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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之地朝堂的風氣,這些來自山東的讀書人不會不知道了秦異人的話,不由得大是佩服,暗自點頭。同時,他們又是大為振奮,秦國朝堂整肅,議事就議事,不得說別的,秦國朝堂能如此,焉能不一統天下?
「大秦朝堂議事規矩,你們都清楚了嗎?如有不明白的,可以先問清楚,然後再來議事。」秦異人再度問道。
「明白了。」一片響應聲響起,個個一臉的期待,恨不得立時議事。
如此整肅的朝堂,他們是第一遭見到,無不想好好發表一通見解。
「廷尉,你來監督與執法。」秦異人沖廷尉道。
老廷尉板著一張冷臉,道:「諾。」
眾人一瞧老廷尉這張冷冰冰的臉,無不是心中生凜。
「寡人決定,這第一爵酒就由寡人親自斟上,再親手奉上。」秦異人掃視眾人道。
「啊!」一片驚訝聲響起,無不是眼裡一片火熱。
秦異人是成就一統偉業的國君,令人敬仰的存在,他要親自斟酒,親手奉上,這第一爵酒特別有意義,若是能得到這賞賜的話,比起萬兩黃金更讓人心動。
「開始議事。」秦異人坐了下來,右手一揮道。
「我……」
秦異人的話剛落音,一片「我」響起,無不是想搶著發表見解。然而,話一出口這才發現自己還是慢了,還有人比自己更快。
「君上,大秦一統天下之後,首要之務是料民,要查清山川地理人文口眾之數,方能治理。」別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來,一臉的詫異,周青臣卻是不管這些大聲發表看法。
「哎!我怎麼就停下來了呢?」那些停下來不說的人差點把腸子都悔青了。
「善!」秦異人笑著讚賞一句,道:「自從周室失德之後,無力制諸侯,天下大亂諸侯力征,這圖籍就不準確了,大秦要想治理好天下,首要之務就是要查清山川地理人文口眾之數,要做到心中有數,方能治理。周青臣,你這提議非常好……」
秦異人這一讚揚周青臣比吃了蜜還要受用,頭一昂,胸一挺得意的沖那些沒能搶到第一個發言的讀書人一揚下巴兒,那意思是在說「瞧見沒?我拔了頭籌。」
「你······休要得意。」那些沒能搶到頭籌的讀書人大是不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在這裡,寡人可以告訴你,這事兒早就在做了。儘管如此,此言仍善,賜酒一爵。」秦異人站起身,親自斟上酒,沖周青臣招手道:「周青臣,來。」
「謝君上!謝君上!」周青臣一張嘴哪裡合得攏,撒開雙腿飛也似的衝了上來,跑得那叫一個快,生怕別人把他的酒搶了似的。
「周青臣你出了一個好主意,這第一爵酒就賞給你了。」秦異人雙手端著酒爵,遞到周青臣面前。
「謝君上。」周青臣滿面紅光,身子躬成九十度,畢恭畢敬的沖秦異人見禮,然後直起身來,喜滋滋的接過酒爵。
他並沒有喝而是轉過身來,雙手捧著酒爵很是騷包的自左至右的晃了一圈,這是在顯擺。
殿裡一片火熱的目光,殿裡的溫度平空上升了不少,想把這爵酒搶過來的人不知幾多。
顯擺了一陣,周青臣這才一仰脖子把酒飲乾,咂吧著嘴巴,回味無窮,彷彿這是天下間最美的美酒似的。
事實上,這酒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說實話,這爵酒的品質並不是獨一無二的,其獨一無二是因為這是天下歸一後,秦異人當眾賞賜的第一爵酒,其意義非凡。就憑這一點,比起瓊漿仙露還要令人著迷。
周青臣得意的一亮酒爵,這才放下酒爵,沖秦異人謝恩,回到人群中坐好,身板挺得筆直,如同蒼松般。
「接著議事。」秦異人右手一揮道。
「我······」淳於越把經過看在眼裡,大是艷慕,很想搶到第二爵酒。然而,他嘴一張,這才發現他仍是慢了,有人比他更快。
「君上,應當修路啊。各國的道路不一,車輛寬窄不同,難以通行,這道路不便,不利於大秦治理天下。」立時有人大聲吆喝起來。
高聲大氣的,這極不禮貌,只是沒辦法,要是不吆喝的話,就會被他人搶了先,還是吼吼比較好。
議事如此熱烈,說明此次大朝會會很成功,這是好事。
「善!賜酒一爵。」秦異人當即讚賞。
立時有內侍上前一步,斟好一爵酒,捧著來到這個出主意的讀書人面前。
「謝君上。」這個讀書人沖秦異人謝一聲,接過酒爵,喜滋滋的一飲而盡,興高采烈,亮了亮酒爵。
「幣制不一,貨匯難以周流,大秦應當一幣制。」
「天下間什麼最多?不是虎狼,不是蚊蟲,而是關卡太多。百里之地者,往往有數道關卡,更有甚者,十里之地就三兩道關卡,這極大的阻礙了人們出行,大秦應當廢關隘。」
「水利者,關乎農事,而一河之上築壩數個,甚至十數、數十個!秦治理天下,要興農事,必得修水利,欲修水利者,必先廢河上之堤壩也。」
氣氛非常好,嘴快有,嘴快無,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陳說各策弊端,很快的,天下間的弊端一一陳述。
儘管秦異人已經知道不少,當聽了他們的陳述,仍是一陣陣心驚,有些問題秦異人還真沒想到。這次大朝會,把這麼多人集中起來商議太應該了。
一條條,一件件的陳述,多是切合時弊,秦異人不斷稱善,令人賜酒,這氣氛更好了。
淳於越最是鬱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搶到發言資格,就是沒有成功。
這次·他憋足了勁,終於搶到了說話資格,道:「君上,淳於越所言是安天下之術……」
「你不會是想要弄出焚書坑儒之事吧?」秦異人一聽這話·不由得眉頭一挑,頗有些詫異,打量著淳於越。
「…···殷周之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支輔。今陛下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臣無輔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淳於越請君上封功臣子弟以為支輔。」淳於越昂頭挺胸,昂昂而言·極是自得,眼中光芒閃爍。
分封制的弊端已經顯現無疑,要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七百多年的戰亂。然而,在當時,分封制仍是有很大的市場,有不少人很是贊同。
「沒錯!淳於越不愧是大才,所言極是有理。」一片附和聲響起。
秦異人眉頭一挑,頗有些不悅。
作為現代人·秦異人不會不知道「廢分封,立郡縣」這一舉措的偉大意義,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的里程碑。正是因為秦始皇果斷的廢除分封制·確立郡縣制,這才使得中國真正成為大一統的國度,秦朝因而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中央集權的王朝。
要是實行分封的話·這仗白打了,這統一也只是暫時的,要不了幾多時間,又會回到春秋戰國天下大亂的老路。
「此言差矣!」李斯猛的站起來,高聲駁斥,道:「古者天下散亂,莫能相一·是以諸侯並作,夏商週三代莫不如是。周室得天下·而不能治天下,諸侯力征,黎民苦戰國,苦不堪言,家破人亡者不知幾多,死於溝渠者不知幾多。若大秦效仿三代之法,行分封,這仗就白打了,臣敢斷言,要不了幾多時間,天下又會陷入紛征不休的混亂中。」
李斯沖秦異人一抱拳,道:「臣請陛下廢分封,立郡縣!」
秦異人聽在耳裡,大為欣慰,李斯就是李斯,很善於創新。在歷史上,他力排眾議,要求廢分封,立郡縣,如今,他仍是力主此事,這與秦異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李斯,你面諛以重君上,非忠臣也,君上,李斯奸佞小人,當罪。」淳於越如同火燒了屁股似的,扯起嗓子大吼。
「閉嘴!」淳於越的話還未落音,只聽一聲沉喝,異常冰冷。
淳於越一瞧,只見廷尉那張冷臉如同萬載玄冰似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瞪著他,沉聲喝道:「淳於越,你記住,這是大秦的朝堂,不是山東之地的朝堂。在大秦朝堂上,議事就議事,不得攻訐。念你初犯,訓斥一番,你可心服?」
淳於越一愣,一時說得興起,竟然指責李斯了,這是誅心之論,在秦國不允許。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淳於越身上,一時間,淳於越成為焦點。
感受著眾人火辣辣的目光,淳於越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他可是拔了頭籌,竟然是第一個被訓斥的人,這臉丟大了。
好在,此時倒也磊落,知錯就改,一抱拳,沖李斯賠罪,道:「淳於越言辭不當,還請李大人見諒。」
「先生言重了。」李斯抱拳回禮。
秦異人的目光在淳於越身上一瞄,微微頷首,暗自道:「此人雖是然迂腐了些,卻也磊落,並非不可救藥。」
「淳於越,你這是初犯,予以訓斥。若是再犯,就是掌嘴。三犯,當驅逐,你好自為之。」廷尉冰冷的聲音響起。
「謝大人提醒,淳於越謹記。」淳於越忙道。
「先生可是還有話說。」秦異人沖淳於越道。
分封制在戰國時代很有市場,這事一定要辨個明白,秦異人準備趁這機會好好辯論一番,取得共識。
「君上,事不師古難以長久,懇請君上傚法先王,行分封,天下大治。」淳於越沖秦異人一抱拳道。
「有理,有理。」一片附和聲響起。
李斯還要辯解,卻給秦異人揮手阻止,道:「淳於越,你提到先王,也就是儒家嘴裡的聖人,在這裡寡人就說上幾句。你可知聖人有何用?聖人就是用來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