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眉一笑,每次哄她的表情都是這般繃直了臉,仿若她欠了他的。舒骺豞曶見他盯著她的手臂瞧,她眼神隨他看去,見上面儘是紅斑和結了痂的血絲。她忙收了手,他抬眸道,「放心,咱們有最好的療傷藥,不會留下痕跡。」
她緩緩搖頭,望著頭頂上方,腦中忽的閃過當日那人侵犯她之情景,心頓時涼了半截。手下一陣緊致,她轉眸瞅著他低沉道,「是誰?」
他冷了黑眸,咬緊牙關,她能瞧得出他的痛心,眼神揪著他,示意道,「我可以——」
「不可以!」他冷聲道,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龐道,「好生休息,養好身子。」她莞爾一笑,他不願說便罷了,反正事情過去了,她沒有死,至少,沒有缺胳膊斷腿不是?
養了幾日,她總算可以起床了,也能吃硬食了,亦能說話了。蕭後傳來旨意,叫她安心住在北院王府休養身子。千雪雙手托腮,靠在窗邊,瞧著外面,悠閒般的模樣。知瑤進來道,「想來姐姐就是這般健忘?」
千雪眼前一亮,起身,過來握起她的手嗔怨道,「我病了,你也不來照料我?」知瑤笑道,「這不是來了嗎?」旋即,細瞅著她臉上,脖頸間的傷痕凝眉道,「姐姐受苦了。」
千雪輕鬆一笑道,「不過是受了點皮外傷,倒是每日被關在這屋子,出不了門,才是苦呢?」
知瑤忙拉過她,打開竹籃裡的食物道,「我做了姐姐最愛的香酥點心,有桂花的,桔味的,葡萄的,還有梅花的味道呢?」
千雪笑著一邊拿起,一邊填著自己的肚子,瞅著她問,「你來了,田無盡和錦心怎地不來瞧我?」
知瑤頓了頓道,「錦心這幾日在宮帳忙,田無盡也是。但心裡都惦念著姐姐呢。」
千雪噢了一聲,旋即瞧見門口的人笑道,「來了,為何站在門口?」耶律休哥看了一眼知瑤,雙手朝後笑道,「瞧著你吃的高興,不忍打擾。」
他走近她們時,知瑤忙退至一邊道,「姐姐和王爺聊著,奴婢去泡茶!」
千雪欲開口叫,耶律休哥淡漠道,「不必管她。」旋即瞅著她蹙眉道,「怎的還是有疤痕,這些個奴才太醫怎麼伺候的!」
千雪忙嚥下口中食物道,「才七日而已,即便是神藥,也得讓人消化不是。倒是你,大清早,一股酒氣?」
他退後一步道,「見你好些了,吃了一壺。」她晃晃自己的腰身道,「你陪我出去走走,悶的慌。」
耶律休哥陪著千雪慢步在北院王府的後園內,越過花叢,但見不遠處跪在十幾個人,再往前瞧去,是耶律斜軫冷漠的背影。
「主子,屬下失職,晚了一步,只抬了屍體回來!」其中一個單膝跪地道。千雪撩眉,這人好生面熟。耶律休哥見狀,忙扯住她的手腕道,「這裡有事,咱們那邊逛逛!」
千雪一動不動,望著耶律斜軫轉過的背影,只聽他沉聲不帶半點溫度的表情道,「屍體卸了,扔到野外喂狼,你們要親自看著,不留半點血肉,不留半點痕跡!」
耶律休哥皺眉,見她臉色異變,忙握起她的手,正欲開口。只聽她低沉的嗓音,抬眸,「是誰?到底是誰?」
他落了目光,心中低歎,緩緩道,「默拙。」千雪瞠目,爾歌當日提醒之言響在耳邊,是她大意了,無端給自己惹了麻煩,還逼的耶律斜軫殺了他!
一把目光投來,她回頭瞧著那抹意外驚愕的眼神,他不願讓她知道,只因為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怨氣的轉頭,連耶律休哥叫她的聲音都沒聽到,只默默的走著。身後是疾步追來的步伐。
「不宜吹風,何苦出來?」耶律斜軫依舊解了披風蓋在她身上。
她撩眸凝眉道,「我的身體已安然無恙,你何必介懷,殺了他,餵了狼,可解了你的恨?」
他淡漠看了她一眼,雙手離開她的肩膀,望著前方道,「你不該知道的。」
「我說過,不曾怪怨任何人——」她啟口,他拿起她的手臂冷聲道,「這些傷,這些痛,我沒有十倍加在他身上,已是最大的仁慈——」
她低哼,目光哀慟道,「如此說來,倘若你活捉了他,必是要折磨致死了?」他瞪著她,不容置否。她甩開他的手,眼眸噙著淚。他盯了她半響,甩袖而去。
千雪昏昏欲睡,睜眼時,耶律斜軫坐在她炕榻邊上,瞅著她,眼底閃出一絲亮光,「醒了?」
她側過身,不願理他。他在她身後道,「今早,你吹了冷風,又暈了過去。這幾日,別出去了,要什麼,叫下人去辦。」
她閉著眼,不理不睬他。他雙手撐在她身子兩邊,靠近她的臉龐輕聲道,「真就這麼大的氣性?不打算和我說句話?」
她抬眸瞅著他哄她的眼神,心裡不知是何滋味。她是否太矯情了?可他還有多少她沒有看到的地方,,他一貫冷漠,不願表露太多的情緒,她是知道的,但他心裡的想法,狠絕是否超越了她的想像,她似乎看不清。
知瑤端著藥湯,進來。耶律斜軫起身站在千雪面前道,「既然你不願見我,便照顧好自個兒。」
他看著知瑤道,「好生看著她!」
知瑤來到千雪面前,遞給她藥碗道,「姐姐睡了整個下午,王爺便來了兩次,看的出,他是真的在乎你!」
千雪低眉,不語。或許在這個年代,他沒有錯,只是她還不能接受一個人能夠掌控別人生死的事實!
「姐姐!」門口,爾歌活蹦亂跳的身影進來,皺眉抱怨道,「若不是太后娘娘告訴我姐姐在這裡,我便見不到你了。」千雪靠在牆桅拉著她的手道,「你要走了嗎?」
爾歌道,「去瞧爾詩,過幾日還回來,見姐姐身子好了,總算是走的安心了。」
千雪見她臉露喜悅,神采飛逸道,「瞧著是有什麼好事了?」
爾歌抿唇一笑,臉微微發紅道,「父汗和太后把我許給了遜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