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6
老豬真就是鄙視讀書人這種言不由衷假撇清。
你小郭不是左季高,那倔驢子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你不是想要功名嘛,想要當官嘛,我勾引你,誘惑你,我威逼利誘,我死皮賴臉小爺手段多滴橫,你小郭書讀的多,混社會時間太短經驗不足,現在還嫩了。
「咱們來算算賬!國際的國內的過往的當下的將來的形式你瞧,現在八旗加綠營合起來都打不過我一個師,長毛再多十萬也是送菜洋夷白鬼子家裡亂成了一鍋粥,正準備大打呢。人我有多少多少,錢糧我有多少多少我湘軍不坐大,粵軍不雄起,捨我其誰?湖湘士子有多少,我就用多少」
周曉峰掰扯著國際的國內的形勢,指點江山,意氣風發,他是在那顧盼自雄了,郭嵩燾卻在那更加糾結了。
雖然最後一句話沒說出來,可意思到了。你想當曹操,哪怕想當皇帝那都是你自家事,找我說得著嗎?我裝聾作啞不去告發你你打發我點盤纏我走人就是了下次見面還是好朋友我叫你哥還不行嘛。
現在差不多把話都挑明了,我咋辦?
郭嵩燾鬱悶啊,糾結啊,折磨啊,一把一把的摸腦殼揪頭髮啊,他老婆頭胎生孩子猜測是兒子是女兒那會都沒這會兒煩躁。
「容我想想,再想想。」
心已經慌了,失了主張,郭嵩燾再度失魂落魄瞻前顧後坐立不安。就是左宗棠也在那只顧喝茶不說話,神思不屬。
面臨關係一生命運前途的抉擇,甚至是關係到一家一姓前途命運的抉擇,試問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淡定?
其實說起來,還是郭、左二人現在的局面小了點,眼界也還不夠寬闊。湘軍、楚軍、淮軍崛起的時候,你當曾家兄弟、他左某人,還有那李二鬼子身邊沒有人攛掇過,自己夜深睡不著沒有睜著眼睛做過黃袍加身的美夢嘛?
讀書人,尤其是明清以降的讀書人,真正忠貞不二的硬骨頭,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高潔之士,能有幾人?騎牆者多有,而像宋末那般幾千幾萬人投海自盡殉國的,再不可復現。
明亡之後,文人的氣節、風骨就被抽掉了脊樑,文人變得無恥且無德,而這等文人做了官,更是節操掉一地,蠅營狗苟,溜鬚拍馬,開始鮮廉寡恥起來。
現時代還算好的,讀書人至少還有一份堅持,太平天國動亂十餘年,滿清官員投敵者屈指可數便是明證。把天下知識分子變成奴才的*朝還沒有到來,官員也還沒有墮落到做著本國的官,刮著父母之邦的油水,卻做著外國的公民,幹著吃裡扒外的勾當,那才叫操蛋呢。
「我把你像犬馬一樣驅使,豬羊一樣屠宰,你反倒匍匐在地、為我歌功頌德。失卻靈魂的民族呀,不過是一群形屍走肉。」
這句話周曉峰早已經忘了是從哪裡聽來的了,不過他慶幸自己還好沒有穿越到一個最壞的時代。否則,你哪怕是多吃一碗白飯都是罪過,要是敢說幾句真話,立馬打倒在地再踏上幾腳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也罷,兩位再想想,明天就要上戰場佈陣,後天就要開戰了,你們且拭目以待。我周家都是忠厚人,不會虧待朋友的,到時候是走是留,絕不勉強。」
我忠厚你一臉,俺們都已經瞭解到這麼多內情,泥足深陷,真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嘛?騙騙老實人也就罷了,我媽還等著我回家過年呢,可不想成了屠刀下待宰的年豬。
「我還是那句話,時候未到,等你贏了,我留,你輸了,我走,我和伯琛情同兄弟,那是要同進退的還有,今晚我要美酒美人相伴,你看著辦!」
有要求就好,左宗棠這番話其實已經算是幫他勸說郭嵩燾稍安勿動坐觀風色了。留得久了,以後還能掰扯得清楚嗎?周曉峰大喜過望,連忙向帳外叫道:
「永福,趕緊去趟湘潭縣城,把胡家開的那個啥荷香苑全包了。這些天操勞軍務,日理萬機也疲乏了,都放鬆放鬆去。那個啥冰火兩重天,據說是老祖宗的第五大發明呢,我們一起去觀摩一下哈,那個紅姐兒小思給老左留著。」
小福子鬱悶低頭請示:
「爺,大家都不捧場,我哪有銀子去包場子叫姑娘?點單玩全活兒可不便宜啊!唉,現在這世道,都愛圍觀瞧熱鬧,都要過年了,紅包呢?賞錢呢?!」
周曉峰從腰包裡掏出塊散碎銀子丟過去。
「咱就圖個自己開心,問人要紅包作甚,有紅票就夠了咦,你還愣著幹啥,等著吃年夜飯吶?還不快去!」
一夜風流!
才幾個人而已,那仲沖自是不會再駁了周曉峰的面子,讓人開了半面城門放入。荷香苑更是不會拒絕豪客光顧,千兩銀子砸下去,再有親兵衙役作威作勢的『勸說』,畢竟不過是縣城裡的夜場,哪有人敢頂撞?
那紅姐兒小思還真是風騷入骨,媚態可人,手段又高強,讓左宗棠這做了幾十年正人君子的湘上農人見識了何謂中國第五大發明。
「十指彈琴漫遊世界星球大戰空中飛人這都是神馬功夫?枉我左某人自小遍覽群書,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孤陋寡聞了。」
多少端了幾回,左宗棠雖然累得腰腿酸軟,卻是遍體通泰,神清氣爽。
「人不風流枉少年,我老左就跟著這位大少搏一把,也不算埋沒了這百多斤。」
其實他這個舉動多少有點自污之意,一來同流合污以表明自己現在無意拖後腿,後世不是有三鐵嘛,一起逛過『書苑』也算是一份交情。二來就有點王翦蕭何的做派了,當年那兩位就是不斷索要賞賜田宅財貨以示自己沒有威脅,我把小鞭子交你手裡,兩下裡都安心。
聰明人!
不過卻是多此一舉,周曉峰既不是嬴政也不是劉季,老左的個人簡歷連他自己本人都不知道,可周曉峰知道左宗棠是個什麼人物,再裝無害也還是一頭猛虎,只不過對他威脅不大罷了。
左宗棠的性子孤傲不群,注定了不可能結黨,倒像是一把快刀,犀利無匹,光芒四射。這樣的人使用好了,正可開疆拓土,萬里封侯,建不世功勳
昭山灣,兩軍約定的預設戰場,長約八里,寬二三里,近萬畝良田,一片大段。
段中一條小河自上游的長塘、楓樹坳一路向西在昭山南面匯入湘江。河寬不過一丈,深約米餘,到湘江河口也不過十幾步開外,卻正好將虎形山到昭山之間的段坪截成兩半。
十八里橋是這條河上唯一的通道,這座石橋因為距離湘潭縣城十八里而得名,是由蓮城入省府的咽喉要地,正處在戰場正中。
四五萬人馬集中到了場中,昭山灣頓時熱鬧起來。
一天的時間,湘軍就利用十八里橋周圍的旱田山林河澤地形構築了幾道防線,只放開中心地帶一里許寬度用於兩軍對陣。
湘軍布下的陣型如同一張長弓,兩側沿河岸都是沙包土壘和戰壕,居高臨下把手河道防止側翼襲擊。中間則暢通無阻,正是準備和太平軍在此決戰。
只是不知為何,在十八里橋兩邊大路旁突兀地立著十幾根數丈高參差不齊的粗大木柱,每根相距四五米,卻是無人能猜出作何用場。
對面的太平軍也在準備來日的決戰,不過他們可沒有又是挖溝又是壘牆的,只是佈置了一下各部方位而已,自將領到士兵都不斷有人嘲笑敵人未戰先怯的舉動。
「哈哈哈,湖南蠻子這是害怕了,準備做縮頭烏龜啦」
廣西籍的太平軍老兵放聲大叫,聽在許多在道州、永州新入伍的戰士耳中卻不是滋味。
「湖南人打湖南人,如何下得去手?」
此時的太平軍中,湖南人倒佔了一半,光是道州、永州一帶,就有四五萬礦工投軍。這些人雖然已經走上了造反這條路,不過是因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可真要在家鄉大開殺戒,還是於心不忍的。
兩軍各自備戰,卻也沒有人擅自挑釁,雙方主帥都有軍令,今天且養足精神,待明日再放手一搏。
熟悉了一下戰場,雙方各自回營,一宿無話
翌日凌晨,兩軍一南一北相對向十八里橋推進。
人馬上萬,無邊無沿,那真是烏泱泱好大一片,小河兩岸一黑一紅如同兩波海潮湧動。
太平軍三萬人馬中軍在前,左軍右軍佔據兩翼,正如一個錐形。而湘軍兵勇則迅速進入昨日布設好的陣地,放開了中心地帶,如同一個張開的大口袋。
兩軍相隔兩里左右距離停下,肅殺壓抑的氣氛隨著行軍鼓歇息而油然升起。
靜默,如同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湘軍陣營中,一騎突出,疾馳向石橋。只見那騎士尚未衝到橋頭便在馬上躍起,飛身登上了橋邊的一根木樁。他腳下毫不停留,『登登登』連著跳過幾根立柱,如同飛鳥一般跳上橋邊最高的一根柱子,當真衣帶飄飄,風采奕奕。
那人手裡舉起一個不知名的物事,一陣嗡嗡聲之後,則是洪亮的喊話。
「請石相公前來答話!」
「那是什麼人?」
「湘中周曉峰,久聞石相公文武雙全,還有李秀成、陳玉成、林啟容、林鳳翔、李開方、羅大綱、曾天養、韋俊都是南海蛟龍王龍子托生凡胎,如今本座駕到,還不速速出迎?」
周曉峰中氣十足,手裡又拿了個電喇叭,聲傳數里,遠近都能聽到他的話語。以前不起眼的小玩意,現在倒派上了大用場。
「來了,果然是要動搖我等軍心。」
站在中軍的韋昌輝與石達開等人皆是內心震怖,臉色發白。他們想到了敵人不會只是傳書那麼簡單,只是沒想到隔著一兩里路,對方喊話居然能讓三軍數萬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已經不是凡人所能辦到了。
「莫非真有神器存在?」
在這樣的場合,失去話語權意味著什麼,他們心裡明白,要是任由對方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人心散了,這仗也別打了。
「吾乃天庭兵馬大元帥,統領十萬天兵天將石達開、李秀成、陳玉成等人本是南海蛟龍之子,轉世托生於民間,當年亦是吾屬下,汝等還不速速歸建,回我麾下,更待何時?!」
「原來翼王殿下居然是真龍子嗣,難怪如此了得!」
「神仙打架,我等凡人可怎麼辦?」
「」
周曉峰還在那裡宣告四方,太平軍中戰士私下交頭接耳,陣列已經有了亂象。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你們不是信神嘛,信吧,咱就是神!
眼看再這樣下去大事就要不妙,石達開趕緊打馬而出,衝向石橋,口中大喝:
「石達開在此,賊子休要猖狂!」
大魚浮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