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擎那眉心緊皺的模樣,取悅了赫連雄,歪著頭,風情萬種的看著獨孤擎,伸出一隻芊芊玉指。舒骺豞曶在獨孤擎的額角輕輕點了一下,朱唇微啟,笑著一臉的風騷:「瞧著你原先是個聰明的,現在看來,你卻是個榆木疙瘩,不開竅的。」
獨孤擎臉倏的就黑了,瞪了赫連雄一眼,沒有理會他的譏嘲,自言自語的道:「不對,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不對勁。」赫連雄笑著湊近獨孤擎,「剛才站在聖上後面的那個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
「你怎麼知道的?!」獨孤擎猛地跳了起來,「你,你若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讓你再也裝不了美人,去勾引別人。」
赫連雄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以為我在意這副臭皮囊?」
獨孤擎被赫連雄噎了一下,便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你怎麼知道卿兒就是我的心上人?」
「果然被我說中了。」赫連雄拉著獨孤擎,身子一軟,整個人就倚在了獨孤擎的身上,「你沒有發現那個姑娘,自從看見你之後,整個人就如木雕一般,死氣沉沉的,連一絲活氣兒也沒有了,還有那眼睛中……。」赫連雄的情緒突然低落下去,眉尖微微的蹙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黯然,掃了獨孤擎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真怕這姑娘會想不開,若是……,豈不是大大的可惜。」
「你……」獨孤擎被赫連雄說的嚇了一跳,努力的回憶著剛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剛才特意避開了卿兒的眼神,生怕不能裝下去,此刻竟然對剛才秦雲卿的表現,一無所知,頓時著急起來,「她,她怎麼了?我……」
獨孤擎猛地推了一下赫連雄,拔腳就要朝著秦雲卿前行的方向跑去。
「死樣,你怎麼可以這樣~」突然赫連雄伸手猛地拉住了獨孤擎,用指尖在獨孤擎的心口,輕輕的戳了一下,嬌滴滴的罵了一句,「冤家,這青天白日的,你怎麼……,這下子讓人家怎麼出去見人……,真真是壞死了!」
獨孤擎被赫連雄拉著,心中惱怒,正要發作,卻又聽赫連雄的話說的蹊蹺,疑狐的看了一眼赫連雄,正要開口,卻聽見赫連雄湊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了一句:「有人。」
「美人,這不是美人嗎?來,給爺香一個,你要什麼,爺就給你買什麼。」獨孤擎立即環住赫連雄的腰,猛地一用勁,讓赫連雄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嘴唇衝著赫連雄的嘴唇就湊了過去。
「混賬!」王皇后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安郡王,你竟然在這裡,在這裡……」下面的話,王皇后當著眾人的面,怎麼也沒法出口,頓了頓,才繼續說道,「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皇后娘娘,臣與心上人在這裡親熱,皇后娘娘卻在一旁偷窺,這……也不知是誰傷風敗俗?臣倒是要好生請教一下。」獨孤擎哪裡肯被王皇后說了去,倏的抬頭,看著王皇后,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你!」王皇后氣的臉色有些發青,但是卻拿獨孤擎沒有辦法,誰不知道這個獨孤擎是個橫著走的主兒,若是真正的惹惱了他,自己即便是皇后,怕到時候也只有吃虧的份!但王皇后卻又嚥不下這口氣,狠狠的瞪了獨孤擎一眼,「安郡王,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皇后娘娘,能讓臣後悔的人,還沒有生出來。」獨孤擎一步都不肯退讓,針鋒相對。
「你,你……」王皇后用手指著獨孤擎,氣的說不出話來,而獨孤擎卻攬著赫連雄笑著道:「阿擎,我帶你去見我的皇祖母,她聽說我有了心上人,定然會開心的。」
赫連雄被獨孤擎攬著往前走,看著獨孤擎分明不懷好意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吐槽:開心?應該是鬧心才是!希望老太太心臟強大一些,莫要被這個不孝子孫給嚇出什麼毛病來!
緋煙宮裡面還是一如既往的雜亂,秦雲卿跟在孝宗帝的身後,走的小心翼翼,可是孝宗帝卻步履悠閒,行走在小徑之間,沒有絲毫的侷促感,倒是讓秦雲卿心生欽佩起來。
孝宗帝隨著小宮女去寢殿見蘭妃,而秦雲卿卻讓孝宗帝遣去了後院的藥房,說是閻王敵就在那裡等著她。
一個小宮女過來帶路,繞過正殿,站在垂花門前,小宮女便不肯再往前一步:「姑娘,神醫就在裡面,姑娘自己進去吧。」
秦雲卿愣了一下,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神醫有吩咐說,若是誰不禁他的同意,胡亂往裡面,就,就……」小宮女的臉色突然煞白起來,「昨晚上奴婢的一個姐姐不小心進到裡面去,結果,結果……」
「結果怎麼了?」秦雲卿的心思被這件事拉了過去,心底的痛,緩解了許多。
「結果身上長滿了疹子,渾身瘙癢的難受,若是今日還不能好,就會被送去冷宮……」小宮女一臉的害怕,「所以,姑娘請,請……」
秦雲卿怔了一下,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瞧著宮女說的可憐,微微心酸了一下,大家活著都不容易,能幫的,舉手之勞,就幫了。便詳細的詢問了症狀,開了一個方子。
「苦參50錢。艾葉30錢。川椒20錢。透骨草20錢,熬水,一日洗兩次,兩日就好。」
小宮女愣了一下,驚異的看著秦雲卿,秦雲卿朝著她微微的點了點頭,小宮女這才回過神來,頓時狂喜,雙膝一屈,跪在地上,就要給秦雲卿磕頭,秦雲卿連忙伸手拉住她:「我師父不喜人打擾,你們以後不要進去也就是了。」
「謝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記在心上。」小宮女最終還是掙扎著給秦雲卿磕了一個頭,這才轉身離開了。
秦雲卿看著小宮女連跑帶跳的離開,多好,這麼容易的就獲得了滿足,嘴角慢慢的勾起了起來,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如她一般……。突然獨孤擎的臉龐猛地就在腦中跳了出來。
秦雲卿臉上的笑容瞬即就僵住了,那種漫無邊際的黑暗再一次蜂擁而來,就像是要把她緊緊吞噬一般……
「姑娘……」林嬤嬤看著秦雲卿的模樣不對,急忙上前一步,握住了秦雲卿的手,「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嬤嬤在你身邊呢。」
「嬤嬤……」秦雲卿抬起眼睛,看著林嬤嬤,眼睛微微有些發酸,一滴晶瑩在眼角滾動了一下,最終沒有滑落下來,「我沒事,真的。」
「姑娘……」看著這樣的秦雲卿,林嬤嬤心中一疼,「其實,如果真的能這樣跟安郡王分了,也算是好事一樁,若是等到成親之後,再……。」林嬤嬤的聲音一滯,語氣中努力的帶出一絲輕快來,「豈不是連回頭的路都沒有了。」
「嬤嬤,我知道,我會忘了他。」秦雲卿朝著林嬤嬤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嬤嬤,你看,我並沒有傷心。」
林嬤嬤心中越發的生疼,可是看著秦雲卿的模樣,哪裡敢表現出來,笑著道:「嬤嬤就知道姑娘是個好的,是這天底下最堅強的,嬤嬤相信你。」
秦雲卿使勁的點點頭:「既然老天眷顧,我自然要對得起自己,定然要活的開開心心才是,嬤嬤你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在因此這種不相干的事情,傷神的。」
林嬤嬤深深的看了秦雲卿一眼:「姑娘進去吧,神醫在裡面等著你呢。」
秦雲卿點點頭:「還請嬤嬤在這裡等我。」
林嬤嬤點點頭,目送秦雲卿進了垂花門,可是提起的心,卻還是怎麼也放不下來了。
秦雲卿挺直了脊背,進了垂花門,一直隱藏在眼角的那滴晶瑩,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順著臉頰,滴落在衣襟上,緩緩的滲開去,最終再也找不到了。
秦雲卿低頭看了一眼衣襟的上那一小片濕意,努力的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笑意的,卻想不到又一滴晶瑩滾落下來,掉在了地上,在青石板上碎裂開去,秦雲卿愣了一下,又一滴晶瑩掉下,伸手一抹臉頰,卻不知何時,早已經淚流滿面了。
「丫頭,是你來了嗎?」前面的小屋裡,傳來閻王敵的聲音。
「是,師父。」秦雲卿急忙掏出帕子,在臉上胡亂了抹了一下,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讓自己看起來十分的開心,這才伸手推開了小屋的門。
「進來吧。」閻王敵正在碾草藥,聽見秦雲卿的聲音,頭也不抬的開口,「把架上的那只白玉瓶子拿過來。」
「是。」秦雲卿應了一把,去架子上,捧了白玉瓶過來,站在一般,看著閻王敵小心翼翼的把草藥裝進了白玉瓶子裡。
「丫頭,你怎麼了?」閻王敵裝完草藥,抬起頭看了一眼秦雲卿,倒被秦雲卿的模樣嚇了一跳,「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師父,師父替你出氣。」
「沒事,只是剛才過來的時候,一隻蟲子撞進了眼睛裡,所以揉了幾下。我才沒有哭呢!」秦雲卿笑著說道,可是那笑容的苦澀,卻怎麼也散不去。
「真的?」閻王敵疑狐的看著秦雲卿,臉上有著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有師父在這裡,誰敢欺負我?」秦雲卿笑著大大的捧了閻王敵一下。
閻王敵伸手擼著鬍子,一臉的自得:「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就知道師父是最疼我的。」
「屋子裡有銅鏡,還不快去收拾一下,過會兒我們就要去蘭妃的寢宮,你這副模樣,若是讓別人見了,還以為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哭著撒嬌了呢!」
秦雲卿聽了,急忙走到銅鏡面前,卻看見一張花了妝的臉,一道紅,一道黑的,不由得皺了皺眉,逕自出去打了水來,重新洗簌了一下。閻王敵這裡自然沒有胭脂水粉,秦雲卿便也就素面朝天了。
閻王敵看著秦雲卿收拾好了,便從裡面拿出一包金針來,遞給秦雲卿:「待會兒你用金針給蘭妃逼毒。」
「我?」秦雲卿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她雖然會施針,但是用金針逼毒,卻是從來沒有試過,頓時心中十分的忐忑起來。
「沒有誰是出生就會的。」閻王敵瞪了秦雲卿一眼,「你可千萬莫要弱了我神醫的名聲。」
「是,師父,只是……」秦雲卿還是心中沒底。
「有什麼可是的?」閻王敵扭頭瞪了秦雲卿一眼,「難不成讓我去施針?這可是要坦陳相對的!」
秦雲卿怔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師父一定要讓自己出手施針,原本師父與蘭妃就已經是男女有別,坦陳相對,不要說做出來,只怕是師父一提,聖上就可能惱羞成怒!
「沒事的,到時候只要按照我說的,你照做就是了。」閻王敵見秦雲卿還是有些猶豫,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是,師父。」秦雲卿雖然答應了,但是卻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寢殿中。
雪白的紗幔垂在地上,冬天的風,從敞開的窗戶中吹進來,吹的紗幔不住起伏著,宛如平靜的湖面上,驟然而起的微波,打破了一片平靜的心湖。
「把窗關上吧。」孝宗帝站在紗幔的外面,看著和衣臥在床上的那個隱隱綽綽的身影,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悶。」蘭妃依舊躺在床上並沒有起身,悶著聲音說了一個字,連轉身看一眼孝宗帝都沒有。
自從身子好轉之後,蘭妃最討厭的就是關窗!在那個冷宮的日子裡,一直門窗緊閉,在暗無天日中過了這麼多年,有朝一日,能重新站在陽光底下,便再也不願意關窗,即便是颳風下雨,她都喜歡開著窗,她已經怕極了那種日子。
「天氣已經轉冷,當心受了風寒,反而不美。」孝宗帝耐心的勸說著。
「沒事。」蘭妃依舊惜字如金,多說一個字都不肯,孝宗帝聽著,不禁有些苦笑不得。
「你可是還在生氣?」
「沒有。」
「當初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把小七抱給皇后,可是……」孝宗帝說著,語氣有些艱澀。
「沒事。」蘭妃的聲音淡淡的,可是孝宗帝卻從這淡然的聲音裡,聽出了不滿還有微微的失落,雖然她知道這事並不能怪孝宗帝,但是對於皇后……。蘭妃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放心,我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孝宗帝咬了咬嘴角,用力的吐出一句話。
「不必。」
「我去看看,神醫可來了。」談話進行到這裡,孝宗帝再也說不下去了,不論說什麼,當另外一個人不想配合的時候,在要緊的話題,也無法進行下去。
蘭妃躺在床上,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身子一側,翻了過來,看著那個模糊的背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陰暗。
閻王敵和秦雲卿到達寢殿門口的時候,看見孝宗帝正站在台階上,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們兩個,急忙緊走兩步,就要跪下給孝宗帝請安,卻被孝宗帝扶了起來:「起吧,不用這麼多禮,蘭妃就在裡面,朕帶你們進去。」
「是。」秦雲卿和閻王敵恭恭敬敬的應了,這才跟在孝宗帝的身後,進了寢殿。
剛進寢殿,一股幽幽的香氣傳來,讓秦雲卿的心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舒暢,忍不住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閻王敵剛進寢殿,才聞到香氣,卻猛地屏住了呼吸,伸手一拉秦雲卿,身影一動,拖著秦雲卿就退出了寢殿。
「師父,怎麼了?」秦雲卿不解的看著閻王敵,「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