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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75.逃婚 文 / 戚華章

    醫生卻一直罵他們兩個糊塗。舒嬲鴀溜紅花是孕婦最忌的東西之一,想來就是紅花油作祟了。可是醫生也告訴她,普通的紅花油紅花含量不足以讓她流產,況且她只是用了些許。

    冷心在驚愕地同時也偷偷地把那瓶紅花油拿出來化了驗,結果卻是那樣**裸……

    她是為了洗脫莫如艷的罪名把紅花油拿去化驗的,卻只是驗證了莫如艷有罪的事實!

    聯繫前因後果,冷心便也很快地就明白了:也許,這一切都是莫如艷和顧錦深蓄意的算計!

    莫如艷定是早就發現了她懷孕的事情,依照她的個性,怎麼可能不把這件事告訴她的寶貝兒子?所以顧錦深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

    最讓人心痛的是莫如艷把紅花油交給顧錦深,顧錦深竟然還強硬地把紅花油塗在她的身上!她不信莫如艷會不知道紅花對孕婦的傷害,更不信那瓶紅花油裡的紅花萃取液是生產商加進去的。

    ——莫如艷和顧錦深母子兩個合謀演出讓她丟了孩子!

    那之後顧錦深對她的態度愈加冷淡,莫如艷也用孩子的事情不斷數落冷心,只要莫如艷提到孩子,顧錦深都會噤聲不語……

    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子,那個孩子好歹也是他們的孫子,孩子,他們……他們怎麼能下得了手?他們就不怕遭天譴嗎?他們要是不喜歡她當顧家的人,大可跟她說一聲從此以後不再往來,可是為什麼要把魔爪伸向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是她身上的骨血,是她的希望!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麼要處心積慮這樣殺死她?

    冷心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她一直沒有戳破,因為她也清楚,就算她說出來了,莫如艷和顧錦深也是會否認的,而且冷家的名譽和命運都懸繫在她和顧錦深的婚姻上,她下不了狠心用冷家的命運為代價給自己討個公道。

    但是這卻一直是她心頭的痛恨,心頭的傷痕。從那之後她才真正對顧錦深生了嫌隙,對用心獲取他的愛才開始慢慢慢慢地失去了熱忱。

    憶起前程往事,冷心的內心翻騰難平,她用力咬著唇強硬壓下所有的情緒,這才讓她看起來面容淡漠。

    顧錦深腦袋轟轟隆隆作響,對上冷心平靜卻是隱隱透著絕望與恨的眼眸,他覺得有人拿錐子在他胸口狠狠銼了一下。

    孩子是被那瓶紅花油殺死的?冷心流產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是因為那瓶紅花油的作用,但是後來他特地去翻了資料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才勉強讓他的自責壓下去絲許。

    那個孩子一直是他和冷心的硬傷,雖然在她流產之前,自己與她的摩擦就不間斷,但是那個孩子一掉,他們之間所有的矛盾都爆發出來了,而且愈演愈烈不可收拾。

    他曾經在心裡無數次責備她為了讓他回心轉意用孩子的生命開玩笑,也曾經恨過她,曾經以殺死孩子的罪名給她無數的難堪……可是現在她卻告訴她,害死孩子的是他母親添加過藥劑的紅花油,而把紅花油塗在她的身上正是他!

    他果然才是害死他們的孩子的兇手,而他竟然責怪了她那麼多年!

    他的眼前又浮現了那個躺在托盤裡血肉模糊的小屍體,而這一次,那個孩子好像動了,他在頃刻間變成了魔鬼向他撲過來。

    夏涵正為冷心的話震驚,就看到顧錦深突然搖搖欲墜撞向牆壁,他驚恐的眼神告訴她,他好像看到了可怕的東西。

    顧錦深的耳朵裡好像還有嬰孩的啼哭聲,他一邊哭一邊喊著「還我命來」……

    顧錦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錦兒,別聽冷心胡說八道!」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莫如艷顫抖的喊聲。

    冷心抬眸就看到面如死灰的莫如艷站在病房門前,而她的旁邊是臉色同樣難看的夏藝。想必他們都是聽聞動靜而出來的。

    莫如艷趕緊拉住顧錦深的手,急切地試圖解釋:「錦兒,那女人在說謊!她說的謊還不少嗎?想想你以前被她騙得團團轉……我沒有對她下藥,是她誣陷!她想奪取你的同情,她想看我們爭吵!她想跟你重歸於好!」

    冷心冷冷勾起了唇角:「顧夫人,你可是越來越年老憶衰了,你今早還帶著三姑六婆挽著裝臭雞蛋的籃子給我恭賀新婚呢,既然我都要結婚了,我跟你兒子重歸於好做什麼?我的丈夫並不比你兒子差!今早的事情你都記不清楚了,想必幾年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吧,既然如此,你憑什麼推翻我的話?」

    莫如艷慌亂了神智,訓斥夏藝時的盛氣凜然蕩然無存。「別說了,冷心,不准再說了!」莫如艷擋在顧錦深的前面,好像試圖把冷心和顧錦深隔絕開來。「錦兒,你要信我……媽媽……媽媽最愛你,我怎麼會傷害你的孩子?」她顫顫驚驚地仰望著失魂落魄的顧錦深,聲音嘶啞乾澀。

    「顧夫人,既然還知道那是你兒子的孩子,你還下得了手?你就不怕遭天譴嗎?你就不怕顧家的列祖列宗找你報仇嗎?」冷心的情緒被莫如艷的遮掩躲避激起來了,她一心一意要拆穿莫如艷虛假的面目,一點都不退讓。

    「賤人!賤人!住嘴!」莫如艷像瘋了一樣撲了上去要與冷心扭打。

    故伎重演!冷心嗤笑。她正要避開,可是自己身前卻多出了一堵寬闊的人牆。

    夏藝上前把冷心擋在身後,莫如艷結結實實撞了過去。

    「你滾開!我要打死她!打死這個滿口污言的賤人!」莫如艷被氣瘋了,什麼禮儀姿態都不顧,更是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能說。

    夏藝卻一手扯住莫如艷的手腕把她狠狠推向了靠著牆壁的顧錦深,他狹長的眼眸冷冷地掃過莫如艷哭花的妝顏。

    因為那一眼,莫如艷嚇得話都說不出了。

    「顧夫人,真不好意思,你所說的『賤人』剛好是夏某的妻子,你口口聲聲說涵兒即將嫁入顧家也沒有差待過我的親族,可是為什麼我眼中看到的並不是這樣?你也別以為我夏藝是那麼好欺騙的人,你頭上的傷口是自己撞傷的還是心兒打傷的,你以為我就分辨不出來?我送你來醫院聽你訓斥,不過是念在你是長輩尊重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冷心被夏藝擋在身後,夏藝這番話更是聽得真切,她的心頭微微一顫,原來他都知道!他並沒有誤會她,他只是以大局為重。而她剛才還在為這件事生氣來著……

    他的語言鏗鏘有力,言語間都是對她的維護和疼惜,冷心覺得自己正在被嚴嚴實實地保護著,好像永遠不會受到傷害一樣。

    而這些,是她在顧錦深的身上從未得到過的!

    原來自己的計謀早就被揭穿了!莫如艷為自己的自作聰明感到恐懼。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文文弱弱,可是發起火來羞辱起人來好不留情面,她竟然從骨子感到恐懼。

    夏藝冷冷地從莫如艷身上收回目光落在顧錦深身上,他冷笑:「妹夫,在責備心兒之前請你先查清楚真相。心兒並沒有傷害你母親,你母親倒是做了一些讓心兒為難的事情。至於是什麼,想必你不介意自己向你母親問究竟。」

    顧錦深的眼眸裡仍舊茫然,好像他的魂魄早已經飛出了身體,眼前的只是他的空殼。

    冷心被夏藝擋在身後,自然看不見顧錦深的面容,可是她的心裡很難受。因為剛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心上那道傷痕又裂開了,就算是聽到顧錦深三個字她都覺得快透不過氣來。

    「顧夫人,我希望你親口對我妻子道歉,畢竟今天的事情是你不對在先。要是讓外人知道你的行徑,怕是要傳出流言蜚語了。」夏藝的聲音雖是淡漠,一字一句都好像很和善,可是語氣卻盛滿了讓人不能拒絕的尊嚴,好像沒有誰可以對他說一聲不。

    莫如艷氣得臉色發白,可是也恐慌得不知所措。她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更為清醒之後的他感到恐懼。難道眼下已經沒有人可以幫她了嗎?

    夏涵已經感到了莫如艷的難堪,她捏了捏手心,立即上前:「哥,這事就算了,親家與親家小摩擦總是有的,你護著嫂子也好歹看看我的面子,你讓妹妹我嫁過去了,還怎麼做人啊!」

    從夏藝出來之後到她說出這番話為止,夏藝的眼神就沒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好像她是真真實實的空氣一般。為了一個冷心,他就真的不要她了嗎?不,她不相信!她才不相信二十年的感情會被幾個月的感情取代!

    既然他刻意忽視她,她也可以!她說過,她一定會讓夏藝後悔的,她會讓夏藝哭著求她回來!

    所以,她才故意說這番話刺激夏藝,她要看到他心痛的樣子!

    可是夏藝的表現卻讓夏涵想吃了一顆炸彈——

    夏藝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語氣卻沒有絲毫的鬆動。「涵兒,為兄這是為了你好。要是你嫁過去也被人非難怎麼辦?為兄只是先向你的夫家打聲招呼。」

    「你嫁過去」?!他竟然說「你嫁過去」!他是認真的嗎?他不要她了嗎?他要眼睜睜看著她嫁過去還要為他鋪路?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了錯!

    夏涵驚愕地望著夏藝,可是夏藝卻沒再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一如方纔已經把她當成了空氣。

    夏藝顫抖著握緊了雙拳,這才沒有衝出去質問夏藝。現在正當著可能成為她唯一依靠的顧夫人的面,她要好好表現,千萬不能讓顧夫人知道她和夏藝的不倫關係!

    沒想到夏藝的妹妹親自出馬也不能阻止自己向冷心低頭的命運,莫如艷霎時慘白了臉色。在夏藝犀利如刀的目光下,她咬了咬牙,終於開了口:「冷心,抱歉。」

    可是冷心聞言,卻冷冷一笑:「顧夫人,今早被砸雞蛋被誣陷的事情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不是聖人,你以前對我做過的事情我絕對不原諒!」

    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第一次對晚輩低頭道歉,竟然沒有得到原諒,還被人嫌棄了一番!

    莫如艷只覺得胸中一股血氣衝上來,張口噴出一口血筆挺地昏了過去。

    「顧夫人!」夏涵趕緊扶住莫如艷。

    「我去喊醫生。」冷心看了一眼夏藝,又看了看看著夏藝的夏涵,就要轉身離開卻被夏涵喊住。

    「給我站住!」

    夏藝要蹲下身把昏死的莫如艷抱起的動作因為這句話頓住了,抬眸夏涵已經他的身前把莫如艷擋在身後。

    「夏藝,這是我們顧家的事情,就算死也用不著你們插手!」夏涵對夏藝扯出一抹冷魅的笑容,眼中卻是熊熊燃燒的仇恨。

    冷心回眸,看到夏藝複雜的神色。

    「夏涵,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家?呵,你還沒出嫁!」夏藝的眼眸微沉,裡面彷彿在醞釀暴風雨。

    冷心頓住了腳步,蹙起了眉頭:夏涵搞什麼?難道又是故意刺激夏藝?可是這一次夏藝表現的很鎮定,全然沒有上一次難過瀕臨失控的感覺。

    夏涵卻是笑得更加美艷:「從小到大,夏家哪個人當過我是夏家的人?你父親企圖強暴我,你的兄長對我虎視眈眈,你索性把我上了,試問,要是你們當我是女兒當我是兄妹,你們會對我做這樣的事情嗎?我只願我從不認識你!從今天起你再不是我兄長,我跟你夏家再無任何關係!」

    夏涵果決的話讓夏藝無以相對。

    是啊,夏家除了對她別有所圖的養育之外給過她什麼?夏家剝奪了她單純的童年,純粹的內心,給過她一身的傷痕,除此之外什麼都沒留給她。夏涵,從來都是作為夏家手足相殘的勝利品而存在的!

    她跟著他冒了那麼多的險,吃了那麼多的苦,他為她心疼,為她悲傷,為她默默承受一切壓力。他也曾許諾她待到塵埃落定必予她一個家,一個屬於他們的無憂幸福的家……

    明明離他們約定好的未來緊一步之遙,為什麼她又突然反了悔?如果說她向顧錦深求婚是為了報復他與冷心扮作夫妻,那麼這一次她隨口說出這個「我們顧家」又是什麼?他們說好的,他們要一起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可是這個「家」還沒建起來,她已經從身到心都成了別人的家人!

    她當真如此狠心甚至要把他們的約定都拋得乾乾淨淨嗎?難道奶奶分析得都是正確的嗎,夏涵當真垂青於顧錦深?如果這真的……他連心都願意挖出來給她看,還有什麼好在乎的?既然與顧錦深一起是夏涵的心願,那麼他願意成全——連死都願意,只是放她自由,這又有何難!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便這樣吧!」夏藝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駭人。

    冷心驚訝地看著夏藝,而夏藝只是拉過她的手,大步朝出口方向走去。

    「喂——」冷心企圖拉住夏藝,但是夏藝拉著她的力度好大,甚至像是在拖著她走。她抬眸只看到他的後腦勺,還有逆著出口的光線隨風飄散的髮絲。

    回眸,那個一直隱忍固執的女子收回了看他的視線卻是垂著眸獨自落淚。

    兩人,誰都沒有再看彼此一眼,彷彿這樣彼此一轉身就是永別。

    為什麼能夠這樣?他們不是相愛至骨嗎?難道越是相愛得人狠起心來就越是殘酷嗎?原來一旦分開,曾經的愛戀連朋友連親人都做不成了!

    她還以為這樣的定律只適合她殘酷的婚姻,卻原來天下的情情愛愛莫不如此。

    夏涵抹了一把眼淚,抬手就往震驚過度失去意識的顧錦深臉上打去,一邊打一邊喊:「混蛋,快給老娘醒醒!你老母暈掉了,快給老娘醒來……」

    夏藝一直把冷心拉到了停車場,又把她塞進車子,親自給她繫好安全帶。

    「夏藝,你沒事吧?」她可不可以當成他受打擊太大,以至於不知道怎麼辦。

    「我很好。」話雖是這麼說,可是夏藝卻繃緊了臉。

    冷心擰緊了眉心,卻只是淡淡地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帶你去把報紙上亂七八糟的事情解釋清楚!」夏藝沉聲說完就要踩下油門準備駛出停車場。

    兩個人的空間太過沉悶,很快夏藝就把電台打開緩解氣氛,可是電台上播報的新聞卻差點讓夏藝把車撞向柱子——

    「……《城市早報》十點整特地召開發佈會澄清今天早上准夏少夫人與顧少的緋聞純屬虛構,並為此作出道歉……該報承認為提高銷售量杜撰緋聞,採用編撰稿件……截止到此時為止,撰寫稿件的記者已經被裁員,娛樂版塊的主編記大過處分……」

    「該死,這麼點處分便宜了他!」冷心恨得咬牙切齒。

    「昨晚你跟顧錦深到底是怎麼回事。」夏藝慎重地問道。

    冷心一怔,笑道:「如果我說我朋友出了事,我只是有事請他幫忙你信嗎?我跟他都出現在醫院是把我朋友送到醫院。」

    夏藝看了冷心一眼,點頭道:「我信。」

    這一回輪到冷心詫異了,她反問:「你信?」

    夏藝笑笑:「經過了顧錦深和夏涵的事情,我已經沒有什麼不相信了。」夏涵都能為一個幾天前才認識的人跟他拚命,跟他斷絕關係,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難以相信,難以接受?

    那一笑,是苦澀,更是絕望。冷心頓時噤了聲。

    「可是到底是誰讓報社出來認錯?要是說他們良心發現,我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但是夏藝沒有注意冷心的神色,自顧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顧錦深還在醫院,神志不清,自然不是他做的,他一早上都在陪那個老婆子磕叨,更不可能是他……那到底是誰,竟然為他們兩家解圍?

    冷心也思索過這事,而且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整個t市能為他們輕易擺平這種事情的,屈指都能數出來,如果顧錦深對殷以傑而言真的是很重要的人,那麼出面的那個人必定是殷以傑無疑。

    車子很快就到了夏藝的公司,他早已經令人準備了發佈會,所以到場時記者早已經滿座。

    從踏進會場的那一刻起,閃光就對著他們兩人閃個不停,可是至始至終,夏藝都沒有鬆開冷心的手。

    冷心知道他是要告訴媒體,他們兩個的感情堅固,那些流言蜚語不能傷他們分毫。其實從他站出來為她說話的這個舉止就已經是對「他們的感情堅固」的最好詮釋了。

    夏藝先解釋了冷心和顧錦深出現在醫院的原因,當然都是根據方才冷心的說辭補充的。隨後他還厲聲斥責城市早報的可恥行為,他的語言嚴厲激慨,還聲稱要城市早報賠償名譽損失費,連律師都請好了云云。

    一干記者紛紛噤聲,會場的氣氛堪比法庭判決。

    夏藝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在那麼多記者媒體的面前故意把話說得那麼重,無非是想要借此事告訴記者:要是敢動他的人,那麼就等著破產吧。記者們都是混出來的,自然聽明白了他的話中話,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說話錯一句話下一個就被開涮。

    就在一干記者吊著心肝把夏藝的話聽完,還以為能夠立即離開,但是突然被推出來的男人讓全場肅靜。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城市早報的主編。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他竟然當場隆重地對冷心道歉。

    看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好像周圍有人在監視他,只要他一個不小心就會斃命的樣子,冷心微微蹙起了眉。這樣一出又是殷以傑在幕後指使的吧?

    夏藝對此也感到疑惑,從早上的澄清新聞到現在的當場道歉,他所熟知的即將過門的妻子好像還有一個強大到連他無法想像的後台——她並不是簡簡單單的落魄千金!

    發佈會結束之後,夏藝試圖攔下了主編問個究竟,但是主編卻被一個黑色西裝的男人攔了下來。

    那男人還對夏藝和冷心說:「夏少,少夫人,我家主子有請。」

    夏藝看了一眼冷心,而冷心也對那男人的邀請表示詫異,所以他也就沒有拒絕他,拉著冷心隨著男人而去。

    男人領著夏藝和冷心到了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出入口的保安全都被換成了黑色勁裝的男人,夏藝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而偌大的停車場,卻沒有人聲。

    守衛放一行人進了停車場,主編卻抖著腿朝角落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走過去。

    「傑……傑少,我已經照您說得做了,求您放過我的報社……」主編快要對著那輛車子跪了。

    傑少?殷以傑?!夏藝的第一反應卻是看向冷心,眼中閃過震驚之色。

    冷心冷冷一笑,這根本不是殷以傑放不放過他的報社的問題好不好?一份報紙的真實度毀了,就算佛主下凡也幫不了他!這是殷以傑的手段,她雖然不是他的親近之人,殺人於無形毀人於冥冥的戲碼卻也看得熟爛。

    殷以傑的下屬過來把主編塞進另一輛黑色麵包車帶走了。

    待所有的吵鬧都平息,殷以傑才從保時捷裡出來,看到夏藝他只是慵懶地抬了抬眼。

    夏藝在平日裡並沒有與殷以傑接觸過,但是對於這個男人的傳說聽得絕對不少,可是如今讓他畏懼的不是那些所謂都市傳說,而是這個男人與冷心的關係!

    「殷以傑,你把我們找來有什麼事?」殷以傑不是愛向別人炫耀自己能力的人,這會兒特地把她和夏藝叫過來定是有話跟他們說。

    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準確地捕捉他的心情的人除了眼前的女人就無其他了。若說從前的他是沒有立場擁有她,那麼現在他是連擁有她的資格都沒有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感到絕望的了。

    儘管內心翻騰,可是殷以傑還是習慣表現得若無其事,他聳聳肩,笑道:「也沒什麼,就是來跟你道個別。」

    「你要走?」冷心為這個答案感到驚訝。

    「嗯。」殷以傑答得雲淡風輕。「今早我帶思思去做了檢查,醫生給我介紹了一個外國的醫生,我準備帶思思治療。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跟你道個別。」

    除卻陶思思的原因外,他在這種時候到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但是目前陶思思的病情才是他做出這個決定的真正原因。

    殷以傑的目光停在車子裡,透擋風鏡還可以看到陶思思抱著布偶跟布偶說話的場面。

    冷心內心微微一顫,她收回目光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這種病還是早點治療的好。可是,殷以傑,你要有心理準備,要是她清醒後……」

    「放心,我有分寸。」殷以傑害怕冷心之後的語言,立即打斷了她的話。他慎重地對冷心承諾道:「我向你發誓,除非她不要我,不然我會照顧她一輩子!」

    冷心點了點頭。可是他們兩個未來還要怎麼走,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不是她的擔心就能改變的。

    末了,殷以傑還看向了夏藝。

    夏藝只覺得心下咯登一聲,他下意識地抓緊了手心。

    「夏少,我把我們家藍藍交給你了,你要是敢讓你的女人欺負她,別怪我的人對你不客氣!」殷以傑對他比了比拳頭。

    「傑少,你放心,就算沒有你的人盯著,我也會照顧好心兒。」夏藝對他扯扯唇,可是眼睛卻怎麼擠不出笑意來。

    「那最好。」殷以傑的眸子裡也沒有笑意。但是面對冷心時,他卻是笑得真切。

    「你保重,有事聯絡駱軒。」殷以傑深深地望了冷心一眼,他好像想要擁抱她,但是伸出去的手最後只是放在了她的頭頂。

    冷心摸了摸自己的頭,嘟著嘴好像在抱怨:不要每次都像拍暖暖一樣拍我!

    待她抬眸看向殷以傑時,對上的就是他桀驁挺立的背影。

    他朝她揮手,卻沒有回頭。「再見,藍藍。」

    「哦,再見。」冷心答得木楞。

    那時候的她以為這只是平常的道別,下一次他還會笑嘻嘻地毫無徵兆就出現在她的面前。冷心怎麼也沒有想像到,下一次的「再見」卻是那般物是人非。

    車門拉上,保時捷便疾馳而去。

    夏藝終於忍不住上前問道:「你跟殷以傑……什麼關係?」

    「我在他開的夜店跳舞。」看到夏藝黑沉的臉色,冷心趕緊補充道:「曾經的。」

    但是夏藝沉下來的臉色卻沒有轉晴,他緊緊地盯著冷心的眼睛,眼神無比得嚴肅:「那你知不知道其實他……」

    可是對上冷心那雙迷茫得像個孩子的眼神,夏藝覺得自己要說的話像根魚刺哽在了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是什麼?」冷心追問。

    「……沒,沒什麼。你不是要去找你爸把事情說清楚嗎,我們這就去。」說著不容冷心再說什麼,拉著她就往車子走去。

    冷心雖然很在意夏藝說了一半的話,但是眼下最讓她著急的還是家裡的事,夏藝很瞭解她,一句話就把她的心情全都轉換了。

    有了殷以傑推波助瀾,這一次的緋聞風波算是不了了之,冷心的生活也恢復了正常,和夏藝的婚事也照常準備。

    只是那之後,為了避免顧錦深的親戚或者其他外人來找冷心的麻煩,夏藝把冷心和暖暖接到了夏家,而夏涵卻藉著準備婚事住進了顧家。

    冷心白天照顧老太太,晚上被夏家的司機載去幼兒園接暖暖接回夏家,沒有夏涵給她施壓,這兩點一線的日子倒是過得快活。

    倒是有一天司機特地繞了遠路才回夏家,冷心疑惑詢問,司機卻告訴她這幾天每天都有一輛車子從醫院開始跟著他們回夏家。

    冷心嚇出了一身冷汗,可是靜下心想卻也想不通究竟會是誰跟蹤她。她朝後面望了望,後面也沒有車子跟著。她就自我安慰是想挖新聞的記者暗中跟蹤罷了。

    後來她也沒有把這件事記在心上,又這麼樣過了幾天,很快離婚禮就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這天傍晚,冷心從老太太的病房出來正要去停車場,卻在電梯出口被人喊住了。

    眼前的男人憔悴得快失去人形了,若不是他喊她的聲音冷心快要認不出來他是岑宇默。

    「冷心,我有話跟你談。」岑宇默堵在電梯出口,好像她不點頭就把她困死在電梯裡一樣。

    從那一次在夏涵的病房見過他以後,冷心就沒再見過他。而且岑宇默跟她會有什麼好談的?

    「你找我這個『婊子』什麼事情?」冷心冷冷一笑。她可沒有忘記夏涵企圖自殺那晚岑宇默對她說過的話。她不相信以岑宇默對夏涵的瞭解會不知道夏涵那時候是企圖用苦肉計陷害她,可是岑宇默卻把這筆賬完完整整算在她頭上,她不是聖母,她的心胸沒有寬大到願意什麼事情都容忍。

    岑宇默的瞳眸顫了顫,他動了動乾裂的唇,竟然真的說了「對不起」三個字。

    冷心也詫異。依照她的感覺,岑宇默不是這樣輕易改變初衷的人,那麼很有可能這個男人對她有所請求。

    果然,岑宇默下一句便來了——

    「對不起,冷心,我知道之前是我對不住你,可是……可是我這次真的沒有辦法了!請你幫我!」岑宇默咬咬牙懇求冷心。

    「既然請我幫你很委屈,那麼我不委屈你,你走吧。」說著冷心就要繞過他走開,可是岑宇默卻衝了過去猛然跪在冷心的腳邊,大聲道:「求你務必幫我!我岑宇默這輩子沒有求過人,這一次算我求你,請你一定要幫我!」

    岑宇默此舉嚇得冷心不清,她趕緊扶起他,可是岑宇默不肯起來,他仍舊跪著,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彷彿在說,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冷心覺得岑宇默應該更恨她了,那麼高傲的男人估計這輩子都沒跪過人,可是卻被她逼跪下了!她已經猜到岑宇默這次來是為了夏涵的事情,他竟然能為夏涵做到這地步,足見夏涵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可是夏涵待他卻……

    「我答應你,你給我起來!想要讓我被人說閒話嗎?」冷心心中不是沒有對他的同情,可是她也知道同情這種東西對於岑宇默而言是禁忌,她只能用強硬的態度讓他站起來。

    冷心告訴司機自己晚點回去,讓他把暖暖接回夏家,隨後便跟岑宇默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岑宇默點了黑咖啡,冷心考慮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所以點了牛奶。

    「涵兒跟藝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清楚,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冷心,我希望你離開夏藝。」岑宇默筆直地切入話題,不留給冷心一點情面。

    「要是別的,我或許還會答應你,可是這一點不行。」冷心回絕得同樣不留情面。「後天就是全城熱議的夏家的婚禮,要是新娘子突然消失,你覺得那麼多人會怎麼看夏藝看夏家?你是夏藝的好兄弟,你想要他不好做人嗎?」

    「只要你答應離開,一切都好辦!」岑宇默厲聲打斷了冷心的話。「借口還不容易找嗎?退婚事故綁架……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冷心卻笑了:「退婚事故綁架?這樣也許夏藝可以脫身了,可是我呢?你有沒有開慮過我和我的家人可能會遭遇的處境?」紈褲子弟就是紈褲子弟,他只為他和他重要的人著想,別人的事情在他的眼裡賤如草芥!既然不能站在平等的立場上,還有什麼好談的!

    冷心的話讓岑宇默一怔,他急忙改口:「只要你答應離開藝,其他一切都好談,你想要用什麼方式退場我就按你的要求去做。只要你離開他……」

    他的語氣焦急恐慌,生怕談話無法繼續一般。

    冷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告訴我你要我離開他的原因!」

    岑宇默深深地望了冷心一眼,像是終於下了決心一般和盤托出。「其實,涵兒……你也應該清楚她,就是喜歡衝動行事,說與夏家斷絕關係,說完就後悔了……」

    說起夏涵,向來面容冷漠的男人臉上終於有了淡淡的神采,卻也帶著淡淡的憂傷。

    夏涵明明傷他至深,可是當他說起夏涵的時候,眼中還是如斯溫存。這樣的心情,冷心也曾經懂得。二十出頭,她愛顧錦深至深,儘管他傷她亦至深。

    看著此時的岑宇默,冷心好像就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心中五味雜陳,也頓時沒了語言。

    「涵兒去找過藝,可是藝把她拒之門外,怎麼也不肯見她,涵兒只能靠酒精發洩愁悶。她每天什麼事情都不管不顧,只顧著在酒吧喝得天花亂墜,好幾次我把她從酒吧拽回來。顧錦深想要退婚,但是顧錦深的母親死活不讓,說涵兒是因為維護她才跟夏家斷絕關係。現在她不離開顧家也不是,離開了她就沒有地方可以去了……」說到夏涵的慘狀,岑宇默只有心痛。

    冷心蹙起了眉頭,顧錦深當初不是故意催促夏老太太同意他和夏涵早點結婚的嗎,怎麼這會兒要退婚了?「莫如艷喜歡夏涵,那很好啊,至少夏涵當初的目的達成了。」夏涵想要找莫如艷當靠山,現在不是正中她下懷嗎,還有什麼好仇怨的?

    沒想到冷心會這麼作答,岑宇默的眸中來了怒氣,但是他現在畢竟是有求於她,而且還不是對她有利的請求,他只能捏捏拳心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涵兒真正想要不是這些!她想要的是夏藝的心,沒有你,她就還有機會……離開,對你來說那麼簡單,為什麼你不成全他們?」

    「離開對我來說是簡單,可是對暖暖而言呢?她不能沒有父親……」而且還有老太太的病情,她也放不下!

    可是岑宇默卻用力地抓緊了手心,手背的骨關節上青筋隱現。

    ——豁出去了!他豁出去了,為了涵兒,承諾什麼的都見鬼去吧!既然夏藝不能保護涵兒,那他與夏藝的秘密他也不提夏藝堅守了!

    岑宇默厲聲打斷了冷心的話:「你女兒不是夏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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