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城天守閣評定間,
「忠塔殿,這一次無路如何拜託了,長州藩和毛利家若被逼的無路可退的話,只能任由木戶和高杉他們扯旗造反謀求獨立了!請憐憫一下長州的老百姓吧,只要能保住長州藩和毛利家的香火祭祀,敬親殿說什麼樣的條件也可以答應!」
畢恭畢敬的俯身趴在榻榻米上的,是風塵僕僕從鹿兒島趕來的長州藩毛利家特使肉戶親基,這位39歲的毛利家筆頭家老,乃是毛利家一門八家中領頭的肉戶家第11代當主,領周防國三丘11000石。
肉戶作為毛利家筆頭家老,乃是藩主毛利敬親最信賴的重臣和心腹,也是毛利家一門八家的領頭人物,長州藩元老派的主心骨,這位肉戶大人可謂能文能武謀略不凡,早在四國艦隊炮轟下關毛利家戰敗之時,擔任求和使者的便是這位筆頭家老。
而在之前的幕府第二次討伐長州的戰爭中,肉戶親基擔當了芸州口方向的長州軍指揮官,當時乃是慶應二年六月,以幕府洋式步兵隊、幕府海軍隊、松山藩、彥根藩、高田藩、紀州藩為主力的四萬軍隊,從大島口、芸州口、石州口和小倉口四個方向攻入長州。
六月十四日黎明,彥根藩的使番竹原七郎平,帶領兩名隨從強渡芸州口的要害小瀨川,結果全部死在長州軍的彈雨中,成為第二次長州征伐的首名犧牲者,以此為標誌。標誌著戰爭的正式爆發(長州方稱此次戰爭為「四境戰爭」)。
當時坐鎮芸州口指揮打響第一槍的這位肉戶親基大人,可謂能屈能伸的典範。這一次,在長州藩於明石-姬路之戰慘敗之後,被藩主毛利敬親委以重任派來擔任求和特使,自然是先去了鹿兒島拜見島津久光,結果被那位國父大人直接給打發到了大阪的女婿這邊來。
顯然,島津忠塔的兩位岳父大人-薩摩的久光和土佐的容堂,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當一次甩手掌櫃,和京都、江戶打交道的任務。一併放手看島津忠塔想怎麼辦,這樣薩摩土佐可謂進退得據,自家女婿顯然北委以重任去漫天要價,反正比訛人的本事,沒人比的上自己的這位洋女婿。
至於久光和容堂,顯然作為後手,萬一事情被忠塔捅的不可收拾了。兩位岳父大人再出來轉圜可謂適得其所正逢其時。
「七喜(肉戶在日語裡的發音)大人,你這個名字怎麼寫的?這不會成為敏感詞吧?」林永生看著手裡的拜帖,有點吃不準剛才阪本龍馬介紹時肉戶名字時的念法對不對。
「啊……什麼敏感詞?大人說笑了,我安芸肉戶氏乃籐原北家道兼流傳人,祖上乃八田知家這一系,傳承至今以歷千年。乃是周防安芸名門,毛利一門八家之首!」肉戶親基的臉色有點青白不一,尷尬中帶著自豪又有點惱怒。
「大人,肉戶大人乃是長州藩重臣,可不能亂開玩笑。這一次,據說是代表長州來本藩尋求和解。都知道江戶那邊懲戒長州的處分決定始終沒有下來,懸而不決太久的話,只怕長州藩自己就亂了」
阪本龍馬之前奔走在長州薩摩之間,和這位毛利家的筆頭家老倒是熟人,這會兒便出來打著圓場,同時也提醒肉戶,現在來求人的可是你們長州毛利家,管你是不是千年名門,在忠塔面前倚老賣老可是要倒霉的。
「亂了?不能吧?這麼些天,我看毛利家挺能沉得住氣的吧?高杉和大村打了敗仗,回去也沒聽說被藩主勒令切腹謝罪,木戶准一郎不還在一手遮天麼?長州這邊若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的話,薩摩和土佐就要要替你們說話,這也沒立場不是?」
島津家女婿把肉戶之前隨著拜帖送上來的禮單隨手交給了身邊的花子,又從另一邊的月子手中接過了茶盞,輕輕的撥弄著茶盞中的茶葉,漫不經心的道。
姬武士朱七七現在負責指揮整個五十人的薩墨藩御親兵隊,整個人都更加的沉默寡言起來,而花子姐妹自從成了貼身妾侍後,從少女變成了艷若桃李的少婦,幾乎無時不刻都在忠塔身邊如影隨形的服侍伺候。
「大人,薩摩藩背棄盟約,反戈一擊的舉動在長州藩上下都引起了巨大的憤慨,高杉和大村雖然向藩主遞交了請罪狀,但卻滯留在赤間關港(下關)不肯上藩廳,藩主現在也很為難,若強行處置正義派的話,只怕長州藩處處烽火內亂,到時候生靈塗炭,這局面也未必控制的住……」
肉戶親基說這話,另一層意思則是,若江戶和京都方面不網開一面放長州藩一碼,那麼即使為了自保,藩主也不會和木戶、高杉等為主通過政變上台的正義派決裂,反而會抱著團來對抗朝廷和江戶。
阪本龍馬在一旁聞言,心裡暗自尋思,看來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等著對方先出招才予以應對,若不然,毛利家先和木戶、高杉的正義派掰了,事後卻沒被朝廷和幕府認可,這不是自毀長城到時候找誰喊冤去?
只是,忠塔殿到底怎麼盤算呢?原本以為用薩摩土佐佔據了大阪城這個既成事實,加上擊敗長州上洛軍這個投名狀,能把大阪城代這個重要的職位弄到手就很了不起了,難道,島津家女婿的胃口大的沒邊,這位主公到底想幹嘛?!
「肉戶大人,要說呢,朝廷大事,輪不著我這個小小的薩墨支藩藩主說話,不過既然你從鹿兒島來,又送上那麼一份不大不小的禮物,我就給你透個風,阪本當初去見高杉的時候,可是先禮後兵把話都說敞亮了,薩摩藩尊王不攘夷,推進新公武合體,反對唯武力論……」
說到這裡島津家女婿的聲音變的嚴厲了起來,「可你們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非要迷信長州軍的武力,不怕告訴你,長州陸軍的戰鬥力雖然不差,但若遇到腦子笨的指揮官一樣抓瞎,明石藩松平家統共才800眾,指揮得當一樣打贏你們」
「忠塔殿說的是,其實本次長州上洛,原本是要為薩摩藩做幫手和呼應的,一旦京都守護從京都出兵大阪的話,薩摩長州聯合一體,並肩作戰,當然……現在說這個也晚了……本家只希望島津家能向朝廷求個情,毛利家雄踞西南數百年,若真被逼的無路可退,一旦舉旗造反的話,那就是玉石俱焚的結局,相信誰也不希望這樣!」
肉戶親基不愧為毛利家筆頭家老,藩主最得力的心腹,這傢伙當個求和來的使者不假,但言辭中可不是一味的討饒就算了,隱隱也含著破罐子破摔的威脅。
「扯旗造反?那我求之不得,長門和周防也該換個明白事理的主人了!」林永生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