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突然來到樓蘭閣,那一聲「南鄂」,教古月芽突然好像被人點了穴,嘴裡不自覺地低低念道:「南鄂……」
段流雲聽到古月芽的眼神也落在那個侍衛身上,轉身和她說他有公事要辦就隨侍衛離開了。舒虺璩酉
正殿裡,等待段流雲的人正是夢江南。
他來不過是例行公事和段流雲回稟南鄂和西蒼的情勢,不過段流雲似乎對他的到來反應與往常不同,「因為有離蘇羽窩在手裡,所以軒轅龍奕不敢輕舉妄動,就連駐紮在南鄂的軍隊都撤離了?」
自從上次以王府爆炸謀害一國之君為由,西蒼就藉著幌子監視南鄂的一舉一動嫦。
但是因為離蘇羽復生,軒轅龍奕竟然為了保她而退兵。
「看來軒轅龍奕對離蘇羽還真是一片癡心……」
段流雲的口吻帶著幾分譏諷蕊。
從百日禮裡上軒轅龍奕對瑾妃的漫不經心,對皇子的漠然冷淡,到精心設局殺死古月芽讓離蘇羽復生就能看出,他似乎對穩坐西蒼龍座已經有了相當雄厚的實力。
只是一個想要江山的男人,那麼癡迷一個女人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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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龍奕不會一直沒有動作,現在離蘇羽身孕八月有餘,還有兩個月不到就要臨盆,相信期間,他一定會有動作。」
夢江南恭敬道,軒轅龍奕那麼痛恨王爺佔有了離蘇羽,如今又要誕生他們的孩子,他一定不會放任那個孩子誕下,何況……
夢江南面容焦慮,眉頭蹙著某種不安。
「墨邪可還好?不管怎樣他總算是得到了最愛的,真正的那一個,很快又要當爹了,本宮真該當面去道聲賀。」
段流雲淡淡笑著,他似乎話中帶著刺,夢江南睨著他的表情,眼中滑過一律狐疑。
段流雲不是聲稱喜歡古月芽,但是那些日子稟告他古月芽被王爺一劍穿心,逼出魂魄,魂魄支離破碎不得輪迴,他的反應卻是淡淡。
沒有過分的傷心,甚至都沒有該有的憤怒。
當初王爺將古月芽接回北冥時,他的態度可是強硬,之後也不知道他對古月芽說了什麼之後,她才跟王爺回南鄂。
「江南,你這麼看著本宮是想看看本宮心裡在想什麼?你在想本宮為何一定都不為月芽的死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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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流雲問的直接,倒是夢江南表情裡難得閃過一抹堂皇。
「男人做大事,江山和美人都固然重要,但只能擇其一,你說本宮該如何選擇?!」
「江山。」
夢江南答得乾淨利落,段流雲露出一抹褒獎的笑,「但願你家主子也和本宮的選擇一樣!」
他總是畫外弦音,他是在暗示他回去傳話給王爺,讓王爺不要為離蘇羽迷了心智?!
「得天下,本宮勢在必得!美人總會有,江山一搏半分都不能有差池!」
段流雲臉色沉下,霸氣卻又陰毒!
當然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夢江南低低笑著自己,不論是他還是段流雲,亦或者王爺,的確都是有著野心,想要掠奪天下的人。
所以美人……絕不能讓她們成為絆腳石。
「六皇子放心,王爺想要的不過是一塊骨肉,絕不會影響你們之間的宏圖大計。」
「只怕那孩子若是安然誕下,他的心境也會有所改變。」
若對自己得力的左臂變成一條頹喪的毒臂,一點點向上腐蝕侵害,那他寧願自斷左臂,將其摧毀!
段流雲始終視離蘇羽為眼中釘,他當初要暗中殺死離蘇羽就是不願看到軒轅墨邪為了她反叛他,果然他曾以為軒轅墨邪會為月芽的死傷心,但是瞧他那麼維護離蘇羽腹中胎兒,他愛的終究是離蘇羽罷了。
「你該知道本宮的手段,只要礙著本宮道的,孩子也不會放過!」
段流雲眼神冷不防的綻出一道死光,夢江南心中一怔,腦海裡閃現一個從正常男子變為孩子的身影……
「謹從六皇子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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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段流雲離開樓蘭閣,古月芽就好奇的問柳蘭陵關於南鄂的事兒。
她淡笑不答,只說南鄂是鄰國西蒼的封地,然後末了說女兒家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既然是另一個國家的封地,那邊的藩王幹嘛來找北冥的皇子?
古月芽回到風雲苑,叫住正在忙活的小雅,「小東西,這王府裡除了王爺,還有誰住過麼?」
小雅搖搖頭,「回姑娘,我是新來的,只知道這是王爺的府邸,王爺若出宮就會來這裡住,其他人……姑娘是第一個王爺帶回來的貴人。」
「那你知不知道南鄂,六皇子和南鄂的人很親近?那邊的藩王是誰?叫什麼?!」
古月芽突兀又連珠炮似的發問。
一定南鄂啊藩王啊,幾個字,小雅的臉色就變了,好像突然見鬼了一樣——
站在她跟前的古月芽自然被她看得又發毛了,不是她身後又出現什麼怪東西了?!
「丫頭,大白天的不是鬧鬼了吧,你可別嚇我!」
小雅立刻搖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姑娘,對不起嚇著你了。」
古月芽鬆口氣,這北冥的人怎麼都喜歡大眼瞪小眼的嚇人,那個藍眼睛的小孩也是這麼嚇她的。
「又沒見鬼,你作甚一副好像有鬼要吃了你的表情?」
「還不是姑娘提及那南鄂的藩王,他有個外號叫做鬼畜王,常掛著一張笑臉,就連殺人的時候都是在笑的,傳言他殺人不帶眨眼,鮮血四濺,他還笑著舔過唇角沾著的血。」
「那麼變態的人?」
古月芽腦海裡勾勒出一副鬼怪醜陋又血腥的畫面,那人要真如傳言,小雅剛才那見鬼的表情倒是能說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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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姑娘,變態是什麼?」
小雅眨眨無知的眼睛,古月芽笑得鬼鬼,「就是指的魔鬼,總做該下地獄下油鍋的壞事的超級壞蛋!」
「噓,姑娘,你可小聲點兒,你就不怕被南鄂的人給聽到,回去說你的壞話?!」
「嗯?王府裡有南鄂的人?六皇子真的和那種混世魔王有關係?」
「這個不是很清楚,但聽說南鄂來了個極美極俊俏的男子,他可是那藩王的親信,至於六皇子和那藩王的關係,那藩王以前是西蒼送來北冥的質子,民間都有流傳,他被北冥皇子們欺負羞辱,但是每次被打得半死不活,他還是能鳳凰浴火重生,真就像魔鬼一樣,但也有人說,是六皇子暗中幫了他,救了他。」
越聽就越覺得這個大混蛋的傳奇還真五花八門,豐富多彩。
莫名的讓人更加的好奇,「對了,那他名字叫什麼?!」
「軒轅——」
「月芽小姐!」
那貼身侍衛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出現在門口冷聲一喝,小雅下意識的和他對視一眼,他好像凶狠的瞪了她一眼,小雅畏縮著雙肩垂下頭,和古月芽說了聲,她還有活兒要做就退了下去。
「大男人欺負小女孩,你算不算男人?!」
古月芽不悅得沖了侍衛一聲,侍衛不說話,似乎準備好給她責罵的。
不過是問個藩王的名字,他怎麼就好像是挑好了時機存心阻礙她似的?!
「該不會我好奇南鄂藩王的名字,沒有好奇你的,你吃醋了?」
「哎?!」
古月芽冷不丁冒出一句,侍衛一楞,見她撲哧笑起來,才知道自己被戲弄了,「呃……屬下名叫冷劍。」
冷劍?
噗——難怪就是一冰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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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沒別的事幹嗎?就那麼喜歡躲在暗處,時不時的出來嚇人?!」
「呃……不是。」
冷劍對古月芽直言無諱的責問總是舉手無措,這個姑娘以前男兒裝的時候就見過的,性子和那時很像,不過比起那時偶然憂鬱的皺著眉頭,現在的她更加明朗如陽,淘氣天真。
六皇子交代過她失了憶,不需要讓她再想起過去。
所以他必須保護好她,也不能讓旁人提及那有關南鄂的事。
「都不是的話,那這王府裡莫不是有壞人?!我可不喜歡有人時刻盯著,你還是回六皇子身邊了。」
「這可不行?!六皇子交代寸步不離保護月芽小姐的!」
「哦,是麼?!那我這就去找六皇子,說你輕薄我!」古月芽壞心的笑起來,越過冷劍的手邊,「快備好金瘡藥吧,不然你屁股肯定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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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芽跑向正殿,冷劍追在後面,又不能硬攔,又不能用武力,他一攔在她身前,她就大喊著「有人輕薄啊,有人輕薄啊!」
嚇得冷劍面色發白,「月芽小姐,你不可以去正殿,別鬧了!」
一向冷靜的冷劍被不斷開著玩笑的古月芽折騰得冷汗直下,就這麼一路你追我喊,古月芽還是跑到了正殿。
正殿外站著好些個表情跟個撲克牌似的侍衛,他們並不放古月芽進去。
態度比冰塊還冰塊!
「月芽小姐,六皇子有要事在談,我們還是回去吧!」
冷劍趁勢仍勸阻她,她張望著朝裡面看,想起小雅說是南鄂來的那藩王的親信。
和段流雲見個面,外面守衛竟然這麼嚴密。
哼哼,越是不讓她進去,她偏要進去!
「六皇子,冷劍非禮我,你快出來啊!!」
古月芽肆無忌憚的大喊,可是被看守的幾個侍衛也嚇出一身冷汗,冷劍已經是一副要死的表情。
「月芽小姐,不可瞎胡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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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都鬧了,當然是鬧得更大一些才是,哪有停下來的道理?!
古月芽朝冷劍做了個鬼,「哎呀,六皇子,快來呀!冷劍撕我衣服了!!」
「古姑娘,你再搗亂,我等就不客氣了!」
身後看守的兩個魁梧侍衛,繃著臉提著劍走了過來,聽到劍出劍鞘的聲音,古月芽突然像被點了穴一樣,捂著耳朵失聲尖叫起來,「啊!不要,不要!!」
腦海裡是被人一劍穿心,鮮血四濺的畫面,「月芽小姐,月芽小姐!」
古月芽渾身無力,整個身子往後倒,冷劍正要抱住她,那一抹白色身影從正殿裡飛躍出來,一下來到她的身後,拖住她的後腰,單腿跪地將她抱個穩當,「月芽」
他緊張的喊著她的名字,模糊混亂的視線裡映現他深情擔憂的雙眼,古月芽一下子抱住他,「流雲」
是那麼自然又親密的喊出他的名字,她窩在他的胸懷內,手攥著他的衣襟好緊好緊,就好像被他的體溫包圍才能得到一絲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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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江南跟了出來,就這麼站在正殿的門前,看著殿外一對坐在地上的男女,男人緊張呵護的抱著女人,女人十分依賴的回擁著他。
原本段流雲如此緊張一個女人就是並非常見的事,而那懷裡的女人……
為何覺得那麼眼熟……
就好像……
唯獨那一雙眼不同……
段流雲輕吻著古月芽的額頭,「有沒有好點兒?!」
她輕輕抬起頭,對著他緊蹙的眉頭,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她這是抽什麼風呢?!
「那個……嗯……」
她該怎麼解釋,她剛才調戲冷劍,亂喊大叫,突然就看到了奇怪的畫面,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好像真的有人拿著劍要殺她似的,跟著心口痛得要命,如同被鑽出一個大洞。
「你是怎麼照看月芽的?!」
段流雲朝冷劍斥責,「不要,不怪冷劍的事,是我自己太頑皮了,我剛才喊得,你可不要當真,不要降罪冷劍了!」
古月芽收起所有不正勁的每個小表情,氣氛驟然冷得讓她覺得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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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領罪。」
冷劍跪地,滿面愧疚,古月芽心裡很是過意不去,都是她玩過火了,「流雲,別這樣,不管冷劍的事嘛……」
她嬌嗔道,段流雲始終怒著臉,視線突然朝極為寂靜的那一邊瞥了一眼,看到夢江南正在看這兒,古月芽跟著望去,兩人就要視線交匯,她的身子卻已經被段流雲扶了起來,他轉過她的身子交給冷劍,「帶月芽回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