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瑤進院,見千雪站在屋簷下,過來道,「天氣陰沉,恐要下雨,姐姐還是回屋歇著吧?」
千雪癡癡地望著門口,搖頭道,「在這裡站著便好。舒骺豞曶」
知瑤歎氣道,「我知姐姐憂心,但太后不是沒勉強姐姐嗎?想來太后還是顧及姐姐感受的?」
千雪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猜不透。」知瑤道,「那姐姐必是盼著王爺的了?」
千雪嫣然一笑,低頭不語。從前是怕,如今是盼?思念不過如此,卻也叫人揪心。
知瑤侍著千雪躺下道,「我叫田無盡去北院王府瞧去了,姐姐安心睡著。」
千雪感激一笑,抓住她的手腕道,「若沒有你們,我便是一個人,謝謝你,知瑤。」
「又說客外話,小廚房裡還有些藥湯熬著,我去看看,你先睡著。」知瑤安慰一笑,便出了門。
千雪本是無心入睡,但思緒飄遠了,意識便混沌起來,鼻尖隱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自然迷糊過去——
夢裡,直覺身體上下顛簸,浮輕浮重,耳邊還能聞到沉重的呼吸聲,周圍卻是一片的黑,想睜眼卻無力睜開。就這般恍恍惚惚,身體困乏,好似跑了許久的路,做了長時的活氣,甚是累的慌。直到一股冰冷的空氣襲來,才緩緩睜眼。
這是哪裡?怎的如此寒冷。見著月光,猛然間瞧見身旁有一個黑影,他的手好似在解她的衣服!
她猛地撥開,厲聲喝道,「你是何人!」那黑影不說話,只整個身體壓住她,一把扯住她的外衣撕了開來,千雪驚慌,一面急呼救命,一面與他爭奪。
「啪!」一個巴掌硬生生地甩在她臉上,千雪眼前一蒙,旋即又是一個巴掌刷來,接著又是一個——
千雪迷糊不堪,臉龐滾燙,嘴角一絲絲鹹味滲出,那黑影卻自顧埋首在她的脖頸前肆虐橫行!雙腳使不出力氣,只顧胡亂撲騰,集中精神,盡力保持清醒,手下狠命用力,抓出一把泥土,直接丟在那人眼睛上——
那人低吼,千雪趁機膝蓋用力,頂在那人的某部位,在他反射性的離開之際,千雪猛地從他身體下爬出,不敢回頭,一面收緊自己的衣服,一面瘋狂的奔開雙腿,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跑!
她在前面不顧命的跑,那黑影瘋狂地在她身後追趕。
「救命!」救命喊了無數次,四處卻見不到半個人影。嗓子喊啞了,唇角咬破了,雙腿再也邁不開步伐,蹲坐在地上喘著殘餘的力氣,眼見那人漸漸行進的步伐。瞠目向周圍看去,此處好似個高窪地,那麼下面就是——
千雪爬道高坡邊上,朝下面看去,果然,是望不見底的窪地!
瞅著身後一步步靠近的黑影,她閉了眼眸,直接向後栽去!那人伸手,卻只扯下她裙角的一塊布條!
骨碌骨碌——,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只覺身體像個皮球般撞來撞去,意識卻還在,卻在猛地一下撞擊後,眼前一黑——
一滴滴冰冷驚醒了昏睡在地上的千雪,她努力使自己醒過來,周圍儘是濕地,才發現天下起了雨!揉了揉雙臂,搓著雙手,試圖暖熱自己的身體。口乾舌燥,雙腳麻木,身體哪個部位疼,她絲毫感覺不到,只想盡快逃離這裡,仰頭看去,是一個高坡,實不可能爬上去,前後看去,隱隱見前面有一線紅色的天,約莫向著太陽走,總是沒錯!
仰頭喝了一口雨水,潤了潤喉嚨,摸爬滾打的開始邁步,亦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見前面的紅霞越來越多,天也漸漸微泛起亮光,嘴角微微揚起,思想卻被凍住了,無法思考,只睜著雙眼,繼續不停的走,也許走到日頭前,她便死了——
卻不能白白的死在黑暗裡,她要走,即使該離開了,也要在透亮的地方,那裡寬敞,最好是下著雪,很白的雪,天空飄滿了梅花,紛紛揚揚的一同把她埋了——
踢踢踏踏——
不遠處是漸行漸進的好幾十個影子的晃動,是人嗎?她不清,眼前有紅也有黑,有些分不清前面的路——
「找到了!」一聲大叫的聲音,裡面衝刺著興奮和激動。她聽見了,那是耶律休哥的聲音——
「千雪!」在她倒下的那刻,一雙手拖住她,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心中只道,不必再走了,好累——
侍女一面喂床上的人喝藥,一面笑道,「姑娘可算是醒來了,王爺,王妃都急了三日了。」千雪只點頭四處瞧著,眼神飄向門口,便見耶律斜軫頓在門口,旋即幾步跨來,對侍女道,「下去吧!」
他接過侍女手中的藥碗,坐在她身邊,餵她在唇邊。她搖搖頭,指著桌上的水。她喝下他喂的白水,因喉嚨發不出聲音,只默默瞅著他。
「把藥喝了。」藥湯支在她唇邊,他道。她拿起他的手寫道,「胃裡空的,喝不下藥。」
他正欲叫人,門口便走進一位藍衣女子,只見她頭髮綰起,臉龐圓潤,身材勻稱,淡妝嬌容,手端著盤子,放在一旁的木桌上道,「廚房剛熬的熱粥,清淡著呢。」
耶律斜軫點頭,那女子並未靠近,只看了一眼千雪,便自顧退了出去。
他一口一口的餵她喝下清粥,又喝了藥,終見她臉上稍微好了些,旋即扶她睡下道,「閉上眼,繼續休息。」
她瞅著他,焦急的開口,卻沒發出聲,他忙安撫道,「好不容易退了燒,太醫說,嗓子只是暫時的,無大礙。」
她點頭,拉住他的手寫道,「這是哪?」
「你只管養著,等身子好了些再說。」他道。
「是你的王府嗎?」她問。他點頭,她又要寫,他握住她的手道,「就是這般急。」他皺眉道,「我的府你就不願住了嗎?別忘記,你可是許了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