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封這個名字,激起了不久前的一段記憶。
那個雖然白紗覆面,卻依然能使人感覺到清新無比的美麗女子,那個一心一意只為找一個叫夏封的女子,那個使宋譯動心又使他從把妹幻想中清醒的女子……
想到這些,宋譯只想仰天悲呼往事不堪回首。
「你丫的就是那個給人家畫扇面的夏封?」
夏封嚴重現過一絲疑惑,自忖莫非丞相宋年惜其才,特意讓自己的兒子背地裡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到這裡,粗粗把這段時間的言行舉止濾了一遍,覺得無關大雅後滿面堆笑道:「然也!」
「你就是那個在人家扇面上畫春宮的夏封?」
此言問出,宋譯快噴血了。眼前這個自稱是夏封的書生,打扮邋裡邋遢,為人不著四六。想不明白,那個女子如何會看上他!
畫春宮一事,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以為宋譯已經知道了自己所有事的夏封只得硬著頭皮不無老實的道:「然也,是我。」
「你就是那個和別人在一起合租房子,結果把房友撂下自己跑路的夏封?」
靠,如果真是這樣,實在想不明白,老爹怎麼會把這樣不靠譜兒的人推薦給天子。
「我給他畫了扇面的……」夏封有些委屈的小聲辯解道:「我畫的扇面在懂行的人的眼裡,很值錢!」
他說的是實話,但宋譯最關心的不是這個問題。在一系列鋪墊後,宋譯盡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道:「有一位白紗覆面的姑娘,她一直在找你。你……最近可見過她?」
夏封想了想,有些疑惑的問道:「公子你說的是亦熏嗎?我昨兒個已經見過她了,並且和她說明了所有的事,撇清了所有的關係。此時的她想必也已經回到易水蝶熏樓繼續做她的頭牌姑娘。我二人已經井水不犯河水,這不會影響丞相保舉我做官一事吧?」
看著眼前小心忐忑的夏封,宋譯卻在發愣。
來到這裡後,他只對兩位姑娘起了娶為妻子的心思。然而,不知為何,那兩位姑娘竟然都是青樓頭牌。
難道……自己此生的良人會從青樓出現?
這個荒唐的念頭影響了他後來的一系列行為,直到自己命定的妻子漸漸走到他的心裡。
這世界上,其實不缺少什麼一見鍾情。然而,有緣無份的話,即使再怎麼一見鍾情,也只能是一見鍾情而已。
無視身後夏封的叫喊聲,宋譯逃也似的跑離了這裡。
不知跑了多遠,確定夏封沒追上來後,餓的前胸貼後背的宋譯很隨意的在一家小麵館裡用了飯。見日已西斜,估摸著宋年的火氣下了七七八八,這才慢悠悠的往相府方向晃去。
認清自己,需要多長的時間?
人們會在某一瞬間,以為自己完全瞭解了自己。然而,在諸事纏身的時候,疲於應付的大家暴露出了隱藏的情緒和性格,就又覺得自己變得陌生!
此時的宋譯,覺得緩緩行走的那個人,似乎並不是自己。
穿越,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物理或者化學或者奇幻現象?
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知不覺走到走到了去往相府的街道上。夕陽下,人們做著這一天裡最後的忙碌,宋譯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很長很長。
相府的門外停著一輛藍蓬民用馬車,驚異於來客人的宋譯猜測著來人是誰!
然而一團亂麻的腦子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得苦笑著準備走過去問守門的小廝。
然而在他即將邁動腳步的時侯,一個女人在管家的相送下,二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出來。
在看清那女人的模樣後,宋譯驚得後退一步,躲在一處房屋的拐角地方。那個女人,他確信沒有看錯,是青柳醫館那個意圖那啥自己的女掌櫃!
她怎麼會在這兒?
宋譯目瞪口呆的看著管家把那個女人送上馬車,看著管家用充滿敬意的眼神目送那女子遠去,宋譯心裡隱隱產生一種不安的情緒。
臨出門的時候,他曾交代管家為宋年請個大夫來治病。這女掌櫃剛好是藥店的人,莫非……她就是那個為宋年治病的大夫?
滿心疑惑的他在管家晃著進府前,幾步衝了過去。臉色不善額問道:「那女人是誰?如何會出現在咱們府上?」
「公子你糊塗了,這是為老爺請的大夫啊!」管家一臉奇怪的看著宋譯。明明是個孩子,怎麼這麼健忘!
「祥德大夫這麼多,你怎麼偏偏請了個女人?你確定她對醫術很精通嗎?」
管家聞言有些委屈的道:「公子,您臨走的時候特意交代要找個既會治病又會勸慰人的大夫,小的查遍祥德城,聽說青柳醫館這位賽掌櫃醫術高明且最會安慰病人,這才著急忙慌的讓人把她請來。難道我做錯了嗎?」
安慰人?
宋譯一陣惡寒,天知道她是怎麼安慰人的。希望很久沒嘗過女人味兒的老爹別一時迷瞪,什麼歪瓜裂棗都要。
想到這裡,宋譯心裡越發不安,抬腳就跨進門檻兒朝書房跑去。
管家在後面聲嘶力竭的吼道:「公子,我究竟哪裡安排的不對了你倒是說啊,別去老爺那裡告我的狀……」
他的聲音引起了沿路家僕的注意,感覺到尷尬的宋譯只得回頭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去告你的狀,我只是不放心父親而已。你別跟著我叫,自己錯哪兒了自己清楚……」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錯哪裡啊?」管家的表情顯得很無辜。
「你丫的害我坑爹還不知道錯哪裡了?」
說完,宋譯又疾步朝書房跑去,剛跑兩步,感覺到管家依舊在後面,不由火道:「別跟著我,忙你自己的去。我先去看看父親,回頭再找你算賬!」
吼完,一溜煙兒跑向宋年的書房。
書房外間,空無一人。
倒是裡面有不知名的香氣溢出,這香味兒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熏香。
微微發抖的手掀開了簾子,正對上宋年那雙發亮的眼睛。看到是宋譯,宋年朝他招了招手,不無和藹的笑道:「為父認真想了想你早上說的話,雖然不認為你做的對,但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我不想管你太嚴。」
「父親……」
看著眼前這個性情陡變的宋年,宋譯不知該說什麼。於是,父子倆便只好各懷心事呆在那裡。
但終究是宋年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看著宋譯微笑道:「譯兒,為父打算給你尋個繼母,除了去東宮當值外,你這些日子就別出去亂跑了,抽時間你們母子見見面。」
「納尼?」宋譯只覺得一棵高懸著的心沉到谷底碎的連渣兒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