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拳緊握,青年霍然起身,眼中血紅,身上流露出以往都未曾出現的殺氣,猛地就要衝出大殿。
「站住!」旭東昇一把按住青年肩膀。
青年掙扎了一下,想要掙脫旭東昇的手,但他不過神池境,怎麼可能擺脫的了旭東昇的手掌,只好怒瞪著旭東昇,語氣森冷:「你是誰?」
「霍兒,不得無禮!」郝仁看到旭東昇按住青年,連忙呵斥,同時將青年拉退,同時告罪道:「大人,霍兒只是剛喪父親,衝撞之處,還請諒解!」
「無妨。」旭東昇搖搖頭,他自然不會是因為這種事生氣,看向一臉不服和怒意的青年,眼中出現一絲難得的讚賞,問道:「周霍,你想去報仇?」
「殺父之仇,豈能不報?」周霍點頭。
「那你拿什麼去報?你只是神池境,周紹是通神境,你只是孤身一人,而周紹身後,還有一個妖國!」旭東昇質問道。
「那又如何?大不了一命換一命?不殺周紹,我難嚥下這口氣!」周霍冷哼,決然的堅定道。
「啪……」
旭東昇搖搖頭,突然一巴掌打在周霍臉上。
「你……」周霍一蒙,隨後便掙扎著想要衝上來,奈何被郝仁拉住,只能憤怒的瞪著旭東昇。
「旭大人,這……」郝仁也是有些發愣,沒想到一向冷靜的旭東昇居然會出手打人。
旭東昇看了郝仁一眼,示意其不要插手,而後起手又是一巴掌。
「啪……」
響亮的聲音迴盪著,旭東昇的一巴掌下去,勢大力足,周霍兩邊臉上個出現了一個血紅的巴掌印。
周霍被兩巴掌打得有些發暈,火辣辣的疼痛感在臉上燒著,那種痛,就好像撕裂的傷口上撒鹽,痛到心裡。不僅僅痛,更讓周霍從巴掌上感受到的是一種羞辱,自己無力的在人家面前,掙扎,卻沒有半點作用。
「知道我為什麼打你麼?」旭東昇看向略微有些冷靜的周霍。
周霍氣呼呼的掙扎了一下,但郝仁力大無比,抓著周霍的身體紋絲不動,他也感覺到旭東昇似乎沒有惡意,也就任由旭東昇處置。
「還不明白?那我就打到你明白為止!」
旭東昇抬手,又是一個耳光下去,接著,又是一個耳光……
周霍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個個耳光落在自己臉上,自己卻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劇烈的疼痛之後,便是麻木,怒視著旭東昇那雙期待的目光,周霍似乎看到了一抹影子。
「如果不是我自甘墮落,也不會被宗門嘲笑,更不會引來妖女。那今日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也不會被人羞辱。」
「要是我現在去尋仇,接過就會和現在一樣吧,甚至比現在還要遭……」
恍惚間,周霍忽然有所領悟,那一個個耳光,就如同父親那憤怒自己不爭氣的眼神,一個個刺進心裡,絞痛。
呼……
周霍血紅的目光裡出現一抹光彩,盯著不算太快,朝自己打來的巴掌,突然跪在地上。
旭東昇的手就停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周霍。
抬起頭,周霍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了。」
收回手來,旭東昇負手而立,看著周霍的目光,冷靜、清醒,還有一種沉穩。
「明白了?那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像個男人一樣,去做吧!」
說完,旭東昇朝幻影和秦老魔點點頭,三人走出了大殿。
看著旭東昇的背影,周霍感激的朝旭東昇一拜,而後站起身來,恭敬的朝郝仁道:「郝叔,以後要勞煩您多幫我了!」
「長大了!」郝仁欣慰的拍了拍周霍肩膀,看了看周霍豬頭一樣的臉,笑道:「這一輪巴掌沒白受!」
被郝仁一提醒,周霍才感受到臉上的腫脹以及一絲絲的痛感,想到自己豬頭一樣的臉,不禁悲嚎一聲。
「哈哈哈……」郝仁笑聲爽朗,而後看向殿內死屍,又歎了口氣,「先把你父親和這些長老的屍體收斂起來吧!」
………
大易國境內,四個侍女托著石椅,一隊侍衛緊隨,周紹立身在石椅一側。
「娘娘,難道真把裂天宗讓昊王?」周紹有些不甘心的說著,特別是想起那個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心中暗自忌恨。
「本宮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了,一個裂天宗而已,還不值得本宮冒險。而且,解藥不是都在你這裡麼?沒有解藥。三個時辰後,裂天宗的人全都是廢物,本宮拿廢物做什麼?三個道尊強者,沒想到本宮還是低估他了!」蝶千幻黛眉微皺,不過想到此行收穫,眉頭又舒展開來。
「皇上一直把虞昊視為大敵,如今看來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微臣想不通為什麼皇上不直接出手鎮壓了虞昊?」周紹疑惑道。
蝶千幻掃了眼周紹,眼中冷芒一閃,周紹只覺得一股冰冷在身邊環繞。
「皇上的事,還輪不到臣子來評論!」
「微臣知錯……」周紹身體一哆嗦,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不敢再言語。
感覺到周紹心裡的懼意,蝶千幻聲音稍微柔和一點,問道:「距離那一天還剩幾天?」
「回娘娘,還剩七天!」
「七天麼?小蘭,我們直接去夢雲山,皇上也應該在那裡!」沉吟一會兒,蝶千幻朝一個侍女道。
「是,娘娘!」
拖著石椅的四個持劍侍女方向一轉,直奔天際黑雲籠罩的夢雲山而去。
………
翌日,裂天宗山門,五千多弟子肅立在山嶺下,全部穿著麻衣孝服。
山門前,周霍白布繫在額頭,看著眼前的亭台樓閣,往昔一幕幕浮現,裂天宗山門一直都是這個模樣,雖然地點換了,但景色依舊。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成長了,可這代價,是這般的慘重。
十餘座青石孤墳就埋在裂天宗中央,中間墓碑題刻「裂天末代宗主周公墓」。
旭東昇重新換回了他的白色孝服,虞昊下令全軍縞素白衣為李燕守孝,先前因為第三軍團的事,穿上了青袍,如今事了,再次換回白衣。郝仁也穿上了白布麻衣,只是配合他漆黑如碳的面孔,實在有些另類。
「時辰到了!」郝仁遞給周霍一支火把。
接過火把,周霍朝郝仁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毅然將火把扔進山門。
轟……熊熊大火燃燒起來,裂天宗宗門在火焰中跳動。
周霍以及五千多裂天宗弟子都默默看著山門被火焰吞噬,以往的一幕幕漸漸遠去。一把火,燒掉過往,迎來新生,迎來新的明天。
轉身,周霍看向山嶺下的五千裂天宗弟子,幾個侍衛抬上十多箱靈石,目光一掃,周霍沉聲道:「裂天宗,解散!願意和我加入大易的留下來,不願意留下來的,取了靈石,我周霍絕不強留!」
五千弟子沉默著,半響後,幾個登龍境弟子走到周霍身前,一抱拳。「周師兄,保重!」
「人各有志,走好!」周霍點點頭。
幾個弟子取了靈石,飛遁而去,隨後,陸陸續續的弟子們走到周霍身前,行禮後離開。
五千多人,兩個時辰後,只剩下了三千多,站在那裡,默默的看著在火焰中逐漸消失的山門。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再走,周霍再次開口:「還有要走的麼?若想走,就走吧!」
「我們想為師父還有諸位長老報仇,所以我們留下來!因為相信周師兄,能帶我們達成所願。」一個登龍境的弟子聲音低沉。
「對,我們相信周師兄……」
周圍弟子相繼附和。
「多謝,多謝各位!」周霍感動的看著留下來的師兄弟,自己曾經看不起他們,而如今,他們卻還相信自己。
郝仁高興的看著留下來的三千多人,加上先前宗門和凡間選出來的兩萬多人,已經湊齊一隻三萬軍隊了。
忽然,天際一道白色人影飛來,近了,原是白衣士卒,落到旭東昇前,半跪下。
「旭大人,王爺給你的信!」
旭東昇接過信,展開一看。
讀完信,旭東昇看向郝仁、幻影和秦老魔。
「王爺說什麼?」郝仁問道。
「王爺命你在兩天內趕到夢雲山,前去和他會和。兩位前輩,王爺讓我告訴你們,夢雲山變!」
幻影和秦老魔同時一愣,隨即異口同聲道:「我們現在就去夢雲山!」
「嗯,王爺讓你們即刻上路,遲則生變!」
郝仁點點頭,和幻影、秦老魔相視一眼,身化虹光,消失在山嶺。
旭東昇看著三人離去方向,搖搖頭,此行,危機和機遇並存,自己是趕不上了。
周霍來到旭東昇身旁,看著三人消失,疑惑道:「旭先生,郝叔和兩位前輩……」
「不該問的別問,以後你就知道了。整合一下你那些師兄弟的隊伍,我們離開這裡,到軍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