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劉武也在群臣中,他冷冷的盯著蒙娜,心中也是怒氣翻湧。
皇后需要母儀天下,儀態萬方,這蒙娜言行無忌,實在不是良伴。
人皇搖頭歎息道:「蒙娜,你若真有心和親,我皇室年少子弟你可任選。」
「哈哈——」蒙娜放聲大笑,聲振屋瓦道:「堂堂北漢,不過如此。」
此番蒙娜大鬧朝堂,北漢君臣是束手無策,不過天朝上國也容不得蒙娜放肆。
人皇的氣息排山倒海,猶如天河高懸頭頂:「蒙娜,若是真心和親,你又何必在乎這些?若你西突厥沒有異心,就算不和親也能換來兩國和平。我為人父母,也總的為子女考慮。」
人皇不愧是人皇,縱橫捭闔,進退自如,這番話從為人父母的角度委婉的拒絕了蒙娜,秦陸心中讚歎,他抬起頭正碰上蒙娜似笑非笑的目光。
糟糕,這蒙娜是不是又有什麼鬼主意?
果然,蒙娜又開口了:「我已經見識了北漢的皇家氣度,我蒙娜雖然是一介女流,但衷心願意為兩國締造和平,和親一事就按照人皇所講換個方式。」
「哦?」人皇問道:「請講下去。」
蒙娜雙目一掃道:「北漢人才輩出,少年英雄眾多,還請人皇派遣一將入贅我西突厥,我蒙娜願意舉案齊眉,與其共結百年之好。」
部分儒生聽得連連搖頭,在這些詩書禮儀的士子看來,蒙娜簡直就是放浪不羈。
人皇眼中精芒一閃,微笑道:「想必蒙娜郡主已經有了主意。」
蒙娜毫不忸怩,落落大方的應承道:「不錯!不瞞人皇陛下,我方才美目一掃,看見一名青年將領英武非常。」
「是誰?」人皇問道。
無數道目光掃來掃去,都在尋找蒙娜所說的青年將領。
蒙娜微笑著手一指道:「他就是秦陸!」
朝廷嘩然,彷彿炸開了鍋。簾幔後,劉雨萱的銀牙咬得咯吱作響,雙拳幾乎捏出血來。這個妖女,不折不扣的妖女,這條計策名為和親,其實是要折損北漢大將。
人皇凌厲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秦陸身上:「秦陸,你可願意?」
秦陸連忙出班,單膝點地道:「陛下明鑒,和親一事非常突然,微臣現在驚恐萬分,不知如何應答!」
人皇笑道:「沙場出征猛將也怕這等事?為兩國和平計,你是否願意?」
如果回答願意,那是斷送自己所有前程。畢竟現在自己晉封統領,距離武侯只有一步,去了塞北苦寒之地,一切都是推到重來。
該找怎樣的理由呢?秦陸急中生智,想起了夏侯依然:「稟告陛下,若為兩國和平大計,秦陸百死不辭。只是我與那夏侯依然小姐已有約定,和親一事難以從命。」
秦陸說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抬眼望去,宇文烈臉色陰晴不定,董存義等相熟大將一臉焦慮,在為自己擔憂。
老師柳東陽閉目不語,三綹長髯飄拂,彷彿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若自己真有危難,老師不會坐視不管,看來眼前雖有凶險,還是能度過。
蒙娜以手捧心,踉蹌後退,似乎受了很大的打擊:「秦陸,你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好歹毒的女子,居然不惜自毀聲譽來算計他人,劉雨萱早就在心裡罵了一千遍一萬遍的不要臉。
「看,翡翠老虎!」
「這是統兵大將的信物,底座上還有秦陸二字啊。」
「私自結交敵國郡主,這可是天大的死罪!」
秦陸昂首而立,他分辨出最後一句話是勇武侯宇文烈所發出來的,看來這老賊是存心要置自己於死地。
蒙娜越說越激烈,活脫脫的一個被棄女子,我見猶憐。
蒙娜,你就盡情的演戲吧,我秦陸也不是這麼好糊弄的。
神機武王凌若峰面上有些掛不住了,秦陸畢竟是他的下屬,他厲聲喝斥道:「秦陸,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哈哈哈——」秦陸狂笑道:「蒙娜,你真會血口噴人。昨晚我遭受襲擊,被你搶去翡翠老虎,今天你就在朝堂上污蔑我。」
說完,秦陸朝人皇抱拳道:「皇上聖明,在下曾滅殺西突厥百萬大軍,蒙娜此舉是要借刀殺人,聖上明鑒!」說完,秦陸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董存義疾步出列道:「陛下,秦陸所言甚是,還望陛下詳查!」
「陛下詳查!」龍亭侯也出列替秦陸求情。
「陛下!」宇文烈出列大呼道:「此事真假難辨,還請陛下降旨,由宗人府徹查,以儆傚尤!」
自己的兒子宇文敵在武道大會敗北後一蹶不振,信心全無,這都是秦陸所賜。此子不除,寢食難安。
也有不少人贊同宇文烈的意見,他們躲在朝堂上竊竊私語,製造不利言論。
人皇劉豫神目如電,哪裡看不穿蒙娜的詭計,他冷哼道:「凌若峰你意下如何?」
凌若峰沉聲道:「此事需徹底查辦,這翡翠老虎眾將皆有,單憑這一物件並不能說明秦陸私通敵國。」
話音落下,凌若峰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他知道要分辨真假只有宗人府宗令出馬。
宗令劉正就在人群中,他身為宗令,統領數十萬的密探,昨晚上的事情已經知曉了一個大概。只是人皇不發話,自己也不能貿然出頭。
凌若峰失望的收回目光,就在這個時候人皇劉豫點名道:「宗令劉正何在?」
「陛下,臣在!」宗令劉正只得出列,說出實情:「昨晚秦陸的馬車被襲,他只身前去質問蒙娜,席間兩人發生打鬥,這翡翠老虎想必是打鬥中遺失的。」
凌若峰等人如釋重負,唯有宇文烈、文淵侯等敵對強者目露凶光,心有不甘。
這番光景秦陸不動聲色的記在心裡,日後再一一清算。
蒙娜被人點破真相,也不懊惱,只是淡然一笑,將翡翠老虎扔給秦陸道:「在下只是給秦將軍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請勿介懷。」
玩笑,這個玩笑能弄出人命。
秦陸冷臉相對,不發一言,而躲在簾帳劉雨萱長長的鬆了口氣,暗罵蒙娜陰險狡詐。
「退朝!」人皇劉豫袍袖一揮,紫光騰空而起,御座上空空如也。
九天之上,紫霄閣內,人皇劉豫憑欄佇立,沉思不語。
蒙娜的詭計傷不了人,卻讓人皇將朝中的局勢看的分明,自己的大限不過百年,若還不能找到晉陞之道,也難逃一死。
世上的強者無數,越是強者越珍惜辛苦打拼的一切,想到身死魂滅丟棄這萬里錦繡河山,人皇劉豫就難免神傷。
陰無忌侍立一旁,手執拂塵,靜靜的望著遠方。
驀然,人皇劉豫回轉身,眼中神芒暴閃:「無忌,你說我該怎麼做?」
陰無忌與人皇相處數百年,豈會不知曉他的心思,當下躬身施禮道:「陛下春秋鼎盛,無需為此等事情掛懷。」
「砰!」人皇劉豫一拳拍在欄杆上,玄武精鐵鑄就的欄杆彎曲起來,人皇劉豫雙臂亂舞,像一頭雄獅在咆哮:「連你也用這些沒用的話來哄騙朕,朕真的好孤獨!」
人皇劉豫神情沮喪,就像一個看不到未來的老人,和大殿內的絕世皇者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