葛孔明第一把火在博望坡燃燒時也是這個級別的見習值時功曹,陣勢也是這個等級的,這種級別的場面起碼也得這樣才能壓得住陣。要知道,在雲層中的散仙可是有不少三劫四劫的呢,不靠強大的陣勢根本無法與之抗衡。而有了這個大陣就不一樣了,這是按照大衍之數佈置的,是組織上完善的體現。是上級精神的具體載體,是充斥著規則之力的約束體制。這個規則之力是海外仙島勢力跟東方神界一同制定的,至少在上界是有絕對權威性的,各大門閥巨室裡即使九劫散仙也不能與之抗衡。因為他們在這裡成就散仙時就是遵循的這樣的規則之力,也是在這樣的規則之力下渡過的散仙雷劫,他們身體中也有同樣的規則之力,要不然一個二劫散仙壓陣是不可能有作用的。
呂清廣和慈悲大妖王卻在這樣規則之力束縛之外,雲層之上的大陣對他們的束縛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要是反擊那就還得完全靠慈悲大妖王,呂清廣是指望不上的。
遠處的山林之下,童侲一直貓著,悄悄的透過岩層縫隙向外張望,卻不敢放出放出自己的靈識去。生怕被強家發現了。
在山林之上,散修和門閥世家的外戚們也在爭奪地盤兒,但這裡的鬥爭就要小規模得多了,但卻是更加的激烈也更加的血腥,失敗者不僅是退讓,死亡的事情也時有發生。
山林中,做疑兵的兩千新軍在糜芳和劉封的率領下不斷的遊走,他們人數雖然不算多但打著的旗旛卻足夠,基本上每人都扛著一桿,其中有部分是正規的軍旗。另外一部分則是布片和被單之類的,桿子也有不少是晾衣桿,還有部分是新砍伐的竹竿,竹葉都沒有去乾淨。兩千人散開來,間距個三五米一個。一陣搖旗吶喊一陣偃旗息鼓,見或者還換換地方。走幾里路轉個圈兒再來上一陣。
這時候已經過了午後了,清晨離開博望城的曹軍已經順利的通過了一片焦土的博望坡,率領三千鐵甲軍衝在最前面的許褚被這不著邊兒的旗海給蒙住了,遲疑著不敢前進,尋了一個空曠些的所在擺開堅守的架勢來,等著後面的前軍主力到來。主力人數多,十萬前軍呢,在曹仁、曹洪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開過來,但速度上自然就要慢上一些了。
在這時候,童侲突然看到濮梅美了,他的視線立刻就被從戰場上吸引到她的身上。濮梅美看起來還挺好的,還是那一身絢麗的戰甲,似乎也不見有什麼悲傷的神色。童侲的心咯登的一下。濮梅美是他要呵護的人中排名靠前的,不是第一位,第一位的是他自己的家人。童侲有些擔心自己家裡的人,他不知道強家會不會對他們下手。想到家人,童侲的心再次揪緊,他的家稱不上家族的,親戚有一些但都不怎麼聯絡,家裡人丁也不旺。一直以來童侲都是獨自在外闖蕩的,在上界也沒怎麼在家呆,家裡出了老父老母也沒別的人。雖然童侲屢次冒險也得到些許資源,但這連他自己升級都勉強,他本來是打算渡劫後再回家去的,誰知道渡劫倒是渡過了,可想要回家卻變得遙遙無期了。本來已經有些淡漠的父母形象突然變得深刻起來,他真的替自己的老父老母擔心,他怕強家會不依不饒的對他家人下手。
濮梅美身邊兒簇擁著一小群合體期的修真者,其中有幾個童侲是認識的,他們跟他自己差不多,都是上界小有名氣的散修,當初童侲就是從他們中脫穎而出才能抱得美人歸的,之後才通過濮梅美搭上了強家的線,被強家選中後才風光起來。如今他已經被定義為死人了,那麼想複製他的道路的自然就會圍著濮梅美了。而濮梅美就好似被一群孔雀圍繞的鳳凰一樣,高貴、美麗、冷傲……跟他得到濮梅美芳心前她也是這個樣子的。突然。童侲記起好像自己之前濮梅美還有前任的。不過那時候濮家還沒有搭上強家的線,濮梅美的前任似乎不怎麼樣。童侲對那人沒什麼印象,他甚至沒見過他本人,在他追求濮梅美前他們就已經分道揚鑣了。
童侲覺得自己應該去接近一下濮梅美,從她的身上應該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也該讓她知道自己沒有死,自己渡劫成功了,讓她能安心,要不然說不定不久以後自己頭上就綠油油的了。
可是濮梅美身邊兒一直都是熱熱鬧鬧的,童侲根本找不到機會。他只能單獨的去見濮梅美。要是被她身邊兒的孔雀們見到了立馬強家就會殺到。
山林中,糜芳和劉封帶著兩千人玩了一下午的行為藝術,算著撤下去差不多就是晚飯的點兒了,就依照諸葛孔明吩咐的。不等曹軍攏來就偷偷的溜了。
曹仁和曹洪披著第一縷晚霞帶著大部隊行到燕尾坡,許褚將滿坡都是旌旗的情況一說,曹仁連看都沒看一眼就武斷的吩咐道:「不去理會他,不管有沒有埋伏,大軍整個壓上去,踩也踩死他們。」
許褚立刻率領三千鐵甲軍衝進山林中,但糜芳和劉封都已經走了有一陣兒了,許褚此時過來什麼都沒看見,下午兩千行為藝術家大呼小叫的連野兔都嚇跑完了,鳥也都轟飛乾淨了。林中靜悄悄的,除了他們自己的腳步聲什麼都聽不到。晚霞燦爛,天空金黃紫紅靛藍的色彩絢麗,樹林中很快就黯淡下來。
許褚帶人衝出樹林,正要奔坡下去,衝向新野城,卻聽到空山人語,抬起頭循聲望去,但見一旁山頭之上人影閃動,細看卻認得。正是劉備。劉備以前跟曹阿瞞一起混過,許褚是認得的,即使遠了點兒也不會認錯。
山頭上的的確是劉大,他跟諸葛孔明已經在山巔上擺開了酒宴,一邊兒吃喝一邊兒等曹軍的到來。酒宴是諸葛亮吩咐準備的。劉大一開始覺得很不適應,他覺得這個調調在打仗時不合適。但看到下午旗旛招展的行為藝術將許褚給嚇得不敢動地方就不反對喝一杯了。當一邊品著小酒一邊兒看著許褚在腳下樹林中摸索劉大覺得諸葛亮安排的太有派了,這調調他覺得雖然不太靠譜但真是夠拉風的夠張揚的。
同理可證,或者說是據此反證,只是中午啃了兩口乾糧的許褚火就大到沒邊兒了,立刻指揮三千鐵甲軍強行攻山。山不算很高,但這一面兒的山路不是一般的陡峭,鐵甲軍兵士們一手提著刀一手挽著盾牌,往上攀爬起來就費力大了,而好不容易進到一半兒多,山上滾木雷石辟辟啪啪的往下一扔,士兵被砸中的也跟著一起滾,就跟流氓無量同時扔出一筐保齡球一樣。這都還不一樣,保齡球的球道是平的,而這裡的坡度都大於六十度了,山坡上還不是全土的,有不少的石頭,而且很大很硬撞上去就頭破血流。三千鐵甲軍死的不多,但摔傷的不少。
許褚雖然勇猛但也不是缺心眼的,立刻就知道強攻不行,傷亡會很大,忙下令退下來另外尋找上山的道路。可這個時候月亮都爬上來了,還是半個,兩邊兒林子裡雖然滾木雷石砸不到但也看不清道路,更看不到是不是有埋伏。許褚又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了,只能再次等曹仁和曹洪上來再說。
這次沒等多一會兒前軍的主力就都上來了,曹仁在山坡下遙望了一下山巔點起火把繼續喝酒的劉備,然後回頭命令道:「
不理他們,大軍進攻新野城。」
下了這個坡就是新野城了,大軍呼呼啦啦衝下坡去,像潮水一般的湧到城下。但是到了城下,沒有一個再往前邁步的。
城門是開著的,城中黑漆漆靜悄悄,一股陰冷的風從城門洞中吹出來,帶著城中的幾片枯黃的落葉,飛出來,飛向曹軍之中,好像是這座鬼城給他們送的請柬。
衝在前面的有上萬軍校,但望著惡鬼的嘴巴一樣的城門洞他們心裡都直發毛。打過那麼多年的仗,攻佔過無數城池,還真是沒見過這樣的。要不是曹軍軍紀嚴明,早就有人叫有鬼啦。
曹仁、曹洪留下許褚殿後,繼續跟山巔的劉備對持,他們自己騎馬帶著十萬大軍的主力奔向新野城,到城門口也覺得滲得慌,但這樣看著終究不是辦法,曹仁命令一隊斥候衝進去。
斥候是最容易建功的,但也是最容易喪命的。
軍令一下,一隊斥候拍馬衝進陰森可怕的城門洞。他們的身影瞬間就隱沒在街巷的陰影之中,只有逐漸遠去的馬蹄聲能證明他們沒有被吞嚥。
突然,馬蹄聲消失了。
城中再次寂靜了下來,寂靜得可怕,好像有恐怖到極點的惡魔隱藏在裡面。
或者這座城本身就是一個惡魔,正等待著送入嘴裡的食量
——它是吃人的。(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