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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獨孤擎的苦衷 文 / 無為法

    閻王敵沒有回答秦雲卿的話,只是從身上掏出一隻青花描著翠竹的瓷瓶來,飛快的從裡面倒出了一個綠瑩瑩的藥丸來,伸手就掐住了秦雲卿的下巴,一用力,把藥丸塞進了秦雲卿的嘴裡,瞪了秦雲卿一眼:「別廢話,吞下去!」

    秦雲卿雖然不懂閻王敵為什麼要這麼做,但還是聽話的把藥丸嚥了下去,一種苦澀的味道從舌底翻了起來,秦雲卿忍不住使勁的皺了皺眉。舒骺豞曶但卻也知道這寢殿裡面有問題!

    「聖,聖上呢?」秦雲卿突然想起孝宗帝也在寢殿內,急忙轉身進去,一把拉住了孝宗帝。

    「怎麼回事?」孝宗帝正在奇怪閻王敵剛進來,怎麼又出去了,卻又見秦雲卿進來,拽住了自己的手,呆了一下。

    「快,跟我走。」秦雲卿不知道該怎麼和孝宗帝解釋,只是用力的拉著孝宗帝,把他往外面拖。

    孝宗帝遲疑了一下,跟著秦雲卿走了出去,閻王敵急忙過來,一把就拽住了孝宗帝的手腕,按住了孝宗帝的脈息,扭頭看了秦雲卿一眼。

    秦雲卿這一刻才恍然醒過來,自己剛才情急之下,竟然是拉著孝宗帝的手出來,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臉,騰得就漲紅起來。

    孝宗帝看著閻王敵的模樣,已然明白過來,蘭妃的寢殿內定然有些不妥,扭頭看見秦雲卿滿臉的紅霞,頓時笑了:「朕都可以做你的父親了,你害羞幹什麼?」

    秦雲卿被孝宗帝這麼一說,臉上越發的漲紅起來,連脖子都隱隱的漫上了紅暈,可是被孝宗帝這麼一說,心中倒是坦然起來,屈膝給孝宗帝行了一個禮:「剛才情急,冒犯了聖上,還請聖上恕罪。」

    「把金針拿出來。」閻王敵瞪了秦雲卿一眼,不等孝宗帝開口,就打斷了秦雲卿的話:「你是醫者,醫者治病救人乃是最正常不過了,若是以後有男子求醫,難道你不幫他把脈?」

    閻王敵的話,讓秦雲卿愣了一下,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想太多了!只是自己畢竟不是真的醫者,有時候,還是有些扭捏的。孝宗帝聽了閻王敵的話,也不以為忤,笑著點頭稱是。

    閻王敵接過秦雲卿遞過來的金針,拿了一枚出來,其餘的又還給了秦雲卿,這才轉身向孝宗帝解釋道:「蘭妃娘娘的熏香裡面加了特殊的佐料,讓人聞了會心情浮躁,卻四肢乏力,久而久之,就……」閻王敵並沒有把話說完,這剩下的就讓孝宗帝自己去發揮了。

    果然孝宗帝的臉色頓時陰冷下來了。到底是誰,如此心狠,一定要置蘭妃於死地,才看肯罷休?!

    閻王敵喂孝宗帝吃了一個藥丸,又用金針幫孝宗帝過穴,這才鬆了一口氣:「聖上身邊應該有幾個懂得香料的人跟著才行。」

    孝宗帝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閻王敵又說話了:「丫頭,你明兒個找幾個宮女教導一下。」

    「是。」秦雲卿怔了一下,這香料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很懂,師父竟然讓自己教授,豈不是……誤人子弟?可是既然師父這麼說了,自己自然不能駁了師父的面子,大不了明天開始跟著師父從學罷了。

    孝宗帝點點頭,朝著秦雲卿笑道:「那就辛苦雲卿了。」

    「為聖上辦事,原本就是臣應該做的。」秦雲卿朝著孝宗帝行了一個福禮。

    孝宗帝這才擔心的看了一眼寢殿:「蘭妃她……」

    「蘭妃娘娘倒是不防,待會兒解毒的時候,一起解了便是。」閻王敵說著,又轉身看著秦雲卿,「聽說你要開醫堂?那就盡快吧,到時候你也去跟著坐堂,沒有親手實踐,看再多的藥典也是沒用的。」

    「是。」秦雲卿恭敬的應了,這個閻王敵原本就不同別人,根本就沒有考慮到秦雲卿出頭露面有違禮數。

    孝宗帝看著這師徒兩人,嘴角一勾笑了。

    「丫頭,進去把熏香滅了,然後扶著蘭妃換一個寢殿,我們要開始了。」閻王敵給孝宗帝行了一個禮,扭頭看了一眼孝宗帝,「聖上,不知蘭妃娘娘換到哪一個殿中?」

    「就西邊的廂房吧,近一些。」孝宗帝伸手指了指西邊虛掩的門,讓宮女們趕緊去收拾。

    秦雲卿應了一聲,轉身再一次進了寢殿,拿起桌子上的茶壺,一股腦的全都倒在了香爐裡。

    「你這是幹什麼?」蘭妃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聲音有些尖銳。

    秦雲卿盯著香爐中的熏香滅了,這才轉身撩起了紗幔,笑道:「我師父遣我來接蘭妃娘娘,他找到解藥了,現在就給蘭妃娘娘解毒。」

    「解毒,不能上這裡來嗎?」蘭妃疑狐的看了一眼秦雲卿。

    「這裡的香氣太濃,我師父他不習慣,生怕頭一暈,到時候說錯了一句兩句的,豈不是害了蘭妃娘娘?」秦雲卿笑著解釋道。

    蘭妃雖然不信秦雲卿的說辭,但是一聽能解毒了,倒也開心起來,不用秦雲卿攙扶,就從床上起來,赤著腳,就向著外面走去。

    秦雲卿雖然知道蘭妃為人怪異,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大半年過去,她越發的怪異了,只得彎腰把鞋拿起來,小跑著追了出去。

    「你,你這樣成何體統?」孝宗帝看著蘭妃潔白如玉的腳趾,心中湧起一陣怒氣。

    「……」蘭妃卻沒有說話,只是挑著眉心看著他。

    「朕,我,我是覺得外面很冷,你這樣赤著腳,會受風寒的。」孝宗帝在蘭妃的直視中,頓時敗下陣來,放柔了聲音說著。

    秦雲卿趕了上來,彎腰把鞋放在了蘭妃的腳前:「請娘娘穿上鞋,跟著臣走。」

    蘭妃無可無不可的看了孝宗帝一眼,把腳伸進了鞋子裡,跟著秦雲卿,轉身進了西廂房,孝宗帝也跟著進去。

    西廂房的正中放著一張軟榻,閻王敵讓蘭妃躺在軟榻上,扭頭問孝宗帝:「聖上,可有屏風?」

    孝宗帝不解:「要屏風做什麼?」

    「給蘭妃娘娘解毒,需要金針過穴,這期間,需要……赤。身。裸。體……,因此,需要屏風隔開來。」閻王敵看著孝宗帝猛然陰沉的臉色,笑著解釋道,「我在屏風這邊,讓卿丫頭給蘭妃娘娘施針。」

    孝宗帝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心了,忙轉身吩咐宮女去搬大屏風過來,一切安置妥當,閻王敵喂蘭妃吃了一個藥丸,這才把剛剛碾好的草藥遞給秦雲卿。

    「當心一些,這草藥裡我和了雪狐的血,你的千萬小心,莫要碰到。」閻王敵從懷中拿了一副手套出來,遞給秦雲卿,「待會兒把這些藥敷在蘭妃的背上,然後在開始施針。」

    「先生不是說這草藥有毒,怎麼還敷在蘭妃的背上?」孝宗帝頓時著急起來,「若是……。」

    「對蘭妃娘娘來說,那是以毒攻毒,對卿丫頭來說,那就是中毒了。」閻王敵解釋了一句,這才把敷藥的方法詳細的給秦雲卿說了。

    秦雲卿點點頭,拿著藥進了裡面,開始給蘭妃解除剩餘的毒素。

    「請聖上坐在我的身後,千萬莫要發生聲音,這毒,我也是第一次解,若是有什麼失誤,到時候,怕是連神仙都難救了。」閻王敵扭頭看著孝宗帝,臉上滿是凝重。

    孝宗帝的心猛地一沉,退了一步,坐在閻王敵的身後,宮女端了一杯茶過來,孝宗帝接了,努力的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來,可是握在手中的茶盞卻似有千斤重一般,怎麼也送不到嘴邊。

    閻王敵坐在圈椅上,聲音平緩而帶著些微的凝重,經常說了一句話之後,沉吟許久,才繼續吐出第二句話,間歇的,從裡面傳來秦雲卿的詢問聲。

    蘭妃卻似消失了一般,連一絲聲息也沒有。

    恍惚間,孝宗帝差點懷疑蘭妃或許不在裡面,這裡只有這師徒兩人,在討論醫術。

    那對話聲,越來越緩慢,屋內的氣氛越來越沉重,直壓得孝宗帝喘不過氣來,有那麼一刻,他差點就把手上的茶盞摔在地方,衝進裡面去,看看蘭妃到底怎麼樣了!

    但是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現在正在緊要關頭,若是因為他的一時衝動而害了蘭妃……

    實在是剛才閻王敵的話,太過驚悚!

    原先坐在椅子上的閻王敵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在孝宗帝的面前,慢慢的踱著,那兩條略微有些粗獷的眉毛,已經擰成了一團,臉色的神色,比剛才越發的凝重起來。

    孝宗帝看著這樣的閻王敵,心「突突」的狂跳起來,越發的不敢輕舉妄動了。

    「慢!」突然閻王敵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聲的喊了一句,「你告訴我,蘭妃娘娘現在的情形如何?」

    孝宗帝被閻王敵的這個意外,驚得猛地站了起來:「先……」剛開口,卻在看見閻王敵那一臉沉重之後,所有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裡,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獨孤擎攬著赫連雄向著慈寧宮走去,一路上雖然臉上笑的開懷,可是眼底卻連絲毫的笑意也沒有。

    「阿擎~」赫連雄掙扎了一下,獨孤擎實在摟的太緊了,要快把他的腰都掐斷了,這哪裡是享受,分明就是受罪,若不是……,赫連雄使勁的吸了一口氣,朝著獨孤擎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至極的笑容,咬著牙齒開口,「你這樣對待皇后,難道就不怕……以後……」

    「怕?我為什麼要怕?你看著,這個女人,遲早要……,要記住,這天下都是聖上的,如今聖上春秋鼎盛,這麼早就跳出來蹦躂,……,想死也不是這麼找的!」獨孤擎的牙齒咬的「吱嘎」響了一下,一臉的凶狠。

    赫連雄被他那凶狠的模樣嚇了一跳,伸手使勁的推開獨孤擎向著自己湊過來的臉:「你嚇到人家了!」

    「這裡又沒有別人,你不要這麼風騷行不行?」獨孤擎皺了皺眉,腦中還想著剛才的話。

    「人家這叫做敬業!敬業!懂不懂?」赫連雄白了獨孤擎一眼,「既然人家答應了你,自然要做到最好的,心肝,你放心吧,人家一定要讓你成為全京城被羨慕的對象,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獨孤擎扭頭看了赫連雄一眼,對他剛才口中那些奇特的詞語,見怪不怪的搖了搖頭,「還有,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在外面稍微給我收斂一些,我可不想讓別人拿我當怪物看。」

    赫連雄朝著獨孤擎拋了一個媚眼,用手指戳了戳獨孤擎的額角:「死相!放心吧,人家可是那種超級腹黑的,怎麼會連這麼小的事情也搞不定呢!」

    獨孤擎厭惡的伸手在額角上使勁的擦了一下。

    赫連雄卻似沒有看見一般,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了:「阿擎,這麼一來,你的名聲可是徹底的完了,原本只是紈褲,現在加上一個斷袖……」赫連雄歪斜頭,看著獨孤擎,「你真的不在意?」

    「有時候,名聲臭了,並不是壞事。」獨孤擎撇了赫連雄一眼,「知道為什麼嗎?」

    「冤家,明知人家不懂,還勾引人家,真是要死了,快告訴人家嘛~~」赫連雄抱著獨孤擎的手臂,使勁的搖啊搖,把嬌嗔兩個字,做到了極致。

    獨孤擎頓時一陣惡寒,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但是在宮中這個到處都是耳目的地方,卻不好大聲的呵斥,即便他知道憑著自己的功力,三丈之內如果有人,必然能察覺,但是若只是遠遠的看著,不近前來,他卻是察覺不到的,若是到時候真的入了別人的眼,所有的一切就會前功盡棄!無奈,只得任有赫連雄如菟絲花一般纏著自己。

    「皇伯父現在膝下空虛,續齒的皇子之中,只有五皇子和七皇子稍微上得了檯面,但是這兩個終究年紀還小,而我父親手握重兵,又是皇伯父唯一的同胞兄弟,即便是皇伯父再相信我父親,在……這滔天的權勢面前……,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這天下有什麼兄弟親情!」獨孤擎壓低了聲音,「而我身為嫡長子,想要快活的活下去,自然是名聲越臭,越不好,就越不可能上位,既然不可能窺探那個位置,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自然就會對我另眼相看……」

    獨孤擎緩緩的說著,聲音低啞,卻十分的平緩,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一般,與他沒有絲毫的關聯。赫連雄卻越聽越是心驚,終於歎了一口氣:「你們中原人啊,就是花花腸子太多,不論什麼事情,到了你們手裡,沒事也硬生出三分事情來!等這件事完了,我就回我自己的部落去!躺在草原上,喝著酒,看著美女,多麼的愜意快活!」

    獨孤擎苦笑了一下,卻沒有接赫連雄的話題,這樣的日子,這才是完美的人生!等所有的事情了了,自己一定要帶著卿兒去走遍這個大鵬皇朝的山山水水,瀟瀟灑灑的過完後半輩子!

    「阿擎……」赫連雄的聲音突然之間有嬌柔起來,「那裡就是慈寧宮麼?」

    獨孤擎募得抬頭,果然看見了慈寧宮的牌匾高高的掛在那描龍繡鳳的屋簷之下,在陽光下,熠熠生光。獨孤擎的眼睛猛地就瞇了起來。

    「阿擎,她是你的祖母,你待會兒說話……」赫連雄感覺到了獨孤擎身子的僵硬,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千萬莫要那麼的生猛,當心老人家受不了。」

    「你放心就是,我還不想被人指著脊樑骨罵不孝!否則若是傳到卿兒的耳中……」獨孤擎頓了頓,歎了一口氣,「我一定會緩緩的,慢慢的說的,一定不嚇到她。」

    「王爺安。」慈寧宮的小太監一見獨孤擎來了,急忙諂笑著跑上來請安。

    「皇祖母可醒著?你去跟皇祖母說,阿擎來看她了,還帶了阿擎的心上人過來,請她指婚。」獨孤擎一邊說著,一邊深情的看了赫連雄一眼。

    「死相,你這麼說,人家會不好意思的。」赫連雄輕輕的推了獨孤擎一下,引得獨孤擎放聲笑了起來,小太監趁機偷偷的看了赫連雄一眼,頓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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