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夜!」
染歌悲鳴出聲,她趴在地上,雙眼猩紅,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強自站起身子朝花宸夜所在的地方走去。沒走幾步,她便摔倒了下去,再次站起,拖著傷痛的身子緩緩向前。
「歌兒!」
紫塵夕滾落在地,起身後便朝著染歌跑去,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一直將她扶到花宸夜當時所在的位置。
「宸夜!」
染歌蹲坐在地上,手,顫抖地拾起那一片片碎布,身子也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歌兒,別這樣,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紫塵夕將染歌拉起,現在他們必須遠離這裡,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離開,對,離開,帶宸夜一起走,帶他一起走!」
染歌胡亂地用手扒著地上的碎片,眼角,留下一滴白色的液體,她到底還是連累了他。
染歌,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就算是在死的時候,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此刻,她竟是流淚了,為了那個曾經一直甜甜喚她娘親,而後一直默默相守的男子。
她從來不曾認輸,從來不肯低頭,可是,這一刻,她敗給了她愛的那個男人,敗給了愛情。她一直以為,能夠與他相守,一直希望,能夠走到白頭。可是,誰料,天意弄人,她賠上了自己的親人,現在,連那個她最愛的人,都不知去了何處。
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個大窟窿,鮮血淋淋。
「歌兒。」
紫塵夕蹲下身子,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放在了染歌面前。
染歌將那些碎布連同塵埃一起放在了布上,然後裹起來,緊緊地摟在了懷中。
紫塵夕帶著染歌離開了,兩人去了塘堰附近的小漁村,那裡靠近海岸,空氣好,生活的人少,倒是很安逸。
海岸山脈,巨石嶙峋,起起伏伏,驚濤拍岸,浪花朵朵。
已經幾日過去了,染歌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眼神望向一望無垠的大海。現在她想想那日的情景,心,就會止不住的抽痛,他是為了救她死的。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死的人是她。這個債,她還不起。
她將花宸夜的衣物拋向了大海,心中在為他祈禱,希望,他可以獲得重生,可以不再這麼累。
在心痛的同時,她的心還在牽掛著赤血,所以,她沒有告訴紫塵夕,便獨自離開了,她要去找赤血。如果她跟紫塵夕說,他定然不會讓她離開的。這幾日裡,都是紫塵夕在悉心地照料她。她對紫塵夕也有了很大的改觀,其實,他的內心不似表面那般瀟灑,他有著他的痛,儘管他總是故作輕鬆。其實,她知道,他活的很累。
她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她希望他可以生活在這寧靜的海邊,將那些不快的往事盡數忘卻,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她沒有說,她會在尋找赤血的同時幫他找解蠱的方法。
染歌的心不再像以前那般淡漠了,自從宸夜死後,她的心似乎就冷卻了。她回想起關於赤血的種種,心,還是會止不住的痛,只不過,她不再表現出來,將一切痛苦全部壓在了心底,她的臉上永遠是淡無表情。
那日,在雪地裡她看到的那一幕,她再想,也許那人就是赤血,只不過那時他神智不清,所以根本不記得所發生的事。她想到了這個可能,就會想如果再見面,要怎麼去面對他,是見,還是不見?
還有,水清煙,他們那日離去之時,並未見到她,她也擔心,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
還有,宮淺沫,她應該是醒過來了,她會不會吵著要找她,她不知道。
一時間,染歌發現自己的心竟已裝下了這麼多人,有很多的放不下,很多的不捨。如果,再開始一次,她會選擇擦身而過,只做過客,或許,離別之時就不會這般傷感。
冷冷的海風吹拂著,掀起她紫色的紗裙,淺淺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她臉上一片平靜。此刻的她,就彷彿是誤落人間的仙女,帶著夢幻的色彩,遙不可及。
「再見。」
染歌瞧了一眼他們近日居住的地方,喃喃說道,隨後,她便離開了。
塘堰。
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有人說,天神看不慣人世間的醜惡,怒了,便派了妖精來滅亡人間。
有人說,紅顏禍水,是女人都該死。
再次來到這裡,她的心還是不能平靜,在這裡,會讓她想起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開心的,就是跟赤血在一起的那兩日,不開心的,就是隨著花宸夜的離去,一切都變了。
「唉,姑娘,你怎麼還敢來這裡?趕緊走吧。」
有好心的老伯提醒著染歌,說完便唉聲歎氣地走了。
染歌沒有說話,依舊是面無表情地朝城裡走去。
「我說,你們都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弄死你們,信不信!」
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彪起,接著便聽見哀嚎不斷和骨頭斷裂的聲音。
染歌一聽,循聲瞧去,正是宮淺沫,此刻,她正怒急沖沖地教訓著那圍在她身邊的護衛。
紫影飛動,那抹海藍色的身影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些護衛一臉驚訝,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皆從其他人眼底看到了一個訊息,那就是他們遇到妖怪了,而他們的少夫人被人劫走了。
那些侍衛快速奔向了驛館,向在那等候消息的鳳啟絕稟報。
「誰啊?」
塘堰外的樹林中,染歌一站定,宮淺沫便怒喝出聲,待看清楚染歌的容顏之時,一陣欣喜,「染歌,你沒事,你還好好的。」
「淺沫,趕緊離開這裡。」
說罷,染歌便欲離去,她知道,淺沫應該是來這找她的,這裡實在是危險,她不希望淺沫發生什麼事。
「染歌,你去哪?這裡很危險,這些天一直在死人。」
宮淺沫上前,拽住了染歌的胳膊。
「淺沫,你趕緊回暮楚,不要再找我了,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面了。」
染歌背對著宮淺沫,闔上了雙眼,微微說道。當她說出這一句話時,她的心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