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宮支書紅著臉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他看上去有些醉了,可是這就他想要的生活,並不認為自己醉了,僅僅是平時工作生活中不緊不慢的一環,少了,行,多了,也行,不重要的是工作,重要的是酗酒。『.這樣的支書竟然成為白虎坡村多年的當家人!
支書笑問:「是不是有新項目來村啊?怎麼還包車,還來這麼多人啊?!」
德志說:「這位是縣疾控中心的穆科長,負責水質化驗的,項目開始後不久,曾經來過,取了水源處的水源拿回去化驗了的。那時候,書記挺忙,沒有見面,有些生疏了。」
支書說道:「我說呢,這麼大的動作,開始我竟然不知道。想不到到項目快結束的時候才出現,不好意思!」
穆科長笑著說:「沒關係的,我到過不少村子,你們村山高路遠,環境好,水質肯定沒問題!」
宮支書說:「別戴高帽子了!你乾脆直接說,白虎坡村是個窮村,道路不好,人的素質差,環境破壞嚴重,因要吃飯,不可能按照水源附近30米以內不得種莊稼,不得有開闢人畜行走的道路的要求,無論是官方認可的,還是民間自發制定的,都要保證民生,再考慮政績的。你們是政府和非政府機構,我們呢,需要努力才有吃的,不可能完全講衛生,而不管肚皮。」
德志心想,其實山裡人很講衛生的,不需要特別培訓和教導,劉小姐的心思是好的,幫助推進內地項目朝著健康的目標進發。從開始該項目,到結束該項目,都是需要充分調查,避免上當的。後者應為錯誤的抉擇,而弄成不倫不類的了,大家都很累,只不過沒有誰願意第一個吃螃蟹。
宮支書說:「這一家的水不錯,建議去取一個樣,保證沒問題。」
穆科長當然願意,只要能完成任務就成。他拿著水壺和燒瓶,進入這戶人家的廚房。
德志緊隨其後,因德志是負責這個村的項目,他要拍一些照片,好帶回江城,給劉小姐存檔,證明他們確實在積極推進項目的運作,朝著健康的方向前進。
穆科長拿出水壺,打開水龍頭,讓水先流一會兒,然後,擰開水壺瓶蓋,將壺嘴兒對著水龍頭,打開閘閥,水就「嘩嘩嘩」地開始流起來,不一會兒就裝滿了一壺。穆科長拿著記號筆,在水壺之上寫字,問宮支書:「這家主人是誰?」
宮支書對著德志想說,話到嘴邊又嚥下,過了一會兒,他說:「不好意思,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搞這一套,完全沒用!」
德志心知肚明,尹懋和余哥也不說破。
穆科長急了,他催促宮支書說:「你可真磨嘰,我問這家農戶戶主是誰?」
宮支書說:「哦,忘了,還有穆科長,這家農戶戶主叫宮金城。」
穆科長將姓名寫在水壺上,然後,拿出燒瓶來,這瓶子是咖啡色,磨砂的,將瓶蓋打開,然後灌水,滿了之後,蓋上瓶蓋,然後在瓶身上貼上標籤。這下子,不用再問戶主姓名,照抄水壺上的名字即可。
這一塑料水壺的水,準備做物理和化學檢驗用的水樣,那一小瓶咖啡色玻璃瓶子裡的水,是用來做生物檢驗用的水樣。只有將物理、化學和生物各項指標都檢驗完畢之後,才會拿到完整的水質化驗報告。
水樣取完,接著上山,往分散飲水戶進發,在德志的邀請下,宮支書應邀上了車,到高山之上協助取水樣。山上分散飲水戶,有的家庭有活水可用,有的家庭運氣可沒那麼好,沒有活水,只好靠天下了雨,等水從山林裡流出來,或者雨後兩三天從森林裡流出來,那些水取來用。
對於森林裡滲透出來的水,機構幫助村民做了水池,可以通過過濾後,進入大水池,然後在大水池裡投放適量的消毒粉,幫助殺死水裡面的細菌,這樣做,目的只有一個了,就是飲用到乾淨的自來水。
活水自不必說,只要到農戶家取了水樣,肯定過關了。活水在天干四十晝夜裡,沒有一點問題,仍然汩汩地流出,想當然,那些活水是真正的礦泉水,不是假冒偽劣商品。
穆科長收集完了水樣,對宮支書說:「謝謝,不是您的幫助,我沒有這麼順利過,時間不早,水樣必須越早做越好。超過24小時,水樣已經不是原來的了,需要重新再做才行。」
宮支書說:「不用謝!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來,提前打個招呼,打個電話,我略備薄酒,請賞臉一起吃喝。」
穆科長笑道:「好酒留著,等我忙完了再說吧。」
大家上了麵包車,開始踏上返程。尹懋不停地發短信,也總是收到短信來信提醒,車內淨聽到這種不死不活的音樂聲,讓人十分煩悶,可也不好發作。畢竟,尹懋有這個愛好。總不能剝奪人家寫短信、發短信,或者發表一些比較過激的言論的自由吧?!這個過激言論,不會在和劉小姐的短信裡出現,只會在德志的手機裡出現。尹懋的偽裝技術十分過硬,爐火純青,他是一個十分讓人難以捉摸的人。
回到小城縣城,麵包車在縣疾控中心門前停下來,尹懋和余哥幫助穆科長拿水樣,送到四樓化驗室。
等他們上車後,車繼續往山上爬。到家了,德志跟鄰居司機結了帳,然後請尹懋在收據上簽字,以此證明。
當晚,德志太累,沒有跟妻子做什麼,上床就睡眠,一直到天亮。遠處的小提琴聲仍然響起,這是一位何等勤奮的小提琴手啊!真的讓德志感到不如他/她。
次日,到魏家村取水樣,早晨出去,到晚上回到家,結了帳,一宿無話。
再一日,三人決定去木龍埡村,木村已經快要完成水池建設了,這次去木村,只是取水源處的水樣。因木村的水利項目是才批下來的,不像白虎坡村和魏家村,這兩個村的項目已經快要結束,檢驗水樣只能是通水後的水。
收集完水源處的水樣,他們正要準備離開木村時,村支書請求留下,吃頓便飯後再走。
盛情難卻,再說,到哪裡都是要吃飯的,總不能餓著肚皮回家吧。
德志看到田文書也在,不敢拿正眼瞧她,而田文書趁人不備,還是對德志擠眉弄眼的,德志巴不得早點離開。真是無巧不成書,穆科長的妻子打電話來,告訴他,「要當姥爺了,女兒生了,正在醫院呢!」
穆科長眉開眼笑,對大家宣佈了這一個好消息。眾人也勸他回去看看,畢竟是獨生女,從小到大,沒有受到什麼委屈,也不知道「疼痛」二字怎樣寫。
飯後,大家紛紛登車,坐穩後車開動了。德志向村干們打了招呼,當然包括了田文書。她詭詐地笑著,勾魂攝魄一般,沒有堅強的意志,怎麼能識破並善用這美人計呢?這美人計,用在解放前的舊中國,當全國快要解放的時候,就會將計就計,得到了美人,豈不快哉?
當中了美人計之後,想投降的時候,全國都得到了解放,這樣,就不用投降,反而成為英雄,受眾人矚目,並且會得到很多好處。
車爬上蔥坡之後,開始往下行,蔥坡是小城境內最高的山脈,車從上到下,一路歡歌,到了縣城。
晚上,尹懋召集開會。
三人各抒己見,特別是針對將來項目的構想。但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到宣恩找房子,等找到房子之後,就可以搬家了。
三人最後達成統一,去恩軒時,三人都去。這樣,如果遇到難以決定的事情時,可以用少數服從多數的世界通用作法來做出決定。
這樣敲定計劃後,散會。
當晚又無話可表。
三人在天明後,到車站坐車,買了到恩施的票,據說,到了恩施再轉車,就可以到宣恩了。
上車,啟動,三人覺得新的地方,新的挑戰,新的機遇都要來到,心情格外輕鬆、愉悅。
在德志腦海中,小城沒有平地,甚至連丘陵都見不到,惟獨高山到處聳立,出門難,行走要爬坡。這就給了小城人堅強的意志和苗條是身段,幸福的滿意程度較高,不去做一些容易犯明顯的、低級的錯誤的事。比如,小城人不愛說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你騙了小城人一次,你就不可能再交到小城的任何朋友了。
車到了清太坪鄉,再往前走,就是恩施縣境內了。
車剛過大橋,進入恩施境內,此時,德志是手機有一條短信,上面寫著:「辦公室急需近期照片,請速發照片到辦公室,匯總後發給總部看看。」
德志回復說:「對不起,車已經到了恩施,能否等回小城後再寄?」
車仍在彎曲的山路上爬行,或者上坡,或者下坡,十八彎的情形,似乎回應了那首老歌。
德志期待劉小姐給前線同事一些自由處理的權利,不要大權獨攬,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其實,德志也清楚,不是劉小姐有權,而是大姨媽齊老師有權。不知道她們會如何回復德志的第二條短信,看看她們的領導藝術究竟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