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軟肋,人皇劉豫崛起草莽,橫掃八荒,他眼下的軟肋就是自己的陽壽。
任你武功蓋世,到頭來也難逃一死,這就是天玄大陸近代武道強者的悲哀。
陰無忌的頭埋得更低,他的聲音很小:「聖上,若是能找到玄無極的玄天秘籍,或許能有一線轉機。」
「哼!」人皇劉豫對這個問題很是不屑:「那玄無極就算不出事也難以破碎虛空,成就武神大道,他的秘籍要來何用?我且問你,當年大禪寺的餘孽可有下落?」
陰無忌抬頭道:「我多方走訪,大禪寺的餘孽就算在世也說不出個什麼。這些佛門餘孽中,以大癡和大愚武功最高,大癡已經在詔獄虹化,唯有大愚禪師下落不明。」
人皇冷聲道:「告訴劉正,加大力氣追查,查查北溟、滄溟以及雲荒和大荒等地,我一定要得到最後兩卷貝葉經,修成完整的摩訶無量神功,一舉破碎虛空。」
陰無忌點頭離去,濛濛白霧中人影晃動,一名身穿銀衣的老者破空而來。
這名銀衣人不是別人,正是掌管天下詔獄的詔令連展飛。
詔令連展飛躬身行禮道:「陛下,召臣何事?」
「免禮!」人皇劉豫揮手道:「當日大癡圓寂的時候,可有遺物留下?」
連展飛畢恭畢敬的說:「沒有任何遺物,他運用的是密宗的大圓滿法,精氣神化虹而去,重入六道輪迴轉世重生。」
人皇劉豫默然,他的手指捏的咯吱作響,面部肌肉扭曲,有一種無力的憤怒:「帶我去詔獄十八層!」
「是!微臣這就在前頭引路!」
北漢詔獄戒備森嚴,外表看上去只有數層,但在厚重的山體之下,卻足足有十八層,仿照十八地獄而建。
越往下,越是森嚴恐怖,第十八層地獄建在大地千丈之下,這裡根本不能稱之為監獄,或許稱之為人間煉獄更為合適。
千丈地底,已經靠近地肺所在,熔岩滾滾,火浪噴射,地心火風勁吹,叮噹聲不絕於耳。
原來,這十八層詔獄建立在地肺之上,方圓百丈的穹頂,用冰海鐵精織成鎖鏈,犯人就鎖在鎖鏈上,任憑地火炙烤,慘痛不已。
一些犯人功力深厚,還能苟延殘喘一番,而那些功力稍弱的,皮膚被地火化去,薄薄的血肉貼在骨骼上,天長日久,成為一層黑紅色的爛泥,看上去異常恐怖。
人皇劉豫穿過穹頂,來到地底的最深處,那裡有一扇火焰水晶製作的大門。
詔令連展飛躬身退出,人皇劉豫佇立在火焰水晶大門前,深深的吸了口氣。
少許神智清醒的犯人都看見了人皇,他們異常奇怪,這十八層地獄已經是烈焰灼燒的極致,為何還要在這勁頭用火焰水晶設置一間密室增強火焰炙烤功效,到底是誰令人皇劉豫如此憎恨。
紅光閃耀,禁制開啟,人皇劉豫就像冰雪沒入大地一般沒入火焰水晶大門內。
這是一間方圓十丈的密室,密室的穹頂垂下兩根粗大的鐵鏈,吊著一個雲髻高挽的宮裝女子。
這名女子年紀約摸在四旬左右,容顏美艷,氣質端莊,她的衣服上繡著皇家專用的火鳳紋飾。
紅衣女子的手臂被鐵鏈束縛住,身體經受烈焰的炙烤,皮膚通紅一片。
女子的頭頂有一根常青籐,籐條尖端有清泉留下,這是天玄大陸有名的萬古青籐,它的靈液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所以紅衣女子雖然經受酷刑,形體卻依舊保持原貌,只是氣息微弱,眼睛緊閉,全無生氣。
反覆受地火炙烤卻不斃命,是誰如此狠心,想出如此毒辣的刑罰?
人皇劉豫袍袖揮動,無數火焰熄滅,萬古青籐的尖端流出小股清泉,將女子從頭到腳濕透,女子得了這靈泉的助力,臉頰慢慢恢復血色,最後眼睛也睜開了。
「劉豫,是你!」紅衣女子咬著牙齒,雙臂震動,鎖鏈叮噹作響,她的目光充滿了無窮無盡的仇恨。
人皇劉豫站著不動,他的目光威嚴深沉,有如地獄:「玄華,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
玄華,北漢皇朝的皇后,誰能想得到她竟然被關在詔獄第十八層,比起那些犯了謀逆罪的囚犯還要來的淒慘。
她到底作錯了什麼,貴為一國之母的她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忍受慘痛煎熬。
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殺氣瀰漫。
「哼!」玄華冷哼道:「陛下日理萬機,還有機會來看臣妾,真是令臣妾感動萬分啊。陛下還是早些回去,萬里江山可離不開人皇陛下啊。」
語帶譏諷,還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人皇劉豫目中閃過一絲悲憫,負手長歎道:「玄華,你也知道我時日無多。」
「不,不!」玄華厲聲尖叫,頭髮披散,恍若厲鬼:「人皇乃我天玄大陸不世出的奇才,雄心勃勃,雄才大略,定能一統大陸,破碎虛空成就武神大道,臣妾真的是為陛下開心啊。」
玄華每說一句,臉頰的肌肉就狠命的抽動,人皇的臉色越陰沉,她的笑容就越加明媚。
「夠了!」人皇劉豫一伸手,強大的吸力將玄華的身子吸了過來。
「卡嚓!」碎響,人皇劉豫直接捏住了玄華的脖頸,手臂青筋暴吐,如同虯龍跳動。
「咳咳」玄華乾咳了兩聲,眼睛無限怨毒:「劉豫,要殺我你現在就動手,動手,動手啊!」
叫聲帶著哭腔,在密室中迴盪,令人心悸。
人皇劉豫放開手,他呵斥道:「你舊怨難消,我不怪你,任誰受了如此多的折磨也會怨恨終生。可是你想過沒有,當年你貴為一國之母,竟然和大禪寺的大愚禪師搞在一處,亂我宮闈,成何體統?」
「哈哈-」玄華放肆大笑,眼淚從乾涸的眼眶中流出,帶著淡淡的血色:「顛倒黑白,撥弄是非可是你劉豫的專長。我且問你,我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人皇劉豫一怔,別傳臉道:「五百年前的事情誰能說的清呢?或許是病死,或許是舊傷復發暴亡,真的是太久了。」
「不久,不久!」玄華抖動著手臂,鐵鏈在暗夜中嘩嘩作響,分外恐怖:「那是一個冬夜,我哥哥正在金鑾殿中處理文書。後來偏殿火起,一群蒙面賊寇作亂,我哥哥和身為武衛將軍的你一同前往偏殿-再後來大將李雄和阿巴汗也出現了——再後來,我哥哥的龍袍就只剩下一堆血肉最後天玄帝國分裂為三,你們三人成就皇位,三分天下!哈哈哈——劉豫,難道說你就沒有半點責任?」
人皇劉豫目露凶光道:「這些只是你的猜測,我畢竟沒有做那樣的事情。」
「做沒做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出身貧賤,我哥哥一手提拔你,傳授你帝道絕學,沒想到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恩人!」
「夠了!」人皇劉豫面皮發漲,恐怖的氣息壓制的玄華劇烈咳嗽,無法說話,而人皇劉豫的質問卻像風暴一般迅猛:「你大哥之事本就是捕風捉影,你卻因此懷恨在心,這些也就罷了。更可惡的是——可惡的是你竟然和大禪寺的大愚禪僧行那不軌之事,天家顏面何存?」
「哈哈」玄華的頭猛力的向後仰,鐵鏈震盪,叮噹作響,她的鬢髮貼在滿是汗水的臉頰上,神情猙獰:「你還知道什麼叫做顏面,你還有顏面嗎?我和那大愚之事不過是你的一個借口罷了。你與我與大愚都是自小一同長大,你會不知大愚的為人?並且當日我不過是在大愚的禪房內請教佛門禪功,你卻在夜晚率領三千精銳御林軍直入大禪寺,將大禪寺數千禪僧盡數屠戮劉豫,你的心好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