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身上的雪,沿路回到府裡。找來找去不見夏晨的人,問大家大家都說沒見著。
聽到動靜的許穎從房裡走了出來,看著急的如同火鍋上螞蟻一般的宋譯奇道:「你剛才和晨姐姐出去?」宋譯點了點頭,徐穎又問:「是和晨姐姐嗎?你把昨晚上給我說的事兒都告訴她了?」
「我想告訴來著,」宋譯不無頹喪的道:「可說到一半才知道,昨晚上咱們說話的時候她就在外面,一字不落的全聽了去。她沒回府,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徐穎已經,急急的道:「我和你一起去找。」
說到這裡,拉著宋譯的手就要往外走,就在這時,宅院的遠門被人從外面推來,一頭汗水的夏晨面無表情的立在那裡,看著徐穎緊緊拉著宋譯的胳膊。經過他倆的時候,不無怨毒的看著準備說話的許穎,「有本事你抓他一輩子,我就不信,這世間有那麼多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自己房間走去。
許穎和宋譯面面相覷,但到底還是分開了手。
早飯大家似乎都沒多大胃口,懶懶的動下筷子。袁長慕容沖一行人就出去採買婚宴所需的東西,宋譯躲在房裡寫喜帖,型號在宣和城認識的人不多,很快就寫完了。讓夏伯派人把喜帖按著上面的人名送去後,宋譯去到了許穎的房間。
雖然對她絕對信任,但是還是想瞭解下她心中所想。如果她真如夏晨所說的那樣,希望自己跟著乞還去南葉,拿自己當如何。畢竟男人和女人的人生觀價值觀不一樣,宋譯不可能會因為自己喜歡的女子希望自己如何就如何,畢竟是男人的事兒,女人不懂。
「穎兒,如果我現在決定和乞還師父他們一起去南葉尋找機會,你會怎麼樣?」
徐穎聞言愣了下,起身把他讓到桌子旁笑問道:「好端端的,問這些做什麼?難道你又改主意了!」
「我只是想問問你,」宋譯含笑看著她靈動的雙眼道:「你告訴我,如果我改主意了,你會如何?」徐穎微微沉思了下,但還是決定和他坦誠以對,毫不躲閃的迎著他探尋的眼睛道,「我會高興的不得了,至少我知道,在乞還師父的庇佑下,你不會再有危險。乞還師父不會害你,而這個宣和城裡的秦將軍,我卻並不知道根底。你在他這裡前途如何,能得到什麼都是未知數。宋譯,我們都還年輕,年輕的生命充滿變故,我不怕變故,我卻怕因為那些變故而帶來的別離與死亡。」
「原來我這麼讓人沒安全感。」宋譯聞言苦歎了下,喃喃道:「可是該怎麼辦呢?我不想去南葉,一旦去南葉,史官很有可能會把我劃分到叛國賊那一欄,穎兒,你可以說我死要面子,但是我真的不能去南葉,不能讓世人說丞相宋年的兒子是個善變沒原則的小人。所以,你的心願也只能永遠是心願了,但是我給你保證,我死要面子的時候會盡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保護你保護大家。我以後行事盡量沉穩,再也不把自己陷入險境了。」
許穎聽了撲哧一笑道:「多大的事兒,你何必保證來保證去的。你我眼看就要結為夫婦,以後你就是一家之主,家裡行事自然要聽一家之主的,你給我保證是不是讓人覺得你太懼內了。」
「扯,我這是疼媳婦兒。」宋譯把眼睛一瞪,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安心在家裡待著,得閒的時候試試看能不能勸勸你晨姐姐。」走到門口後突然又回頭道:「對了,勸她的時候要小心點。警惕她對你動剪刀或者潑硫酸什麼的……」
「……什麼?」徐穎一頭霧水的消化著『硫酸』這個生詞。
宋譯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就是讓你在勸她的時候小心一點。我突然發現男人和女人只要不親密,交流的時候總無法說到點子上,我扯東她念叨西,一言不合哭鼻子動手都是有的。」
說完,宋譯回到房裡取了足夠的銀子後走出府門,來到宣和城最熱鬧的大街上。
後天就是大婚吉日,他還沒送徐穎什麼定情信物。
沿著小攤販一路看去,看到一些小攤上小販用塗了顏色的竹篾編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便隨手買了幾個別緻的打算送給青雲,作為未出世孩子的禮物。畢竟他們在婚宴結束後就要回南葉,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
買完小竹編後,宋譯在眾首飾攤兒上尋找合心的可以當做信物的東西,那些首飾攤兒上形形色色都是精美的首飾。可惜式樣大都不和他心意,那些都是世人皆可戴的俗器。可是在他心裡,許穎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是上天為他量身準備的妻子。因為獨一無二,所以定情信物要慎重。
只是,要找什麼做定情信物呢?
一路沉思著走過去,突然看到前方有個玉器攤兒。想了想快步走了過去,對著那個正在雕刻玉石的小販道:「我要自己學著做一樣東西,你可以教我嗎?銀子不是問題。」
「我教你?」小販愣了一下,咧嘴一笑抽出屁股下面的軟墊道:「那你過來吧,在這裡現學。只是耽誤了我生意的錢還得另算。」
「無妨,」宋譯先掏出三琔銀子擱在攤位上。然後細細的挑了塊兒淺綠色的玉石,走到小販身邊拿了刻刀等著小販教自己該怎麼做。那小販見他出錢極為大方,有心伺候好了多賺些賞錢。當即把銀子揣到懷裡套近乎道:「小公子為何非得自己學雕刻啊?這可是一門兒技術活,第一次雕的不好不說,運氣差的話甚至還會刻到手。」
「無妨,我用一天的時間來學,總會雕出合心的東西。」見宋譯眼神堅定,小販忍不住好奇道:「那要雕什麼,雕來又要做什麼?」宋譯想了想笑道:「雕兩根巴掌可握的袖珍小笛子,笛子上還要刻字,這工序到最後我在告訴你。我也不瞞你,我要去新了,我想為我未過門兒的妻子送件定情信物。可以佩戴一輩子且一想起就會覺得甜蜜的信物。」
………………………
傍晚的時候,宋譯還沒有回去。
擔心他出事的許穎不管不顧的要出去尋找,乞還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家會出事,便讓夏伯派人備了馬車,然後他和青雲一起陪徐穎出去找。
馬車穿過小巷駛過長街,掀起的車簾外觸目可見晚歸的人們。徐穎不無焦急的在行人中尋找宋譯的影子,卻沒有找到。宋譯不是不靠譜兒的人,就算有事耽擱也會打發個人到府裡報個平安。如今遲遲沒有消息,只怕是……
想到這裡,越發不敢想下去。抬眼望天,眼看天即將黑透,找不到宋譯的許穎心裡一急就喝令車伕停車自己跳了下去,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找。
「這丫頭,在別的事兒上還沉穩些,偏在譯兒的事上不淡定。」青雲感慨著也要下車,乞還忙按住她道:「你懷有身孕別出去折騰了,我下去找。」「可你……」青雲似乎不想一個人落在沉悶得馬車裡。乞還用手理了理她的鬢角笑道:「你別擔心,我會讓車伕趕著馬車跟在我們後面,總而言之絕不落下你一個人就是。」
安撫完青雲後,乞還也跳下馬車尋找起宋譯來。
暮色越來越濃,二人找了很久,以至於到最後不得不回到馬車裡拿了兩盞備用燈籠。
在走過一條已經差不多空了的街道後,許穎和乞還同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樣不行,有水嗎?我得去沖洗一遍。看著血淋淋的,會嚇著人的。」
「這天哪裡會有水,」另一個聲音道:「若心裡實在是膈應,路邊有沒化盡的雪,用雪擦兩下也就罷了。不過你的手只怕不能著寒氣,我的意思你還是回家洗洗吧。」
「別,家人看到我洗出一盆子血水豈非被我嚇死。算了,天也黑了,這事兒你就甭管了,這是謝銀,你且收攤兒回去吧。耽誤了你這麼久的時間,我很是過意不去。」給了小販足夠的銀子後,宋譯就朝路邊走去,突然感覺似乎被什麼盯住一般,不由自主的抬頭循著感覺望去。夜色裡,兩盞燈籠在不遠處閃著微弱的光,雖然看不大清,但對那燈籠後面的身影還是極為熟悉的。
尚未等他反應過來,一個身影急急地走向他。宋譯吃了一驚,忙把那兩根鮮血淋漓的袖珍玉笛塞到袖子裡。剛塞進去,一隻手就被捉了起來。他看到徐穎正提著燈籠照他的手,在看到血肉模糊的指頭後提燈籠的手抖了一下,隨即又急急的抓住他同樣佈滿血口子的手送到燈下。見此情景急的落下淚來,「你這是在做什麼?大冬天的手弄成這樣,發炎了怎麼辦!」
邊說邊小心翼翼的把他往馬車那裡拉,此時小販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乞還則先到馬車那裡向青雲報了平安。
所幸馬車夠大,容下四個人不成問題。看到宋譯滿是鮮血的手後,青雲邊從馬車上找一些存放的藥邊問道:「你做什麼去了?手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宋譯聞言乾笑道:「我剛才見一人用竹篾編些新奇的小玩意兒,想著編了後送給師父師娘帶回去,全當我們給孩子的禮物。可誰知我笨的很,編了半天沒學成不說,反而把手折騰成這個樣子。只怕短期內再也編不成了,還好我已經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