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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五 一年之約 二ま七 文 / 小羊毛

    什麼?拓跋孤似乎也吃了一驚。她紮了自己?

    她紮了自己,她就醒了,我也醒了……凌厲低語。

    這個答案……全不能讓我滿意。拓跋孤道。這與沒有答案又有什麼兩樣?

    你自然不滿意!凌厲聲音略高,卻又隨即低沉。只是我如今將自己置於這樣無恥之地,連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這才是你要的結果吧?

    拓跋孤冷笑一聲,帶上門走出。她人現在怎樣?

    我送她回屋了,她沒有大礙,只是……只是給了我一個耳光將我趕出來了而已。凌厲自嘲著。

    拓跋孤竟是一笑。很好,她還會打你,證明她並沒對你絕望。

    我眼下只覺得自己實在卑鄙。

    你是認為本座這個主意太過卑鄙?

    不是,是我自己選的。凌厲神色凝重,我原本以為可以借此弄清楚一切事情,卻原來一切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卻原來……原來廣寒自己……也不曾明白自己在想什麼……

    所以現在你該體會到她心裡有多掙扎了麼?拓跋孤喟然道。她只消念頭有一點點偏差,那簪子對準的恐怕就是你的太陽穴。

    我知道——我知道她有多努力地在保持自己的神智。凌厲道。因為我知道,只要她完全失去神智,我也會完全失去——可是我還保留著那個時候的記憶,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只能表示她的純陰體氣並沒有完全散發出來,並未曾支配了她。

    我不知道換了別人她會不會也如此努力。拓跋孤道。不過——也罷。反正至少你在她心裡,比上回被她殺死的那個朱雀使者重那麼一些。所以你不必擔心。

    真的麼……倒……多謝教主你安慰我了。凌厲有點苦笑。卻怕我跟她怎麼也解釋不清了……

    你總不會這點信心都沒有?拓跋孤看了他一眼。去準備準備吧。明日終究是要出發的,你這一路,有的是機會跟她解釋。

    凌厲默默點頭。

    究竟是夜裡,說不了幾句也就結束了。凌厲有點沒精打采地便向自個屋子走去,清朗朗的月光下突見什麼人的面孔一閃,隨即隱沒。他警覺起來。誰?他輕喝。

    明暗交界處探出來一張怯生生的臉孔。是我。這面孔訕訕的,竟是邱廣寒。

    是你……凌厲反是抽了口氣。你……呃……

    我錯怪你啦。邱廣寒咬了咬唇道。我都聽見了,又是哥哥叫你做這樣的事的。對不對?

    呃……你怎麼會跟過來的?凌厲也訕訕。有什麼話回屋再說,這邊有點太亮了。

    在這裡就可以了。邱廣寒躲入陰影處。我早該想到,也就只有哥哥,才想得出這般餿主意,偏生你現在倒聽他得緊呢。

    凌厲捏了捏手裡的簪子。你適才那般模樣,我知道這次又要叫你記恨了。他心中寬了,臉孔不禁輕快起來。

    我本來是嘛——可是見你被我趕走時的表情。丟了魂似的,我又怕起來,出來找你——哥哥方才定是發現我了,不然也不會突然便不與你聊了——不說這個。方纔我一激動,差點把這個撕爛啦。她將那書冊交到凌厲手中,凌厲只見書冊扉頁已然沒有。內裡也略有些褶皺,不由地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禮物麼?

    是呀!適才要給你,你看都不看,我辛辛苦苦想出來的名字。一怒之下,被我扯掉啦!

    凌厲將書冊拿到略亮處仔細一瞧。才發覺竟是那些劍招,不由地心中一緊,口中卻笑道,你想了什麼名字?

    邱廣寒呡嘴。我忘了!

    凌厲知她不肯說,也便一笑不問,翻那書頁往下,只見數十招劍式仔細畫來,儼然已是一部完整劍法,心中大是欣喜,又是感動,一把將邱廣寒摟入懷裡道,廣寒,你當真是為我好——我知道,你當真……當真想幫我,謝謝你了!

    邱廣寒卻將他略推開一些。別……別這樣……我怕……她小心翼翼。

    凌厲方悟今夜萬不可再去這般親近她,連忙放開了,凝看她的眼睛。

    廣寒,我說過,就算我丟了性命,也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了你——我凌厲發誓,發誓這句話在我心裡,從沒有一天忘記。這本劍譜我會好好藏著,勤加練習——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哥哥也承認,有我在,誰也休想動你分毫!

    別要賭咒發誓了。邱廣寒笑。我不吃這一套。

    凌厲也笑。好了不說了。我送你回屋歇息,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邱廣寒眼睛一眨,手卻一伸。簪子還給我!

    凌厲一怔,邱廣寒卻夾手來奪。我的禮物都送你了——你送我的禮物,難道還想賴回去不成?

    凌厲鬆手叫她奪去,卻搖頭一笑道,我是擔心你適才情緒還是不好,拿著它危險。

    我——邱廣寒想再笑,卻又笑不出來了。我——已經極力控制了。她低聲道。可還是控制不住想扎人的衝動。幸好——幸好沒有傷到你……

    凌厲愛憐得幾乎又想把她摟入懷中。他幾乎不敢想像她作了多少努力,才終於將簪子扎向了她自己的左臂。

    會變好的……他輕聲地道。我們——不會輸掉那個賭約的。

    可是邱廣寒卻並沒有聽。她在懷疑。她在低頭懷疑自己這愈演愈烈的天性,是否終於會吞噬她這並不算堅硬的良善。

    扎向他或不扎向他——只需要一念之差;甚至半念。誠如拓跋孤所說——

    蘇折羽一早來找邱廣寒敘別,並不知曉拓跋孤隨後也去找了凌厲。

    他並不是來敘別的,只不過接著昨晚未曾說完的話。

    劍譜已經在你這裡了吧?

    是。凌厲應聲。多謝教主的指點。

    不必謝我——我也是希望這樣廣寒可以少遇到一些危險。凌厲。我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廣寒的一番苦心。你底子也已很不錯,若你真能將之融會貫通。那麼以劍而論,你也該很難碰到敵手了。

    教主……

    此去若尋到單疾風,帶他回來見我。拓跋孤打斷他,話題一轉。記著,我要他的活人,不要屍體。

    凌厲點點頭。屬下自當盡力。

    「屬下」……?拓跋孤笑笑。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稱屬下。

    因為……因為我此刻覺得自己並非——至少並不該單為廣寒。教主於我有恩,我自當效力,說投入教主麾下。其實……其實並非戲言,凌厲亦不想成為言出不踐之人。

    好,既然你真已把自己當青龍教的人,本座便還有兩句話要說。

    教主請講。

    第一,你們兩人前去,廣寒並無多少助力,等於是你一個人——若有任何危險。本座希望你不必逞強,一切以大局為重。無論成與不成,最多兩月之後,你要回來向本座稟報。

    ……是。

    第二,適才我說若尋到單疾風——我是說假如,以你長處而言。殺他不難,捉他回來卻不易。雖則你有大進,但此刻亦不過與邵宣也在伯仲之間,要你將單疾風捉回恐怕不容易——所以這一點,你也可量力而行。他停頓了一下。當然。若你能悟透那劍法,那麼區區單疾風。當不必放在心上——

    「若你能悟透那劍法,那麼區區單疾風,當不必放在心上。」

    直到與邱廣寒上了路,凌厲心中仍在回想這句話。他已約略翻過劍譜,拓跋孤並未修改其中任何招式,而這些招式全部是他凌厲自己親力親為所使過的——既然本就是自己的,又有什麼可「悟透」?

    他策馬上前,與邱廣寒並騎。廣寒。他略有鬱鬱。那本劍譜——你交給你哥哥之前,和你從他那裡拿回來之後,有什麼不同嗎?他問道。

    我不知道誒。邱廣寒很奇怪他在想這個。好像沒有太多改動——你看筆跡就知道了嘛。

    我也覺得沒什麼改動……凌厲喃喃。那在交給他之前,除開「巧」字二訣所引出的那兩招之外,我都已習得很熟練了,為何你哥哥卻說……

    他說什麼?

    說要我「悟透」這劍法,然後——就連單疾風,也遠不會是我的對手。

    是麼?他真這麼說?邱廣寒也驚訝。那可不得了呢。

    不過——從頭到尾,也便是我自己的劍法;我借了青龍心法幾篇口訣的助力,內功倒是進步了,但這些卻並未在這本劍譜中涉及——眼下委實不知該怎樣個「悟」法了。

    噯呀傻瓜,你當時怎麼不問問哥哥呢!邱廣寒埋怨道。

    既然要「悟」,問有何用?

    邱廣寒扁扁嘴道,那也是——那你也不用想啦,要這麼容易悟,我這個替你把劍譜畫下來的人,不是更早該悟了麼?

    凌厲瞥見她又在嘻嘻地笑,心中一動,嘴角也一動,笑了笑道,好,先不想了——咱們這次,還是先回九華山瞧瞧朱雀洞吧。橫豎沒有線索,只能從那裡入手了。

    也不一定。邱廣寒突然道。

    怎麼說?凌厲大奇。

    之前你不在場——其實舅舅走的時候,受了哥哥之托,答應去調查太湖水寨的慕容荇了。

    調查慕容荇?為什麼?他不是已經……

    因為顧先鋒說,最早出事的就是太湖水寨,而慕容荇——之前有過機會接觸哥哥的刀劍秘笈,加上銀標寨處理屍體是用水葬,死無對證,我擔心……

    擔心慕容荇沒有死,而且可能還是元兇?

    至少是個幫兇吧。你看,其他門派故意留下的活口都是不起眼的人物,只有銀標寨,是武功最好的弟子林姑娘,而姜姑娘的爹爹卻也遭了毒手——這不是很奇怪嗎?不知道舅舅調查得如何了,凌大哥。你說我們要不要去一趟那裡?

    你說得有理,但去太湖——倒不如去夏家莊了。凌厲道。一來。夏莊主或許已有眉目,我們直接去問他,不至於再去太湖驚動了誰;二來——老實說,教主前兩天跟我提過他懷疑喬羿——我們也正好趁此機會……

    少爺不可能!邱廣寒斷然喊道。怎麼連你也懷疑少爺?

    不是懷疑,我是說我們正好趁此機會看看他是不是已回了夏家莊。如果他已經好好的回去了,那不就能向你哥哥證明他是清白的嗎?

    邱廣寒咬了咬唇道,那也好——那事不宜遲,我們就先去臨安好了!

    兩個沿山路離了徽州地界。不日便已近了臨安。

    是不是天太冷啊。邱廣寒嘟囔道。今天半個人影都沒見過,連山賊都冬眠了去麼!

    山賊可沒冬眠呢。凌厲笑了笑,仍是向前走。

    邱廣寒微微一怔。什麼意思?她快走兩步跟上,扯了扯凌厲的手臂。凌大哥,什麼意思,你發現什麼了麼?她低聲。

    沒什麼。凌厲笑道。

    邱廣寒正猶疑不定,只聽身後腳步聲響。轉頭間風聲呼呼,兩個人影已從頭頂掠過,落地已攔住二人去路。

    原來真的有山賊呢。邱廣寒吐舌頭。她初時一怔,但想到凌厲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也便全不緊張了。

    只聽前面一人哼道,小子耳力倒是不錯。

    另一人也聽這明晃晃的朴刀。一雙眼睛卻打量邱廣寒。……口味也不錯。他涎著臉道。

    凌厲眉頭卻皺了一皺。你們是……朱雀洞的人?

    喲,眼力也不錯麼!那兩人竟是大笑起來。

    朱雀洞……?邱廣寒心下吃驚。朱雀洞的人不是都已經死光了麼?

    有何貴幹?凌厲冷道。

    洞主讓我們……那先前的指指邱廣寒。帶她走。

    朱雀洞主?凌厲疑惑。他現在讓你們帶她走?

    不必廢話了。另一個道。拿下再說!

    兩把明晃晃的朴刀一起砍近。凌厲側身往邱廣寒這邊一擠,低聲道,提防後面,還有一個。邱廣寒堪堪哦了一聲。後面那把朴刀果然也明晃晃地向邱廣寒揮了出來。凌厲再將邱廣寒一擠,脊背將她擠了個轉身。那朴刀光的一聲打在了他劍鞘之上。邱廣寒這一邊那正面二人自然不肯放過這機會,兩把刀又揮了過來。邱廣寒不覺想躲,誰料凌厲倚住她的脊背竟似將她完全吸住了,動不得分毫。

    ……救我……

    她這失聲而出的話還沒說完,又是噹的一聲,兩把刀已悉數被凌厲劍身擋下。

    別動。他輕身向邱廣寒喝道。

    她聽見他口氣裡很有點責怪她對他的不信任,不覺安靜下去。左手的鞘,右手的劍,雖一腹一背,卻一樣精確。

    那三人咦了一聲。這是什麼劍法?凌厲劍與鞘同時一收,借力將三人兵器彈開,手臂隨即一挪,將身後的邱廣寒送至路旁樹下。

    邱廣寒只覺身體一輕——此刻已沒有埋伏的敵人,他把她暫時送離戰陣,自然是正確的。

    三人兩招之內半點便宜未佔到,反被凌厲佔了上風,心下既怒且懼,猶豫不敢上前。凌厲收劍道,回去告訴你們洞主,願賭便要服輸,真想帶她走就自己來找我。

    那三人知道實非他敵,互相看看,臉上都萌退意。凌厲還劍入鞘,回身拉過邱廣寒道,我們走吧。卻未及邁出步子,只聽腦後風響,那三人竟又已出手。邱廣寒後退間,凌厲矮身避過,反手拿住一人手腕一按,只聽喀喇一聲,腕骨斷裂,那人慘叫一聲,兵刃落了凌厲之手,人也幾欲痛暈過去。凌厲借這奪來的兵刃擋住另二把朴刀,順勢一帶,一人跌個趔趄,另一人咬牙運刀再搶上,凌厲心中不忿,手中朴刀一丟,哼了一聲連劍帶鞘向那人腹中一頂,這一下著實不輕,這人頓時哇的一聲大叫,好似連膽汁都要吐了出來。

    滾!他叱道。心想若不是廣寒在邊上,我早不留你們性命。三人狀似都痛苦異常。凌厲不再管他們,只牽了邱廣寒手,道,這次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朱雀洞主——是那個卓燕吧?邱廣寒邊走邊問他。

    除了他還有誰。

    他怎麼會突然……邱廣寒疑惑。我們要找朱雀山莊的下落尚找不到,他倒好。先派人……

    她說到這裡頓時一停,道。凌大哥,方才怎麼不問問他們,許有什麼朱雀山莊的線索。

    你若去過朱雀洞便知道,那裡邊的人,根本沒任何機會得知朱雀山莊什麼事,而不過是卓燕利用來做便宜死士的而已,捉了他們問也是白問,還是等卓燕自己出現吧。

    你怎麼看出他們是朱雀洞的人的?

    他們那身衣服——就是朱雀洞的。凌厲道。不過也是奇怪。卓燕應該明知這三個人非我之敵,怎麼會派他們來,還穿著這一眼即知身份的衣服……

    倒像是在騷擾我們?邱廣寒道。難道怕我們忘了那個一年的賭約,特地找人來提醒的麼?不過——上次不是說,朱雀洞的人都死掉了嗎?為什麼又會有朱雀洞的人出來?

    他這個洞主沒死,下面的人自然可以再招攬到的。

    邱廣寒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啊了一聲道,凌大哥,那他們是不是也是受了蠱毒控制?方才明明都好像要走了,又不要命地撲上來。

    我原也是這麼想,不過照理說,蠱蟲要控制人的心神與行動。施蠱之人須在左近才行,斷然不可能從極遠的地方令他們做什麼的。

    難……難道卓燕在附近麼?

    凌厲沉吟一下。應該也不會。我適才已仔細聽了。他若在附近,我應不至於一無所知的。我猜想可能他們心知蠱毒之苦,生怕回去受罰,所以拚死再襲我。

    我們……我們要不要回去看看?邱廣寒輕聲道。總覺得他們很可憐。

    凌厲想說不必掛心他們的生死,轉念心道她還能如此關心別人。我如何反去打擊她這善心之念?當下點頭道,好,就過去看看。

    遠遠地只見人似乎仍然躺在地上未起。凌厲心中蹊蹺,拉住了邱廣寒道,我看有點古怪,你先在這等我。

    不要,我要一起去!邱廣寒固執地反抓住他手。

    凌厲只得苦笑道,那好,小心點。

    兩人走近一些,邱廣寒咦了一聲道,只有兩個人了?那個沒怎麼受傷的拋下他們跑啦?

    凌厲自然早已發覺只餘二人,走到近前,只見兩人雙目緊閉,面色略顯發黑,心知不妙,俯身下去探查,這二人竟已脈搏全無,身體早已涼了。

    他胸口一陣翻騰,站起身來,邱廣寒見他面色不善,猜到了**分,默然不語了一晌,開口道,少了的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他?

    凌厲也已不語。卓燕擅長易容,又擅長演戲——若說真有人適才在這裡操縱蠱蟲,他混在其中,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他只是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若當真要出爾反爾搶了邱廣寒走,為什麼自己不動手;若只為了提醒我們,似乎又太小題大做、興師動眾了,到頭來——竟還要將自己人滅了口!

    前後的路,都早失了第三人的蹤跡。凌厲在邱廣寒要求之下,將那二人葬了,按捺了百般不解,重新上路——

    臨安城的冬日,正如凌厲一年前來這裡的時候一樣——只是冬陽暖照,這寒冷中有了種被什麼貼緊的感覺。

    夏家莊三個大字方方挺挺地掛在正門。邱廣寒看了半晌,竟是發起呆來。

    怎麼了?凌厲道。不進去麼?

    我在想……在想十九年前。邱廣寒道。想我娘懷著我跪在冰天雪地裡,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哥哥後來會恨外公,也是因此而起。

    她停頓了一下,回頭望凌厲。可是今年這裡居然沒有下雪呢。

    那就是叫你不要再想了。凌厲笑道。都過去了十九年——那時候你都沒出生——你想這麼多辦什麼?他摟住她肩。走吧,我們去見你舅舅。

    夏家莊裡甚為安靜。雖未下雪,但處處皆白,顯是弔唁夏廷和之前罹難的莊眾之故。兩人叫通報了之後,得知夏錚竟是不在莊裡。

    莊主回來逗留幾日後便出去了。那莊眾答道。

    舅舅看來是去太湖調查此事——還沒回來呢。邱廣寒低聲道。那怎麼辦?

    邱小姐要不要在莊裡住幾日,看看莊主會不會回來?那莊眾提議。

    嗯……邱廣寒看看天。是有點晚了,凌大哥,我們住一晚吧?我也想拜祭一下娘和外公的靈位。

    凌厲點點頭。到了這裡,你該是半個主人了。

    邱廣寒笑了笑,卻又斂去,跟那莊眾穿廊而行。

    少爺他……他似乎不在這裡。她低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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