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二自然是又一次的聞到了酒香,自然又一次的選擇了祭奠祭奠自己的五臟廟。**泡!書。吧*
在關二吆喝著投軍驚動了劉大和張三的時候,呂清廣和慈悲大妖王出了城門,開始在城外的田野間繞到向另一邊兒城門迂迴,張三的莊子在這邊兒。
劉大和張三熱情的相邀下,關二跟他們痛飲了一下午,然後一同被攙扶上送豬肉酒水的牛車。三人在悠悠蕩蕩的牛車上酣暢淋漓的打著呼嚕,擠在同一床薄被下同時游曳著酒鄉和夢鄉。
呂清廣和慈悲大妖王放滿了腳步,慢慢的走著,等著牛車一搖一拽的在夕陽中走來。夕陽依然燦爛絢麗,依然如血一般的充滿了詭異的美麗。
當牛車在星空下抵達護城河邊兒,劉大、關二、張三幾乎同時醒過來,振奮的跳下車,舒活了一番筋骨然後在桃園前的草廬重新擺上酒席,開始了再次的通宵胡吹濫喝。
呂清廣和慈悲大妖王站在桃花深處靜靜的看著,這個時候已經月至天頂,夜已過半了。
「上一回,」呂清廣輕聲說,「上一回的此時天已經哭了,但現在絲毫的動靜都沒有,看來只要咱們不去影響這個位面的進程就不會再出現虛無化的那一幕了。」
慈悲大妖王什麼也沒有說,跟在呂清廣的身後,佛臉似乎已經走神兒了而蟲子臉則是漫不經心的表情。
呂清廣的靈識束一直都發散在外。不僅嚴密的監控著劉大、關二和張三。也伸向了遠處。不過為了不在此陷入程序忙,呂清廣沒有讓靈識束全面覆蓋整個的華夏大地。在傳來的無數畫面中,依然是絕大多數都在沉睡狀態,還醒著的極少,除了些許餓得實在無法成眠的,幾乎就都是在喝酒的了。呂清廣是一個不喝酒的,他體會不到喝酒的樂趣,自然就不能理解那些沉醉於此道中的人們。微蹙著眉頭,呂清廣比對著此刻的畫面與上一次留下的記憶,好像都是一樣的。只是感覺上總是有那麼一層怪異的味道。
突然,在靈識束中出現了異常。
夜幕下沉睡的大地突然被由遠而近的震顫驚醒,風地都是一驚。
「上一回沒有這樣的感覺。」呂清廣不是很確定的咨詢風地,「這是跟上一回不同的了嗎?」因為上一次的靈識訊息太多而產生了擁堵。雖然沒有讓呂清廣的紫府宕機,但也不能所有畫面都有深刻的印象,他覺得風地應該強一點兒的,他可是具體經手人呀。
風地立刻回復道:「此刻已經過了上一回掃瞄的時間段了。在上一回,這個點兒上,虛無都已經吞嚥了整個太陽系了,就算有這樣的畫面也出現不了的。」
呂清廣嗯了一聲不再提這個茬了。
大地的震撼在加劇,風地並沒有立刻指引著靈識束的前端迎上去,而是謹慎的快速收縮網狀伸展開的靈識束,將歸並了畫面的無聊睡姿都忽略掉。將伸向那裡的靈識束分叉在同時回收,同時報告道:「是不是集中靈識束觀察重點?」
呂清廣答覆道:「也好。」
靈識束迅速的收攏,只留下了桃園附近的和前端觀測到異變的那一支。觀察到大地震顫的這一支靈識束前端所處的位置是在西北方。靈識束的中心就是呂清廣所在地,也就是張三莊子裡的桃園,此地位於燕州涿郡,靠偉大首都北京城比較近,不過那個時候的京城並非北京。涿郡西北就是雲中郡五原郡了,呂清廣的靈識束這回覆蓋的範圍到這裡也就到了邊兒,沒再往前延伸。此刻收縮了別處的靈識束就留下這一處,而且分開的前端也完全合攏。如長蛇般保持緊湊而有張力的曲線,隨時都能進退伸張。
「是馬蹄聲響。**泡!書。吧*」呂清廣判斷道。
風地確定的回答道:「嗯哪,是騎兵,大隊的騎兵在奔襲。」
呂清廣回顧了一下自己記憶中的電子書資料,疑惑的說:「今晚不該有大戰的?難道這個位面的情況跟歷史的脈絡是不相同的?」
風地主要是喜歡看電影。但上網的時候下載的史書也是一併看了的,而太古靈族這樣歷史悠久到難以想像的存在對歷史有近乎本能的親近感。而且吸收穫取歷史也算是他們的天賦神通。對呂清廣的疑問風地的理解卻是不同的,他說:「受到規則之力嚴密保護的位面不可能脫離歷史的,從咱們走過的這些位面之中得到的歷史資料綜合起來不難看出歷史的主要脈絡,這一根主線是猜詁得到的,以我猜測,今夜應當是一個西線無戰事的日子,零星的戰火歷史是不當一回事兒的,眼下咱們遇到的估計就是被歷史忽略掉的戰事了。」
大地的震顫變得明顯了,不用靈識掃瞄也能聽到馬蹄聲,當然這是在靈識束前端的位置上才聽得到的,在桃園裡除了劉大他們三人的酒話再沒有別的響動了。
呂清廣和風地都沒有催動靈識束前端循聲迎上去,只是靜靜的守在原地以逸待勞,等奔騰的騎兵衝到視野中來。可是當若隱若現的煙塵出現在遠處,馬蹄聲卻突然減弱,然後戛然而止,沉寂不到片刻之後,在那煙塵消散的地方突然亮起一片紅光,緊跟著遙遙傳來哭叫之聲,而後是火焰飛騰,天空逐漸被映紅了半邊。
慈悲大妖王也注意到呂清廣似乎在關注著西北方,靈識掃瞄覆蓋過去,卻並未發現任何異狀,在五原郡與雲中郡間的這一片火焰以及其週遭的存在對於慈悲大妖王掃瞄的設定都是忽略不計的東西,就跟歷史一樣,將這一片戰火都完全的忽略過去。就當其不存在一樣。
等是等不來什麼的了。呂清廣和風地已經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選擇的這個觀測點是不正確的,在這裡即使主觀上不忽視凡間的存在客觀上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的。不動不行,不自己過去看真相是不會自己呈現出來的。靈識束的前端動了,飛速前進,撲向烈火燃燒的地方。
火在燃燒,燃火的是一個不大的莊子,跟張三的莊子差不多,只是缺了一條河,護城河,不過這裡的莊園院牆要比張三莊子上的高大。想必是為了彌補缺少護城河的缺陷而做的。要修護城河必須附近要有活水,而且水量還不能太小,不是所有的莊子都有這個條件的。倒是院牆比較實在,只要肯修總是能再高一些再厚實一些的。不過莊子畢竟不是城池。院牆也比不上城牆,能起到的防禦作用也是有限的。其實張三莊子的護城河也是一樣,看著挺好真打起來意義也同樣不大。用石頭沙袋填平他的護城河不過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游過去也要不了多久,輕騎兵直接縱馬就能趟過去。倒是救火的時候稍稍有用些,比水井強得多。
火在房屋上肆虐,茅草的屋頂一點就著。這個莊子一多半兒的都是茅草房,斗栱瓦頂的建築不多,集中在東南區域一區,著火的是茅屋。也是這個不大的莊子的貧民窟。
映襯著火光的是女人無力的哭號。
馬蹄聲凌亂的在莊子中此起彼伏,跟著馬蹄聲響起的還有慘叫聲。
火紅的火焰在屋頂向上升騰,朝向漆黑的夜空,炫耀著自己的火紅,在這一刻,在這個莊子中,火焰比星月的光輝更加的燦爛。
鮮紅的鮮血在地上橫流蔓延,朝低窪處彙集,沿途留下血腥氣息。循著血流的源頭,一個一個無頭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老少青壯年以及嬰兒都有,幾乎都是男子。衰老的婦人在火堆中哀嚎著翻滾著變成焦糊的屍體。一顆顆的人頭繫在馬頸項之下,血滴不斷的滴落。馬背上捆綁著年輕的女人。馬很多,每一個提刀的騎士都牽著三五匹,除了自己騎乘的都駝上了戰利品。空著的是為了裝即將獲得的戰利品。
「匈奴?」呂清廣在靈識束中問。
風地答道:「應該是南匈奴的。」
呼喊聲和刀光在蔓延,從西北向著東南前進。很快就越過了貧民窟殺進了斗栱瓦頂的建築,騎士們縱馬砍殺,零星的反抗很快就被屠殺殆盡,一切可以帶走的糧食、衣物、金銀、農具、女人都被捆綁到了馬背上。呼嘯而來的掠奪者再次呼嘯而出,在火焰吞沒整個村莊前退了出去,在莊牆之外藉著火光整理戰利品。
火焰吞沒了整個村莊,被殺死的屍體和還活著的人一起被火焰吞噬。
呂清廣遠眺了一眼在燈盞照耀下邊飲酒邊高談闊論著的劉大、關二、張三,對慈悲大妖王說:「在西北處,有南匈奴越境劫掠,咱們去看看。」
「好。」慈悲大妖王乾脆利落的答應一聲,用靈力裹住呂清廣向西北方飛去。即使不用瞬移慈悲大妖王用飛行速度也是極快的,南匈奴的騎士們還沒有捆紮完畢戰利品慈悲大妖王就在呂清廣指引下飛到了火場上空。
「這火和桃園的那一把沒有區別。」呂清廣指著辟啪燃燒的火焰道,「一樣的火焰,更多的焦屍。」他抬頭仰望蒼穹,手指戳向天際。「可是天沒有哭。你看,天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沒有一滴眼淚落下來。為什麼?劉大和關二的焦屍能引動天哭,為什麼他們不行?」
慈悲大妖王似乎是見慣了這場面的一點兒不為所動,佛臉上絲毫沒有慈悲之色只是木然的做高深狀,蟲子臉微笑道:「嘿嘿我當什麼呢,這等小事無須在意,規則之力是不介意這等殺虐的。沒事兒的,這樣的事情常有,規則之力不會干涉,這是在此位面規則之內的。」
呂清廣皺眉道:「難道因為我們而起的火而死的人天就要哭就要不惜虛無整個位面來終結我們的影響,他們殺人放火就是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嗎?」
慈悲大妖王兩張臉孔一起望天。好像是查看一下老太爺的表情。然後說:「我們在這裡出手也一樣不會有事。」
呂清廣有些不太相信。
慈悲大妖王笑笑,伸手虛抓,一把將隊伍末尾處的兩個騎士給抓起來。這兩個傢伙正按住一個年輕少婦姦淫,不想突然就被提到了半空,然後被扔進了火堆之中。從半空中摔下來他們就已經只剩下半口氣兒了,不待掙扎火焰就已經包裹住他們的身軀,哀嚎聲從這兩個掠奪者的嘴裡迸發出來,跟被掠奪者並無二致。
呂清廣抬頭望著天,小心的看著天上的反應。
天很堅強,它不哭。
南匈奴劫掠者隊伍驚慌的混亂起來。有的茫然四顧,有的跪下來祈禱,也有一些不管捆紮好沒有,翻身上馬。帶著自己的馬匹們立即遠遁。
地上的少婦傻傻的望著天空。
火堆中,被慈悲大妖王丟進去的兩個劫掠者很快就變成了焦屍,可天上依然什麼動靜都沒有。
「哈哈哈,看,我說過沒事兒的不是。」慈悲大妖王笑道,「要是所有的變動都能引起規則之力的干涉位面裡就沒法混下去啦!你想想,異界的存在及其後裔有多少在位面世界廝混的?他們要混得開就不可避免的要跟位面裡的凡人發生這樣那樣的關聯,死人的事情是經常都有的,但引起規則之力干涉的少之又少,像你引發的天哭更是罕見至極。我覺得關鍵還是在關二身上。換個人弄死也就弄死了,可是關二不行。」
呂清廣不能認可慈悲大妖王這樣的論調,反駁道:「就因為關二成了神所以他曾經存在的所有位面中他都是動不得的了?沒這個道理吧?你不是說天哭時出現的規則之力是來自本源的映射麼,那可不是神操縱的嘍,不可能偏向神的呀!我覺得是不是你剛才弄死的那倆屬於死有餘辜,你是替天行道的,所以天不哭,不干涉你,要是無辜的人怕是規則就要干涉了。」
慈悲大妖王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兩個面孔和自己的殘影攪在一起變成一片模糊。「你這才是胡猜的呢。」慈悲大妖王的聲音從混亂的頭顱中傳來。「完全是你自己想當然的一廂情願,規則之力才不問是否無辜呢。你看那女人是否是無辜的呢?」
呂清廣明白慈悲大妖王所指的是剛才被壓在兩個南匈奴騎士身下的少婦,毫不猶豫的說:「她是無辜的。」
「好。」慈悲大妖王頭不搖了,一伸手抓起那癡呆呆望著天的女人來也同樣扔進了火堆中。「你且看好了。」慈悲大妖王在扔的同時笑道,「嘿嘿。你看著天這回哭不哭。」
「不要!」呂清廣想要阻止可他阻止不了,他也想如慈悲大妖王一樣伸手去抓。想一把接住那被慈悲大妖王扔向火堆少婦,可是他的手只抓到了一把空氣。
少婦到了火堆中才傳來慘叫聲,叫聲淒慘而又充滿了困惑。
「你這是在做什麼?」呂清廣對慈悲大妖王憤怒的咆哮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是無辜的。」
慈悲大妖王兩張面孔都充滿了認真,嚴肅的說:「你看,天上什麼反應都不會有的。」
呂清廣一呆,慈悲大妖王的表情就像是在用螞蟻做實驗的好學生,而且是尖子生在一對一的幫助差生的感覺。螞蟻的感受他是不會在意的,一點兒都不在意,也不在意對螞蟻來說的是非曲直,這與他無關,他關注的是實驗的結果。甚至這個實驗本身他都並不那麼在意,結果應當是怎樣的他心中有數,他在意的是幫助落後生,他只是希望通過實驗讓呂清廣明白他早已明白的粗淺道理——這個其實是很簡單的。呂清廣的紫府一陣的氣悶,他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問那少婦就不用被燒死了,而如果自己懂了也不會有這一幕了。
風地能感覺到呂清廣不好受,勸道:「那女人其實生不如死的,如果慈悲大妖王不出手,她也不一定就能活下去。不要想那麼多了,這絕非是您的錯。」
呂清廣並沒有因此好受一點兒,他抬頭望天,死死的盯住逐漸露出魚肚白的天空。
天亮了,火已經燃盡,餘下些許火星還在跳動,余煙裊裊,好似炊煙。
劫掠的騎士們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戰利品也差不多都帶走了,村莊變成了一片灰燼。
呂清廣迎著美麗的朝霞歎了口氣,對慈悲大妖王說:「回桃園去吧。」
慈悲大妖王帶著笑瞟了一眼天空帶著呂清廣一個瞬移回到了桃園。
桃園裡一片忙碌,莊客們進進出出的,擺放著香案貢品,三個喝得暈乎乎的豪傑互相挽著搖晃到香案之前,劉大在中間,關二在東邊兒張三在西邊兒,一起跪倒在地上,舉香告天結為兄弟。
「規則之力!」呂清廣驚訝的發現在香火燃燒中既然這一片桃園中充滿了規則之力,而這規則之力又跟之前天哭時出現的完全不同。
慈悲大妖王接口道:「這是東方神界的規則之力。」
呂清廣甩出袖子裡的血色門戶,透過血色門戶靈識束往其他那些同類似的坐標點伸去,在同一時間段的桃園中,不同位面的劉關張一起祝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