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5-16
劉寄北把眼光落到了那幅叫做《虎豹雜鷙鳥圖》的畫上,只見卷面上畫的是虎豹飛鳥若干。他雖然不明畫裡乾坤,但是瞧得畫中景物極為傳神,心知此畫定不是凡品。意念所想,他情不自禁的把眼光溜到了落款處,看清之後,不覺心頭一陣,暗道:果然出自名家之筆,顧愷之乃是晉時書畫大家,號稱詩賦、繪畫、書法三絕,尤以繪畫為佳,今日得見其傳世之作,也算不枉此行。
劉寄北看完了畫,眼光開始四處搜索,心道:宇文護能把奏章放到哪裡呢?這裡除了書就是書,哪裡有奏章的影子。
他在書房裡轉悠了半天,也沒找到奏章的蛛絲馬跡,忖道:此時四更已過大半,若再找不到奏章,今夜也只能就此作罷了,要不然到了五更天,一些丫鬟婆子便該起來做事了,如果被撞見,那可是得不償失。
劉寄北轉到了那副《虎豹雜鷙鳥圖》前,無意間將手按在了畫上,忽覺落掌處似有空隙,心裡頗感疑惑,來到了畫旁,單手撩起畫卷,一看之下,竟是有一道門,猛然間他若有所悟,心道:原來宇文護在書房內設置了暗室,他到了書房之後,定是進入暗室中與原先躲在裡面的獨孤楷和康居南商量事情,難怪我在外邊聽不到一點聲息。
劉寄北推開了畫後之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只見裡面一片漆黑,連忙拿出火折子燃著,一照之下,發現裡面竟是大有乾坤。
暗室裡面的佈局較為簡單,除了一張交椅以及書案之外,就是幾個錦墩,再有的也就是北牆上同樣掛著一幅顧愷之的畫作《廬山繪圖》。
劉寄北心道:看來宇文護很是喜歡顧愷之的畫作,否則也不會在書房和暗室中連掛了兩幅。
他在暗室裡遊蕩,眼睛也隨之四處查看,可找來找去也沒發現暗室裡有什麼紙張一類的東西,禁不住大失所望,心想:看來楊忠和達奚武都估計錯了,宇文護根本就沒把奏章放到書房裡。
劉寄北無奈之餘,抬眼望了一下北牆上掛著的畫作,心存僥倖地忖道:該不會此畫後面仍有機關吧!
他想及於此,便來到畫作前,鑽到了後面,禁不住啞然失笑。原來畫作之後,還真就別有洞天。
整幅的畫作遮住牆壁上的一個洞口,劉寄北將上半身探到了洞裡,拿火折子一照,發現裡面竟是一個方丈之室。
室內一張床榻,一個蒲團,床榻之頭放著一個箱子,箱子後面的牆壁上掛著一件黑色的道袍。
劉寄北到了方室之內,不覺間竟是嗅到一股酸臭的味道,他環顧週遭見到並無異狀,便徑直來到箱子旁邊,彎下腰剛欲查看,陡然發現幾隻老鼠由床榻下躥了出來,飛快地從箱子旁邊過去,一直奔向了方室的洞口。
他眼見著那些老鼠「吱吱」亂叫,紛紛想要躥上洞沿,可由於洞沿距地面有兩尺多高,老鼠無法竄得上去,最後只得歸成個數不等的兩隊,瑟瑟發抖地躲在洞口兩旁的牆角處,顯得極為恐慌。
劉寄北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心道:宇文護貴為大塚宰,怎的書房內竟是如此多的老鼠?真是奇哉怪也。
他無暇多想,繼續查看箱子,只見箱子已是上了鎖,於是麻利的解下「王霸」寶刀,只一下就削開了大鎖。接著,他收好刀,打開了箱子,一眼望去,禁不住心花怒放,原來箱子內堆滿了的文書。
劉寄北仔仔細細的翻動了一下那些文書,還真就找到了一封署名是楊敷的奏章。他看了一眼奏章發出的日期,正與宇文神舉等人出發的日期相吻合,心知已是尋到要找的東西,於是便把那封奏折揣好。他剛想關上箱子,卻瞟見了一摞捆在一起的書函。
他隨手把那摞書函拿了起來,翻了一下,只見前面幾封書函的署名分別有尹公正、侯龍恩、侯萬壽、劉勇、袁傑、宇文乾基、宇文會、叱羅協和馮遷,捆在最後面的還有四封書函,其中三封署名則分別是宇文憲、侯植以及庾季才,最後一封則沒有名諱。
劉寄北曾聽楊堅說過,尹公正、侯氏兄弟等人被宇文護視為親近,如今看到了他們呈遞給宇文護的書函,心道:不知這些人私下裡對宇文護都說了些什麼,如今書函就在眼前,不妨一併帶走,回去之後再做參閱。
他想到這裡,就把那一摞書函全都揣在了懷裡。
劉寄北合上箱子,無意間又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道袍,見其極為破舊,禁不住感到疑惑,忖道:宇文護定是好道之人,要不然怎會在密室裡藏著道袍?只是以他這般富可敵國之人,穿得這一身道袍豈不顯得寒酸?
他一邊想著,一邊從方室裡出來,接著穿過第一間暗室,回到了書房內。此時恰好外邊響起了五更天的鑼聲,他暗自道了一聲:時間剛剛好。
隨後,他匆忙地便想從書房門走出去。
劉寄北還沒走到門口,忽然,書房內響起一個人的說話聲:「施主走得如此匆忙,莫不是做賊心虛嗎?」
劉寄北陡然一驚,連忙循聲看去,只見書房西北角靜悄悄地站著一個人。此人頭戴星冠,身著羽衣,面目生得十分普通,體態則略顯高瘦。
這人離得劉寄北雖然約有兩丈餘遠,可他已是聞到由此人身上傳過來淡淡的一股酸臭味兒,心裡豁然省悟,最裡面那間暗室顯然是眼前這人所居。
劉寄北很是驚訝,眼前這人什麼時候來到書房竟然沒有一點徵兆,甚至於站在旁邊,他都渾然不知,可見此人的身手是何等的高明。
劉寄北定了定神,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人,說道:「既然是做賊,哪能堂而皇之?東西到了手,若還不急於離開,豈不是個傻賊?」
那人見他說得有趣,禁不住微微一樂,隨口歎道:「你這賊廝倒也老實,憑你這等性情,放下所得之物,只管自行離開,貧道定不為難你也就是了。」
劉寄北也歎道:「道人心地不錯,可否見告名號?」
他說完,十分自然地在口鼻前揮了揮手,接著又向後退了一步,這才放下手臂,靜待著那人說話。
那人看到了劉寄北的舉動,笑了笑說道:「貧道乃是青城道人強練,只因不修邊幅,世人皆稱我為邋遢道人。」
劉寄北心道:原來他就是楊堅口中那個神奇的道人強練,只憑他能和我同處一室,而不被我發覺,就決不能小覷。
劉寄北搖了搖頭說道:「入高山豈能空手而歸?我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找到要找的東西,如果就這麼平白放棄了,我實在心有不甘。」
強練盯著劉寄北看了一會兒,眼神雖是平和之極,卻似能看透劉寄北臉上的黑帕,使得劉寄北明顯的感覺到臉上有些異樣,進而情不自禁的感到駭然,心道:如此有若實質的眼神還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目為人之官竅,臟腑精氣上灌於此;瞳神乃目竅的核心,亦為五臟六腑精氣之所聚,可為反映五臟精氣盛衰、功能常變之窗牖.此人眼神精華內斂,目光深邃,該是一個大大的厲害人物,今夜有他阻攔,如想平平安安的脫身,還真是未知之數。
只聽強練說道:「看得出你這賊也是一個執著之人,既然如此,貧道也就不多說了,你若能過得了貧道這一關,這府中也就不會再有人能留得住你。」
接著,他又歎道:「今夜本是貧道拜斗之期,虔心誠意的等了大半宿,也沒等到北斗真君顯現,本來沮喪之極,不想與人大動干戈,沒想到竟在居處見到了賊人,天意如此,莫可奈何!」
強練一邊說著,一邊由身後拿出一把拂塵,好整以暇的繼續說道:「你這賊人氣度不凡,想來有些本事,貧道不敢托大。不過實話也告訴你,貧道在這把拂塵上的修為還算過得去,你可要小心了。」
劉寄北心裡好一陣納悶,暗道:這位邋遢道人倒也實在,將要與人動手,竟是告訴人家他功夫了得,還讓其小心,這可是少見得緊了。
他瞟了一眼強練手中的拂塵,發現與普通人家驅趕蚊蠅的拂塵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唯一不同的是強練手裡的拂塵柄是鐵質的,並且尾端呈圓錐狀,看得出很是鋒利。
其實劉寄北見到強練拿出拂塵後,暗地裡便加著小心了。
據他所知,拂塵為道家奇門軟兵器,用的人極少,也極為難練,若是沒有強橫的內家真氣作為依托,絕難使好拂塵。
俗話說「手拿拂塵,不是凡人」。
拂塵練到妙處,堪稱軟硬兼施。開合緊湊;舞動起來如天馬行空,灑脫飄逸,閃展跳躍,靈活多變。
拂塵的動作以劈、纏、拉、抖、掃為主,有刀、劍、鞭、索等兵刃的特點,習練拂塵時要求形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神合,運用時要求自然流暢,綿綿不斷,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