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的火在如瀑布傾瀉的暴雨下閃了倆閃亮的火星就化作了蒸騰的水霧,將桃園遮蔽起來。{書友上傳更新}
慈悲大妖王貼緊呂清廣身邊兒,幻化的小童形象業已化去露出本色來,手中緊握著魚形的聖器,警戒著。
呂清廣抬頭望天,可是雨水跟火星交媾形成的霧氣遮蔽了視線,風地又婆婆媽媽的的不讓呂清廣放出靈識束去,說是危險。呂清廣看不到發生了什麼就只能問慈悲大妖王:「老甘,你說天哭了是怎麼個意思?」
慈悲大妖王鄭重的回答道:「是規則之力,位面世界自身規則所表現出來的規則之力。」
「和以前咱們遇上的規則之力不同麼?」呂清廣可是很少見慈悲大妖王這麼鄭重其事的態度,問道,「很厲害嗎?好似就是一場雨,雖然來得猛了點兒也好像沒啥呀!」
慈悲大妖王仰頭望著不可見的天,佛臉古井不波,蟲子臉皺著眉說:「規則之力凡人都能加以用,不過他們用的只是規則之力的表象。神是最慣於據規則之力為己用的,可他們用的也只是借用,真真不可抵擋的還是來自於宇宙本身的規則之力。位面世界是宇宙的一部分,是人間界的衍射投影。位面世界自身的規則之力也是宇宙本源規則之力的一部分,是宇宙最本質的規則之力的映像。沒有哪個神的力量可以與之相比的,起碼我沒聽說過。」
雨還在下,穿透白茫茫的霧氣撲下來。
呂清廣伸出手去,接了幾滴雨點兒,攤在手心中細細觀瞧。因為已經握在手中了,風地也沒有再阻撓呂清廣用靈識束分析,都攥在手心裡了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就是雨水。」風地匯報道,「水就是這個位面的水,跟魚池子裡的水、莊外護城河的水沒有本質的區別。除了它是從天上掉下來,現在攥在你手心兒別的都是一樣的。」
呂清廣自己個兒也沒找出不同來。
風地補充道:「不僅靈氣的屬性份量等完全相同,其他性質上也沒啥不一樣。可以肯定雨水本身不含有規則之力。」
白霧本是前面雨水犧牲自己而生的,卻被後續的雨水沖擊,漸漸淡了。更淡了。
突然,一點兒橙紅的火星突兀的亮了起來,執著的在雨絲中放出微弱的光輝。光並不亮但已經足夠醒目了,將慈悲大妖王和呂清廣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一點火星亮起之後就是第二點。然後就多了起來。火星並沒有死灰復燃沒有形成燎原之勢的傾向,點點火星聯在一起,撕開了雨絲形成的封鎖,也撕開了已經稀薄的霧氣,露出其後的黑暗來。
慈悲大妖王和呂清廣都在驚見火星的第一時間就不約而同的去探尋其來處。雨絲和霧氣並未遮蔽探測。他們立刻就發現了火星的來源處,卻原來正是劉大和關二相擁接觸的地方。從客觀的事實看是雨點的敲擊震盪開兩具焦糊屍體的表層,其內部還正在燃燒未盡的火星撲了出來。可慈悲大妖王和呂清廣兩個都不是只看事實的,在他們這樣的層次事實不過是表象而已,表現在世間的事實後面必有更深邃的因果使然。
劉大和關二的屍體黑漆漆的,互相纏抱在一起的肢體此刻已經出現了裂縫,火星正是從裂縫中顯露出來的。
好像很正常的。
除了……
除了不正常的地方以外。
不正常的地方用正常的眼光是看不到的,但在慈悲大妖王和呂清廣的靈識掃瞄下卻是秋毫畢現。
「毀滅的力量。」慈悲大妖王說道。泡*書*吧)「我還不能確定是什麼樣的規則之力在主導。可我感覺得到它表現出來的是強悍的毀滅之力,它是無法阻擋的,這個位面怕是很快就要歸於虛無了。」
呂清廣能感覺到這股可怕的力量,但是卻分辨不出來它的性質,因為呂清廣缺少可以進行對比的見識積累。不過靈識束的超強窺探能力卻也不是浪得虛名的,在風地的精微控制下早已見到了虛無的出現。在第二個火星崩現出來的時刻。風地就在虛無露面的同時捕捉到了它的身影,並確定那虛無從一出生開始就迅猛的擴張。風地報告道:「依照現在的增速。它吞嚥掉整個位面應該不會超過一刻鐘。它的加速度是冪次方遞進的,初始速度一般。卻會越來越快的,能快到靈識束都跟不上。」
慈悲大妖王觀察得雖然沒有風地精微,可對危機的經驗卻又是風地難以企及的,他判斷道:「這個位面會被時空亂流吞嚥下去,很快就會陷入到虛空中,被虛無化之後就會被裹入到時空亂流,終歸會成為時空亂流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蟲子臉似乎對這個即將消亡的位面動了點兒文藝情愫,歎道,「多麼短暫的光亮呀!閃爍的光輝之後是永恆的寂寞。啊!這世上所有的愛恨情仇呀!無論故事是剛剛展開還是正在**都要完結了,他們無論種下何種的前因都不會有相應的後果了,全部的關聯都將截斷。無論是良善的還是殘暴的,無論是美好的還是醜陋的,無論是堅強的還是懦弱的,無論是高貴的還是低賤的……,啊!所有的一切呀!全部都失去了區別,全都沒有了差異,都將在這一刻同歸於無。」說完慈悲大妖王甩甩頭,很有感慨的味道,然後看看呂清廣,盼望著他能找到點兒感覺。
呂清廣的紫府此刻正展現著靈識束呈現出的虛無。產生在兩點火星之間的虛無迅速的擴張著,火星也變得更多,它們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大,速度也是越來越快了。呂清廣明顯的感覺到靈識束正在被甩掉,虛無增長的速度太快,很快就已經把劉大和關二的屍體全部概括,下一刻整個桃園都被火星吞沒。火星已經不是星星點點的了,連成了一個並不規則的圓,並時刻向外擴大直徑,速度快得難以想像而且越來越快。張三和莊丁們緊跟著就被火線越過,他們事先一點兒沒有感覺到異樣,等火線從他們身上越過,他們想要去感覺已經晚了。他們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感覺到即已經歸入了虛無的懷抱,感覺、反應、意志、思想、情感都在火線掠過的同時失去,一同失去的還有靈魂。他們的靈魂也消散掉,不知所蹤了。再下一刻視線中就已經沒有了火線的影子,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的虛無。可是一刻後火線又出現了,出現在星空中。向遠方推移而去。一直向著天際的盡頭延伸而去,而且速度已經接近了光速。又過了一刻火線又看不見了,眼前的空間完全的陷入了虛空。
慈悲大妖王提醒道:「這個位面馬上就要被捲入到時空亂流了,你還要留這兒?」
呂清廣皺眉道:「如果不是我們的介入這個位面就不會在此刻崩潰了,是我們的原因。對不對?」
「也可以說是咱們和支配這方位面系列的規則之力衝突才會有這樣結果的。」慈悲大妖王推搪道,「主要的因素不該在咱們這一邊兒的,而是在於別的環節,在於最初始規則之力的設定。咱們一起到過的位面也不是一兩個了,其他位面可沒有因為咱們的介入而出這樣的事情。嗨,以前我去過的位面都數不過來多少,哼哼,不是我說嘴。就算是被我折騰的潰敗毀壞殆盡的位面也不是沒有。介入兩三人的命運真的不算個事兒,毀滅幾座城市,萬千人家全滅也沒能引發這麼大的動靜。這個真的不能怪咱們,要怪也只能是怪劉大他們,要不就是關二的問題。不信你就試一試,換些人的命運來改變改變試一試就知道了。同樣的作為後果是截然不同的。」
呂清廣點了點頭,答應道:「好。」
「好?」慈悲大妖王詫異了。他只是那麼一說並不是真的建議呂清廣去試一試的,他更願意聽到呂清廣說信了咱們走吧。這個比較符合他的願望。「你真要這樣呀!」慈悲大妖王無力的說。「試不試一下其實也沒啥差異吧?」
呂清廣堅定的說:「試一下是必要的。」
慈悲大妖王沒話說了,一是這個話題是他提的頭他沒法把話說回去,二是時空亂流就要吞嚥這片虛無了,他也沒時間再說別的了。
「我要回到咱們來之前,回到對這個位面造成影響之前,就回到進入這裡的那一刻。」呂清廣在說話的同時敞開了手鐲的待客空間。他這話本就不是說給慈悲大妖王聽的,這是自己對自己說的。
慈悲大妖王聽到這話後一愣,驚訝的問:「你要面對你自己了嗎?」
呂清廣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去想。
慈悲大妖王也意識到自己多嘴了,趕緊鑽進手鐲的待客空間。
呂清廣關閉待客空間後想了想,覺得慈悲大妖王說面對自己的腔調似乎有點兒怪,可是還沒等呂清廣去細想,火線就已經到了頭兒,在另外的維度匯合到了一點,一閃而沒。也就是說這一刻整個位面就已經全面的虛無了,也同樣是在這一刻裡,虛無的空間忽的一下崩潰,化作無數的碎片,每一個都只有劉大和關二屍體的剪影大小。碎片與碎片見顯出裂縫,與裂縫同時出現的是席捲整個位面的時空亂流。呂清廣並不懼怕時空亂流,但在如此巨變之下也不再能繼續思忖慈悲大妖王話裡話外是否有什麼別的意思。驚變之中,位面無聲無息的崩潰著,碎片進一步粉碎,在時空亂流狂猛的衝擊中整個位面晃眼就什麼都沒有了,一點兒渣都沒有留下。
時空亂流完全的包裹住呂清廣,卻沒有將其裹挾走。
既然來了,呂清廣就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先放下其他的,已經都在這靈流中了不吸收些靈力太過浪費機緣,靈力的積累可是任何大能者都不會嫌多的。而且他現在能夠向另兩個自己傳遞靈力,那兩個自己可沒有機會進入到時空亂流去,只能靠這個四處冒險的呂清廣來傳遞,這個責任是必須要承擔的。
呂清廣從時空亂流中分離靈流也不是第一次了,此時做起來得心應手,大有越來越順手的趨勢。
時空亂流裡時間軸是沒有向性的,當呂清廣吸收的靈流讓三個元嬰之軀中的血霧微粒都呈現出靈力飽和狀態的時候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或者根本還在當時又或者已經回到了多久之前,時間在時空亂流中是沒有順承序列關係的。
風地很敏銳的觀察著呂清廣的靈識變化,意識到呂清廣自己已經夠量了就見縫插針的提出請求:「您看是否趁這個機會也給手鐲空間補充點兒靈流。」
這個當然是可以的,既不耽誤什麼功夫也沒有成本。而且手鐲空間蓄積的靈流指不定什麼時候自己也有可能用得上,即使用不上讓太古靈族用了也沒什麼,太古靈族得到這份兒薪水和待遇不是。
跟呂清廣三個元嬰之軀比起來手鐲空間能積蓄的靈流就不值一提了。風地心滿意足的提出停止靈流輸入,以太古靈族對靈氣的執著,不是手鐲有要被脹爆了的危險他們是不會喊停的。其實呂清廣如果專門兒來一趟時空亂流也並非難事兒,血色門戶一處。說來也就來了。可呂清廣不是太古靈族,對靈氣沒有那種執著追求的願望,所以在血霧微粒靈力儲量沒有明顯損耗的時候興不起念頭來這麼一趟。
袖子裡的血色門戶被呂清廣取了出來,血氣往其上加注,靈力波動隨著強盛。但達到飽和狀態的時候呂清廣往其中一投,意念鎖定當初確定過的坐標點,強行的突入其中。
血色門戶猛然一頓,那已經被時空亂流捲去的虛無遮蔽住了其之前的時空。
呂清廣能感覺到摧毀了那個位面的規則之力在阻擋著自己,他感覺到那力量的無所不在,可他的意志也並非虛弱無力的,特別是在血色門戶中,呂清廣的意志就是主宰一切的存在。要達到那個時空要改變自己過去的意念在血色門戶中達到頂峰。跟靈力波動融合到了一起。
一股不同的波動合成了。波動一起,阻擋呂清廣的規則之力忽然消失了,好像它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新的波動並沒有四散開去,而是集中的對向了呂清廣自己的影子。
在呂清廣的驚詫中,影子分出了一股來,在波動中被吸入到血色門戶的另一面兒。緊接著。呂清廣感覺到血色門戶找到了定位的目標。
呂清廣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就跟他不知道自己的血液為什麼能形成血色門戶一樣。他知道的只是自己目前絕無可能弄明白這些,但等以後。等自己重新做回至尊的至尊之後一切都將豁然開朗。呂清廣已經想明白了——現在多想是毫無意義的,現在要做的就是盡一切的努力去尋找體悟,等將來能夠有一天做回至尊的至尊,一切就都全部瞭然於胸了。要想明白一切就不要想太多,想只是浪費精力,去尋找體悟才是正解。
穿越的一切條件都成熟了,在血色門戶之中的呂清廣卻沒有急,靈識束先一步穿透到血色門戶另一端的時空去。
這是一個靜止的空間,時間停頓在霎那的永恆中。
靈識束傳回的畫面呂清廣並不陌生,就是這條小街,關二正從遠方走來,他弓著背推動著獨輪的小車,左腳抬起右腳用力,嘴半張著,也不知道他吆喝到那一段兒了。不僅關二跟蠟像一樣紋絲不動,這個空間中其餘的一切也都是凝固的靜止狀態,連風都僵直的停頓住,光也同樣停止了前進原地的波動著。
呂清廣意識到這是被定格了的時空,光是一個提示,場景是另一個。呂清廣既然認出了這裡自然也就想起了這裡正是自己進入這個被虛無了的位面的那一刻。呂清廣猜測大約是自己收回來的自身映射從影子中分離出來幫助血色門戶確立了正確的時空坐標點,讓自己得償所願的穿越到了目的地。
依然是謹慎的先將慈悲大妖王放出來然後自己的身體才穿越而出,呂清廣在跨出血色門戶的同時感到這個時空一下子就活了轉來,關二的吆喝聲高亢的飄蕩進耳朵眼兒裡,小車咕嚕嚕的前進了過來。
關二跟上一回一樣,充滿戒心的瞅了呂清廣一眼,不過這一回呂清廣沒有再緊跟著他,而是從街道的另一頭出城,繞個大圈子慢慢往張三的莊園走去,不過靈識束卻是一直盯緊了關二的。
關二看了榜文再次決定要去投軍,他當然不知道這是自己再一次做這樣的決定,更不知道在位面世界中自己已經千千萬萬次的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了,他不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有多麼的必然,他就是自己獨立的思考後做出了理智的決定,起碼他是這樣認為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