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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76.不是夏藝的孩子! 文 / 戚華章

    岑宇默厲聲打斷了冷心的話:「你女兒不是夏藝的孩子!」

    冷心扯扯唇角笑開了,眼中卻是一片陰寒:「岑少爺我知道你想要我離開夏藝,可是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我勸你還是謹慎點說。舒豦穬劇」

    「呵呵,我這話到底負不負責任,恐怕你自己心裡有數。」岑宇默決心把全部都豁出去,已經不在乎自己會戳破什麼得罪什麼了。「夏藝至始至終都沒有給你看過親子鑒定是不是?那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跟你女兒做過親子鑒定,交給老太太的那一份是完全虛構的。為什麼不做?因為他心裡很清楚,你女兒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岑宇默所說的,冷心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是夏藝親口承認暖暖是他的孩子的場面那麼混亂,夏藝的態度也是那麼肯定那麼堅決,讓冷心無法挑出破綻,而且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的心很累,累得沒有心思回憶那一天讓她難堪又痛苦的一幕幕……

    現在想來夏涵當場不止一次試圖告訴她夏藝在說謊,可是都被夏藝打斷了……那時候她以為那是夏涵在盡最後的力氣挽留夏藝,所以沒有往心裡去,現在想來那時候夏藝的反應漏洞百出!

    看到冷心的眼神鬆動了,岑宇默揚起了唇:「你覺得自己生了夏藝的孩子,與夏藝組成家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對不對?可是你錯了,你從頭至尾都被夏藝善意的謊言騙了,你跟夏藝本來就應該是平行線一樣的兩個人,是他可憐你們母女,是他心軟,所以才會主動扛下你家的爛攤子!」

    「你……你什麼意思?」冷心再也坐不住,「嘩」得站了起來。杯子被她撞到,牛奶倒了她一身的污漬。

    她慌亂地扯出紙巾擦污漬,但是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

    冷心慌張失措的模樣,並沒有讓岑宇默露出高興的神色,反而讓他擰緊了眉宇。

    他本不想逼冷心,可是……這一切都是為了涵兒!是,他就是放不下涵兒,所以他寧願把她送回夏藝的身邊,也不想看她在沒有夏藝的生活裡自甘墮落!

    ——他是為了涵兒,他並沒有錯!

    「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冷心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不顫抖了!「四年前,在夜店……那個男人是不是夏藝?」

    「不是!」岑宇默斬釘截鐵地否定了冷心的疑問。

    「那他……那夏藝為什麼告訴我是他自己?」冷心失控地扯住岑宇默的衣領大聲地質問。

    小小的咖啡廳,幾乎沒什麼客人,而店員們早已經把視線移到了窗邊這對奇怪的男女身上。

    可是冷心早被自己的情緒湮沒,哪裡有暇顧及別人的看法?

    岑宇默也不掙扎,任由冷心抓著他的衣衫,淡聲開口:「那是因為把你送上那人的床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夏藝。」

    冷心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下來了,她只覺得雙腳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岑宇默想上前扶住冷心,但是伸出去的手還是收了回來緊緊綣成團。

    「夏藝知道你就是當年那個女人,還因為他的過失害你的生活一片狼藉,他愧疚難安。而那個男人已經找不到了,連生死都不明,自然無法照顧你們母女。所以用這種方式補償你們……」岑宇默也不知道冷心究竟還能不能聽進他的話,但是他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自己猜測的全部告訴了她。

    「你現在知道了吧,夏藝根本沒有照顧你們母女的義務,你識相點不要用這種方式把夏藝捆在身邊,你和你的女兒從來不是夏藝的救贖,而是他的噩夢。所以,我請你放過他們兄妹,請你把夏藝還給涵兒!」岑宇默說著深深地向冷心彎下了腰。

    冷心看著岑宇默對她點頭哈腰卻低低地笑開了,這麼笑著也笑出了淚花。

    「岑少,我是不是應該把你的方纔的話錄下來?這樣我就能當著夏藝的面揭發你胡言亂語挑撥離間了!」冷心摸了一抹眼淚,嘴角的笑容更加肆意。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在用笑容偽裝那顆被遍體鱗傷的心。

    「你!」對冷心的反應,岑宇默瞠目結舌。

    「你喜歡夏涵大家都是知道的,你為了夏涵可以赴湯蹈火大家也都是心裡有數。你覺得用這種蹩腳的謊言就能讓我離開夏藝嗎?別開玩笑了!」冷心「嘩」地站了起來,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我的時間很寶貴,恕不奉陪!」說完她拎起包包就往服務台走去。

    「結賬,17號台,不用找了!」冷心一張紅鈔票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去。

    直到看到冷心筆挺的背影離開視線,岑宇默頹然地坐了下去。

    怎麼會有這麼特立獨行這麼自以為是的女人?還以為自己這番言語能給她造成影響,讓她自動退出這場婚姻遊戲,可是結果呢?她抵死不信!

    他覺得自己快要走投無路了,難道就這樣讓夏藝娶了她,讓涵兒嫁給顧錦深?那兩個人對自己的情況一點都操心彷彿認了命,可是他不能不著急啊,誰讓他們兩個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想要看他們幸福,哪怕不幸的自有自己……

    冷心是他最後的希望,可是如今這條路也走不通,難道……難道他就要這樣放棄嗎?不!他不願意!一定還有別的途徑可以走的!

    冷心出了咖啡廳,沒有打車回家,而是盲目地沿著馬路一直走。她的腦子裡轟轟作響,反覆出現的唯一清晰的只有岑宇默那一句「把你送上那人的床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夏藝」。

    就算岑宇默說得是假的,可是她無法欺騙自己他的話沒有對自己造成影響。

    她雖然與岑宇默接觸的不多,但是岑宇默對夏藝的感情也不淺,就算他再想幫夏涵也不至於捏造一些無中生有的事情來給夏藝抹黑,所以岑宇默那番話真實度還是有的。

    可是,為什麼,真相竟然比當年強暴她的人是夏藝還讓她無法接受?夏藝竟然是……把她推給那個人的幕後黑手?當時的她與夏藝素不相識,為什麼他就把矛頭指向她?而且現在還要假惺惺「愧疚難安」!呵呵,她差點忘了,夏藝是雙重人格精神分裂,也許她質問岑宇默要他說出發生這些事情的原因,岑宇默也會用這種理由搪塞呢!

    難道這些日子夏藝對她和暖暖的好都是因為這該死的「愧疚」,全然與親情無關嗎?也對,既然暖暖都不是他的孩子,他自己也清楚,怎麼會對暖暖付出真情呢?

    她那麼恨暖暖的父親,因為是他毀掉她全部的人生。可是現在知道夏藝不是暖暖的父親,她反而更加無法接受了!說到底,還是夏藝毀掉了她的人生,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暗中毀掉她的一切,他比那個強暴她的男人更加可恨!

    她想要找夏藝問清楚,問他究竟是那個男人還是幕後指使的人……可是問了又能怎麼樣?說不定他還是會告訴她孩子就是他的……

    她想要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對夏藝大吵大鬧,逼他說出實情的真相,可是萬一事情鬧開了被奶奶知道了,奶奶又要為他們操心了。醫生說過千萬不能再刺激奶奶,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上一次奶奶為她出頭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這一次冷心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奶奶知道的!

    冷心迫切地想要知道夏藝是不是那個男人,這樣她多少也能知道夏藝和岑宇默究竟誰在對她撒謊。可是要怎麼樣才能知道夏藝是不是他?她只知道那個男人跟夏藝一樣有一雙藍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她對那個男人一無所知……

    不對!她還知道另外一件關於那個人的事情不是嗎——那道**的背影!她帶著復仇的心反反覆覆地看那段歡愛視頻,他只有背對著鏡頭,她就把他的背影刻入了腦海!只要看到那道背影,她一定可以認出他的!

    可是怎麼才能看到夏藝的裸背?冷心犯難了……

    冷心回到夏家,夏藝還沒有回來,而暖暖已經吃過晚餐了。夏家雖然上上下下都在忙她和夏藝的婚禮,但是夏藝什麼事情都不讓她做,所以冷心草草吃過晚餐只能陪暖暖做作業。

    書房,暖暖神秘兮兮地跟她說:「媽咪,媽咪,暖暖有話跟你說。」

    「得小紅花了?」冷心摸摸暖暖的小腦袋。她還在想方纔的事情,顯得心不在焉。

    「星期五才發小紅花,今天星期三啦!」暖暖嘟起了小嘴。

    冷心被暖暖可愛的表情逗樂了,抱著暖暖親了親。「好好,星期五給媽咪帶朵小紅花回來。暖暖現在要跟媽咪說什麼悄悄話?」

    暖暖對了好一會兒手指,看了冷心好幾遍,終於紅著臉開口了:「其實咧,媽咪,這是壞叔叔讓暖暖跟媽咪說的……」

    「壞叔叔?」冷心疑惑。在印象中暖暖喊「壞叔叔」的人好像只有……顧錦深?!「暖暖,你什麼時候見他了?」冷心蹙緊眉不安地詢問。顧錦深竟然去找暖暖了,他有什麼陰謀?

    「今天放學的時候,壞叔叔到幼兒園找我。」暖暖繼續對著手指,還怯怯地偷瞄冷心,好像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情被媽咪責備一樣。

    他竟然找去了暖暖的幼兒園!可是他到底是怎麼找去那裡的?冷心又想起了司機跟她說過最近好像有人天天跟在他們的車子後面……冷心渾身一個激靈:難道這些天跟蹤他們的就是顧錦深?!所以他知道暖暖的幼兒園在哪裡,所以他知道今天她沒有去接暖暖,所以他今天就提前到幼兒園見暖暖!可是葉繁雪說的顧錦深的「兒童恐懼症」……

    「他……他讓暖暖跟媽咪說什麼?」冷心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在害怕,害怕顧錦深在謀劃對暖暖不利的事情。

    看到媽咪沒有生氣,暖暖也放心地說了:「叔叔說,他想見媽咪!」看到冷心驚異有迷惑的神色,暖暖立即補充:「壞叔叔還說了,媽咪要是不敢一個人去,暖暖可以陪媽咪一起去。」

    冷心的心猛然一顫:顧錦深說想見她,還要暖暖陪她去!他到底有什麼圖謀!不,她絕對不會去見他的,她不能正中他下懷!

    暖暖見冷心抿唇不語,好像不高興的樣子,她拉著冷心的衣角,撒起了嬌:「媽咪,去啦去啦!叔叔看起來好可憐,他一定很想見媽咪……而且,壞叔叔是好人,暖暖做手術,叔叔照顧我,還給媽咪蓋被子。還有還有哇,小胖媽媽今天也看到他了,小胖媽媽告訴暖暖一個秘密哦~」暖暖說著還故意對冷心擺出神秘的表情。

    「小胖」是暖暖的同班同學,就住在原先那棟被燒燬的老舊公寓附近,跟暖暖很要好。「小胖媽媽」冷心也是見過的,冷心猜不透「小胖媽媽」能跟暖暖說什麼秘密。

    「小胖媽媽跟暖暖說什麼秘密了?」這個秘密難不成還跟顧錦深有關?

    「小胖媽媽說把媽咪從大火裡救出來的是壞叔叔!她親眼看到的!」暖暖仰起頭大聲地告訴冷心。

    冷心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暖暖所說的火災是把她們的房子燒掉的那一次火災。那天晚上顧錦深被她氣跑了,後來發生了火災,她昏了過去,恍惚中只聽到夏藝的聲音,醒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夏藝……她以為夏藝救她們母女的,卻沒想到救她的是顧錦深。她想起當時顧錦深與夏藝一樣剪短的發,現在想來,原來是那麼回事!

    「媽咪,好不好~去啦去啦~」暖暖搖晃著冷心的手不斷地撒嬌。

    冷心把暖暖抱了起來,問道:「暖暖,叔叔是不是答應你帶媽咪去見他,他就給你買糖果吃?」

    暖暖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喃喃道:「才沒有!暖暖看叔叔好可憐……老師說要幫助別人的,暖暖想幫他!叔叔不是壞人,暖暖知道!」

    冷心汗顏。小孩子的想法真的不好猜度,明明喊他「壞叔叔」,可是卻說「他不是壞人」。

    「而且,暖暖答應要帶媽咪去見叔叔,好孩子要說到做到!」暖暖勾著冷心的脖子,眼裡盛滿了希望。

    對上暖暖那麼純粹的目光,冷心想好要拒絕的話全都嚥了回去。

    那就去見見他吧。可以哄暖暖開心,還可以順帶帶暖暖去道謝,畢竟暖暖的手術費是他出的。

    「好,媽咪明天帶你去見叔叔。」

    冷心終於點了頭,暖暖歡呼雀躍。她摟住冷心的脖子在她臉頰上親了又親,歡喜地說著:「謝謝媽咪。」

    陪暖暖做了作業又哄她入了睡,冷心正思索著夏藝應該回來了,夏藝就推門而進了。

    「暖暖今天睡得好早。」夏藝看到暖暖睡了,不禁惋惜。平常他都要陪暖暖晚上一會兒,一個星期下來都快成了習慣了。

    「嗯,今天她玩得累了。」冷心面上平靜如常,對答如流,可是垂在身側的手卻下意識地握緊。她的雙眸盯著俯身給暖暖捏被角的夏藝的背影,彷彿想要把他和刻在腦海裡那個背影重合。

    沒錯,她是打從心底裡希望那個男人就是夏藝的,畢竟「那個男人=夏藝」這個結果她已經花了很長時間終於接受了,不管怎麼樣都比「夏藝把她送上那個男人的床」讓她心裡平衡。

    可是越是那麼想,冷心卻越無法把兩道背影完全重合。

    ——一定是夏藝穿著衣服,所以她才覺得有區別!

    冷心下了決心一定要看到夏藝的裸背!

    「在想什麼呢?」夏藝回眸就看到冷心在走神,開口喊了他一聲。

    冷心窘迫:決心歸決心,可是怎麼才能讓他順利脫下衣服但是不起疑?

    突然,冷心想到了白天在老太太的病房,簡箏給她上的「新娘教程」,她計上心來,對夏藝道:「我在想今天表姑姑給我上的新娘教程。」

    「哦,都教了什麼?」夏藝最近朝九晚五,終於也有了點為人丈夫的樣子。

    冷心想了想,答道:「搓背。」

    「噗!搓背?」夏藝反問。

    「是啊,你可別小看了這搓背,其中大有學問!」冷心故意提高了聲調,說得正兒八經。

    夏藝也想了想,依照表姑姑那一把年紀還學年輕人貪玩到底的個性,在冷心的新娘教程上教這個,完全是有可能的。

    然而冷心的下一句幾乎讓夏藝噴鼻血。

    「不過表姑姑都是嘴上授課,她讓我回來找你練習練習。」要是夏藝跟簡箏對口供,她就死定了!

    「……所以呢?」夏藝故作鎮定朝她挑挑眉。

    「沒有所以,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冷心說得小聲,其實內心已經在打退堂鼓了。

    但是這突然輕細的柔柔聲音在夏藝聽來卻像極了嬌羞的姿態,他不禁耳根一熱,結結巴巴地應道:「也……也沒什麼不願意的。」話語間夏藝還朝冷心看了看。

    但是冷心卻答得爽快:「好,你快進去,把衣服脫了等我。」說著就把夏藝往浴室推去。

    事到如今,已無後路可退,早一點把事情弄清楚早一點解脫!

    冷心可能自己都沒察覺自己這話說得多曖昧,但是卻足以讓夏藝臉紅到脖子根。

    冷心把他推進了浴室,轉身又對他說:「我去拿道具。」說完轉身帶上了門,留下獨自汗顏的夏藝。

    當事人都這麼爽朗灑脫,自己彆扭個什麼勁啊?只是搓個背而已!夏藝對自己說。

    不一會兒,冷心就來敲浴室的門了。

    門開了,冷心就看到夏藝**著上半身下身只圍了一條浴巾來開門。還以為他那麼瘦沒什麼身材,卻沒想到衣衫下面遮掩了那麼多的肌肉。四塊,六塊……

    冷心的視線往下移,好像要看穿他圍著的浴巾看到下面的第七第八塊肌肉。

    夏藝被她探究的視線看得窘迫,他連忙乾咳一聲拉回她的神。「其實你是來飽眼福的吧。」

    冷心被他拉過神來,對上他的視線,亦是臉頰一熱。可是她還是強裝鎮定地白了他一眼,心虛道:「這是給你搓背應得的報酬。」

    平常的冷心表情變化的次數一個手就能算出來,這會兒看到平常看不到的冷心死鴨子嘴硬的模樣,夏藝看得開懷,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冷心卻一把推開他,正經地說道:「快給我坐好,我要大展身手了!」

    「是,老婆大人!」夏藝嘻嘻笑著接過她手裡的瓶瓶罐罐朝浴室中央的小凳子走過去。

    夏藝一轉身,冷心就死死地盯著他的背看,可是不管怎麼看怎麼想像,他背部的線條都無法跟視頻上那個男人的背部線條重合……

    如果不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那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是當年那一個!如果他不是那個人,那麼夏藝就是岑宇默口中的幕後黑手。

    冷心站在浴室的門口呆呆地笑了,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力不從心。

    自己也許真的被騙了。岑宇默說夏藝是因為愧疚難安才接受她們母女,所以她把他對她的好接受的理所當然,卻原來自己一直都在他施捨,被他可憐。她也是有尊嚴有自己的高傲的人,她不能接受自己被他如此玩弄在鼓掌!

    夏藝坐穩了卻沒有看到冷心過來,抬眸看過去,卻看到冷心的笑臉已經冷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神,好像有……怨恨?

    「心兒?」夏藝喚了一聲。

    「吶,夏藝。」冷心冷冷一笑,道:「我冷心這輩子沒有恨過什麼人,害過我的傷過我的,我會把他們當成浮塵遺忘,可是只有兩個人,我一直都恨著。一個是顧錦深,因為他殺死了我的孩子,另外一個,是暖暖的父親。」

    聞言,夏藝渾身一震。他不明白,此時此刻冷心對他說這番話有什麼意思,可是他直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不知道事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隱蓄著改變,很快就要不受他的控制了。

    他細微的反應讓冷心笑得更加苦澀,但是她斂起所有的難堪與難過,繼續說道:「他強暴了我,一走了之就算了,沒有人會希望一個強姦犯對自己負什麼責,可是他把那些骯髒的視頻刻錄成碟寄給了顧錦深。我的生活從此開始崩塌。我恨他,卻不能忽略他,因為暖暖的存在不時不時地提醒我我的生活曾被那樣一個惡人踐踏過。我做夢都希望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心兒,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我知道是我不好……」前一刻的她還那麼溫柔,可是這一刻她彷彿就變成了索命的厲鬼陰氣駭人。

    可是冷心卻沒有就此停止,她提高了聲調壓過了夏藝的辯駁:「可是我連他的臉都沒見過,除了一雙藍眼睛外不記得他的任何特徵,這樣的我怎麼去找他報仇?」冷心說著便低低地笑了,笑得有些陰森。「所以我把他寄過來的視頻重複的播放,試圖把他的樣子、他的身形刻進腦海裡!」

    夏藝渾身一個激靈,他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知道一遍遍看自己被強姦的場面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嗎?那感覺就像是自己被反覆強姦,我連死的心都有了。」冷心很少有情緒激動的時候,可是現在的她雙眸微紅,聲調拔高,雙肩顫抖。

    就算那是令她羞恥的事情,那是她一輩子的疼痛,可是此時面對心虛的夏藝,冷心只想要把它們全都倒出來,讓他也感受感受自己的痛苦,感受她受過的恥辱。

    「我看了無數無數遍,雖然從來都沒見過他的臉,可是他的背我已經刻進了骨髓!」冷心冷笑。

    夏藝的第一反應就是找衣服披上,可是扯過衣服抬眸就對上冷心那雙冰封的眼眸。

    好像早就知道他會這麼做一樣,她的眼裡沒有詫異,有的只是嘲諷,痛苦,與憎恨。

    夏藝這個條件反射般的動作已經告訴了冷心一切。無需再有其他語言其他辯駁其他證據,真相已經出現了。

    「你不是他。夏藝,你不是強暴我的男人,你不是暖暖的父親。」褪去了方纔的激動昂揚,此時冷心的語氣平靜得如同冰面。

    「心……心兒,我……我就是暖暖的父親……」夏藝朝冷心走了過去,瞳孔都在顫抖。冷心知道了什麼?她怎麼可以說得那麼斬釘截鐵?不,這不是他想要她知道的!

    「住嘴!」冷心厲聲打斷了夏藝的話。「夏藝,那個男人你根本認識對不對?所以你替他背黑鍋!還是說綁架我送給他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劃的?」

    「不!不是!」夏藝摁著冷心的肩,驚慌失措地看著冷心。他的眸光躲閃,可是卻隱含悲傷,他明明很想解釋,可是哆嗦著唇好久都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那個人是誰?你為什麼要算計我?是因為顧錦深嗎?你跟顧錦深是仇家,所以你把我這個顧錦深的妻子送給別人,你是不是企圖用我讓顧錦深難堪?」冷心面無表情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那時候她不問世事,怎麼可能招惹夏藝這樣的人,那麼很有可能,她只是成了夏藝和顧錦深之間爭鬥的犧牲品。

    「現在你良心發現感覺自己做錯了,所以用這種方式補償我,對不對?夏藝,你果真是精神分裂呢,前腳害人不淺,後腳施予援手!」冷心狠狠地拍落夏藝抓著她的肩的手,用力地把他推遠。

    「不是這樣的……心兒,你聽我說……」夏藝卻跌跌撞撞衝過去企圖抱住冷心,冷心不依,就跟夏藝扭打起來。

    夏藝生怕傷到冷心,不敢還手,只是緊緊地抱住冷心任她在他懷裡撕咬。

    「心兒,對不起……對不起!當年是我不對,可是……可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子!我沒有想過你會被牽連,我真的沒有心算計你……」夏藝從未覺得自己那麼慌張過,他想要完完整整把事情告訴她,可是他也清楚她不能接受那樣的真相,她會崩潰的——所以他寧願背黑鍋,也不會說出真相!

    「告訴我,你把一切都告訴我!你認識那個男人對不對?」冷心掙扎著揮舞手指,尖利的指甲不知道劃破了他多少處的皮膚。

    「我……我不認識他。心兒,求你,不要問了……把我當成暖暖的父親不好嗎?我會照顧你們母女,我可以給你們很多很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願意給你……求你,別問了!」夏藝緊緊地摟住冷心,恨不得她融進自己的血液。

    「什麼都願意給我?哼,那你就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冷心張開嘴用力咬住他的手臂。她咬得很大力,他的皮膚都被她咬破,血流了下來滴在瓷磚上。

    可是夏藝仍舊摟住她,不動不躲不閃。

    冷心害怕自己真的把他的肉給咬下來,她心裡一慌,在緊急時刻鬆了口。

    「唯獨……這個答案,我不能給你。」夏藝抬眸看著冷心,因為手臂的疼痛,他的眉頭緊蹙,可是他還努力地朝冷心擠出笑容。「如果恨能讓你的生活好一點,心兒,你便恨我吧。那個男人太遙遠了,也許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是誰。這麼飄渺的人,你恨他也會很辛苦,你恨我,像恨他一樣恨我,只要你心裡舒坦,你要怎麼恨我都可以。」

    他抬起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覆在她的發上,他深深地望著她,眸子裡的傷痛彷彿都在消散。就好像望著她,他就能夠得到救贖。

    聽完他的話,冷心瞪著他咬了咬唇。

    ——為什麼每一次都這樣,再給過她深深的絕望之後他就用那種寵溺地目光看她?就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他的一切圍繞她旋轉;就好像她說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拼了命摘下給她一樣。上一次奶奶重病之時,他亦是對她言聽計從;夏涵自殺他誤會了她,事後他也是這般……每一次每一次都這樣!

    可是,她不需要他的虧欠,她不需要他反覆無常地對她好,她要的只是彼此的坦誠相待而已!可是為什麼唯獨這個他不能給她?

    「滾!你給我滾!」冷心指著門口對夏藝低吼。「我不想再見到你,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心兒……」夏藝喚著她的名字,彷彿聲音裡都帶著他的疼痛。

    「滾!」可是冷心卻加大了聲音蓋過了他可能到來的辯白。

    夏藝心下一緊,最後只能無力地看了一眼冷心,默默無言離開了房間。他瞭解她,所以他知道繼續呆在這裡只會讓她更厭惡他。

    關門的聲音迴響在身後,冷心頹然地沿著門框滑坐在地上。

    還以為在經歷了那麼波折之後,一切都好起來了……她雖然知道結婚是假的,可是在今天之前她多少也期待過憧憬過,畢竟她要「嫁」的人對她好。可是現在一切憧憬都沒了,她的新郎撕破了臉皮,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壞人。她甚至覺得現在連明天都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了。

    冷心蜷縮起身子,把頭埋在雙膝間,她想哭,可是眼淚一直沒能掉下來。她已經沒有人可以給她依靠了,哭?哭給誰看?她不能哭,不能崩潰,她要是崩潰了,暖暖怎麼辦,家人怎麼辦?還有她最放不下的奶奶怎麼辦?

    可是就算不能哭,也允許她自我低落一下,因為明天出現在別人面前的必須是一個正常的冷心……

    第二天冷心醒來,夏藝已經不在了。管家告訴冷心昨晚從她們的房間出來之後夏藝換過衣服就離開了,一宿未歸。

    他真的如她所言,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管家還關切地詢問是不是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都被冷心輕描淡寫忽悠過去。

    「對了,表小姐說今晚是您跟少爺最後的單身派對,她讓我問問您是否出席。」管家道。

    「不了,我今晚有些事情,派對什麼的就不參加了。還有,跟司機說,今天下午不要來接我和暖暖了。」單身派對什麼的肯定都是上流公子小姐們的聚會,她不感興趣。而且肚子裡還有孩子,鬧鬧哄哄的地方還是少去為妙。再者,她還答應了暖暖去見顧錦深,她不能食暖暖的言。

    管家恭恭敬敬地領命下去了。

    如前幾天一樣,冷心白天到醫院照顧夏老太太,碰上了簡箏還被拉著上了一些「新娘教程」。

    可能是因為心裡有事,冷心覺得結婚前的最後一天過得格外漫長。

    夏老太太也看出了冷心的焦急,跟簡箏對了對眼神,相視而笑。

    「心兒,不要擔心,舉行婚禮只是儀式,在奶奶眼中,你早就是夏家的媳婦了。放心,表姑姑在舉辦婚禮這方面很有經驗,把一切都打點好了,明天你只要穿著婚紗跟夏藝站在一起甜甜蜜蜜就行了。」夏老太太拍著冷心的手背安撫她的情緒。

    冷心對老太太扯出一抹笑容,道:「奶奶,我很好,一點都不著急。明天你和表姑姑就安心地坐看我和夏藝的婚禮吧。」

    「那是當然的,我已經讓你表姑姑給我辦好了醫院的外出手續,明天一天都可以在外面度過。只要看你跟夏藝結婚,老婆子也死而無憾了。」老太太笑得釋然。

    「奶奶,快別那麼說,到外面轉一圈放鬆心情而已,怎麼扯到那裡去了。」老太太是淡看了死亡,可是冷心至今也不能接受這麼好的老人家會突然之間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老太太只是拍著冷心的手背,深深地看著她,好像要永遠記住她的面容一般。

    這樣的視線讓冷心有種訣別的難過,她不敢對視,只能垂眸不語。

    白天就這麼平淡地過去了,冷心看著時間思索著暖暖改下課了,所以起身跟老太太告辭。

    「心兒,今天走得比平常早呢。」老太太笑道。

    「嗯,我今天想帶暖暖去玩,所以……」

    「也好,明天是你的大日子,不想跟朋友過,帶孩子玩也好。」老太太倒是理解。

    「那,奶奶,明天見。」冷心朝老太太揮揮手。

    「明天見,心兒你要穿得美美麗麗漂漂亮亮嫁到我們家啊。」老太太好像已經看到了冷心穿上婚紗披上頭紗的模樣了。

    冷心臉一紅,嗔道:「奶奶!」

    「好了好了,去吧。」老太太樂呵呵地大笑,末了還朝冷心揮揮手。

    「再見,奶奶!」冷心再次回頭看了看老太太,映著冬日夕陽的餘暉,老太太一頭銀絲彷彿都染成了橙色,她蒼白的臉頰也背影照的紅潤。一切都顯得那般溫暖,這樣的場景讓冷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可是那時候的冷心還不知道,這般溫暖的一幕是這個溫柔堅韌的老太太留給她最後的溫暖;她還不知道,有些「再見」是不會兌現的。

    冷心出了醫院就打車去了暖暖的幼兒園。

    這時候剛放學不久,幼兒園到處都是來接孩子的家長。

    冷心找到了暖暖的教室,在一群小朋友當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顧錦深。

    顧錦深抱著暖暖站在中央,他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被一群小朋友團團圍住,此時的他手足無措,額上冷汗直冒,青筋若隱若現。

    「抱抱!叔叔只抱暖暖不公平!」

    「莫莫也要抱……」

    一群小朋友對顧錦深伸出手,看樣子是纏上了顧錦深了。

    「叔叔是暖暖的叔叔,叔叔只抱暖暖。」暖暖嘟起了嘴。

    冷心汗涔涔的:這是唱哪出?看顧錦深不耐煩地青筋湧現,冷心真擔心他突然把暖暖丟掉衝出圍堵。

    在一旁的幼師亦是不知所措,看到冷心在看她,她也認出了冷心連忙解釋道:「這位先生好像是來看你女兒的,不過進來的有個小朋友摔倒了,他就把她抱了起來,暖暖看到了不開心就纏著他抱抱,還要他轉圈圈,後來小朋友們看到了紛紛要抱抱……」

    冷心聽得汗顏,顧錦深這廝竟然這麼受小朋友歡迎?可是看顧錦深的樣子,彷彿很害怕自己被一群孩子團團圍住……

    就在這時,暖暖也看到了冷心,她急忙朝她揮起了手:「媽咪,暖暖和叔叔在這裡!」

    顧錦深聽完暖暖的話身子微顫,但是暖暖輕拍著顧錦深的臉,興奮地對他說:「叔叔,我媽咪來接我了!媽咪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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