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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五十二章 洞房夜 文 / 遜影

    婚宴並不奢華,但來的卻都是宣和城舉重若輕的人物。

    武有宣和守將秦雲,副將孔穴,文有宣和城的李知府,謙胤書院的文院長。他們許是恐宋譯的婚宴太過冷清,不僅自己來了,還把自己比較親近的朋友都帶了來,不大的宅院裡,笑鬧聲一片。

    沒有人發現,在人群盡頭,靠近院門的地方,一個衣衫破舊蒙著黑頭巾的男子正一眨不眨的透過人縫看著正被賓客纏著吃酒的宋譯。立在府門口的夏伯接待著前來賀喜的賓客,這些人大都是生面孔,很多人僅僅是為了來討杯喜酒沾些喜氣,但是夏伯願意看到自家公子婚宴熱鬧,是以來者不拒

    就在回頭的瞬間,看到那個躲在人群後面一言不發的神秘男子,愣了一下走過去道:「這位先生,你可以往裡邊擠擠,自然會有人送你酒喝給你東西吃。桌子還有,你可以在那裡坐下去,待會兒還會有新一輪的酒菜……」

    「不了……」那人張了口,許是著了風寒的緣故,聲音嘶啞難聽。但還是說完了後面的話,「我只是來祝福你家公子一下,麻煩你告訴他,他能心想事成,我很歡喜。」

    「你是……」夏伯拚命的從腦海裡搜索著這個人,卻始終沒有一絲頭緒,便小心的問道:「這位先生可是認識我家公子?煩勞留下名姓,我好帶話。」那人擺了擺手,道:「見過兩面……」說到這裡,把拄著的棍子遞給夏伯道:「告訴他這『枴杖』我用著很順手,難為他這會兒還有好心腸。」

    夏伯不懂,還要問什麼,然後拿枴杖塞到他手裡後,那神秘男子便沒了蹤影。

    ………………………

    夜晚,賓客散去以後,喝的暈暈乎乎的宋譯正準備進洞房,夏伯忙趕上去道:「公子,今兒有個客人神神叨叨的,我想著公子若認識他,他在公子的朋友圈裡一定很重要,便給你說一聲。他說公子能心想事成,他很歡喜。」

    宋譯愣了一下,把手按在冰冷的廊柱上醉眼朦朧的問:「有沒有問他是誰?」

    「問了,他不說,只留下這跟棍子。」夏伯把那棍子遞給宋譯,宋譯接過去夏伯又道:「他還說這跟『枴杖』他用著很順手,難為公子有如此好心腸。」

    「究竟是什麼人呢?」大腦有些混沌的宋譯想了很久,終究沒想出來因果,便把棍子撂在廊下道:「我想不起來,也許不是什麼要緊事,更不是什麼要緊的朋友。不過來即是客,你沒慢待他吧?」「怎麼會呢!」夏伯笑道:「公子第一次成親,我巴不得全天下人的都為公子祝福,自然會善待每一個來客,哪裡會慢待呢!」

    「如此就好。」宋譯鬆了口氣,踉蹌著要進喜房,走到房門口又回頭道:「今兒一天沒見夏晨,夏伯,夏晨對我的心思我想著你應該知道,還是幫我勸勸她吧,別讓她再為不相干的我難過了。」

    「袁長已經在勸了。」夏伯笑得眼角皺紋黏在一起,看著有些錯愕的宋譯道:「年輕人的事兒,自然會有年輕人來解決,公子不必擔心。且進去和少夫人安心洞房吧,有什麼事兒叫我就行。」

    在夏伯的注視下,宋譯推開了喜房的門,裡面一片喜氣的紅色。房門掩上後往床榻走去,那裡坐著和她有了白首之約的妻。

    看到許穎後,宋譯本來有些混沌的腦袋突然清醒過來,手本能的探入袖中,摸到了溫熱的玉笛。婚宴前他一直找機會要給她,卻一直未能如願。如今洞房花燭,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這良辰美景了!

    手攥著玉笛走上前,聽著許穎有些緊張的呼吸聲,壞笑著用玉笛挑開遮頭的喜帕。滿室流光中,嬌美的容顏使人的心跳都慢了好幾拍。以前見慣了她素淨的樣子,如今她著了艷麗喜慶的新娘嫁衣,竟然別有風韻。如此美麗的女子,似乎一碰就會碎掉的夢想,竟然真的成為他宋譯的另一半。

    由此看來,蒼天並不怎麼薄待世人啊!

    感慨不已的他坐到她身邊,突然又猛地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單膝著地雙手舉著刻著『譯』字的玉笛,雙目炯炯的看著神情微詫的她很認真的問:「許穎小姐,我現在像你求婚,如果你沒有一絲心結的要嫁給我,請收下這枚玉笛,並佩戴終生!」

    許穎雖然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但還是含笑接過玉笛,就在這時,宋譯又帶著惡作劇的笑容一本正經的道:「許穎小姐,你已經接受了宋譯先生送給你的求婚玉笛,這是否可以理解為你願意嫁給宋譯先生?」

    「我自然願意。」許穎笑笑雙手拉了宋譯起來,宋譯看著她美麗的不摻一絲塵埃的眼睛繼續道:「那麼你是否願意永遠敬愛他,無論他健康與疾病,無論他貧窮與富貴,都會不離不棄伴他一生嗎?」「我願意。」許穎突然湊到他耳畔,吐氣如蘭道:「我願意,且終生堅守。宋譯,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就喜歡。」

    宋譯有些動容,緊緊的抱住她道:「我也願意,無論你貧窮與富貴,無論你健康與疾病,無論你美麗與容顏衰老,你許穎都是我宋譯此生的唯一。我不敢保證自己此生不會因為今日的結合而後悔,但我會努力把我對你的承諾繼續下去,因為我知道,你曾走進我的心裡,我也曾走進你的心裡。今後我們要共同面對生活的磨難,共同理會那些麻煩的柴米油鹽,也許我們會紅臉會爭吵,但我不會因為這些而放棄你。我會記得,許穎,是我宋譯的女人,是我自己喜歡上並回應我的喜歡的女人。我要讓你為我生兒育女,我要讓你和我白頭偕老,我會努力給你幸福,我會對你負責!」

    許穎聽得愣了一下,聰明如她,怎麼會不知道宋譯此時與其是在為二人的婚姻盟誓,不如說是給他自己戴上一個責任的枷鎖,他適才所說的那些,都是他沒有把握堅守下去的事兒,他不想使二人的婚宴出現不和諧,所以他鎖住了自己有些悔意的心。

    明白這一切的許穎笑了,笑得異常苦澀。但是還是抱住他,把頭埋在他堅實的胸膛心中不無堅定的道:「宋譯,我幫你一起堅守你的承諾。我不怕你不要我,也不怕你心生悔意,只要我活著,我一定會讓你放不下了,負不了我,我有這個自信。」

    宋譯不知道她此時所想,見她很溫順的把頭埋在自己懷裡,只當她是被自己那番話感動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番話背後的殘酷。為了一個自以為很喜歡的婚姻,他束縛了自己的靈魂。但是,世間婚姻,或多或少都有不美滿。

    他知道,自己被乞還夏晨他們那些話影響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愛許穎,此時的他只是很努力的維續著以前的感覺。他不再是一個年少輕狂的戀人,而是一個丈夫,一個男人,他不能再憑一己喜好選擇要不要喜歡不喜歡,他懂得了包容,懂得了保護,懂得了委曲求全。

    這是一個少年到一個男人的過程,在這個過程裡,任何一絲人性都有可能傷害到至親的人。

    宋譯知道這些,所以他不任性,只是很努力的壓抑著心裡的真實感受,給自己周圍的人一方溫暖的天地。他告訴自己一直都愛著許穎,這愛會一直延續下去,夫唱婦隨齊眉舉案。總而言之,他不會負她,不會傷她,因為今天的承諾。

    兩隻手漸漸的握在一起,兩枚泛著柔光的玉笛使一些顯得溫潤自然。

    凝視著眼前嬌俏美好的容顏,宋譯腦海中卻浮現出前世女友的影子,不知此時她是否還在堅守著二人的感情。希望她已經放下,並有了新的生活。因為這一世的宋譯已經放下並移情移情於別的女子,殘破的愛情不值得堅守。

    相擁著倒下,心與心貼的很近,近到似乎能知道對方的心事。然而終究無法知道對方的心事,二人在帳內急促的呼吸著,行著男女之事。外面燭影搖曳,給這夜晚平添了幾分嫵媚柔情。

    …………………

    與此同時,府宅外面的街道上,袁長正跟在悶頭走路的夏晨後面,看著她進入府宅,心裡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夏晨一大早便出去了,知道內情的袁長擔心她出事,便遠遠的跟著。好在袁長受過訓練,加上夏晨今日魂不守舍,是以並未發現他的跟蹤。跟著夏晨到了院子裡,看著她盯著宋譯燈火如晝的喜房發呆,看著她以帕掩面腳步踉蹌著回房,看著她把房門重重的關上。

    擔心她夜裡想不開,便走到牆角下聽著裡面的動靜,希望能在最關鍵的時刻阻止她做傻事。

    但很明顯,他低估了夏晨對生的渴望,他等到金雞報曉,除了漸漸微弱的哭泣聲外,裡面什麼異常的動靜都沒有。見時間差不多了,袁長這才一搖三晃的回到自己的房裡蒙頭大睡。

    他以為他很愛她,所以他覺得此時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的。而事實上他此時確實很喜歡她,只是人世間的感情,真的會毫無一絲顫動的走到頭嗎?

    世事無常,人心易變。

    譬如宋譯,當初他眼裡滿滿的都是許穎的時候,也想不到會有一天,自己竟然對這份感情起了沒把握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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