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剔著牙,看著趙凡塵道:「你的構想雖然很新穎,也一定會很賺錢,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我們還欠缺很多,時機也不成熟,再說了要辦成這樣的一件事兒,光有戰略性的眼光和構想,還是遠遠不能成事兒的,必須有實際性的物質基礎和人脈基礎。」
看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種人是天才,小四講完了這個,又接著給趙凡塵講述了一些哲學和經濟理論的知識,並且還指出了關於這本經濟論談裡面,有一些不切實際和不符合當前國際形勢的市場經濟營銷戰略,順便再分析了一下當前大的經濟環境和營銷策略,當然還是用小四自己的哲學經濟價值觀來分析的。
趙凡塵挪了挪身子,點上一支煙,在繚繞的煙霧裡,他那張臉帶著些許憂鬱,但又不完全是,更多的則是堅定無疑的深沉,停下吸煙的動作,他客觀的道:「我只是才踏出了第一步,也許連一步都算不上,只能算半步而已。」
小四放下手裡的書本,抱著自己的一隻腳,摳指甲縫裡的泥,低著頭,皺著特有的眉頭道:「踏出這一步固然很難,但相對來說我們還是比較幸運的,畢竟這年頭要辦成一件事兒不容易,就像我在大學的時候,窮到天天吃清水煮掛面,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我這樣的人以後能幹什,是一輩子吃清水掛面,在外面看別人的臉色,回家還得接著看老婆孩子的臉色,就這樣窩囊的過一輩呢?還是有所轉變-,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可是我現在已經站在這個位置上,走到這一步了。」
坐在狗娃家門口斜坡上的那棵歪脖子樹下的大青石上納涼的時候,趙凡塵曾經幻想著在農村過一輩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野心和**也許會被埋在腳下的黃土裡,娶一個像小會這樣的老婆,過著平凡,簡單,重複的生活,生一個兒子,穿著厚羊皮小襖,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唱著荒涼卻真實無比的信天游,把所有的汗水都撒在自己的田里,磨平一切糾結的不正常,帶著生活的負累,期盼著今年的收成能好些,閒下來的時候能看看天,想想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做一個徹徹底底的升斗小民,也未嘗不可能。
但一個人活著,很多人都在看著,男人可以被人看不起,不能被自己看不起,更不能被心疼自己的女人看不起,跪著像狗一樣活著和站著堂堂正正的活著是兩種境界,有時候卻有可能是為了同一種目的,要是當初真留在農村過著草民的小日子,也許不用在繁雜紛擾堅硬的大城市裡苦苦支撐,一輩子過的安安靜靜,死了埋進黃土裡,過幾年就會被整個世界遺忘的乾乾淨淨,但那就不是以流氓自居的趙凡塵了,男人的肩膀天生就應該承擔很多,哪怕是腰都彎了,也要昂著頭,哪怕是跪著爬,也不要低下自己的頭。
在趙凡塵的身上有時候找不到一點兒有遠見的目光,反而儘是流氓的信口雌黃的本能,甚至是搜遍全身也不會找出一點兒與眾不同的地方來,但是一旦這個似乎一無是處,只剩下內心的一點兒少的可憐的自尊心的男人一本正經起來,還是能夠說出那麼一點兒貌似經典的話來的,談不上語出驚人,卻有一種讓人懷疑的不卑不亢,從容優雅,面對一切的錯覺,小四把這種人叫做可以托付夢想的老闆,趙凡塵用自己的嬉笑的口吻道:「看來我很有必要用農民的眼光看待大城市裡的繁榮,也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農民鋤地的時候,一步還沒落定,怕踩了莊家,就會深思熟慮第二步的落腳點了,人要有著眼點,又要有落腳點,前者是戰略,後者是戰術。」-
小四又接著摳自己的另一隻腳的指甲,還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一副市井小民飯後茶消遣生活的姿態,有時候趙凡塵甚至懷疑這個人是一個變態,懂一點政治不難,懂一點兒經濟不難,懂一點兒哲學不難,懂一點兒賺錢的技巧不難,但是要都懂一點兒,這就很難了,小四這些都懂,而且不是一點兒,他自顧自的道:「我曾經很天真,但是我現在很現實,以前每走一步,我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現在每走一步,我都深思熟慮,小心翼翼,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第二步的落腳點,我只是一個執行者,我會盡量辦好我自己能夠辦好的事兒,最終的決定權在你的手裡。」
趙凡塵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小四,一個畢業一年不到的大學生,有這樣的見識和才學的人,真不知道他的大學裡學的是什麼,用小四自己的話來說,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拿到大學畢業證,在學校的時候每門必修課都是不及格的,趙凡塵無奈的撇撇嘴,道:「有時候我覺得你是一個變態!」
小四抬起眼皮,用市井小民的眼神瞧了一眼趙凡塵,深表同情的道:「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對於這一點我從不否認,再說了,這麼說的人又不止你一個!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小四一般很少有問題問趙凡塵的,這樣的時候不多,所以趙凡塵一般都會很重視:「什麼?」
小四把腳放回了拖鞋裡,眼睛亮的像是綻放在黑夜裡的煙花一樣,面對面,很正式,甚至比他半夜起來讀書的時候都要正式一百倍,道:「美女都喜歡流氓嗎?」
趙凡塵摸著鼻子,像是回答國家領導人的訪問一樣正經的道:「其實流氓都喜歡美女!」
其實對於女人和流氓的理解,趙凡塵只是有些似懂非懂而已,並不像很多喝醉酒的中年大叔那-樣感歎著,惆悵著,說什麼這個世界上的好女人都是別人的老婆,可是你也不想想好女人的男人也許會是一個好男人,就算不是一個好男人,最起碼也會是一個好丈夫,就算不是一個好丈夫,也會是一個有錢人。
在土鱉趙凡塵看來,女人無外乎兩種,漂亮的和不漂亮的,漂亮的女人容易敏感,不漂亮的女-人容易傷感,而流氓在趙凡塵的心裡是一個很高尚的職業,高尚到有很多人投身這個行業,而且是義無反顧,流氓也有兩種,有文化和沒文化,有文化的流氓說的都是謊言,沒文化的流氓說的都是誓言。
而憨厚淳樸的狗娃對於女人的評價就在於白和不白,小四的女人觀是聰明和笨,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聰明的女人喜歡對付男人,笨的女人喜歡對付女人,老柴沒有女人觀,藍勝的女人觀是賢妻良母的標準,很正常,是大多數人的女人觀,是那種入得廚房,上得廳堂的女人,李佑沒有一點兒狗娃憨笑的神韻,說等以後有錢了,就一天換一個女人。
以前的時候,狗娃總是喜歡問趙凡塵一個問題,城裡的女人為什麼會那麼白?趙凡塵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那是因為城裡的男人需要這樣的白。
生活就像一杯乾淨的白開水,放的久了,總會有被攪渾的時候,天天蘿蔔鹹菜就有點兒乏味了,偶爾來點兒刺激也不失為一種新鮮,對於余小蠻來說,她現在的生活開始正常了,衣服不在花裡胡哨,妖艷嫵媚,開始走清純路線了,緊身的牛仔褲,休閒t恤,平底鞋,心裡有了一個人之後,就千方百計的去改變自己,努力地去上課,放學之後就來藍調酒吧打工,也不鬼混了,要多淑女有多淑女。
余小蠻曾經說他找一個男朋友只是為了順應潮流而已,在大學裡不談一場戀愛,是會被人嘲笑的,你在大學裡不談戀愛,就成了驚世駭俗的罪人,在大學裡單身不難,難的是整天應付宿舍那幾個想方設法讓你結束單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