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9
跟著風的腳步,想抱緊雲的雙手。春水就這麼帶著青春少年的夢想,來到了卡布拉哨卡,也見到了吾凱西。作為伍長,春水並沒有分到吾凱西那個小隊。
「老西。」「春水。」兩個同窗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花少怎麼樣?」吾凱西摟著春水親熱地坐在哨卡圍欄內的一根圓木上。
春水笑道:「我來的時候,他正領著商隊趕去關內道,他親自出馬無非是為了那邊剛認識不久的一位小姐。」
吾凱西笑著點了點頭,兩年邊鎮隊正的生活,使他結實了不少,也多了些沉穩和陽剛之氣。
春水打量了他好一會,笑道:「維維娜看到你這幅摸樣,一定更喜歡了。她怎麼樣了?」
「去年來看過我一次,一直有書信聯繫。混得比我強,目前入了京都,進了皇家女軍儀仗隊,雖然只是個普通士兵,但起點比我們高多了。」
「不錯啊,再混幾年做到校尉一級,放到地方都是旗正以上級別了,可以稱女將軍了!」春水很為自己的兄弟高興。
吾凱西靦腆地笑了笑,眉間有些自豪又有些擔憂:「只是最近有人追得很緊,而且還不止一個。」
「那有啥,大不了再叫上老沈、花少,咱們哥四個上京都扣飯盆去!」春水大笑著拍了拍吾凱西肩膀。
吾凱西也笑了起來,不由想起天南地北的那些兄弟們以往在一起的舊事,心中湧起一種海內知己,天涯比鄰的感慨。
隨後,吾凱西帶著春水去見了卡布拉哨卡的最高長官狄克校尉——春水職業生涯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上司,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淡淡地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就任由吾凱西帶著春水去見春水所在的小隊隊正孟湖圖。
孟湖圖聽起來像孟糊塗,同袍們私下也是這麼叫他的,可是這個人其實一點也不糊塗,不用介紹他就明白吾凱西和春水是什麼關係。只見他親熱地拍了拍春水的肩膀,甚至表現得比吾凱西還親熱:「都是自家兄弟了以後,別什麼長官,哥哥我就一個小隊正,哈哈,我和吾凱西隊正一貫也是不分彼此的,自家兄弟,自家兄弟。」
然後一同帶著春水去軍需官白開心那裡領了春水的著裝用度,便說有事要走,臨行前用一種神神秘秘的表情對兩位說道:「隊裡的事情明天再說,今晚接風,吾凱西隊正也一定要來哦,村裡『暖香』酒館,」孟湖圖又曖昧地指著吾凱西,笑著對他說:「你知道的。」
吾凱西拉著春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作為隊正,在這裡他擁有單獨房間,雖然只是小小的一間。
「你初來,有些事情要和你說一說。」吾凱西示意讓春水隨便坐,理了理思緒,慢慢說起那些軍營中該注意的。
「作為我們這些低級軍官,令行禁止當然是必須的,但是手下的士兵,你不能把他們單純地當屬下。和文官系統畢竟不同,咱們上了陣可是真刀真槍的拚命,一旦有事,他們就是你生死與共的夥伴,所以隊正這個級別以下,最好是別和下面的兄弟拿架子。
此外關係要搞好,和下面的,上面的,同一級的,千萬別在關鍵時候被別人搞那麼一下子。但是也要有個度,看自己掌握,下面過於親密,上面也不太放心。
今晚接風,就在附近那個村子裡,你來的路上經過的。那個村裡其實也是我們大隊軍需庫所在地,管著附近幾個地方的供應,離我們卻是最近。
他剛才說的那是村裡唯一的酒館,集客棧、酒館、娼館、賭館為一體的地方。等會你要搶著付賬,如果你不付他們也會付的,不過以後就隔了一層了。」
待春水示意明白,吾凱西又接著道:「等下他們還要找女人的,吃喝的你付賬,這個則別管,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還是也找一個,」不過說到這裡,吾凱西趕緊聲明似地解釋道:「我平時都是找一個進去睡覺,有時候就叫她們睡凳子或者地上,天亮了叫她們走人就是。」
想必維維娜的影響就算是千里之外,還是無所不在的。
「什麼是最好的兄弟?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一起嫖過娼!」吾凱西說得很認真的叮囑道:「你和他們不是同窗學友,但是後面幾條則是會有的。分贓麼,你剛來,慢慢會懂的,別人給你就要,知道麼,別清高,就是幾個銅子都別嫌少,不要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
到了傍晚,吾凱西帶著春水從哨卡往村子方向走了沒多遠,便來到了那個起著一個很俗氣名字的「暖香」酒館,孟湖圖早就帶了十來個人在此等候。
介紹以後,春水認識了其他一些人,其中有兩個伍長和自己那個伍屬的兩個士兵,然後就是一頓胡吃海喝。按照吾凱西的吩咐,春水酩酊後當著大家的面叫老闆過來結賬,孟湖圖與眾人假意不許地嗔怪了春水一番,便由他去,不過表情都顯得愉快了很多。
而後便是私人節目了,春水也懶得挑選,只胡亂叫了個打扮得稍微清淡一些的女人便上了樓。
這個女人稍微有些胖,看著個雛兒模樣的少年帶著自己上樓,儘管是和那些軍士一起的,也顯得很輕鬆,一進門就將自己脫了個精光。
春水嚇了一跳,趕緊喝住,然後說明會照舊付錢。又有些不好意思,便讓她睡床上,自己往長凳一躺。
就這樣,春水完成了自己融入軍營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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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隊通常滿編製是十六個人,一個隊正下面三個伍,每個伍五人。但這只是常規,現在大多的軍隊裡能有十個就不錯了,要不怎麼吃空餉?孟湖圖這個小隊就是十個,原來還缺了個伍長,現在也就每個伍三、四個人左右。
哨卡是個營壘似的所在,中間有一圈石砌的房屋,再往外是幾步寬的隔離帶,然後又是一圈近三米高的木欄柵,東邊西邊各有一個設欄。狄克校尉這一個大隊駐守在這裡,四個小隊分早午夜三班執勤另有一隊機動。今天孟糊塗這個小隊是午後崗,春水這個伍在哨卡外的西面設欄處執勤,另外一個伍在東邊,還有個伍在哨卡樓上做瞭望。
由於人手少,按規定必須有兩人時刻站在設欄前,所以對於春水這個伍來說,吃飯上廁所都是輪著去的,一人離開另外一個必須補上。
本那托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兵,一臉的皺紋如乾旱許久的田地,笑起來更是一臉的風霜,滄桑得很;小嘎子,反正都這麼叫他,是個十六歲的大孩子,其實只有十四歲,鼻子下總是很濕潤的樣子,不停的老是用手去搓。他父親原來也是老兵,去年風濕厲害,幾近半癱瘓狀態,按照帝國的規定,在軍中服役超過二十年便可由兒子頂替,然後小嘎子便謊報了歲數,替父從軍了。
明眼人一看就是沒有十六歲的,可能是校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春水如是想。
這兩人便是春水手下的士兵了,也是春水軍旅生涯的頭一茬下屬。
三人無聊地點晃了一陣子。今天是出勤的第一天,春水很嚴肅的背著手站在設欄後老本那托和小嘎子的身後,也不離開。其實他不知道,他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新來的雛。
本那托卻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大家說著閒話,小嘎子則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他抱著長槍,還是長槍支撐著他。
「前方商隊,半里路。」聽得樓上有負責瞭望的喊道。
不一會兒,一個幾十人,近十車貨物的商隊來到面前,老本那托和小嘎子上前去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遍。
領頭一個負責人打扮的一副點頭哈腰、滿臉堆笑的樣子,春水儘管面無表情,心裡卻不由想起,前兩年自己也是這幅德行罷。
也許知道春水不熟套路,自有本那托上前去,和領隊一番說道,只見領隊從兜裡掏出了些錢幣,塞在本那托手中,嘴裡隱約說著「辛苦」「關照」之類的話。
然後商隊緊跟著過了哨卡,另外一邊,也放開了設欄。
本那托來到春水面前,把四枚銀幣交給春水,解釋道:「老規矩,商隊一輛車四個銅幣,下崗前要把錢交給孟糊塗隊正,他會上繳狄克校尉,如果狄克校尉不在,就交給少尉班克斯。每隔五天,咱們自然會得到自己那份。」
春水明白,這就是一起分過贓的意思,他問道:「那行人呢?」
「行人一般不收,若是看著沒什麼來頭的,身上又帶著貴重財物的,就適當刁難一下,他們自然會開眼孝敬。」本那托自然而然地說道。
「四個銅幣是沒多大油頭,不過要想想人家一路過去,也不知道要過多少個哨卡,若是吃得太狠,無疑會斷了別人生路,也斷了咱們的財路。」本那托怕春水弄不清楚,又解釋了一句。
可春水自然是明白的,他自己就曾經深受其苦。
稍晚些,東來西往又有不少過卡的,東邊西邊也陸續收了些錢。
就這樣,春水又完成了自己第一天的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