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世江的妻子從廚房裡出來,端著一個烏木果盤,因木頭成色無法辨識,看上去黝黑發亮,可能長期使用,沾了油灰,又加上人手的###,自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果盤裡有三個碗,冒著熱氣,看起來是喝的東西。德志不好意思問,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三個碗,鼻子聞到了幽香。
「盧書記,兩位先生,來我家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剛煮了三碗花茶,請用,解解渴。本來想留你們在家吃午飯的,時候還早,你們還要走訪,只好改天,專門請你們來吃飯。」姚世江家的說。
「謝謝,謝謝!」德志說著,盧支書和尹懋也這樣說,幾乎是異口同聲。
德志走過一些地方,還沒有發現農戶家這樣對待他的。太好了!怪不得剛才她在廚房裡忙,德志正納悶,不知在忙什麼,難道是怕見生人嗎?
看來不是,姚世江常常在外跑,他在外頭掙錢,妻子在家務農,養豬養雞,裡裡外外在村裡忙。看著也挺辛苦的。不過,姚世江一般不出宣恩縣,甚至連恩施都沒去過,比那些在深圳、上海打工的兄弟要幸福得多。
他可以經常回家,也可以享受女人的溫柔,看起來他的女人上下都是肉,沒有三圍不要緊,在一起睡,不僅看上去溫暖,睡一起更暖和。小別勝新婚,更是愜意,哪怕再累,姚世江也要跟他女人做,直到他女人完全求饒為止。
這些都是姚世江親口說的,德志聽了,覺得實在;不過,姚世江家的老是衝他翻白眼,估計等盧支書他們走了,會讓姚世江好受,過一個年,吃一頓好吃的。
姚世江眼睛小,看起來像公山羊的眼,笑起來瞇成一條縫兒,不笑的時候,眼珠靠上眼皮,下邊便空出白的來,顯得色瞇瞇的,他說一些騷話,引起大家哄堂大笑。
這還是初次與姚世江見面,他竟然像老朋友一樣說話,毫無顧忌,口無遮攔,心直口快,不是想好就說,而是說了再想,或者根本不想。
姚世江經常在外面跑,見多識廣,認識不少人,久而久之,就會說話,不會說話,在這個社會,可能行不通,人都需要交往,在交往中才能產生機會,有機會才會賺到錢。
德志喝的茶,是當地的一種油茶,裡面有油,有茶,還有其他五穀,德志認不得,誰讓德志從小長在城市呢?
不過,值得驕傲的是,德志竟然分得清韭菜和小麥。這一點,比那些純粹的城裡人還要好。
這種油茶,是姚世江的胖女人熬了半天的成績,看起來,姚世江家的肉女人,身上的肉一坨一坨的,一捏,彷彿能擠出水來,難怪姚世江總是隔三岔五地往回跑,敢情是泥巴需要融化在水裡頭。
德志突然想到,姚世江生女兒,可能跟做得過了頭有關,新婚燕爾,早晚都想著去做那事,總想著要征服那塊###地,自然而然,在征服與反征服,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之下,姚世江色瞇瞇的眼睛終於滿足,操作過密,有些猴急,得到兩朵金花,也算對得起和他女人無數次的交鋒所付出的努力。
離開姚世江家,德志、尹懋跟著盧支書到了姚家灣的另外一家。
這家貌似沒人在家,但有一位老太太坐在門口曬太陽。盧支書認識她,她也認識盧支書,這就好辦。
盧支書介紹說:「老人家,您身體最近怎麼樣啊?」
「好好,還好!」
「還好,就是還有點不好吧?」
「書記,你太認真了。對頭,年紀大了,腿腳不靈便了,機器零件也不中用了,不是頭疼,就是腿疼,毛病多著呢,該死了。」老人說。
「可千萬別這麼說。我還要給您慶祝一百歲生日呢。」盧支書說。
「哈哈,謝謝書記這麼上心,比我兒子還好。」老人說。
尹懋看著盧支書和老人對話,很想插嘴,但一直沒有機會,老人聰明,雖腿腳不便,可眼睛好使,觀察到尹懋的需要,於是老人故意閉了口,等尹懋開口說話。
果然,在一陣安靜之後,尹懋說:「盧支書,我們該走了。還有很多任務呢。」
盧支書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德志,德志見狀,連忙說:「老人家的意見也很重要。不妨聽聽老人家的意見,盡量讓所有村民都參與討論中,到底要不要搞這個水利項目。」
尹懋嘴撅了起來,很明顯,他在生氣,德志裝作沒看見。
這個項目村條件比較艱苦,已經明確說了這個村,是交給德志來打理的,如果弄得好,功勞是大家的,要平分;如果弄不好,責任是德志的,這個沒有人爭搶。
爭搶功勞的多,承擔責任的少。德志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在問卷調查的時候,尹懋明顯地加入了自己的意思在裡面,這是最大的忌諱,做項目,不要先入為主。好在這個項目還沒正式開始,一些安排和部署需要考慮清楚,從設計到可行性,都需要德志的全盤介入。
尹懋只是監督財務的,對項目,他越干涉,德志越沒自由;越不自由,就越難開展這個項目。到最後,可能挨批的還是德志,得表揚的是尹懋。
德志突然想起,剛才姚世江在講述他的浪漫史和男女之事的時候,尹懋的眼睛放光,非常興奮,可是當夢醒的時候,看到的是老婦人,自然興趣皆無,不想和老人多說一句話了。
如果說這是愛心,恐怕還要再想想,到底有沒有了。
老人是姚世江的親生母親,目前沒有跟姚世江一起住,而是跟著姚世江的弟弟住。他弟弟是篾匠,今天不在家,弟媳也上坡上做事去了。
老人很健談,德志拿出筆記本,略略記了一些情況。德志知道,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人的腦細胞生來就是定額,沒有多的,少就就少了,不會再生。要想記得許多東西,必須要勤快,其中,拿筆來寫,才是正道。
寫一遍,比看十遍還強,最終目的,還是幫助記憶。老人不識字,也不看書讀報,可她看電視節目,那些新聞,她還記得,包括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是誰,她都清楚。人雖在深山,可心懷天下,可佩可敬!
正說著話,姚篾匠的妻子回來了,背著一個背簍,裡面放著鐮刀,還有一些蘿蔔、青菜,可能中午要吃掉它們。
她見了盧支書,說:「書記來了。」
盧支書點點頭,她放下背簍,到廚房裡洗了手,在木牆壁上有一條繩子,掛著兩條毛巾,看不出顏色,她用其中一條擦擦手,說:「你們先坐著,我來給你們沏茶。」
「不用忙了,剛才喝了茶的,你男人呢?」盧支書問。
「去砍竹子了。」女人有氣無力地說。
後來,德志才清楚,那女人是篾匠的妻子,生了兩個女兒,頭一抬生了千金,篾匠挺喜歡的,女兒是爹娘的貼心襖,將來有人疼,老了不孤單。
可是,篾匠有技術,想把技術傳給兒子,因此,從心底裡,篾匠還是希望他老婆再給他生一個。
滿懷著希望,費了不少力,甚至親自打水給他老婆洗腳,該洗的地方都洗了,不該洗的也洗,在懷孕那段時候,篾匠很是用心,全身都侍候得體貼周到,正如他編竹筐還有背簍的巧手編織著未來的夢,對他妻子呵護有加,生怕他的希望破滅。
當他得知他妻子懷孕的消息時,高興壞了,將他老婆當成一塊寶,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
弄得左鄰右舍都羨慕有加,特別是女人總是念叨著姚篾匠的好,姚家的弟兄感到巨大的壓力,嘴上不承認,心裡也佩服。
姚篾匠的妻子如同皇后,姚篾匠如同太監,在她撅著大肚子的時候,他更想要做,她不幹,他只好放棄,只能憋著。姚篾匠不像他哥哥姚世江,他嫂子撅著大肚子也要搞,直到臨產前夕。因此傳為佳話,都是一個媽生的兄弟,為何差別這麼大呢?
姚世江從外地回來,剛好遇到他妻子發作,可是,他憋了很久,總要發洩才舒服。看到妻子滾來滾去,更是充滿誘惑,於是讓他媽媽去請接生婆,他說他在家照顧。
他媽一出去,就開始燒水,一邊燒水,一邊寬衣解帶,不顧他妻子苦苦哀求,還是做了…….
做完之後,接生婆來了,她伸手一摸,一攤精,黏糊糊的,接生婆看看姚世江,姚世江低了頭,不敢拿正眼看人,接生婆罵道:「死鬼,都到啥時候了,還要弄!孩子的頭頂薄弱,弄破了腦袋,那可不是玩的。」
姚世江仍不說話,還是燒水,反正他自己已經過癮了。
要知道,他妻子生完孩子,有一個月都用不成,本來在外頭已經憋了很久,他可不想放過這次機會。至於孩子如何,他相信應該沒事,畢竟他胯下之物,不是鋼筋,哪裡有那麼厲害?
姚篾匠不像他哥哥那樣好吃,悉心照料他妻子,憐香惜玉的,到了臨產的時候,當孩子呱呱落地的時候,接生婆說:「恭喜,恭喜,得一千金。」
姚篾匠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誰知道他妻子身體不太好,生了第二胎之後,身體受到重創,在醫院住了半年的醫院。醫生說,在懷孕的時候,該幹嘛幹嘛,要經常進行戶外活動,多多鍛煉。
這些,都是後來才知道,如果生第一個孩子在醫院生,沒準醫生會這樣說。
姚篾匠的兩個千金都是在家生的,他妻子不是生病,就不會去住院,不住院,也就不知道姚篾匠的做法欠妥當。
姚篾匠沒達到目的,白費了一場力氣,好事還變成了壞事。他沒有兒子,又不能超生,罰款挺厲害的,搞不好,還會來拆房子。他不敢冒險,只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