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逃跑了,後來憑借睿智的頭腦和強大的力量成為叛軍的統領。舒榒駑襻而嫘祖則流落在外。好在她也並不柔弱,帶著母親回到娘家去,然後隻身離開去尋找軒轅。書中提到,嫘祖似乎完全不在意軒轅殺了她父親,她對於軒轅沒有絲毫仇恨。這點其實梨裳可以理解。估計是她那本體根本沒把西陵王當成父親什麼的,她只是把他當成接近軒轅的墊腳石而已。只是沒想到,當她找到軒轅的時候,他已經與一個叫嫫母的女子相識了。
書中寫得嫫母跟其他書裡寫得有些區別,據說嫫母其實有一張分外嬌美的臉,只不過在右臉上有一塊深褐色的斑,巴掌那麼大,把一張絕色的臉給生生破壞了。不知為什麼,梨裳覺得這個斑痕是雲荒之神的傑作。
她猜想,這個嫫母肯定就是女媧的轉世了。
接下來的情況就很簡單了,軒轅可類比為完美的男主角,嫫母可類比為純潔善良無辜的女主角,而梨裳那位本體就是那個蛇蠍心腸以拆散男女主角為己任的反派。只不過在這本書裡,反派才是主角而已。嫘祖干了很多很俗的壞事,比如說故意為難嫫母,挑撥離間什麼的,最後她成功地用迷&藥配烈酒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軒轅迷尚了床。
梨裳看得目瞪口呆,這樣一位締造天地的上神,怎麼能把一個惡毒女人的形象扮演得出神入化呢?
這絕對不是她的前世,她不會做這種事兒的,絕不會。
不過想想當初對待幻顏的情形,好像她自己也並沒有多麼善良,欺負單純無知的少女。
反正最終軒轅娶了嫘祖當正妻,嫫母只能屈居側妃。嫘祖在其它方面其實還是很有能力的,她幫著軒轅打天下,也不怕背上不孝的罪名。軒轅登基後,把她封為皇后,後誕下一子。
梨裳故意把這一段跳了過去。因為讀起來實在太滑稽了。
不過關於嫘祖的結局,這本書裡寫得卻與其它書籍完全不同。一般的書中對於嫘祖的死都是簡單一句話:因病薨於涿鹿。而這書中,卻記述了一個似乎挺偉大的結局。蚩尤乃金神亂&倫之子,魔力強大,刀槍不入,沒有人傷得了他,手下還有百萬異人之軍。黃帝與之交手數次,卻無法傷他分毫,還受了重傷。嫘祖於是決定鑄造一口屠魔劍,讓黃帝拿著它去與蚩尤決鬥。據說那是唯一一把可以殺死魔神的兵器。而黃帝拿到它的時候,才知道嫘祖將自身的血肉融入金鐵之精中,人與劍已經合為一體。
不過,比較令梨裳驚訝的是,嫘祖明明是雲荒之神,她要想殺死蚩尤應該挺容易的事?為何最後會是如此慘烈的結局?
是因為降世之後不能使用全部的力量?就像以前的她一樣?
也有可能是……是故意做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兒,讓軒轅忘不了她?111bw。
可這也太幼稚了,不像是上神做的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嫘祖就算再怎麼偉大,也不會在軒轅心裡留下一分一毫的影子。
還是說,在這份感情中嫘祖已經筋疲力盡,所以想找個機會退場?
不過,無論嫘祖當時是怎麼想的,最後她變成了一把屠魔劍。
即使當時嫘祖已經分化了六個神識出去,自身只剩下七分之一的力量,但也足以用來砍死一魔神。以創世神的軀體鑄成的劍,一個小小的蚩尤怎麼抵抗得了?他毫無疑問地被黃帝親手殺死了。
而且……黃帝還吸收了蚩尤體內的全部力量。
看到這裡梨裳立馬睜大了眼睛。
如果那把劍能吸蚩尤的力量,是不是也能吸墨汐的?她連忙往後翻,書中卻沒有寫那把劍最終的下落。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有一點線索了!打起精神,挑揀出關於兵器的書來,這樣的神劍不會沒有記載。
可她沒想到,還真就沒有一本書裡提到那把劍。
梨裳開始懷疑那本書是瞎編的。
也是,怎麼可能有人把嫘祖的一生瞭解的那麼清楚,就跟雲荒之神親口說得一樣。15019222
可如果全是瞎編的,為什麼前面的情節她在夢中都多多少少夢到過?
她拿起書,找來找去,找不到作者的名字,彷彿只是一本無關緊要的筆記。
還是回頭派人出去查一查好了……
外面還漆黑著,不知道是什麼時辰,蘇筱已經打上了瞌睡。梨裳也實在有些撐不住,伏在案上想微微閉會兒眼睛。結果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又做夢了,夢見面前是一片沸騰翻湧的熔岩,金紅色的岩漿時不時跳出來,空氣顫抖著,彷彿天地都在搖晃。感覺不到炙熱,只是看到嫘祖仍然穿著那條紫紗裙,站在不遠的地方。她呆呆地看著面前亮的刺眼的液體,臉上一片平靜。
很久之後,她忽然低聲念著什麼,她的身上開始變化,黑髮變成白的,黑眼睛變成銀紫的。她變成了梨裳的樣子。或者說,她恢復成了原本作為神的樣子。
梨裳聽到嫘祖歎了口氣,很輕很輕,彷彿只是剛剛做了什麼工作,有點累了一樣,然後又笑了笑,頗有一些自嘲的意味。
嫘祖剛剛邁出一步,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喊聲,「娘--娘--」
那個有著黑色蜷曲的長髮,以及蔚藍雙眼,像沛頊又像碧落的孩子衝進梨裳的視野。他的喊聲在見到已經變回神身的嫘祖後,戛然而止。
「你是誰?我娘呢?」少年焦急地尋找著。
嫘祖說,「你娘回家了。」
「回家?」
「嗯,就是她原本屬於的地方。」
「她在哪?你快告訴我!」
「你娘讓你聽你爹的話,讓你不要去找她。」
少年忽然不說話了,死死盯著那嫘祖看,看了半晌,問出來一句,「你是不是就是我娘?」
嫘祖笑了,「你看清楚我的模樣,怎麼會是你娘?」轅轅轅的外。
「不!你就是我娘!!」少年忽然跑過去,死死地抱住她,「娘,你別丟下我!」
嫘祖摸了摸那孩子的頭髮,說,「我的小奕風(沛頊字奕風)已經長大了,不能總跟著娘了。」
「那你也不能死!沒有爹還有我啊?」
「傻孩子。誰說我是要死了。」嫘祖轉頭望著池中翻滾的金鐵之漿,輕聲說,「我只不過是在外面玩兒得太久了,該回家了而已,不是死。」
「那我跟您一起回家。」
嫘祖低頭,點了下少年的腦門,「你還什麼都沒干呢,回什麼家?又找打了是吧?」
少年睜得大大的眼睛裡亮閃閃的,蓄滿的是眼淚。
嫘祖閉了下眼睛,然後又睜開,寵愛地看著少年,「好吧,我不回去了。」
少年狐疑地看著嫘祖,「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您經常騙我……」
嫘祖的嘴角抽搐了下,仍舊保持著寵愛的微笑,「這次絕對不騙你。」
少年破涕為笑,笑得絕美,炫目迷人。
嫘祖揉揉少年漆黑的長髮,低聲說,「在這兒呆了半天,熱死我了,去幫我倒杯茶來。」
少年不疑有他,認真地點了一下頭,轉身剛跑了兩步,又折回來,「拉鉤。」
嫘祖一臉無奈,「拉什麼勾啊,還不快去。」
「你每次拉完勾的事就絕不會騙人,拉完勾我才能放心。」少年抿著一雙瑩潤小巧的唇,一臉倔強。
嫘祖只好跟他拉鉤。
完事後,少年轉身就跑,跑到門口忽然停下來,又轉頭問了一句,「娘,您等著,我馬上就回來。」
嫘祖微笑著點點頭。
少年像蝴蝶一樣飛走了。
嫘祖忘著少年離開的方向,眼神迷離,梨裳聽到她在說,「對不起。」
然後,嫘祖一個縱身,白衣翻飛間,消失在四濺的金紅鐵漿之中。
梨裳迷迷糊糊張開眼,卻見那夢裡的少年正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著。
「奕風……」她迷迷糊糊地叫著他。
面前的人忽然震了一下,她的腦子還混沌著,卻隱隱發覺,面前的人眼睛是黑色,不是藍色。
而且,面前的人好像年紀更大一些。
「何苦如此折磨自己?」那人的眼睛裡有一種名為心疼的東西,她卻怎麼也反應不過來,腦子好像木住了一樣。
「你太累了。操勞過度。」他說。
累……好像真的有一點,全身都重重的,動不了。
他抱緊她,低聲念著什麼咒語。那聲音美得好像天上的月光,她聽著聽著,就感覺身上不再難受了。眼前也越發清明。
可是腦子還是麻木著,好像在做夢,又好像是清醒的。如同中了什麼蠱。
他輕柔地撫著她的臉,低聲地,緩緩地問,「你想要……留下那個孩子麼?」
孩子?憶景麼?
不對……憶景他已經走了,走了很久很久了。
那他說得孩子是誰?
她頭腦一點點轉動,齒輪相互磨合,突然對到「墨汐」這個名字上。
渾身開始發抖,不受控制地發抖。
「不,我不要!我不要他的孩子!」梨裳聽到她自己在叫,手腳用力掙扎,那人連忙用自己的身體禁錮住她,在耳邊說著,「沒事沒事,不要急,不要怕。」
如同安撫受了驚嚇的嬰兒。
她停下掙扎,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黑眼睛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