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州藩山口城藩主居所,
「島津家的條件,要求本藩退出第二次長州征討中佔據的土地,解散長州陸軍諸隊,流放木戶准一郎(桂小五郎)、谷潛藏(高杉晉作)、大村益次郎以下二十三人,宣佈放棄倒幕,擁護朝廷和公武合體,交出赤間關港,並賠償大阪方面軍費100萬兩!藩主敬親予以謹慎的處置!藩主之位交給嗣子元德擔當!」
風塵僕僕坐蒸汽輪船從大阪沿著瀨戶內海趕回來的筆頭家老肉戶親基,在評定間向敬親匯報的時候,聲音中帶著悲憤,至於一邊的政務座木戶准一郎的反應,這廝壓根不敢多看。
「這樣的條件……這樣的條件……簡直是欺人太甚!」藩主敬親氣的連肉戶奉上的議定書都不肯接,背著手直接在榻榻米上轉起了圈,心裡卻在快速的衡量和判斷著,既沒有減封長州藩的領地,也沒有要求向第一次長州征伐時那樣逼主戰派家老切腹,這條件……似乎給長州留了大餘地。
當然,在政務座木戶准一郎面前,敬親現在暴怒的姿態不得不做,若不然,正義派準以為是藩主出賣了木戶和高杉他們,可若不是讓元老派筆頭家老肉居親基去鹿兒島和大阪走那麼一趟轉圜求饒的話,長州除了打一場必輸的戰爭之外豈不是無路可退?
「肉居大人,這是島津家替幕府和朝廷提出來的條件?還是那位洋女婿自己夾雜的私貨?為什麼島津久光一直穩坐鹿兒島不去大阪,卻讓島津忠塔來操辦如此重大的事情?」木戶接過肉居手裡的書狀。仔細了看了一遍後,抬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對木戶而言。這個長州藩降服並和解的條件不算好,可絕不算太壞,起碼沒要求木戶自己和高杉等人切腹,那二十三個人的名字幾乎把長州正義派和陸軍諸隊的總督們一網打盡,可既然沒說是切腹,而是流放,其中,大有轉圜的餘地。
「這是島津家的條件。若我們能答應,那個島津忠塔再去說服幕府和朝廷,今上天皇對這位忠塔極為看重,京都有傳言,島津家屢次拒絕就任大阪城代,說是為了保住長州的元氣,哪怕島津家不當這個大阪城代。也不能接受朝廷對長州過於嚴厲的懲罰!」
肉戶這麼說的時候,背心都是汗,心道薩摩人真能吹牛,明明是覺得大阪城代還不能滿足那位島津忠塔的胃口,卻放風聲說只所以不接任大阪城代,乃是因為不能接受朝廷對於長州過於嚴苛的懲罰。
「藩主,政務座,江戶甚至有傳言,德川家為了挽回第二次長州征伐丟掉的面子,這一次要趁機把長州藩從35萬石的大名。減封到5萬石,還要轉封到此刻已經冰天雪地的蝦夷」
「真有這樣的說法?哼。我才不信,一定是島津家在給自己貼金長臉,不過,幕府和朝廷遲遲不拿出處置長州的意見來,島津家的這個情,我們怎麼都要領的!」藩主敬親這會兒有點像跟肉戶唱著雙簧,倆人其實都在等木戶的決定。
「說什麼減封到5萬石,轉封到蝦夷,可別以為一橋慶喜不敢這麼幹,這個人跟家茂不同,他能忍的時候很能忍,可真要咬人的時候絕不嘴軟,第二次征討長州算是前將軍家茂的殊死一搏,那麼現在,薩摩藩的回歸可被看做慶喜一手締造的奇跡!」
木戶放下了手裡的條件書狀,抬起頭看著藩主敬親和肉居親基,心裡在激烈的天人交戰,正義派是接受島津家的條件,還是拒絕,要下決定是個相當艱難的事情,高杉晉作希望長州直接舉旗獨立!大村益次郎則堅持忍耐蟄伏,現在舉旗造反等於自尋死路!
「政務座,流放並不是問題,我這個藩主隱居謹慎也沒關係,但是解散陸軍諸隊,交出赤間關港,本藩怎麼能答應這樣的條件?!那不是跟當初大阪城豐臣秀賴填平城壕拆掉三之丸二之丸一樣可笑麼?!」
藩主敬親這話仍然是在試探木戶的底線,他知道正義派內部隨著高杉和大村在明石-姬路之戰中的慘敗,內部的意見也七嘴八舌並不統一,說起來,木戶還是個謹慎小心的傢伙,高杉說什麼為全日本各藩做個榜樣,犧牲長州的名譽扯旗造反獨立,這種混賬話只能讓長州和毛利家墜入萬劫不復的地位。
一旦宣佈獨立,到時候長州藩就是千夫所指,連之前尊王攘夷倒幕的口號都成了別有用心的投機舉動,成了反覆無常的小人,只為一己之私而不是為了日本的未來!
「流放不是問題麼?不會等我們接受了流放後,幕府再追加一道敕令,要求臣等切腹以謝天下吧?或者說,一旦被流放,就失去了本藩的保護,京都見回組和新選組的刺客可以隨心所欲的前來刺殺?」
木戶說這話的時候頗有點賭氣的架勢,語氣頗為不善,眼神也變得鋒利起來,這邊肉居親基冷不丁的道,
「政務座無需擔心,島津忠塔說了,流放地就放在奄美大島,流放期間由薩摩藩負責監管,安全絕對有保障,任何人對長州藩被流放人士的攻擊,都將被視為對薩摩藩和島津家的挑釁,後果自負!」
「此話當真?!」藩主敬親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沒想法木戶卻搖著頭道,「這話如何說起,薩摩藩和墨西哥聯姻結盟的時候,不是已經正式宣佈放棄對奄美群島的佔領和對琉球的干涉麼,我們這算是被流放到日本之外去了?那怎麼行?!生為日本武士,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
「這個,不是問題吧?島津忠塔還是墨西哥子爵和遠東首席大臣呢,我看島津家這是打的一手好牌,招了個洋女婿把一切難題都給化解的無影無蹤,奄美大島與其說是墨西哥佔去了,不如說是被島津忠塔給佔去了,早晚還是日本的地方!」
肉居親基作為筆頭家老和元老派的領頭羊,能得到敬親的信任和重用不是偶然,這會兒體現出來口才和腦筋轉動的速度可不比木戶准一郎差,也把木戶給逼到了表態的牆角。
「好!就算我能說服潛藏和益次郎他們接受流放,陸軍諸隊怎麼辦?一旦解散必然釀成兵變!」木戶咬著牙道。