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是楚軍最大的依仗,若是落到秦軍手裡了,那還得了?
楚國保守,楚軍還在沿襲春秋時期的車戰,戰車之於楚軍的重要姓不需要說的,是個人就能想到。若是戰車落到秦軍手裡,楚軍就失去了最為有力的武器,就只有任憑秦軍宰割的份,這後果太嚴重了。
即使以項燕之膽識,也是大驚失色,顧不得處置後勝,飛奔而去。
放眼一瞧,果如親衛所言,一隊隊秦軍正在對楚軍發起猛攻,他們的目標就是奪取楚軍的戰車。這次,秦軍的進攻沒有使用猛火油來燒戰車,而是用秦軍方陣來奪取。秦軍的方陣在歷史上大名鼎鼎,所向無敵,儘管楚軍依托戰車抵擋,亦是無功,秦軍的攻勢兇猛,不斷有戰車落入秦軍之手。
秦軍奪得戰車之後,並沒有毀壞,而是布成了車陣。秦軍的車陣與楚軍的車陣又不同,楚軍的車陣主要是用來防備秦軍的,防外的。而秦軍的車陣是防內,防止五國之軍逃走。
車陣一成,立時有秦軍駐守在這裡,嚴陣以待,若是有人想要逃走,立時就被射殺了。
「秦軍這是要做什麼?難道秦軍要向大楚學車戰?」春申君衝出中軍大帳,把這情形看在眼裡,大是不解,一臉的迷惑。
「真是蠢豬!」項燕在心裡大罵春申君,還不得不向他解釋,道:「秦軍這是要把我們全殲,不讓我們逃走。」
「哦。」春申君恍然,詛咒道:「虎狼秦人好惡毒的心思,他們不得好死。」
戰車雖然笨重,行動遲疑,卻是自有妙用。若是結成車陣的話,就是一座臨時堡壘,完全可以依托車陣防守。秦軍結成車陣,當然不是為了防守,而是防備五國之軍逃走。只要車陣一成,整個五國聯軍營地就成了羊圈,而秦軍就是牧羊人,五國之軍插翅難逃。
被項燕提醒的春申君明白過來,他能不心驚膽顫嗎?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春申君就像被輪了一百回的小媳婦似的,孤苦無助,眼巴巴的望著項燕。
「是呀,這可如何是好?」一眾將領也是束手無策,望著項燕。
「令尹休慌,我自有應對之策。只要後勝不生亂,我們還可一戰。」項燕眉頭一掀,沖江東子弟兵一個將領,道:「項堯,你去捉拿後勝。」
項堯個子高大,人很精神,很驃悍,大聲應諾,帶著一隊子弟飛奔而去。
「傳令,全力死守,不得後退。若有違者,殺!」項燕眼中精光暴射,大聲下令。
項燕的命令一傳下,楚軍無不是血戰,不再是那般不堪一擊。這就是一個優秀將領的價值,一員良將可以把一群綿羊變成虎狼,一個無能之將可以把一群猛虎變成綿羊。
秦異人騎在駿馬上,打量戰場情形,輕笑道:「項燕也是無策了,不得不血戰。」
「沒錯。若是他有辦法的話,斷不會如此作為。」黃石公大是贊成這話,重重點頭。
血戰,一般都是在走投無路,不能不拼的時候才會用。若是有妙計良謀,誰願多流血?誰願血拼?
「就算如此,楚軍也是抵擋不住我們的進攻,戰車還是我們的。」秦異人笑道。
他沒說錯,儘管楚軍在拚命死守,仍是無法阻擋秦軍的進攻,畢竟戰力差距在那裡。
無論從訓練、裝備、戰術、戰法、軍紀、號令上說,楚軍遠遠不如秦軍,儘管項燕了得,也是改變不了這一現實。
不斷有楚軍被殲滅或是擊退,秦軍奪取的戰車更多了,組成的車陣越來越多。若是再進行下去的,等到秦軍把所有的戰車都奪取了,那麼,五國之軍就會被秦軍包圍,插翅難逃,其覆滅也就是必然。
xxxxxxxxx齊軍中軍帳,後勝滿臉笑容,正向尉繚討計。
「尉先生,你總算是來了,可想煞我了。」後勝一見到尉繚,就是歡喜難言,笑得跟開心果似的,鼻子眼睛擠作一團。
「見過國舅。」尉繚抱拳一禮。
「尉先生,我們是不是該舉事了?秦軍已經進攻了呢。」後勝急於立功,巴不得立時舉事,把功勞撈到手。
「不急,不急。」尉繚右手輕擺,道:「這等事要等到好時機,方能給楚軍以痛擊。」
「那是那是。敢問尉先生,何時可舉事?」後勝仍是心急火燎。
尉繚還沒有說話,只見一個心腹門客快步進來,道:「稟國舅,春申君派人前來請你過去商議軍機。」
「商議軍機?」後勝眉頭一挑,沉吟著道:「秦軍進攻,楚軍難以抵擋,他要與我商議也在情理中,我這就去,打探些消息,好舉事。」
「不可。」尉繚卻是眉頭一軒,忙阻止道:「國舅萬萬不可去。項燕沒安好心,他這是要擒拿國舅。」
「擒拿我?」後勝頗有些好笑,道:「尉先生,何出此言?」
「要是我沒有料錯,項燕定是猜到國舅與大秦聯手了。」尉繚也沒有隱瞞。
「不可能吧?這等事極為機密,我不說,你不說,他怎能知曉?」後勝壓根兒就不信。
「有些人不需要他人說,就能猜出來,項燕就是這類人。」尉繚很篤定。
「真的?」冬蟲不可語夏,後勝很難相信這等事。
「國舅若是不信,只需把來人擒下便知。」尉繚道。
「嗯。姑且試試。」後勝想了想,抱著試試的心態,道:「把他們叫進來。」
門客忙去傳令。不多一會兒,項堯帶著一隊精悍的江東子弟兵進來,道:「見過國舅。秦軍進攻,情勢危急,令尹請國舅移駕,共商大事。「「大膽。」後勝還未說話,尉繚陡然間大喝一聲,道:「項燕命你前來擒拿國舅,可對?你以為你花言巧語就能蒙騙我?」
「你是何人?」項堯眼中精光一閃,瞪著尉繚,手按在劍柄上,殺氣騰騰。
「我是尉繚,奉異人公子之命,前來見國舅。」尉繚冷冷的道。
「好你個尉繚,拿下了。」項翹猛的拔出劍,朝尉繚衝來。
「你當大秦的鐵鷹銳士是擺設?」尉繚一揮手,他身後的鐵鷹銳士衝將上來,手中劍對著項堯率領的江東子弟兵就狠狠劈下。
「鐵鷹銳士?」鐵鷹銳士是當時天下最為頂端的武力,威名遠揚,天下皆知,項堯大吃一驚。
尉繚前來密謀大事,說不定就會有危險,秦異人當然要派鐵鷹銳士保護他。
江東子弟兵雖然了得,哪是鐵鷹銳士的對手,一陣砍殺,不死即傷,項堯也被生擒了。
「快說,是不是項燕料到我與大秦聯手了?」一見項堯被擒住,後勝就喝問。他到眼下,還不太相信尉繚之言。
「沒錯。項將軍智計絕世,你的狼子野心早在項將軍預料中,你的殲計不會得逞。」項堯是項燕的死忠,雖是死到臨頭,仍是嘴硬,沖後勝大罵。
「項燕真如此厲害?這也能猜到?」後勝驚疑不定。
「公子好算計,早就料到項燕會猜到,果是如此。」尉繚卻是對秦異人讚不絕口。
當他回去沖秦異人他們稟報時,王陵他們大喜過望,美滋滋的。而秦異人卻是提醒他們,項燕很可能猜到,秦軍應當提前進攻。如今,完全驗證了秦異人的判斷。
項燕才智不凡,很快就猜到了,不過,仍是比秦異人慢了一拍。有時候,一拍的差距會決定生死,這就是明證。若秦異人的判斷慢上一陣子,說不定就給項燕搶了先,擒拿了後勝,那一切都完了。如今,卻是項燕慢了秦異人一拍,項燕想要擒拿後勝的打算泡湯了。
「國尉,項燕已猜到,是該我們舉事的時候了。」尉繚沖後勝道。
「事已至此,只能舉事了。」後勝當即決斷。
一聲令下,把齊軍將領召集在一起,衝他們道:「諸位,我們是大齊的勇士,胸懷天下,仁義無雙,一心誅暴秦,義無反顧參與合縱。然而,楚人狼子野心,自私自利,不顧我們生死,讓我們送死,為楚人爭得一線生機,你們說,這能不能忍受?」
「不能!」
「不能!」
眾將齊聲大吼。
項燕的舉動早就讓他們心懷不滿了,只是沒有機會發洩罷了,如今,他們終於等到這機會了,無不是扯起嗓子怒吼。
「我再三思慮,決心與秦國聯手,唯有如此,我們方能有一線生機。」後勝眼睛一翻,精光暴射,大聲道。
「與秦國聯手?」
「不行啊。秦人是虎狼,言而無信,若是事後算帳,如同長平殺降,那該怎生辦?」眾將大是震驚,議論紛紛。
長平殺降的後果實在是太嚴重了,一眾齊國將領不得不慮。
尉繚適時出聲,接過話頭:「諸位將軍有所疑慮,這不要緊,我就來說幾句。長平殺降,秦國那是不得不殺,二十萬趙軍是精銳,是老卒,關不得,放不得,唯有殺之。而你們不同,你們是大齊的勇士,是大秦兄弟齊國的勇士,大秦斷不會做這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齊國與秦國一直交好,齊人對秦國的信任度不低,這話讓眾將大是信服,微微點頭。
「再者,這裡是中牟,一馬平川,不是長平那裡險要的地勢,大秦能殺得了你們嗎?」尉繚大聲發問。
長平是上黨之地,上黨之地地勢險要,地形複雜,秦軍之所以能殺掉二十萬趙卒,那是因為有這些便利的地形可以利用。要不然的話,二十萬趙軍要逃跑,秦軍也難以追殺。
對於將軍來說,他們很是清楚這兩者的差別,道:「既然如此,就與大秦聯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